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臣碑傳琬琰集 (四庫全書本)/中卷42
名臣碑傳琬琰集 中巻四十二 |
欽定四庫全書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四十二 宋杜大珪編
老蘇先生洵墓誌銘 歐陽修
有蜀君子曰蘇君諱洵字明允眉州眉山人也君之行義修於家信於鄉里聞於蜀之人久矣當至和嘉祐之間與其二子軾轍偕至京師翰林學士歐陽脩得其所著書二十二篇獻諸朝書既出而公卿士大夫争傳之其二子舉進士皆在高等亦以文學稱於時眉山在西南數千里外一日父子隱然名動京師而蘇氏文章遂擅天下君之文博辯閎偉讀者竦然想見其人既見而温温似不能言及即之與居愈久而愈可愛間而出其所有愈扣而愈無窮嗚呼可謂純明篤實之君子也曽祖諱某祖諱某父諱某贈尚書職方員外郎三世皆不顯職方君三子曰澹曰渙皆以文學舉進士而君少獨不喜學年已壯猶不知書職方君縱而不問鄉閭親族皆怪之或問其故職方君笑而不答君亦自如也年二十七始大發憤謝其素所徃來少年閉户讀書為文辭歳餘舉進士再不中又舉茂材異等不中退而歎曰此不足為吾學也悉取所為文數百篇焚之益閉户讀書絶筆不為文辭者五六年乃大究六經百家之說以考質古今治亂成敗聖賢窮逹出處之際得其粹精涵蓄充溢抑而不發久之慨然曰可矣由是下筆頃刻數千言其縱横上下出入馳驟必造于深㣲而後止蓋其禀也厚故發之遲志也慤故得之精自來京師一時後生學者皆尊其賢學其文以為師法以其父子俱知名故號老蘇以别之初脩為上其書召試紫微閣辭不至遂除試祕書省校書郎㑹太常修纂建隆以來禮書乃以為覇州文安縣主簿使食其祿與陳州項城縣令姚闢同修禮書為太常因革禮一百巻書成方奏未報而君以疾卒實治平三年四月某日也享年五十有八天子聞而哀之特贈光祿寺丞勑有司具舟載其喪歸于蜀君娶程氏大理寺丞父應之女生三子曰景早卒軾今為某官轍某官三女皆早卒孫曰邁曰遲有文集若干巻謚法三巻君善與人交急人患難死則以養其孤鄉人多德之蓋晚而好易曰易之道深矣汨而不明者諸儒以附㑹之說亂也去之則聖人之㫖見矣作易傳未成而卒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彭山之安鎮鄉可龍里君生于逺方而學又晚成常歎曰知我者惟吾父與歐陽公也然則非余冝誰銘銘曰
蘇顯唐世 實欒城人 以宦留眉 蕃蕃子孫自其高曽 鄉里稱仁 偉歟明允 大發於文亦既有文 而又有子 其存不朽 其嗣彌昌嗚呼明允 可謂不亡
又墓表 張方平
仁宗皇祐中僕領益部念蜀異時常有高賢竒士今獨無之耶或曰勿謂蜀無人蜀有人焉眉山處士蘇洵其人也請問蘇君之為人曰蘇君隱居以求其志行義以逹其道然非為亢者也為乎藴而未施行而未成我不求諸人而人莫我知者故今年四十餘不仕公不禮士士莫至公有思見之意冝來久之蘇君果至即之穆如也聽其言知其博物洽聞矣既而得其所著權書衡論讀之如大雲之出於山忽布無方倐散無餘如大川之滔滔東注於海源也委蛇其無間斷也因謂蘇君左丘明國語司馬遷善叙事賈誼之明王道君兼之矣逺方不足成君名盍逰京師乎因以書先之於歐陽永叔君然僕言至京師永叔一見大稱歎以為未始見夫人也目為孫卿子獻其書于朝自是名動天下士争傳誦其文時文為之一變稱為老蘇時相韓公琦聞其風而厚待之嘗與論天下事亦以為賈誼不能過也然知其才而不能用初作昭陵凶禮廢闕琦為大禮使事從其厚調發趣辦州縣騷然先生以書諫琦且再三至引華元不臣以責之琦為變色然顧大義為稍省其過甚者及先生没韓亦頗自咎恨以詩哭之曰知賢不早用媿莫先於余者也先生亮直寡合有倦游之意獨與其子居非道德不談至於名理稱㑹自有孔顔之樂一廛一區侃侃如也又數年召試紫薇閤不至乃除試祕書省校書郎俾就太常修纂建隆以來禮書以為覇州文安縣主簿使食其祿集成太常因革禮一百巻書成奏未報而以疾卒享年五十有八實治平三年四月英宗聞而傷之命有司具舟載其喪歸葬于蜀明年八月壬辰葬于眉州彭山縣安鎮鄉可龍里朝野之士為誄者百十有三人先生字明允考序大理評事累贈職方員外郎以節義自重蜀人貴之生三子澹渙教訓甚至各成名宦先生其季也已冠猶不知書職方不教鄉人問其故笑曰非汝所知也年二十七始讀書不一二年出諸老先生之右一日因覽其文作而曰吾今之學猶未之學也已取舊文藁悉焚之杜門絶賔友繙詩書經傳諸子百家之書貫穿古人由是著述根柢深矣質直忠信與人交共其憂患死則收恤其子孫不喜飲酒未嘗戱狎常談陋今而高古若先生者非古之人歟謂今莫若古者斯焉取斯嘉祐初王安石名始盛黨友傾一時其命相制曰生民以來數人而已造作言語至以為幾於聖人歐陽脩亦善之勸先生與之㳺而安石亦願交於先生先生曰吾知其人矣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天下患安石之母死士大夫皆弔之先生獨不徃作辨姦論一篇其文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見㣲而知著月暈而風礎潤而雨人人知之事之推移理勢之相因其疎闊而難知變化而不可測者孰與天地隂陽之事有賢者而不知其故何也好惡亂其中而利害奪其外也昔者羊叔子見王衍曰誤天下蒼生者必此人也郭汾陽見盧杞曰此人得志吾子孫無遺類矣自今而言之其理故有可見者以吾觀之王衍之為人容貌言語固有欺世而盜名者然不忮不求與物浮沉使晉無惠帝僅得中主雖衍千百軰何從而亂天下乎盧杞之姦固足以敗國然而不學無文容貎不足以動人言語不足以世非德宗之鄙暗亦何從而用之由是言之二公之料二子亦容有未必然也今有人口誦孔老之言身履夷齊之行召收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與造作言語私立名字以為顔淵孟軻復出而隂賊險狠與人異趣是王衍盧杞合而為一人也其禍豈可勝言哉夫面垢不忘洗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虜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喪面而談詩書此豈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姦慝竪刁易牙開方是也以盖世之名而濟其未形之患雖有願治之主好賢之相猶將舉而用之則其為天下之患必然而無疑者非特二子之比也孫子曰善用兵者無赫赫之功使斯人而不用者則吾之言為過而斯人有不遇之歎孰知禍之至于此哉不然天下將被其禍而吾獲知言之名悲夫當時見者多不為然曰嘻其甚矣先生既沒三年而安石用事其言乃信夫惟有國者之患常由辨之不早子言之知風之自見動之㣲非天下之至精其孰能至于此嘗試評之曰定天下之臧否一人而已所著文集二十巻謚法三卷易傳未成初君將㳺京師過益州與僕别且見其二子軾轍及其文巻曰二子者將以從鄉舉可哉僕披其巻曰從鄉舉乗騏𩦸而馳閭巷也六科所以擢英俊君二子從此選猶不足騁其逸力爾君曰姑為後圖遂以就舉一上皆登進士第再舉制䇿並入髙等今則皆為國士仁宗時海内乂安朝廷謹持憲度取士有常格故羔雁不至于嵓谷奉常特召已為異禮屬之論譔臺諌之漸也而君不待惜乎其嗇於命也其事業不得舉而措諸天下獨新禮百篇今為太常施用若夫鄉黨之行家世之詳則其别傳存焉今舉其始卒之大槩以表其墓惟其有之是以言之不怍云
曽博士易占神道碑 李臣
曽公諱易占字不疑系出建昌之南豐考諱致堯以文學論議知名天下官至户部郎中言事忠切於權貴無所避竟貶以卒自江寜府官所歸葬南豐歐陽文忠嘗作碑以勒于墓隧其論家世封域詳矣歐陽公又曰夫晦顯常相反覆而世德之積久則其發也冝非一二世而止公有不得盡施者其必有以遺于後乎公第五子初以䕃補太廟齋郎歴撫州冝黄臨川縣尉舉州司法進士中第改鎮江軍節度推官武勝軍節度掌書記蔡州軍事判官皆不赴舉監真州装卸倉遷太子中允太常丞以博士知泰州如皐縣又知信州之玉山縣州守貪得不法公逆折其所欲守愠公中之以事御史劾治媕婀不盡守雖坐譴猶奪公博士公受誣以歸十二年不仕公曰吾身弗用吾豈戚戚于是哉唯志之所存不可偕吾身以殁也乃寓其志於文章凡數萬言作時議三十篇其畧以謂治天下先名教次之以省事又次之以擇人然後立制度信賞罰重號令敦本以帥之節用以持之夷狄可以理服也盜賊可以術消也治道之本先定而其末亦從而舉矣書成其後將如京師抵南都感疾薨又二年諸子舉公柩葬先君之隴下公之殁既久而賢士大夫言時政之所冝以及朝廷有施設措置思所以維馭太平者而時議之說徃徃行于其間如開廣學校長養人材分别科選訓輯民兵責宰相以事實竄讒臣以警姦慝罷居喪之起復者多如公嘗所論著者識者始謂公材能事業可相天下公平居泊然無所事而獨積思于學至吏治尤爽決其為縣能使豪强自歛飭且帥其里人不犯法在越屢直州守之失在如皐建畫于州航海以糴活饑人數萬其來年又力請寛逋租民賴以安興學以教縣人寳元中趙元昊叛士争言兵公曰春秋之義先自治吾能自治夷狄非所憂也自治且否何遽言兵耶其論蓋如此家甚貧葬客死之士二人歸其柩字其孤者又一人宰相舅有為賛善大夫死三十年猶殯者殯壊公為完之且移書宰相責使葬公生端拱已丑終慶歴丁亥子男七人鞏文章馳騁歐陽諸公間自為一家仕至知制誥卒牟行誼過人今卒宰亦早卒布事神宗皇帝擢翰林學士今上用為知樞密院事肇歴中書舎人今知海州事公之曽祖諱延鐸曽祖妣羅氏祖諱仁旺贈尚書水部員外郎今累贈太保祖妣周氏初封陳留縣太君今封國太夫人考累贈太𫝊妣封國太夫人公初娶周氏今追國夫人再娶吴氏封國夫人後娶朱氏封國夫人初公之亡家人得箧中疏藁謂劉向言治道在别邪正夷狄動于外百姓窮于下尚未足憂也正人不用邪臣進斯可憂矣公已葬後三十六年臨川王丞相論公平生出處學行之所至書之于碑隂嗚呼公其不殁矣銘曰
公之于物 㯳曲規邪 小人徂疾 君子嘆嗟公之于事 周通縷制 細大本末 經經緯緯凡公之言 匪葩匪組 品判是非 商較今古公之所志 非已惟人 險夫躓公 斯困吾民有書不志 雖詘猶伸 猗考如斯 猗子若茲載其令光 世永如之 孰裕厥實 孰信厥詞相國文公 前有銘詩
孫府君庸墓誌銘 王禹偁
端拱元年殿中丞富春孫公自龍州受代終於岐山諸孤䕶喪權窆于許服闋長子何舉進士中甲科聲名振天下俄拜右正言直史館賜三品服進階為朝奉郎䇿勲為騎都尉且命副漕運使于畿甸之西按行數十郡屬吏故人負弩望塵之不暇今春上郊祀畢以何貴制贈殿丞府君為尚書户部員外郎將改葬請進士王巘齎書來滁上乞銘於工部郎中王某公諱庸字鼎臣其先出於姬姓春秋時仕衛為卿三國時據吴稱伯五代祖植始渡江為潁川長史髙祖簡徙居于蔡曽祖中祖真皆隱德不仕考諱鎰贈大理評事先妣劉氏追封彭城縣太君皆從公之貴也公即評事之次子少孤力學舉進士不第退而修經世之務欲以布衣干天子取顯位而行道此其志也周顯德中徒步詣招諌匭上賛聖䇿凡二十有四條多引貞觀時文貞公事以自比世宗覽而竒之命䇿試于四掖解褐除開封府兵曹㕘軍㑹省吏員再考而罷建隆初授河南府河南縣主簿月餘丁彭城太君憂服竟留守向公從民之請以前衘署攝又權司法參軍乾德中調于天官得開封尉以親王出尹而公實事之秩滿考績議當美遷㑹上言令錄多缺有詔趨吏部亟行補注且曰無限品第因折六資為登州錄事參軍居十載不得代太平興國五年徙官巴蜀㑹朝廷表公之才且稱其滯上亦記公之名始授太子左賛善大夫尋以本官知荆門軍事明年賜緋衣銀章旌善政而疇久次也移典龍州軍事雍熈初遷殿中丞在郡四年復命得疾肩輿而歸享年六十有七夫人張氏故國子博士潤之女也先公一年而亡生以夫貴封清河縣君殁以子貴追封河内縣太君次子僅舉進士文學如其兄次子侑少工為詩長女適鄂州錄事參軍王道隆夫亡守志次女適進士劉仲堪俊而有文某年某月某日葬于河南府某鄉某里從廷評府君之塋以河内太君祔焉禮也昔西漢選用經術晁錯董仲舒以對䇿高第顯太宗褒拔王佐劉洎馬周以上書稱㫖逹户部其斯人之徒歟盖士君子得其時則功成事立大位及于身無其時則巻道藏器餘慶發于後報若影響曷嘗有差始世宗得公之䇿即欲擢升諌垣有折水人趙守微以草澤上章拜右拾遺未幾坐家行不修貶商州户曹掾丞相范魯公謂公誠有竒材歴試而後用時移事去沉于州縣此一不遇也故事尉兩畿四赤者滿歲則拜諌官御史由是而為大寮公獨折資糾郡陸沉者十稔此二不遇也上久在藩邸僚吏數多即位以來鮮不超擢其間才如孔維者亦至祭酒而公守道退黙未嘗自陳竟以列庻寮典逺郡而終身焉此三不遇也嗚呼天其或者屈公之位而大公之嗣乎至于業官之績可以為吏師修身之道可以為人範亷財慎言出于天性好學博古老而不衰又今人之所不及也具于狀此不復書有文集二十巻行于代味其言知其道矣初廷評府君以通五經隨計于僖宗朝屬巢冦覆二京而罷干戈之中講誦不輟秦宗權欲引為賔介以疾拒之夫如是則户部之賢三英之秀有自來矣先是某為左司諌知制誥有以何之文相售者見其文有韓栁風格因誇於同列薦于宰執間居數月何始來𠉀吾又得僅之文一編時給事中兼右庻子畢公與吾同典誥命適來吾家因出僅文以示之讀未竟迺大呼曰嚇死老夫矣其為名賢推服也如此僅之就舉也以兄中狀元抑之未第方今縉紳中言掌誥之才者咸曰朝廷不命其人則已命之則必何也場屋語科第之殊級者亦曰國家罷舉則已舉不罷則首冠者必僅也吾是以知廷評之積德戸部之道報在夫三子矣豈止文學之有人又將富貴之逼身也銘曰
賢人有位 止于身貴 無位于時 子孫得之廷評素履 家食而已 户部偉才 朝班而止貽謀遺志 付與三子 三子堂堂 天實佑爾賦爾獻文 錫爾繁祉 翰飛聖朝 何啻萬里孫氏諸孤 其顯宋乎
宋府君玘行狀 宋祁
宋氏本廣平望族代有冠冕中葉避地始來浚都通州府君事唐昭宗位至御史中丞坐法貶州司馬子孫蕃衍為東畿著姓乾封府君事後唐歴晉漢多為劇邑清尙素節鄉品亡二霍丘府君弱冠秀發通王覇之術是時諸侯据藩嶽招豪英因感艱運濡足當世由是連應滄魏兖冀之辟周世宗用兵淮上鋪敦深入府君自田里獻書行在陳滅吴之䇿世宗竒其才拜真令隨王師東下而安輯之淮人忘亡遭内憂去官宋受禪銓符追集調蔡州團練判官謝病不徃俄而易簀年四十八先府君早孤事母賈夫人至謹諸兄以宦學逺或千里近或數年乃還惟府君朝夕瞻省以孝聞邑中里人邢敦盤桓遯世罕通謝問獨以府君為益者之友治春秋三家長左氏賈夫人之喪毁瘠如禮年四十親友勸以仕始㳺京師太宗端拱二年明經及第為寜州襄樂主簿時四方饟道數棘外臺鄭文寳徴府君行部中董索輸獲如令而辦大見褒識代還調江州司理參軍慨然歎曰是不足為仁邪位無小顧力行何如耳因精思於訊鞫爰書之間屬邑尉邢積捕疑盜數十人鍛錮周密移之郡獄太守李朝以證左明具即俾論死府君疑有枉狀因微挺囚械勿色以問之囚對不讎乃自白于朝朝弗察府君即申牒大獄四十日所以防寃誣盡情實今旬甲未浹不敢如教朝大怒居數日隣州獲真盜自首于官傳檄株送朝執書慙且駭曰掾其神乎州界有行商部輜重夜徑澤中將宿佛祠值姦人前殺羣僧延内狼籍商人入寺蹀其血乃覺因輕騎逃去曉逢邏者見衣履有汙執以為賊傳考數獄商遂自誣府君以為是軰操竒贏舉千百計胡怨而蹈死耶因屏左右訹以好語商恐懼辭卒不變府君尤却其獄夜據案寐怳惚若有人乗馬至聽事自稱鄭使者呼曰誤矣府君警寤遽召侍卒緩其繫盡取成牘焚之左右雜然謂不可遲明有姓鄭者詣官告其謀盡獲支黨商乃免其慎諦精感如此前後閲郡將數人其間侍中文懿馮公尤所欽待殿省丞吕奉天峭刻臨州少所推薦器府君仁隠材幹凢再加保述居官八年弗得代時故二卿文定趙公以美俗使江表亷其淹恤疾置言狀是冬集吏部復掾常州三考皆最掌獄凡十年所蔽數千無一詿誤者毎有重辟必持案諗囚爾罪應死盡召家人使之相見飦粥祍席時其早晏未始妄加榜掠湏其情究意訖然後行決囚皆叩顙感泣既誅又為人設一僧使誦經懴罪自是州人習聞之其後囚毎伏法卒呼曰若勿化有知當為宋府君作狗馬償厚德九江毗陵二郡父老至今能言之俄為光州錄事㕘軍安州應山令江陵府從事府君謙謹脩潔亷靖樂道薄于自奉裕于施物笥無兼衣案無累肴以已不知人為疚不以人不知已為恨冲猷隱量粹焉莫見其際恭于接士而不諂也力于事神而不祈也不援上以茍求不詭遇以取獲居六官更三十載結考十七訖無玷漏而間關捷遲終不獲遷力與命其相戾也雅性强記闇誦諸經及梁昭明文選以教授諸子遇家人嗃嗃嚴厲雖盛暑必正冠束帶居常諷梵書日十數過以為常讀莊子内篇至金躍求為鏌邪輒以訂已曰吾終不為不祥之請其埋照含厚蓋性之也天禧元年調都下疾終于僦廡實六月二十九日同母昆弟七人長曰瑋終安州雲夢令次曰琚曰璩曰現咸先殁弟曰昱舉進士早世曰位終國子博士五合姓曰高氏曰二王氏繼以鍾氏故著作佐郎仕華之次息女最後朱氏故著作佐郎慶孫之長息女朱夫人後府君十三年而終三子二女長曰邡早夭仲曰郊季曰祁邡後王氏出也郊祁及二女鍾出也長女適陳留謝曄舉進士今為湖州歸安尉次適隴西李彦輔皆不幸短命府君之歸全也朱夫人留止南方獨郊侍疾及斬焉在疚力不克葬乃權窆京城之偏後八年郊與祁皆進士及第嗚呼小子以治命之重不敢殞滅天假殘息興于零丁孤苦之餘遭時樂育進服嘉㑹非府君之儲德馮厚義方清白之所庇疇能及此然祿之弗逮哀亦罔極幸天子推孝治之化篤喪親之典乃以天聖五年郊祀詔書一追贈府君為太子中允封朱夫人為夀光縣太君明道東耕再贈屯田員外郎追封鍾夫人為潁川縣太君景祐二年圓丘禮成進加今贈由霍丘府君以上咸葬總城一昭一穆塋無餘位術家曰宫姓士音也長生于申必開坤隅以次先兆而西南地薄岡趾不可竁乃今得吉卜於許州陽翟縣三封鄉之南原以景祐丙子孟冬之癸酉舉公之柩以鍾氏朱氏二夫人合祔焉恭惟先府君庸言成規庸行成矩凡有諸訓皆可為士林景法而光靈寖逺竹素靡傳摧慟追懐百不獲一謹攟摭畧以備誌墓之實謹狀
右富秦公以下至宋府君玘十六人碑銘雖非一時柱石大臣而皆源祥基慶以大其後為時名臣有足觀考故特附之于此俾士大夫知積德之報云
名臣碑傳琬琰之集中巻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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