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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臣碑傳琬琰集 (四庫全書本)/中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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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  宋杜大珪編
  田諫議錫墓誌銘      范仲淹
  公諱錫字表聖世為京兆人唐德之衰徙家於蜀昔武王封舜之後於陳春秋時公子完如齊子孫遂大食采於田而命氏焉厥後將有穰苴相有千秋斯可謂之著矣大王父易直王父成皆隠君子也文而不耀父懿因公之貴累贈尚書左司郎中善教于家嘗命公曰汝讀聖人之書而學其道慎無速為期二十年可以從政矣公服其訓拳拳然博通羣書東遊長安從昌黎韓丕復居驪山白鹿觀數年器志大成拔王府薦有聲於京師太宗皇帝新䇿天下進士擢公第二人時太平興國三年秋也釋褐除將作監丞通判宣城郡召還改著作佐郎俄拜右拾遺直史館賜五品服出為河北轉運使改知相州就除左補闕移桐廬郡遷起居舍人還判登聞鼓院尋以本官知制誥進兵部員外郎充職以直言改戸部郎中出守淮陽以留獄之謗左降海州團練副使起為工部員外郎直集賢院復戸部郎中真宗皇帝即位遷吏部郎中判審官院兼通進銀䑓封駁司賜金紫求出典海陵郡還䑓兼御史知雜拜右諫議大夫史館修撰以咸平六年十二月十一日終於私第享年六十四公自白衣已有意于風化上書闕下請復鄉飲禮又請修籍田禮及在朝廷知無不言太宗初既取太原范陽未下帝怒不賞平晉之功中外嚻然而莫敢言者獨上書論諌理意深切帝感悟璽書褒荅賜内帑錢五十萬僚友謂公曰今日之事鮮矣宜少晦以逺讒忌公曰事君之誠惟恐不竭矧天植其性豈一賞之奪耶在河朔暨相州累章論邉事至桐廬郡以呉越之邦歸朝廷未久人阻禮教藐如也公下車建孔子廟教之詩書天子賜九經以佑之自是睦人舉孝秀登搢紳者比比焉在郡聞禁中火拜章極言上嘉之及還眷遇愈隆㑹乾明節館閣多進詩歌帝獨喜公之詞乃依韻和賜令宰相宣付公又上封禪書謂五代之亂人如豺虎不圖復見太平宜崇檢玉之禮以荅天意公在西掖㑹京畿大旱禱祀無應遂抗言切於時政故有宛丘之行咸平初出使秦隴回上三章言陜西数十州苦於靈夏之役朝廷為之戚然出海陵之初以星文示變拜疏請降詔責躬上奉天誡真宗皇帝嘉其意屡召對便殿及行降中使撫安仍加寵賚爰有翰林學士承㫖宋公白舉公賢良方正以副天下之望一日召對久之且曰陛下以皇王之道為心臣請采經史中切於治體者上資聖覽帝深然之乃具草以進手詔荅曰卿能演皇王清浄之風述理亂興亡之本備觀鑑戒朕心渙然所撰三十篇皆隠其目公奉事兩朝由補遺歴御史至諫議大夫前後章疏凡五十有二嘗謂諸子曰吾每言國家事天子聽納則人臣之幸不然禍且至矣亦吾之分也及終有遺表陳邦國安不忘危之意其家弗預焉天子怛然命中使賻之有制痛悼贈工部侍郎二子改大理評事持䘮中並給月俸哀榮之禮其謂至矣後以二子登朝累贈兵部尚書寳元二年某月某日與夫人合𦵏於泗州臨淮縣某鄉之某原禮也公娶楊氏再娶奚氏封江陵縣君能循法度以配君子二子長曰慶述今為駕部員外郎次曰慶餘今為比部郎中並克奉堂構有能政于四方女三人長適王氏次適龎氏季適張氏皆以婦道稱公動必以禮言必有法賢不肖咸憚伏之出䖏二十年未嘗趍權貴之門在貶廢中樂得其正晏如也著文章成五十巻目之曰咸平集行于世論者曰在大禹時臯陶矢厥謨在湯武時伊尹周公為之訓誥故教化紀綱莫盛於三代而子孫有天下皆数百年秦滅詩書其風不紹至西漢得賈誼董仲舒其言可以追先王之烈而弗克施使後世王者無復起三代之心由漢始也聖宋定天下太宗鋭意太平真宗之初復親擢俊乂如田公之徒並見奬用惜乎不終其才豈皇天之意特厚於古歟某幼聞髙風未嘗遊於其門今駕部先君之履業索文於江外某敢約而修之又采舊老之言而作銘云嗚呼田公天下之正人也言甚危命甚竒盡心而弗疑終身而無違嗚呼賢哉吾不得而見之
  碑陰           司馬光
  某自始學未冠聞故諫議大夫田公當真宗踐祚之初求治方急公稽古以監今日有獻月有納以贊成咸平盛隆之治私心慕仰想見其為人熙寧中始識公之曾孫偃師尉衍因就求觀公之遺文後十餘年衍為武勝軍節度推官知沈丘縣事以公文集及墓銘相示且命某為神道碑其墓銘乃故㕘知政事范公所為也范公大賢其言固無所苟今其銘曰嗚呼田公天下之正人也雖復使他人竭其慕仰之心頌公之美累千萬言能有過於此乎某於范公無能為役范公恨不得見田公則田公果何如人哉某不惟愚陋不學且不為人作碑銘已久不敢承命然常怪世人論譔其祖禰之德業壙中之銘道旁之碑必使二人為之彼其德業一也銘與碑奚以異曷若刻大賢之言既納諸壙又植於道其為取信於永久豈不無疑乎願審思之脱或可從請附刻於碑陰之末
  滕待制宗諒墓誌銘     范仲淹
  君諱宗諒字子京大中祥符八年春與予同登進士第始從之遊然未篤知其為人及君歴濰連泰三州從事在泰日予為鹽官於郡下見君職事外孜孜聚書作文章愛賓客又與予同䕶海堰之役遇大風至即夕潮上兵民驚逸皆蒼惶不能止君獨神色不變緩談其利害衆意乃定予始知君必非常之才而心愛焉君去海陵得召試學士院改大理寺丞知太平州當塗縣移知邵武軍邵武縣遷殿中丞還䑓㑹禁中災下御史府窮究君與祕書丞劉越並上疏論災異明非人之所能為朝廷貸其獄時明肅太后晚年未還政間君又與越嘗有鯁議暨明肅厭代朝廷擢當時敢言者越既卒贈右司諫君拜左正言遷左司諫俄以言得罪換祠部員外郎知信州又監鄱陽郡𣙜酤就九華山以𦵏先君既而起通判江寧府丁太夫人憂服除知湖州賜五品服西戎犯塞邉牧難其人朝廷進君刑部員外郎直集賢院知涇州就賜金紫及葛懷敏敗績於定州冦兵大入諸郡震駭君以城中乏兵呼農民數千皆戎服登城州人始安又以金繒募敢死之士晝夜探伺知冦逺近及其形勢君手操簡檄闗白諸郡日二三次諸郡莫不感服予時為環慶路經畧部署聞懷敏之敗引藩漢兵為三道以助涇原之虗時定川事後陰翳僅十日士皆沮怯君咸用牛酒迎勞霈然霑足士衆莫不增氣又涇州土兵多没於定川君悉籍其姓名列於佛寺哭而祭之復撫其妻孥各從其欲無一失所者予自此數事乃知君果非常之才始請君自代朝廷命韓公琦與予充陜西四路馬步軍都部署經畧安撫招討使復命君守本官充天章閣待制環慶路經畧安撫招討使兼知慶州君奏言今既置四路經畧安撫招討使而諸路經畧亦帶招討之號稱呼無別非統制所宜請去招討二字朝廷以其知體詔從之君去涇之日其戰卒妻孥數百口環其亭館而號送之觀者為流涕君至慶處置戎事甚得機要邉人咸稱之㑹御史梁堅奏劾君用度不節至本路費庫錢十六萬緡及遣中使檢察乃君受署之始諸部屬𦍑之長千餘人皆來謁見悉遣勞之其費僅三千緍盖故事也堅以諸軍月給并而言之誣其數爾予時待罪政府嘗力辯之堅既死臺諫官執堅之說猶以為言朝廷不得已坐君前守回中日饋遺徃來踰制降一官仍充天章閣待制知虢州又徙知岳州君知命樂職庶務畢葺遷知蘇州未踰月人歌其能政俄感疾以某年月日薨於郡之黄堂享年五十七天子加賜賻禮進一子官嗚呼予實知君之才而嘗薦之於朝及聞其終泣而誄之惜其才有餘而命不足不得盡其術於生民諸子奉君之喪以某年月日𦵏於池州青陽縣九華山金龜原而乞銘於予忍復讓哉君河南人曾祖裔贈將作少監祖嶼不仕父感雅州軍事推官累贈尚書屯田郎中母刁氏渤海縣太君追封仙游縣太君君娶李氏封同安縣君子四人希仲以方畧進前渭州軍事推官希魯登進士第希德舉進士希雅尚幼並守將作監主簿女二人長適池州軍事推官王栩次適進士劉君軻君少孤性至孝居母喪以哀毁屢病廬墓側踰年手植松柏數萬株生平好學為文長於奏議尤工古律詩積書數千巻以遺子孫中外宗族無不盡其懽心其育人之孤急人之難多矣君政尚寛易孜孜風化在玉山霅上回中岳陽四郡並建學校紫微王舍人琪翰林張諫議方平太常尹愽士源弟起居舍人洙次為之記重修岳陽樓刻唐賢今人歌詩於其上予又為之記君樂於善士大夫亦樂於善而願書之也可不謂之君子乎銘曰嗟嗟子京 天植其才 精爽高出 誠意一開抗職諫曹 辯論弗摧 主畧邉方 智謀横來嗟嗟子京 為臣不易 名以召毁 才以速累江海不還 鬼神何意 君昔有言 愛彼九華書契以降 干戈弗加 樹之松楸 蔽干雲霞君今已矣 復藏於此 魂其依歟 神其樂只壽夭窮通 一歸乎至理
  曾諫議致堯墓誌銘     王安石
  公諱某字某其先封鄫鄫亡去邑為氏王莽亂都鄉侯據棄侯之豫章家之盖豫章之南昌後分為南豐人某為唐沂州刺史再世生某贈尚書水部員外郎公考也李氏有江南上公進士第一不就太平興國八年乃舉進士中第選主符離簿嵗除授興元府司錄道遷大理評事遷光祿寺丞監越州酒税召見拜著作佐郎知淮陽軍將行天子惜留之直史館賜緋魚袋使自汴至建安軍行漕詔曰凡三司州軍事有不中理者即驗之最鈎得匿貨以五百萬計除祕書丞兩浙轉運副改正使始諫議大夫知蘇州魏庠知侍御史知越州王柄不諳於政而喜怒從人庠介舊恩以進柄喜持上公到劾之以聞上驚曰曾某乃敢治魏庠克畏也克畏可畏也語轉而然庠炳皆被絀楊允恭督楊子運公每得詔曰使在外便文全已非吾心也輒不果行允恭告上上使問公公以所守言上由此薄允恭不聽言苛税二百三十餘條罷之移知壽州壽俗富貲自豪陳氏范氏名天下聞公至皆迎自戢公亦盡嵗無所罰既代空一城人遮行至夜乃從二卒騎出城去在郡轉太常愽士主客員外郎章獻嗣位常親決細務公言之又言民憊甚宜弛利禁是時羌數犯塞大臣議棄銀夏以解之公奏曰羌虚欵屬我我分地王之非計也今羌席此刼他種以自助不過二三年患必復起矣宜擇行人塞下調兵食待其變而已不報二年羌果反圍靈州議臣請去靈州勿事公議曰羌以易拒者以靈州綴其後也判三司鹽鐵勾院天子欲以為知制誥召試矣大臣惑忌之遷戸部員外郎京西轉運使請限公卿大夫子官京師陳彭年議遣使行諸部減吏員下其事京西公曰彭年議無賢愚一切置不用耶抑擇愚而廢之耶擇愚而廢之人材其可以早暮驗耶上令趣追使還數論事上感之還公既而王均誅命公撫蜀所創更百餘事李繼遷再圍清逺靈武以丞相齊賢為邠寧環慶涇原儀渭經畧使丞相引公為判官公奏記曰兵數十萬王超既以郡都署之十二丞相徒領一二朝士徃臨之超用吾進退乎吾能以謀付與超而有不能自恃乎不并將西無補也超能薄此重事願更審計丞相乃以公為言詔陜西即經畧使追兵皆以時赴公曰將士在空虚無人之處事薄而後追兵如後何遂辭行上怒未有所發㑹召賜金紫公曰丞相敏中以非功德進官臣論其不可用爾臣受命事未有効不敢以冐賜固辭由此貶公為黄州圑練副使既而超果敗清逺靈武踵亡㑹南郊恩復官知泰州丁母夫人陳氏憂外除授吏部員外郎知泉州公常謂選舉舊制非是請得論改之陳省華子堯咨請殿上為姦以弟畀舉人敗省華堯咨有邪巧材朝廷皆患惡而方幸無敢斥之者公入十餘疏辯之移知蘇州至五日移知揚州揚州守職田嵗常得千斛然遣使督貧民耕民苦之公不使耕天子方崇符瑞興昭應諸宫且出幸祠公疏言昔周成王既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然觀於周禮其經緯國體人事微細無不具則知王者受命必修人事以稱天所以命之之意不舉屬之天以怠人事也終曰陛下始即位以爵祿待君子近年以来以爵祿畜盜賊大臣愈不懌移知鄂州封泰山恩遷禮部郎中始解楊州受添支差多一月公尋自言患公者因復絀公監江寧鹽酒西祀恩遷戸部郎中以祥符五年五月二十日疾不起年六十六階至朝請郎勲至騎都尉遺戒曰毋陷於俗媚佛夷鬼以汙我家人行人所著書若干書𫝊於世又長於歌詩云以某年某月日歸𦵏南豐之東園始公娶黄氏生子男七人仕者三人易占為太常愽士以能文稱公以愽士故贈諫議大夫公没八年而愽士子鞏生生若千年水漬墓改葬公龍池鄉之原頭某年月日也𦵏有日鞏以愽士命次公生平事使来曰為我誌而銘之安石視公猶大父也其少也則得公之詳如其孫之云始公自任以當世之重也雖人望公則亦然及遭太宗愈自謂志可行卒之閉於姦邪彼誠有命焉悲夫亦正之難合也雖其難合其可少任合乎未可必也彼誠有命焉雖然其難合也秪所以見士也孔子曰所謂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則止嗚呼公之節庶幾所謂大臣者歟銘曰
  既墓而北 乃升宅原 誰來求銘 公子與孫公初哀終 惟義之事 維才之完 而薄施施乃其後人 有克厥家 天啟予公 非在兹耶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二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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