古靈集 (四庫全書本)/卷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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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四 古靈集 巻十五 巻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古靈集巻十五
  宋 陳襄 撰
  
  常州請顧臨祕校主學書
  某竊以東南之學廢而不振也已久安定先生之去吳興蓋十餘年矣天下學者之興較之當時固已寖盛而東南之士又常倍之然而魁竒特起之才禮樂愷悌之風反不如吳興昔時之盛何也豈非庠序之敎所由廢興也歟某之不肖領郡於兹雖不敢以斯道爲已任然常患近世之士溺於章句之學而不知先王禮義之大上自王公下逮士人其取人也莫不以善辭章者爲能守經行者爲迂濶而士之榮辱亦從而應之以是天下之士習非舍是固已塗瞶其耳目而莫之能正矣某自莅事以來惟日孜孜以興學養士爲先務以明經篤行爲首選其心如是直將以待夫有志之士焉耳彼州人之子弟與夫四方之學者輕千里而至其亦有望於兹也雖然德薄任重知不足以獨當其責思得先生老成之士爲之表率而未能也伏惟足下才足以宰制於人義足以矯厲於時其所爲文又有以驚動時人之耳目今將表一學之生徒而敎之以德行道藝之術所宜無讓也謹遣諸生躬詣門下以請
  與富觀文書
  某昔者嘗以興水田之利除透槽之害聞於執事者繼有犬馬之疾不克以請今兹愁卧無聊中夜不寐思念及此未能有成將俟安而後言之又慮因循後時無益於事是敢不避僭越再畢其説焉夫濟水之出其源甚壯自昔故河十里由千工堰合流于沮其河寛廣皆不啻一丈而深數尺水之小大明可知矣自後道河入於府署則兩堤寖狹自千工堰減水四分至於河内縣龍港溝又減其半抵今穀邏透槽之北復有減口是過槽之水十纔得其二三耳自餘數分水利皆决而無用某去年因視透槽至於河上稅馬良久歎息不能去惜濟水之遺利不澤於民因訪透槽利病而且求其䇿有謂漕之爲害非改易河道則不能無患於後昔有人議開新河自洪道歴順政二管至於苗家莊遇溴河而爲槽西入宋村直抵晦雞神廟合於舊河則可以去穀邏梧桐二槽之患故老相傳無如此䇿但細民愚弱不能有訴於上某常從而視之雖地歴三管有二十里而近然地勢平順無開濬之勞築堤爲河水自趨下故兩堤之旁良田數百頃不勞力而可耕是新河之作則水田之利興透槽之患除一舉而兩得矣然則水之勢不盡則二者之利不濟必欲上自河源闢其故道可皆寛廣一丈而深四尺抵於苗家莊即於干工堰龍港溝遏塞二口併歸新河過槽之餘分溉田畝則水之利無遺矣向者公嘗語某曰夫建大利者不無小害某退而思之謂新河之成其利則百其所爲患需至濟瀆事若得請已在春夏之交俟河而田已不及矣詩曰晝爾于茅宵爾索綯亟其乘屋其始播百穀謂民事不可緩也某昔嘗以其事可行而有所待告諸友朋者曁公之來友朋聞之以書爲賀謂此乃天藏而與賢者發之時也非明公之在上則不能行非小子之在下則不能承其不然乎不爾一旦明公入爲保衡上無其應某雖營營於棘其何能爲是斯民者不復䝉被斯利可不惜哉古者韓以鄭國引涇爲渠欲以疲秦卒爲秦國之利漑田萬頃關中爲之沃野史起爲鄴令謂西門豹不知漳川之利起請引之溉鄴以富魏之河内人爲歌之文翁爲蜀穿煎溲以溉繁田千七百頃民獲其饒今縱利不及是亦斯民百世之福刺史縣令職所宜舉爾今之從政者可與樂成而不可與慮始彼徒知勞民改作之爲患而不知與民興利除害爲長遠之福先勞後逸之義也伏惟明公深念而獨裁之某卧病困䝉辭無倫理不克躬詣門下塵獻冒凟台嚴無任惶恐之至
  與太原韓丞相手書
  某近承相公詢及士人許令紀錄以聞左右不敢隱蔽輙取其素所相知而其行可保者謹以爲獻有文行經術之士如劒南節度推官知綿州龍安縣劉載新授䖍州節度推官吳賁前澧州澧陽縣令監泰州如臯縣鹽倉盛僑處州松陽縣令余京越州上虞縣令丁隲新授江陵府監利縣事管師常開封府長垣縣主簿孫路此數人者皆嘗興學講藝爲東南士人所共推服使治一州之學足以表率多士固不待量其藝業與夫新進無聞之士雷同取舍必慮其經義穿鑿此天下學者今日之公患非獨數子而已在朝廷選舉之法舍非取是則彼將自正矣然則爲人師法固當先德行而後文學則士知務本矣若强志力行之士則有前沂州防禦推官宋希元新汝州葉縣尉吳道此二人者有志於民事而勇於敢爲希元才器周通有經濟之志而道内剛無撓知無不爲可屬之以難事鄆州觀察推官許安世文辭理識出於流輩遠甚眞竒偉之材也雄州防禦推官監池州酒務楊國寶學行素修臨事有守不厭小官身先勞苦之役前涇州觀察推官王巖叟與人交卓然節義明州鄞縣尉陳頤行義端良仍通吏幹此三人者皆一時之美材也如置之長育之地以成就之未可量也若幹能之吏則有著作佐郎在京左軍巡院判官黄顥有才通逹人情嘗爲掾官得上下之譽大理寺丞黄黙器識沈敏兼有謀畫節度推官曾華旦吏幹精强可以濟務可任以事新授建州松溪縣令賈易才美有文敏於爲政方今相公輔相以來搜羅殆盡如十數子者貧賤汩没猶未爲朝廷所知此亦公議之所共惜不可遺而失之也固亦未敢冀其必用在相公擇而取之耳僭易惶恐伏賜裁察
  與福州蔡學士書
  某聞有道之士不假言辭而後通非有道之士言辭雖亟通而其志愈辱而窮長樂小人父母之邦也太守長民也治其土以保安先人之墳墓而已又爲之氓詩曰維桑與梓必恭敬止假使至者絶庸常人苟不一候其起居通其言辭尚爲廢禮矧遇執事禮宜如何今反鉗口嘿嘿無一字以通左右豈無說焉竊念古人之相待苟其心相通其道相同雖去之千百年立言行事和合如一况生而同俗學而同道仕而同時哉則其所相待宜愈昵也夫道者所以冒天下而非私於一身先進之於人與已同道雖往者呼之不與已同道雖來者拒之固不必言而後通不言而後以爲不同也至於後進亦然與已同道則合而不求不與已同道雖求而不合亦不必言而後從不言而後爲不恭也小人之待執事持此説焉二者又自患乎已之道未有所立非進取之時言之無益兹固弗言皆所以解執事也方欲引退林壑求其二三友生終始力學以成其志其庶又得朝夕繼見執事爲之師資可進而後進焉今兹尚縻於官不得即去言念君子憂心不遑歲晏伏惟起居萬福謹先奉書以聞左右伏冀憐察
  答徐洪秀才書
  某辱書言昔之善爲政者不以其勢之高下各盡其所致而後已所以異於今者其體有四云云又云今之所謂縣邑之吏其異於民纔一等耳然而方古之所謂各盡其所致者今亦難其人矣足下之言誠是也然謂僕之心亦將以騖乎古之人而行乎古之政此非在僕所宜言也夫古之人古之政士之聰明高智老於文學僅能議之子產古之仁人孟子猶謂惠而不知爲政諸侯如費誓僅能載之於書僕固不敢當此也足下云每聞其人砥名立行堅高而不可磨者則往往吁嗟涕洟捨身擲書冀得速死以利其掩蓋又云聞僕之風則其中惻然不啻若撻諸市朝雖然願得採僕之遺蹤逸迹求而纂之企而效之雖然足下自責乎已誠多而猶恐待僕與古之人誠未厚也僕少愚朴長而粗知讀書未有樹立家貧無所取資汲汲於祿利非所以由道也顧自知羞愧如疾在首但未能劀剔而去之是足爲賢人君子之觀採乎古之人四十而仕道學如仲尼孟軻然後有意於天下冉求如五六十里之國可以足民公西華端章甫願爲小相而夫子尚不與焉僕但此一事知生當時其必見絶於夫子餘可知已僕嘗苦聖人之學難至非不可至難而後能至凡人生而與萬物俱生長而與萬物俱化終身與萬物浮沈而不能無物有心志直以爲性喜怒也有耳目直以爲性聲色也有口鼻直以爲性臭味也六者之等循環而交來羅列於心胸中膠固而不知解以是而求至於聖人不曰難哉昔者聖人之徒惟顔淵爲好學故孔子語之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如此然後天下歸仁焉故曰非不可至難而後能至之也天非與吾富貴壽命而正與吾以此也吾不可不學也今有人於此祼衣而倒行目之者則必指之曰此狂惑喪心之人至於學者喪其本心不惟不自知抑又無目而指之者豈得不宜大自驚懼持循而修省哉方將爲謀生之地以活數口廬于山林之中歗謌古人詩書之遺餘以求見其志將俟四五十然後觀其所自養如何耳抑非敢爲物觀也抑未知果能決去已否承足下相愛故畧書所懷足下亦宜勉旃
  答吕寺丞書
  邇日伏惟起居萬福十一日壯丁吳逸至承賜書陳列事序之始末激之以仕進要之以知已至忠至誠某跪讀之四五周不能釋手竊有感發近世之士輕義而重利悲憂愉樂苟不繫乎巳則雖父母兄弟有不得者猶且强爲心顔不肯一出意爲之憂其肯爲他人謀乎某雖愚不肖不敢妄有所圖然美君子之與人終始信厚能如此也雖然某之心其所以爲君子謀者恐猶有未悉故不敢不盡白焉某凡在仕流間有與言語竊自謂吾師古人至於古人之言行非求知之亦求信而蹈之者也但學之有未及行之有未至耳然則干時進取之事粗嘗思之雖未能脱合於正然亦庶幾無大過悔昨者太守謝侯與其從事皆相賢善不自揆度求爲獄官亦君子親敎誨而使之云耳始者尚不樂爲既而思之無害也司刑獄亦吏之賤職已爲之未爲僭忝又被舉者得其人有罪與否舉之者無賞罰故舉者不辭焉遂以行之果行若縣令則不然國之政敎始乎邑民之生死繫乎令天子責公卿選舉得賢爲人父母被舉者苟非其人不屑有罪則連坐舉者不敢不愼擇焉非可求也縣令所治之土小大與古諸侯之地相等古者以郎官出宰百里由也聖門之高弟材而勇者也夫子以為可以寄百里之命如某則焉能前年至官承其縣令之闕始者屢以言白於州請辭不獲遂不得巳爲之一年無所開明聽訟折獄盡力而後止憂勞成病不能飲食士人百姓但以一命從事憐其如此往往相談以爲已能退而反求諸心配諸古人固知懷慙負愧無所容於天地實不敢妄以爲能也夫動不可妄妄而動物不與也雖與之必有尤悔益之上九曰莫益之或擊之立心勿恒凶謂不可益而益之故或者必擊之天道有常數君子有常心數不過則天道無失其行心不常則君于有致凶子曰富而可求雖執鞭之士吾亦爲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某豈敢廢是言哉夫爲貧而仕充此一職數口之家可以無饑今日之分止可如此耳鬼神臨之非敢妄説也更將終始强學以求成就其志内可求於心外可求於人將席不暇暖爲之而不辭豈在勸而後行激而後爲哉某是言也未嘗敢發感君子之相愛謹書之爲謝惟憐察之
  答周公闢書
  某前月領書及將公儀詩序其文與韓退之相比甚善甚善續承敎命予字曰述古者使之愼取堯舜周孔之作而侈大之甚非余敢當也抑嘗聞字者朋友之職大體有激勸則不敢有辭讓云比辱書勸諭諄諄以古聖人經籍大㫖爲之依歸又見吾黨發平生交遊中所補者大近予亦以閒燕之隙觀詩及書以稱道堯舜文武之德而愼簡之自餘三禮書紀綱文章易春秋天人之說猶所未至蓋力不足故也予觀唐室若子厚輩皆有名於當時至於韓文公未始以一言稱譽其道者豈非駁而不純者乎自秦漢以來去聖日遠耼周楊墨釋子之說衣被天下故後之習孔子者多聞見之則易愼擇之則難自予來居西山窮且病吾道無一相徃來獨混然與浮屠居幸望其少過不亦難乎足下近以予不助二敎者心誠有之亦嘗患今之人不若古故予未易言之前日豫章公來此篤信他道予亦以言排之自時復有書相往來俱以理勝且未嘗屈已之道以從彼之欲此足下知予心所處者如何耳孔子曰攻乎異端斯害也已孟子曰生於其心害於其事作於其事害於其政此之謂也雖然亦豈謂登太山之高不測東海之深哉大抵知名敎有歸耳昔人有言曰摧枯朽者易爲力拔深根者難爲功自唐韓退之擯二氏當時盖六百年有餘矣殆今歴世寖遠枝葉延蔓後復有爲退之者雖持獨智豈易爲力哉知季甫比日於吾儒有功鄭第晦居菌山抑有遠志冀足下愼而折衷之天其意者將以有爲也詩云庶幾夙夜以永終譽願二三故人勉旃足下比眼疾安否盛夏炎燠善自愛某無力書不能多云
  答陳戸曹書
  某聞古之學者爲義今之學者爲利君子成已利無與焉若苟富貴以爲身榮則義不及利故某之所本多爲近世進士者不喜同進而異歸誠不足以利於今而僅有得於古者矣夫萬物非氣類相感召則不能倡應足下若以吾嘗從事於斯亦爲是而來則某何辭而不受
  與章衡秀才書
  自别一得書路遠無便未能有書相酬邇來進道外安否深山窮處小人不志於利君子不志於道則不能出意以來子平驅馬至之無山路險阻之難而以相見爲事僕愚無所取何幸子平終始之意猶復記憶遠來相眎也至慰至喜某嘗謂子平年少才俊有大人之具今者不獲已寄身無人之鄉恐其獨居無朋不能大有長益雖然子平之志進而不已吾未聞有不須友而成之者詩云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又曰有斐君子如金如錫如珪如璧皆成於朋友也䝉之六四曰困䝉吝既隂柔不明又居于三隂之中是以困而有吝君子居斯時也不可不動而遷焉然僕亦有是患也所以爲子平謀者莫若移來此羣居叢育以求成就其志舍弟尋常不令作文字惟沈潛於書子明亦非久入山比有信至皆有以相與也諸生之不可捨皆挈而同來可也子平意如何哉若以爲可即先以書來將俟締構一室可羣諸生然後往告焉然後暫得閒暇於此亦非久計亟圖之余日望之也春氣尚寒惟自愛因陳秀才行聊具此白
  與永城杜誼殿丞書
  某慶厯中還閩閲書於友人季甫家得黄嵓杜孝子傳者乃君子也其時嘗以其事與羅源馮孝子事相參較然而馮氏子無傳蘓子美所傳亦不甚詳明年官仙居與黄嵓爲鄰始得詢杜孝子事跡詳密自是思欲一見無能得也某嘗觀古人有孝於其親者或盡心於其生或致力於其死或終身守節而見於後世如此之類事無鉅細苟其誠志有能大過人者雖在百世之上莫不奮然起而慕之恨不及見其人結衣而相從遊以老其身矧今有如杜君者耶今日道邑下不幸有疾又不克造門請見以償其心不知向嘗所聞杜孝子者其顔面如何也謹奉啓以通區區
  答石長官書
  某嘗歎先王之澤不被於兹土民不識禮義孝悌之化長民者無敎之爲急學之當務前繼後承其間非無賢人哲士莫之能舉獨聖哲乃能帥先與民光揚至善興立庠學開其所不知警其所不能賢者之所作不肖者之所勉是聖哲於吾人也有力於吾道也有助兹篤不忘若爲之傳記猶有賢者某之文未敢有辱恐其爲之不篤傳之不久也非敢愛也惟明智自擇
  答知台州元絳屯田書
  某聞古之所謂知已者知已之道也知已之道有爲死者苟爲不知其道雖舉爲三公恥也君子之所貴乎身者道焉而已爵命富貴非吾有也吾將假之以行其道而致之民以其有餘濟其不足者耳目司視也非所以嗜天下之色耳司聽也非所以嗜天下之音口司辭也非所以甘天下之味心司仁義也非所以窮天下之欲我之用耶天下之民䝉其福我之不用耶天下之民不幸耳吾何慊乎哉是故不苟利不苟進不苟得惟義而止噫爵祿富貴是人之所欲苟則得之不苟則不得之舉天下之人皆苟之矣兹有人焉獨爲不苟進以禮退以義是舉天下之人弗若也古之君子每聞是人寢不寐食不暇汲汲焉惟恐求而弗得也於是過其閭則式之親其身則事之聽其辭則拜之選諸鄉閭則賓興之薦之天子則師用之苟如是庶幾獲焉若使其人規規於舉者求中程式詘身降志勞而後獲是特爲鄙夫耳孔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是道也君子爲乎昔者齊景公招虞人以旌不至將殺之虞人死不徃焉柳下惠爲士師三黜不去曰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故匹夫身可殺也其志不可奪也今有人學聖人之道十有五年平日則不爲富貴貧賤動其心苟爲見利一朝而遂變是孟軻所謂簞食豆羮則不受萬鍾則不辨禮義而受之之類也此之謂喪其本心可乎執事亦行古之道也某雖愚敢守是説不如是不足辱執事之舉
  與富丞相書
  某少嘗有志於經久以吏事廢學未能成就其志昨䝉相公論薦置之書府竊自幸者謂居文字之職别無吏責校讎餘暇因得始終其學此其初心之所願也繼䝉差充編定官乃是其職相公樂育之意固可知矣然而四庫書籍浩博又多訛謬無有善本要須一一校正然後傳寫乃爲眞書然非一二人之力所能成就向者持舉參政雖令供職學士分校定本動皆數月未了一書今昭文楷字自有二十餘人惟編定編校二員獨當其事早入夜歸應副不逮雖有竒書率皆渉獵過目不復記憶平昔讀書之心無力可及甚非多病願學之人所宜久處加以近年心氣愈覺衰耗聖人羣經有可發明者未加毫髪之功不於此論著一書以見於世役役從事後無時矣况編書之任能者甚多可以擇而使之某欲且備員館中或兼一優閒之局乘其無事以嘗所學詩書春秋發明大義取古人之所未到者纂而爲書一二年間三經之中必有一者成焉然後起而從事進無所苟退無所愧惟義所在苟遂其志則相公敎誨長育不報之恩也近聞鼓院尚有闕員可以陶鑄若不可得但得都省一閒曹如司勲司門之類少藉僕俸之給雖非差遣亦已幸願伏望憐察而終始成之
  代人與留守相公書
  某竊謂士志於道而居屯否未濟之時將以求通焉舍仁人何以哉在易之義則有隂者求陽闇者求明賤者求貴其勢不得不然也屯之六四與二皆隂柔之爻乘馬屯邅不克自濟雖寇難久而終通故其辭曰匪寇婚媾往吉無不利何則有陽之應也六三體既隂柔又處兩隂之中衆皆求陽之時獨無所合雖欲妄進物必不與故其辭曰即鹿无虞惟入於林中君子幾不如舍往吝何則無陽之應也故士之進退必視其應之與否可以舍而舍焉不失其幾可以往而往焉不失其明斯可以求通矣若然則某之困于屯否也如是而上之仁人有可以援而應之者其得已乎是故不避進越有所聞於下執事也某愚且蔽於時事無所通暁惟少嗜書聞聖人之言修身治心不敢有懈既獲祿仕惟日孜孜必欲上有以致吾君下有以澤吾民雖遇不遇沒身而後已此其志之所存也夫何數竒命賤時不之與一爲詔書詿誤擯斥不復十有五年于兹矣居窮處困不見知已竊自悲悼幸生兹時主上宵旰求賢如不及士有挾一才名一藝者咸得備位於朝有所設施而獨身爲窮人無所用於天下而猶日從士大夫之後偷祿以居反而求其初心則未嘗不發愧也且謂士之窮通固有命而無憾其所汲汲者獨不忍夫民之窮將蹈水火不得一援手而救之爾時俗好惡隨事輕重以其不用人亦從而廢之嗚呼身雖可廢其道又可廢乎哉易曰有言不信直以俟知者知之爾竊念今之仁人君子居上位進賢舉善非無古人之存心苟不一往而求之遂自黙黙不惟自廢其道是亦不以古人之心期乎今之仁人君子也伏惟相公以盛德茂業爲時元老自柄用以來求賢拔才以備庶位一士不遺其良一吏不失其能如某之窮固已素知而深念之矣比者朝廷親詔外臣令舉屬吏之賢者三人以備選用兩府舊臣之在藩鎭者不以中外咸得論薦于朝詔下之初朝野之士延首企足希執事之采擇迨茲踰時未有與者皆知相公爲國取人其自任以天下之公如此其愼重也故某今日區區之心求明向應實以聖經之義古人之道有所望於左右也如相公哀其窮而收之使復登用於朝洗疵滌瑕道不遂廢一旦相公再正鈞軸敷求左右之人而某雖老未衰猶能竭犬馬之愚聽命於門下惟其所驅䇿以爲報答效也
  謝關郎中書
  某愚不習於法伏䝉執事恕其不逮三舎其過知所幸誠惶誠恐書曰宥過無大謂人之過失非有其故則當寛於常刑不宜大之是猶未免於無罰也䝉之初六居䝉之始九二臨之則發其䝉再三不解至於終䝉上則擊之所宜罰而弗罰當所可擊而弗擊則過矣聖人之法又可過乎惟大人者不然當罰之無罰也當擊之無擊也處之有義行之有道聖人何過焉不知義者不能如是也今有人之子居童䝉未開之時有所不逮爲之父母者不直怒而譴之隱忍而全之者所以待於後也至於士屯䝉未開有所不逮爲之長者豈得直怒而譴之不隱忍而全之而無所待於後乎然則待於子之賢者不過立身揚名以顯父母而能保其祭祀焉爾一身之利也待於士之賢者有能推仁致義以利天下爲生民之福天下之利也大人爲義不亦尚乎夫舎其小而存其大不執一以廢於百能知是者其義可勝道哉某十歲而學孔子之道行之二十有三年庶幾夙夜至其所至今也困於䝉昩有所不逮之義使得曲而全之道未喪有所用於天下則執事之義何如其小大也謹具書詣門下致謝
  與富相公書
  某自河陽得趨事于下即䝉相公器遇引薦置之文館夤緣以至近侍之官區區之懷未嘗一得布露于左右嘗謂士苟有志壯而仕老而休必有以報稱盛德之萬一也伏自相公請還印綬而某遂不獲瞻望門下于兹有年矣愚陋濶踈於時無補今年六十頭白眼昏膂力不前道未有以加諸民文未足以見於世惟恐一旦功名泯滅淪於犬馬以辱國士之知雖然今日之仕觀其去就之義與其用舍之命略可知矣故自一二年來其心汲汲將勇退之計而猶病未能者生事未備故也今者不免强顔竊食於行列之間俟其有備而後去計亦不久於此矣行與止繫乎天進與退存乎已天其或者將以堯舜之道致其君澤其民則不可知矣不然則浩然而歸耕乎南海之濱卒其所學著書以見于後亦足以無愧於門下相公以爲如何惟公憐之更賜敎誨某十八日即還都謹此以代靣布
  答黄殿丞
  某昔者以德不比而言近不足以致遠是用不敢聞命非敢爲議也閣下乃欲崇大順於民而知明善於無疆正得古人之用心然于小人之儒何以足授實恐無以發明賢者之業既申受命敢不承敎















  古靈集巻十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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