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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公集 (四庫全書本)/卷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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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五 周元公集 巻六 巻七

  欽定四庫全書
  周元公集巻六
  呉縣周沈珂編
  祠堂墓田諸記
  濂溪先生祠堂記      胡 銓
  舂陵太守直閤向公抵書某曰紹興之初予嘗涖兹土壬子春坐諸司誣鑠罷寓豐城僧舍是秋文定胡公自給事中兔歸亦舘焉得朝夕請益一日謂予濂溪先生舂陵人也有遺事乎對以未聞後讀河南語錄見程氏淵源自濂溪出乃知先生學極髙明因傳通書誠説味于其所不知兹幸復假守視事三日謁先聖畢語儒官生徒先生天下後世標望誠説具在後學獨不知尊仰是大漏典請建祠講堂後三元閣上皆應曰諾夏四月辛夘繪事僝工闔郡鄉化翕然子其記之某謂自頃興法搶攘刺郡者悉為吏牘埋没至有難如素王之嘆奚暇教化公下車首尊賢崇雅且懇以誠為言此盛德事某敢以固為辭況伯氏辱知為舊其又奚辭竊聞韓子曰誠者不欺之名程子曰誠者理之實不誠無物言無實也其説始於易成於禮考之曲禮鬼神以誠考之檀弓慎終以誠考之特牲婚禮以誠考之月令工師以誠考之學記教學以誠考之樂記禮經以誠考之祭統祀享以誠考之中庸事親以誠考之大學治天下國家以誠八者一不誠焉皆欺矣大哉誠乎誠非難也至誠之誠難也夫婦之愚反身可以為誠及其至也雖堯舜之誠荀卿猶以為偽堯舜豈偽也哉故曰至誠之誠難也禮至誠有五能盡性也能化也前知如神也無息也知天地之化育也是皆實理之極不欺於人故能盡性不欺於物故能化物不欺於神故能如神不欺於已故能無息不欺於天地故能知天地之化育通書之作蓋期學者至於是焉耳其云性者剛柔善惡中而已盡性也云動則變變則化者能化也云寂然不動者誠也感而遂通者神也如神也云君子乾乾於誠者無息也云乾坤交感化生萬物者知天地之化育也知此五者則知禮之所謂誠矣知禮之所謂誠則知易之所謂誠矣易禮通書其致一也或曰通書敘乾損益動云不息於誠敘家人暌復无妄云无妄則誠是卦皆誠也而漢書又以為易惟乾言誠誠者天之道也然則通書非乎曰否子獨不見夫一六之説乎天以一生水地以六成之一六合而水可見誠則明明則誠誠明合而道可見古之人蓋以誠配一也言誠而止於天猶知一而不知六也按誠説乾元誠之源元亨誠之通利貞誠之復夫乾四德為誠坤屯臨隨无妄革亦四德也不得為誠乎元亨誠之通大有蠱升鼎非誠之通乎利貞誠之復䝉同人大畜離咸恒遯大壯明夷家人蹇萃漸兑渙中孚小過既濟非誠之復乎推此則易非止乾為誠也明矣獨乾言誠者端本之道耳故曰乾元誠之源其旨微哉公往歲司風憲湖湘戢吏字民民至今思之以不屈權勢落三十年而所養益剛大今復觀象濂溪務實去偽豈徒角空言而已必其由先生之書以明易以合乎曲禮之誠以嚴屏攝合乎檀弓之誠使民送死無憾合乎特牲之誠使民婚姻以禮合乎月令之誠使民器不苦窳合乎學記之誠使民風移俗易合乎樂記之誠使民禮經無偽合乎祭統之誠使民祭思敬合乎中庸之誠使民養思孝合乎太學之誠使吾政術無頗欺無所不用其誠矣由是而充焉吾知公後日登壇贊元致君堯舜上則盡性也能化也前知如神也無息則久也知天地之化育也宜皆脗合通書之旨視濂溪其無愧焉濂溪諱惇頥姓周氏紹興二十九年五月日記
  濂溪先生祠堂記淳熙丙申    朱 子
  道之在天下者未嘗亡惟其托於人者或絶或續故其行於世者有明有晦是皆天命之所為非人智力之所能及也夫天髙地下而二氣五行紛紜雜揉升降往來於其間其造化發育品物散殊莫不各有同然之理而最大者則仁義禮智之性君臣父子昆弟夫婦朋友之倫是巳是其周流充塞無所虧間夫豈以古今治亂為存亡者哉然氣之運也則有淳漓判合之不齊人之稟也則有清濁昏明之或異是以道之所托於人而行於世者惟天所畀乃得與焉決非巧智果敢之私所能億度而强探也河圖出而八卦畫洛書呈而九疇敘孔子於斯文之興喪亦未嘗不推之於天聖人於此其不我欺也審矣若濂溪先生者其天之所畀而得乎斯道之傳者歟不然何以絶之久而續之易晦之甚而明之亟也蓋自周衰孟軻氏没而此道之傳不屬更秦及漢歴晉隋唐以至於我有宋聖祖受命五星聚奎實開文明之運然後氣之漓者淳判者合清明之稟得以全付於人而先生出焉不繇師傳黙契道體建圖著書根極領要當時見而知之有程氏者遂擴大而推明之使夫天理之微人倫之著事物之衆鬼神之幽莫不洞然畢貫於一而周公孔子孟氏之傳煥然復明於當世有志之士得以探討服行而不失其正如出於三代之前者嗚呼盛哉非天所畀其孰能與於此先生姓周氏諱惇頥字茂叔世家舂陵而老廬山之下因取故里之號以名其川曰濂溪而築室於其上今其遺墟在九江郡治之南十里而其荒莽不治則有年矣淳熙丙申今太守潘侯慈明與其通守吕侯勝巳始復作堂其處掲以舊名以奉先生之祀而吕侯又以書來屬熹記之熹愚不肖不足以及此獨幸嘗竊有聞於程氏之學者因得伏讀先生之書而親見其為人比年以來屏居無事嘗欲一泛九江入廬阜濯纓此水之上以致髙山景行之思而病不能往誠不自意乃今幸甚獲因文字以記姓名於其間也於是竊原先生之道所以得於天而傳諸人者以傳其事如此使後之君子有以觀考而作興焉是則庶幾乎兩侯之志云爾
  永州府學先生祠記     張 栻
  零陵守福唐陳公輝下車之明年令信民悦廼思有以發揚前賢遺範貽詔多士他日偕通判州事曾公廸詣郡學顧謂諸生曰永雖小郡而前輩鉅公名德往往辱居之如本朝范忠宣公范内翰公鄒侍郎公皆既建祠於學宫矣惟濂溪周先生嘉祐中嘗倅此州而獨未有以表出之豈所以為重道崇德示教之意乎於是教授劉安世率諸生造府請就郡學殿宇之東廂門先生祠前通判武岡方公疇以書走九江求先生像于先生諸孫得之陳公命零陵宰髙祈董其事而成之繪像儼然欄楯周密既成屬栻為記栻以晩生屬辭不獲敬誦所聞以廣其意先生諱惇頥字茂叔舂陵人歴官凡九遷至通判永州用吕正獻公薦擢廣南東路轉運使判官改提㸃刑獄所臨力行其志晩以病丐分司築居廬山下有溪流其傍名之曰濂故號濂溪先生栻嘗聞程公太中倅南安先生為獄掾太中公視其氣貌非常人與語果知道者因與為友故明道自十五六時聞先生論道遂厭科舉之業慨然有求道之志伊川年十二三亦受業焉惟二程先生倡明道學論仁義忠信之實著天理時中之妙述帝王治化之源以續孟氏千載不傳之道其所以自得者雖然師友可傳而論其發端實自先生豈不懿乎先生著通書及拙賦皆行於世而又嘗俾學者求孔顔所樂何事噫以此示人亦可謂深切矣後之登斯祠者覩先生之儀容讀先生之書賦求先生之心真積力久希聖希賢必有得顔子之所樂者矣
  道州建先生祠記淳熙五年    張 栻
  宋有天下明聖相繼承平日久元氣胥㑹至昭陵之世盛矣宗工鉅儒磊落相望於是時濂溪先生實出於舂陵焉先生姓周字茂叔晩築廬山之下以濂名其溪故世稱為濂溪先生舂陵之人言曰濂溪吾鄉之里名也先生世家其間及寓於他邦而不忘其所自生故亦以是名溪而世或未之知耳惟先生仕不大顯於時其澤不得究施然世之學者攷論師友淵源以孔孟之遺意復明於千載之下實自先生發其端由是推之則先生之澤其何有窮哉蓋自孔孟没而其微言僅存於簡編更秦火之餘漢世儒者號為窮經學古不過求於訓詁章句之間其於文義雖不無少有所益然大本之不究聖賢之心鬱而不章而又有顓從事於文辭者其去古益以遠經生文士自岐為二途及夫措之當世施於事為則又出於功利之末智力之所營若無所與於書者於是有異端者乘間而入横流於中國儒而言道德性命者不入於老則入於釋間有希世傑出之賢攘臂排之而其為説復未足以盡古儒之指歸故不足以抑其瀾而或反以激其勢嗟乎言學而莫適其序言治而不本於學言道德性命而流入於虚誕吾儒之學其果如是乎哉陵夷至此亦云極矣及吾先生起於遠方乃超然有所自得於其心本乎易之太極中庸之誠以極乎天地萬物之變化其教人使之志伊尹之志學顔子之學推之於治先王之禮樂刑政可舉而行如指諸掌於是河南二程先生兄弟從而得其説推明究極之廣大精微殆無餘蘊學者始知夫孔孟之所以教蓋在此而不在乎他學可以至於聖治不可以不本於學而道德性命初不外乎日用之實其於致知力行具有條理而詖邪淫遁之説皆無以自隱可謂盛矣然則先生發端之功顧不大哉舂陵之學舊有先生祠實紹興某年向侯子忞所建至於今淳熙五年趙侯汝誼以其地之狹也下車之始即議更度之為堂四楹併二程先生之像列於其中規模周密稱其尊事之實既成使來請記栻謂先生之祠凡學皆當有之豈惟舂陵特在舂陵尤所當先者趙侯之舉知急務矣故為之論述如此以告後之人四月戊寅承紫郎直寶文閣權發遣靜江府兼管内營田事賜紫金魚袋張栻謹記
  道州故居先生祠記淳熙七年   章 頴
  一元之氣運乎機緘不露之間而自生自色發達萌動有聲者鳴有根者英雖未著形色莫不各具條理及其匪刻雕而衆巧畢陳推其由來不待深智此二程先生之學所以擴充而益自光大者也程氏之門咸謂程先生兄弟自十五六歲時巳有意聖學夫以地之相去南北之遠至其契合心手相授此殆有以推移左右於其中不然則夫自漢唐以來數千百年天之所以用力者猶有幾乎二程先生以所得者曉天下孔孟之教絶而復續沐其涯涘升其堂奥夫豈無有醇疵然淑諸人者深貽之後也遠要亦可謂盛矣由是言之太極一圖不為秘通書四十一章不為約仲尼顔子樂處一語不為不富也先生故居在營道頴嘗至濂溪之濱見其耕饁者無慢容講學者有髙趣周氏之松楸弗剪焉自郡未新祠宇時士人胡元鼎巳近其遺址創舍設象懼其弗社以久也則又謀諸校官與鄉之善士象郡文學何士先連山户曹義太初孟坦中歐陽顧之思益大之言不約而同費弗强而具七月朔始工再浹日而成太守趙公善言聞而嘉之為掲其祠夫舂陵之人其於先生朝夕注乎心目之間雖弗祠猶敬也況今奠拜之所弗隘而脩容有其地故事郡官以春秋祠既列州序俾弟子員往展謁其先塋因復祠益俾後此者知所景仰以修乎其身而風乎其邦則先生之所以望於後學者巳得而學者之於先生豈但斯湏之誠而巳哉堂暨門為屋二十四楹助費者姓名列之石之左
  道州寧遠縣先生祠記嘉定九年  魏了翁
  嘉定九年了翁奉使東州為濂溪周先生河南二程先生請所以易其名者詔下如章十有五年了翁召還道九江謁先生故宅以元公之命書告後二年道州寧遠縣令黄大明以書來曰吾聞古之鄉先生殁而祭于社寧遠雖蕞爾邑而先生之流風未墜不可以無祠也子也學先生之道而尊其名麗牲有日將以識里人奉嘗之思子為記之了翁嘗聞人道要有三曰父曰君曰師無父無生無君無以生無師猶無生也唐虞三代盛時民生於風氣之未漓又得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為之君師今其法度紀綱猶可槩見大抵合以井牧聨以比閭教以庠序導以師長維以諫救攷以德藝無一壤一民不相聨屬焉正歲孟月之吉黨里社營之㑹無一事一時不相警䇿焉夫然後教行俗成而君師之分盡迨厲宣幽平巳不能如成周之舊仁壽鄙夭民自為之為君師者不及知也矧自是以降乎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當斯時而民之散已二三百年則雖以孔孟之道而無位亦不能聨屬而維持之然猶不忍吾之同體倀倀然如窮人之無所歸也乃屬其徒類面教之近以淑其國人子弟遠以垂諸天下後世民之久散者固巳不能遽返而為士者猶有所屬則斯文不墜以俟後聖猶將有望焉而天未欲平治也雖以孔門弟子一再傳而失之況秦漢而後學殘文闕師異指殊泮渙滋甚董仲舒嘗請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絶其道庶幾統紀可一民知所從而時君不足以行其説迨其後也才知之士各挾其所溺以行於世不務記覽則淪虚無不為權利則衒詞采至是而不特民散士亦散矣不有先生發太極本然之體明二五所乘之機而示人以日用常行至近至切之理則異端小道將誣民惑世於無所終極又非二程子張子推而大之扶持綿延以開中興諸儒則先生之絶學又將孑然孤立矣猗歟盛哉然而至近世朱文公張宣公吕成公諸儒人士又各挾其所以溺於人者溺人而士之散滋甚記問學之末也今又非聖賢之書而虞初稗官矣虚無道之害也今又非佛老之初而梵唄土木矣權利誼之蠧也今又非管晏之遺而錐刀毫末矣辭章技之小也今又非騷選之文而淫哇淺俚矣此宜憂世之士所以悼道之湮鬱而慨然有感於儒先之教象而祠之尸而祝之也然而民既散矣有士以屬之士既散矣終不可復屬耶有書以屬之天命流行亘千古如一日先生能見孔孟之心於千五百年之久先生之書爛如日星家藏而人誦之豈無見先生之心而興起者耶先生初見二程使之求孔顔之所樂他日筆之於書曰志伊尹之所志學顔子之所學嗚呼得孔顔之所樂則必不以務記覽工詞章慕虚寂為能也得伊尹之所志則錐刀毫末之得失不足以為欣戚也吾黨之士盍相與懋明此理尚庶幾士有所屬而不至失望焉資政殿大學士前簽書樞密院事魏了翁撰
  重建先生祠記       龔維蕃
  營道之西距城十八里有水曰濂溪發源於大江源滙為龍湫東流二十里至樓田其鄉曰營樂其保曰濂溪廣横數百畝溪行其中雖大旱不竭周氏家其上即濂溪先生之故居也考其譜牒世居青州遠祖諱崇昌唐永泰中為㢘白二州太守因卜居道之寧遠縣大陽村其裔孫諱虞賓有子十二人中子諱從遠始徙於此再傳至諫議諱輔成登祥符八年進士第終賀州桂嶺令没葬於故居之側半里許累贈諫議大夫諫議生二子長曰礪次則先生先生少孤舅氏龍圖鄭公向篤愛之始冠奏以初秩既長從宦四方嘉祐八年先生自䖍移倅永有書與其族叔及諸兄云周興來知安樂喜無盡來春歸鄉即遂拜侍尋移文營道縣云有田若干舊以私具為先瑩守者資族子勿預營道給憑文付周興其後先生歸展墓題名於含輝洞云周惇頥區有鄰陳賡蔣瓘歐陽麗治平四年二月十六日同遊道州含輝洞刻石於洞口是歲神宗登極覃恩遷駕部員外郎加贈父諫議大夫以手劄付兄子仲章令備酒菓香茶詣墳前告聞先生晩歲寓九江愛廬阜之勝築室于溪上命名曰濂溪示不忘本之意其留故居者付仲章及其從弟意先生既没仲章貧甚元豐三年及七年再拆其産鬻於意之子伯順而故宅基尚存伯順死無後其女以其地適何伯瑜生儕儕登第為邕州教官而卒至淳熙已亥周與何欲拆其産聞于郡守趙汝誼閲營道所承永州公牘乃治平印文按騐皆合用先生治命以田俾守塋者藏其籍於學宫其故宅基尚屬何氏何氏之孫揖於淳熙十一年以其地歸於意之曾孫興嗣書於劵云興嗣係諫議宗族禀性純慈有志力教子以紹祖風其宅地與本人住宅相接今願盡將所承外祖周伯順元承祖諫議住宅祖地從東至西長五丈就賣與興嗣將來起造祠堂承外氏一𣲖先魂庶幾亡者於里塾有所依托不絶春秋之奉前此未有先生祠紹興已夘五月太守向子忞始奉祀於州學之稽古閣編修胡公銓記之淳熙已未郡博士鄒旉遷於敷教堂壬戌太守趙汝誼以其偪仄更剏堂四楹并二程先生像南軒張公為記庚子郡士胡元鼎與其鄉人何士先義太初孟坦中歐陽碩之剏舍設像教授章頴為記故居有祠昉乎此距遺址十餘丈中隔小溪卑陋湫隘歲久不復遷至嘉定癸酉郡守方信儒訪求濂溪之裔得興嗣之子鑰以為學賓丁丑之秋維蕃被命入境延見郡士扣濂溪所向皆言今祠非故基其後訪於鑰盡閲累世契劵親至其地質於鄉鄰族黨始得其實溪流清泚地勢平衍岡壠丘阜拱揖環合其左曰龍山右曰豸嶺山川之秀實鍾於是乃鳩工度材一新棟宇命營道尉蔡則董其役經始於是歲十二月落成於明年之三月中為祠宇設先生像其前為堂四楹不侈不陋二齋旁翼兩廡對峙外為臺門髙與堂稱左右二塾虚明敞潔以延學子又其外為都門繚以垣牆庖㸑湢浴㒺不畢具環以松竹門外築道屬於山之趾於是規制始備而邦人嚴事之意益䖍自先生以故居溪名冠九江之寓宇黄太史賦詩謂其用平生所安樂嫓水而成名東坡繼有作來者承其誤莫究所從至南軒張公晦菴朱公嘗畧辯證尚書章公來典教質以大富橋記以為此邦自有濂溪然亦弗深考今得其譜牒契劵始究源委當何氏以地歸興嗣預有建祠之語迄今乃有成則廢興顯晦殆若有數而非偶然者先生之學實嗣洙泗之統傳之伊洛浸以大顯載在方册人知誦習凡轍跡所至今皆有祠而父母之邦先塋所在乃因陋就簡於烝嘗不稱是烏可以巳故因其落成述其顛末用登載於樂石文皆從舊不敢增損以没其實庶以傳信俾覽者得詳焉
  濂溪故居祠堂記至正八年   歐陽𤣥
  舂陵郡之西距城可十里有鄉曰營樂里曰濂溪周子故居在焉左有山曰龍山其形蜿蜒如龍右有嶺曰豸嶺岩石㟏岈其狀若豸中為平田有水逶迤田間澄徹見底即濂水也其居舊制有堂三間門廡稱是堂塑周子之父諫議大夫像居其中周子像居其右側司封郎中壽徽猷閣待制燾之像以次侍坐周子之二子也在宋之代春秋二仲以次丁日守令詣祭聖元崇右濂洛之學追封周子為道國公祀事視昔加豐而故居湫隘歲久浸弊祭畢飲福守令以下雜列門廡延祐七年邑人熊偉調營道主簿嘗預祭列進里儒唐道舉而勉之曰周子故居淪没弗稱祠祀弗嚴君生其里可坐視乎今以繕脩之責相屬君其勿辭道舉對曰故居方數歲有司輒一脩之因陋就簡飾故為新補罅為完而巳吾欲異於是可乎主簿嘉其好義即白之郡侯以公檄奬勵之道舉聚財庀工伐石陶瓦除其旁地斥大舊基崇臺三間立為專祠以祀周子列先賢碑刻於其側後為重屋上下皆施雙梁如㕔事上設諫議像正坐旁設司封徽猷像坐東西相向下為與祭官止息之所未及落成而道舉即世後三年應詔復作東西序凡十間以畢先志未幾屬邑有警兵事方殷作輟者十餘年至正六年府判呉濬實來訪應詔竟成之應詔感激於是繚以周垣䘬以堅甓丹堊彰施新扁昭掲規制完美百倍於前為屋大小内外以楹計者百四十有竒然後每歲祀事籩豆有序班次有位陟降有儀徹俎而讌旅酬有所僕從列為咸有芘藾乃介士子浚儀趙君嗣隆奉事狀來請𤣥記之惟昔商容商之賢人也周武王伐商有天下過其閭而式之史書於册召伯布政南國聽民訟甘棠之下南國之人為詩以相成曰蔽芾甘棠召伯所茇勿剪勿伐夫商容一代之賢其所居為時君之所敬禮召伯一日之居其所止為邦人之所愛䕶猶且如是子周子上接孔孟之緒下開程朱之學有功斯世昭被萬世其故居脩營是固王政之所當先侯度之所當舉然贊府熊君謀於其始通守呉侯濟於厥終唐氏父子實克繼紹是究是圖垂三十年乃底成績其可無記載乎大德丁未戊申間𤣥從先君子冀國公典教是邦歲祠屢造故居蓋嘗目擊而能言者乃記以授嗣隆俾歸勒之石以勸方來云至正八年歲在戊子九月已酉記
  道州濂溪田記淳熙六年     章 頴
  郡既為周先生建祠堂南軒張實文記之太守直閣趙公他日曰濂溪有先塋在獨無樵牧之捍乎未幾有民周與何田訟者二十年矣與甲則乙訴與乙則甲訴謂不得直公令有司以案牘來累日吏抱持文書幾不勝至則公一㩜眎撫几曰得之矣蓋舊牘乃有濂溪倅永州時公牒云有田若干舊以私具得為先塋守者資族子當勿預茍墻垣固松楸勿翦守者世獲弗易也其後守者氓周興物故壻又代徙他處田周與何更有之周則先生之族何乃先生所自出甥得有舅家田自有法以永州公檄從事則周氏子固不得有況甥可乎辯眎文書則有營道所給憑文付周興者用治平新銅符按舊左驗皆合即取田之非永州文所云者以與何餘即從其初頴因休暇攷漫齋公其謂若前示所判數百言皆出前後數公意表即檄營道丞周必端往濂溪以田界近營者田籍與營道舊文同藏學宫歲以租倉升斗代輸省賦守塋者李得田耕終年不聞吏呼守眎宜厪且令先生江州後裔亦聞之先生學造太極先其為先冢計宜遠厯百餘年始遇一賢太守遇亦難矣哉淳熙六年七月望日南郡章頴記
  濂溪小學記        趙櫛夫
  出道州城西二十里曰濂溪保元公故居在焉未至十里許兩峰挿地門立甚偉扶輿兩峰間平陸疎林雲巘如畫一水横陳乃濂溪也溪南為先諫議墓左龍山右豸嶺祭田在其下元公遺劵猶存故居有元公祠今奉諫議以元公侑環谿數百家皆周氏子孫率學農圃郡守楊侯嘆曰此非鄭公鄉乎山川如此何其子孫以鄭公莊也廼命立小學俾知營道縣錢君寅翁經理之祠右有功德院蓋周氏所為奉浮屠者於元公家不類宜改院為小學聚周之子孫教焉議巳克合乃易像設而俎豆之去其異言異教而詩書之為齋二爐亭一水竹扶疏几席靜潔足以助發性靈洗凡滌陋擇端慤士為之師亡幾何巳有頴然悟者侯又益喜輟公田若干畝别儲以廪之予使粤之明年辟錢君為屬侯寓書曰吾州濂溪書院既成上灑奎畫以賜參預䖍公辱戴筆焉敢以小學記為請幸子勿辭謝不獲竊惟舂陵以道名州而元公於是乎生天所命也今義理之學皆識宗祖而詩禮之教不逮子孫非長民者之責乎古者上自國都下至閭巷莫不有學凡公卿大夫之子與民之俊秀者皆入學所以發其良知良能而復性焉耳故八歲入小學教以灑掃應對進退之節禮樂射御書數之文十五入大學教以窮理正心脩已治人之道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以此具也記曰時過然後學則勤苦而難成今之時則過矣然性非自外來也泉養於䝉木進於漸循循焉毋欲速也勉勉焉毋自畫也待其時至氣化心開目明然後精以四書博以六籍易通之誠神幾太極圖之陰陽動靜皆可拾級而進俗學稊稗也異學蟊螣也惟毋以是先錮其心教可入矣此侯所致意於周之子孫者而子孫之所當自勉也昔余景瞻守劒黄子耕守台皆能扶植先儒之裔然龜山故廬巳不能保上蔡之孫至為人所陵夷抑又微矣元公先疇幸無恙繇士而農去本未遠賢守令又從而振德之鋤荒墾良苕穎秀茁安知正考父之後無達人乎政惠有限教思無窮侯眎二公功相近而德則遠矣是宜書侯名允恭長沙人嘗為國子博士治狀有聞擢持廣東憲節蓋元公補處云
  濂溪大富橋記       前 人
  道州營道縣西出郭二十里有村曰濂溪樓田保元公故居實在焉未至故居二百餘歩有水縈紆隱隱如青羅帶者濂溪也溪之上有小石梁横跨乎青羅帶者大富橋也舊傳元公年十三時釣遊之所其然豈其然耶余牧舂陵春秋行釋菜禮每詣故居兒童登斯橋者毋以釣遊藉口盍有得於言外之意云咸淳丙寅七月
  濂溪周氏世業田記     周子恭
  濂溪先生祠有祭而無田其嗣孫襲翰林五經博士有爵而無禄永州府知府唐公瑶同知魯公承恩暨通判子恭為之謀得僧寺廢田百四十有八畆請於提學副使應公檟没入濂溪祠供祭祀且為博士常禄之需名曰世業田而屬記於予予惟濂溪之學以造化為宗以無欲為要在南昌時得暴疾幾殆視其家止一敝篋錢不滿百嘗以遷擢入京師不可為資則鬻其産以行過潯陽愛廬山之勝築居於溪之上名之曰濂溪遂以歸骨焉是豈惟能忘物尚忘其身豈惟忘其身尚忘其家學而至於忘其身與家又何有於身後之祭不祭與其子孫之禄不禄哉而區區為之謀若此者特以崇德象賢之義報德報功之私無所於寄則藉是以見志可耳乃若效法先生之學以求内有諸巳則固自有其處不在乎此也
  附錄
  江州學濂溪祠記乾道二年    林 栗
  始予讀河南程氏兄弟語錄聞茂叔先生道學之懿其後閲蘇端明黄太史所作濂溪詩而想見其為人及來九江前武學博士朱熹元晦自建寧之崇安以書至曰濂溪先生二程之師也身没而道顯歲久而名尊今營道零陵南安邵陽皆已俎豆泮宫江獨未舉顧非典歟予聞之矍然適㑹先生之曾孫直卿來訪敬請其象與其遺文併通書拙賦而讀之曰此之謂立言者也可無傳乎亟鏨諸板而繪事於學宫使此邦之人知所矜式既成將掲其號乃按其文字考其所謂濂者其音切義訓與廉節之廉異矣廉之訓曰清也儉也有儉歛之義又如堂之有廉箭之有廉截然介辨之義也濂廉同其音似廉而不類又有里㕘翻者含鑒翻者其訓曰薄也又曰大水中絶小水出也予異焉曰是安取此問其人曰先生之子求詩魯直避其從父之諱改焉嗚呼有是哉儒者之學本於文字義訓而謹於正名毫釐之差千里之謬不可忽也東坡云先生本全德廉退乃一隅因抛彭澤米偶似西山夫遂即世所知以為溪之呼應同栁州栁聊使愚溪愚則固巳不足於廉矣又將轉而為濂則由儉以趨薄由清以絶物殆為陳仲子之操乎地以人重人以名髙因諱避之訛以成聲畫之舛遂使先生之德與是溪之名俱䝉薄絶之累將非後死者咎與予是以正之夫山川風氣民之所稟而生也故家遺俗民之所薰而習也先生之道傳於二程其所成就夥矣而廬山之下濂溪之上未有聞焉或由此也夫自今而後吾知九江之士清而不隘儉而不陋辯而不爭嚴而不厲有檢歛之美而不流於薄絶既以獨善其身又思以兼善天下見中庸之門户入誠明之閫奥其必自是始矣先生名惇實避英有廟之名改頥其官閥行治流風遺書則予蒲左丞所為墓誌洎諸儒先紀述詳矣左無所贅其辭乾道二年二月二十六日營承議郎權發遣江州軍州事兼管勸農田事長樂林栗記
  南康軍新立先生祠記淳熙五年  張 栻
  淳熙五年秋詔新安朱侯熹起家為南康守越明年三月至官慨然思所以仰稱明天子德音者首以興教善俗為務乃立濂溪周先生祠於學宫以河南二程先生配貽其書友人張栻曰濂溪先生嘗領是邦祠像之立視他州尤不可以緩子盍為我記其意栻既不克辭則以平日與侯共講者述之以復焉自秦漢以來言治者泪於五伯功利之習求道者淪於異端空虚之説而於先王發政施行之術聖人天理人倫之教莫克推尋而講明之故言治者若無預於學而求道者反不渉於事孔孟之書僅傳而學者莫得其門而入生民不克睹乎三代之盛可勝嘆哉惟先生崛起於千載之後獨得微旨於殘編斷簡之中推本太極以及乎陰陽五行之流布人物之所以生化於是知人之為至靈而性之為至善萬理有其宗萬事循其則舉而措之則可見先王之所以為治者皆非私智之所出孔孟之意于以復明至於二程先生則又推而極之凡聖人之所教人與學者之所以用工本末始終精析該備於是五伯功利之習無以亂其正異端空虚之説無以申其誣求道者有其序而言治者有所本其有功於前聖而流澤於後世顧不大矣哉春秋奉嘗編於學校禮則宜之而況此邦嘗為先生所領之地祠像久焉未設誠缺典也今朱侯下車未遑他議而首及乎此可謂得為政之本矣詩云髙山仰止景行行止朱侯之所以望於來者豈不在於斯乎雖然栻猶有説焉蓋自近歲以來先生之書徧天下士知尊敬講習者寖多而其間未免或失其旨妄意髙遠不由其序游談相夸不踐其實反以病夫真若是者適為吾道之罪人耳夫惟淳篤慨惻近思躬履不忽於卑下而審察乎細微是則為不負先生之訓其於孔孟之門牆庶幾乎可以循序而進也此又豈非朱侯所望於來者之意乎
  韶州州學濂溪先生祠記淳熙十年 朱 子
  秦漢以來道不明於天下而士不知所以為學言天者遺人而無用語人者不及天而無本專下學者不知上達而滯於形器必上達者不務下學而溺於空虚優於治已者或不足以及人而隨世以就功名者又未必自其本而推之也夫如是是以天理不明而人欲熾道學不傳而異端起人挾其私智以馳騖於一世者不至於老死則不止而終亦莫悟其非也宋興九疑之下舂陵之墟有濂溪先生者作然後天理明而道學之傳復續蓋有以闡夫太極陰陽五行之奥而天下之為中正仁義者得以知其所自來言聖學之有要而下學者知勝私復禮之可以馴致於上達明天下之有本而言治者知誠心端身之可以舉而措之於天下其所以上接洙泗千歲之統下啓河洛百世之傳者脉絡分明而規模宏遠矣是以人欲自是有所制而不得肆異端自是有所避而不得騁蓋自孟氏既没歴選諸儒授受之次以論其興復開創汛掃平一之功信未有髙焉者也先生熙寧中嘗為廣南東路提㸃刑獄公事而治於韶洗寃澤物其兆足以行矣而以病去乾道庚寅知州事周侯舜元仰止遺烈慨然永懷始作祠堂於州學講堂之東序而以河南二程先生配焉後十有三年教授廖君德明至視故祠頗巳摧剥而香火之奉亦惰弗供乃謀增廣而作新之明年即其故處為屋三楹像設儼然列坐有序月日朔望率諸生拜謁歲春秋釋奠之明日則以三獻之禮禮焉而猶以為未也則又日取三先生之書以授諸生曰熟讀精思而力行之則其進而登此堂也不異乎親炙之矣又明年以書來告曰韶故名郡士多愿慤鮮浮華可與進於善者蓋有張文獻余襄公之遺風焉然前賢既遠而未有先生君子之教以啓廸於其後雖有名世大賢來官兹地亦未聞有能摳衣請業而得其學之傳者此周侯之所為惓惓焉者而德明所以奉承於後而不敢怠也今既訖事而德明亦將終更以去矣夫子幸而記之一言庶幾乎有以卒成周侯之志是亦德明之願而諸生之幸也廖君嘗以學講於熹者因不復辭而輒為論著先生倡明道學之功以視韶人使因是而知所以用力之方又記其作興本末如此使來者有考焉淳熙十年癸夘歲五月丁夘新安朱熹記
  邵州州學濂溪先生祠記紹熙庚申 朱 子
  邵陽太守東陽潘侯燾以書來曰郡學故有濂溪先生周公之祠蓋治平四年先生以零陵通守來攝卲事而遷其學且屬其友孔公延之記而刻焉其後遷易不常乾道八年乃遷故處而始奉先生之祀於其間既又以故府張公九成之學為出於先生也則亦祠以侑焉於今蓋有年矣燾之始至首稽祀典竊獨惟念先生之學實得孔孟不傳之緒以授河南二程先生而道以大明然自再傳之後則或僅得其彷彿或遂失其本真而不可以若是其班矣乃更闢堂東一室特祀先生以致區區尊嚴道統之意今歲中春釋奠於先聖先師遂命分獻而祝以告焉以吾子之嘗講於其學也敢謁一詞以記之使來者有考而無疑也熹發函三復為之喟然而嘆曰甚矣道之難明而易晦也自堯舜以至於孔孟上下二千餘年之間蓋亦屢明而屢晦自孟氏以至於周程則其晦者千五百年而其明者不能以百歲也程氏既没誦説滿門而傳之不能無失其不流而為老子釋氏者幾希矣然世亦莫之悟也今潘侯如此乃獨深察而致謹焉道之明也儻庶幾乎雖然先生之精立圖以示先生之蘊因圖以發而其所謂無極而太極云者又一圖之綱領所以明夫道之未始有物而實為萬物之根柢也夫豈以為太極之上復有所謂無極者哉近世讀書不足以識此而或妄議之既以為先生病史氏之傳先生者乃增其語曰自無極而為太極則又無所依據而重以病夫先生故熹嘗欲援故相蘇公請刊國史草頭木脚之比以正其失而恨其力有所不逮也乃今於潘侯之舉而重有感焉是以既叙其事而并附此説以俟後之君子抑潘侯學識之長既足以及此矣則又安知其不遂有以成吾之志也耶紹熙癸丑冬十月庚申後學朱熹記
  南安軍司理㕔先生祠堂記咸淳三年陳宗禮
  濂溪先生周元公祠堂無處不有發揮道統之傳而為之紀述者簡編既富矣惟南安秋官㕔實先生涖官之所有甘棠遺愛存焉河南二程夫子遵父之命執經問道於斯得舞雩詠歸之趣至今猶可想見於是焉為之祠尤非他處汎泛遥敬之比先是設像於官廨之門外也巳不足以揭䖍歲久廨圮祠亦荒凉咸淳三年趙君孟適來守是邦因地懷人欽崇惟謹廼先革舊廨而新之奉先生像於廨之左昔之頽垣敗屋轉而大楹傑棟過者起敬善類忻躍乃走千里請為文以記之竊惟官有冗暇事有精觕世變岐而二之然有道君子不以此加軒輊也理官以明刑為軄自謂較出入比輕重於法律而性命道德之學為無預焉間有置心沖漠游意太虚實以察辭稽貌則鄙之曰是俗塵也是吏軄也吾何屑於是惟濂溪先生以光風霽月之標來任典獄防民之事既不土苴厥職暇則與其徒講求天地萬物混而闢一而萬之理以脉絡乎聖賢千載之傳豈不體用並該本末具舉也乎遠稽正範固未易一一推然庭前之草生意我同水中之蓮淨植我似既無一物非我則居官之際豈肯以人命輕用國法又豈肯上下其手以奉上官喜怒居是官也禮是祠也必盡心焉以廣天地好生之大德則往哲之風可紹而賢太守所以興起墜典不為無益矣授筆而書何故不肅初鳩工於四月辛未告成於七月庚戌為費十萬錢
  廣東憲司先生祠記     蔡 抗
  昔先師朱文公作濂溪周夫子祠堂記曰髙極乎無極太極之妙而不離乎日用之間幽探乎陰陽五行造化之賾而不離乎仁義禮智剛柔善惡之際大哉言乎所以闡夫子精微之旨揭萬世義理之凖也蓋夫子之學體用一源顯微無間上下與天地同流此豈淺近者所能窺而其見之行事則謹刑一節尤為深切著明夫明刑以弼五教制政以教祗德自古聖人輕重毫髮必致其謹是固陽舒陰慘仁柔義剛以輔教化之不及而好生之心流行不息同胞同體視之如傷於以全人性之天則於無極太極之本體亦豈有間哉夫子辯分寧不決之獄爭南安非辜之囚所至務以洗寃澤物為己任至於詳刑廣東則仁流益遠矣天以春生萬物止之以秋聖人法天以政養萬民肅之以刑此夫子之秋肅夫子之春生也深溪萬仭民死於石為之減硯而著令黄𦭘張空民死於瘴為之緩轡而徐行鄉人候吏惟恐奔走馬蹄旗脚之或後而黠胥惡少則凛凛然如快刀健斧之將加仁之充廣形著如是夫淳熙間繡使陸公世良因民之德公也祠于丹荔堂之側有年矣近憲司楊君大異改祠于相江書院今周侯弭節是邦思甘棠之遺首訪舊祠吏以廢告侯惻然曰相江之祠學者之通敬也而所主者教司存之祠官守之常敬也而所主者刑刑教雖一而祠有不同夫豈可廢哉亟命汛掃舊宇而謁至焉又慮規模湫隘不足以揭䖍妥靈遂闢地於官治之西偏以庶幾羮墻之思且貽書俾抗記之抗學於朱子者也酌泉知脉元公於抗有㒺極之恩誼弗敢辭竊謂元公之祠遍天下而司存一祠侯獨以為不可廢者何哉廣南十四州生民之命所繫也為部使者旦而瞻是祠退閲未決之獄必思夫子之以剛得中以動而明敢不敬朝夕而瞻是祠退決非辜之囚必思夫子之中正明達燭及微曖敢不敬朔望瞻是祠退而心行乎一路之間必思夫子不憚出入之勤雖荒崖絶島而念慮不可不到也敢不敬祠在是則敬在是敬在是則十四州之民命在是也祠可不復其舊歟此侯之心也嗚呼侯之心非特善一家之學將以開羣心有體有用有微有顯之學也非特為曲江之地將以為天下立心立命之地也前乎百八十年之既往侯既有以續元公之道後乎千百世之方來必又有以續侯之心相與引之於無窮仁不可勝用矣侯名梅叟元公族孫也學行為世推重近歲以御史經筵召不至改外臺所學所志未易量云
  重脩濂溪先生墓記正德壬申   廖 紀
  濂溪周先生墓在九江郡南十里許其境最幽勝先生世為湖廣營道人任南康郡守時愛廬山風景不殊梓里築書院於山之麓時與二程先生講道其間熙寧四年遷封僊居縣太君氏鄭母夫人窆於清泉社蓮花之岑越明年先生卒附於夫人之左夷考先生應五星聚奎之運崛起於宋天禧間毅然繼孔孟之緒倡道學之功泄造化之機發聖賢之秘歴吏治之事具載宋嘉定有封前人有錄朱晦菴有記胡五峰有序潘南豐有誌趙清獻公輩有題辭見諸名世大儒手筆居多後學不敢復僭贅也嗚呼遡先生之墓肇自熙寧六年逮今五百四十餘年此墓委於榛莽謁者多嘆息𢎞治二年九江前守慈谿童公集石修治聳然可瞻仰正德辛未今守蔚州李公重為繚垣增飭廟宇規制雖秩然而墓之礧磈尚罅馬鬛尚缺埏𡑞尚有凸凹瀦潦芻豢又或灌溉而蹂躪寖𡚁若此烏足妥先生神靈哉正德壬申春户部主事靖州宋君來司國計謁文廟之明日往拜先生墓下因覽山川尋故考實謂瞻仰有像展禮有廟脩薦有厨環衛有垣供祀有田守祀有十三代孫綸者墓猶若此揆先生神靈或未妥也由是宋君慨然任起廢之責捐公廩陶甓數萬傭工經營越兩月畢行釋菜禮告成於是罅者塞缺者完凸凹者夷灌溉蹂躪者瀉而禁種種完固山川改觀足成廟貌而允妥先生神靈矣君有謂士有田第未贍厥子孫復劵置墓前田二十畝以贍守祀夫宋君是心也懷賢向道即晦菴朱先生每歴郡縣輒訪先生祠墓汲汲表章而尊崇之使天下知聖賢道在天地自不少一日忘者歟嗚呼濂溪先生道在萬世崇比闕里亦不為過但世之宦遊者舉因陋就簡習常安故如宋君之注意崇重者能幾何人繼自今始凡讀濂溪先生書仰其人當思踵其迹誦其言當思踐其行窮則身體先生所謂學顔子之學達則力行先生所謂志伊尹之志相與勉之何患聖賢之道不明不行也哉謹書此以告來學云
  表崇道學大儒墓祀疏    邵 寶
  江西等處提刑按察司提督學校副使邵寳奏臣切照九江府德化縣南蓮花峰下有宋儒周惇頥墓其東北數里有濂溪書院亦為惇頥建臣始視學至九江考檢誌傳特詣弔謁見得墓雖僅葺而書院久荒重興慨歎比者知府劉璣髙友璣等因分巡僉事王啓等區畫委屬時加修理墓與書院漸次就完又奉巡視都御史林俊行布政使林泮等衆議於湖廣道州取其裔孫周綸前來守奉三四年間臣屢至弔謁起敬生慕大非舊比蓋聖明崇儒重道化被中外而監司守令奉行惟謹臣竊慶之謹按周惇頥生于有宋上契列聖下啓羣儒語其時貞而復元論其地大而將化開人之功萬世永頼無庸贅述乃若九江之地生寓精神没藏體魄實與故里相類顧百年以來墓與書院久廢初復而祀不在典誠為未稱惟昔范文正公生於蘇而塟於洛二處皆有祠祀崇名相也岳武穆王生於相而塟於杭二處皆有祠祀崇名將也我國朝於忠貞勲德禮數加隆至于如此識治君子皆以為當況道學大儒如惇頥者哉惇頥之後稱大儒者曰朱熹貫於婺源産於建陽祠祭之典二處兼舉臣愚竊謂惇頥之於九江如婺如建當比其一今墓與書院既各理如故如䝉聖明重念周氏之學為世宗師表章曠墜實繫觀望乞勅禮部查撿朱熹婺源建陽事例就令書院賜以春秋二祭定式擬祝行令有司以時行事仍於鄰近無碍田内撥給數十畝以為裔孫守墓之贍非特為一方斯文之觀實天下萬世之幸也臣承乏教事欽承奏勅諭以崇正學為要惟兹祀事實其一端雖懼煩瀆不敢不請臣無任戰慄之至奉聖旨是
  崇先賢以勵風教文移    王 啓
  江西等處提刑按察司分巡湖西道僉事王啓呈照得本職于𢎞治十五年分巡至九江府據本府呈宋儒濂溪周元公世家道州因過潯陽愛其山水之勝遂築書堂於廬山之阜今在德化縣五里許山麓有溪發源於蓮花峰下北㑹於湓浦潔清紺寒先生濯纓而樂之因揭故里之名寓以濂溪之號溪上有池種蓮花而愛之作愛蓮説掲於書堂先生胸次洒落如光風霽月每與河南二程講道其間庭草交翠而發吾與㸃也之氣象抽關啓鑰黙契道體卒孟氏不傳之正學絶而復續至今仰賴然則作太極圖通書手授二程亦常於此地至於其没又塟於栗樹嶺下僅去五里許先生之母與其二夫人皆塟其内則先生之䰟𩲸固安于是矣雖極崇奉如孔廟闕里亦不為過夷考載典自宋郡守潘慈明重修書院文公先生為之記及文公守南康先生之子孫自九江府奉愛蓮説墨本于文公則知當時曾有子孫至國朝監察御史徐傑項璁按察司副使焦宏兩次修舉今皆圯壞其子孫亦無一人為守祀事及考其宋道州舊立書院乃援九江賜額為請今九江反見零落俱無以奉先賢而光世道欲行修理書堂并濯纓愛蓮光霽交翠四亭以致景行之私欲買田數頃或量撥白鹿租穀數百斛請先生子孫一人守祀未敢擅便等因備呈欽差巡撫江西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張某奉批據呈崇儒重道至意布按掌印㑹提學議處停當差人賫文湖廣布政司轉查真𣲖子孫勸諭前來同心區處必在優濟繳隨准湖廣布政使司咨據永州府道州營樂鄉四都里老何添成等呈依㑹勘得周元公十二代宗子周賢男周綸長孫仕爵仕禄的係真𣲖起送前來遂將德化縣德化鄉一圖民田三十一畝三分陸地六畝一分發給養贍守祀
  重脩祠堂增置祭田記    傅 楫
  明正德辛未春予遊九江之匡廬山父老輩欣欣然指顧曰腋廬而峰者為蓮花峰頥峰而嶺者為栗樹嶺賓廬距峰之巔而肖主厥墓者營道周濂溪先生也窆左母夫人鄭仙居縣君者從遺命也去墓不三十步有祠志銘顛末於祠之下者先生友行潘君興嗣也去祠七里有濂溪不他名而仍營道濂溪者先生不忘故里心也溪上築室榜以濂溪草堂者先生來二程講道處也草堂撰記壽石者南康太守仲晦先生也厥土坂德化縣清泉社隸九江府相遠僅十里許數百年來兵燹繼至朝代交謝有墓無祠有祠無祀有祀無子孫奉守之我國朝相傳一博士公僅奉守營道祠祀者𢎞治庚戌浙東童公潮始置祭田越戊午陳公哲增置之髙公友璣亦然癸亥都憲莆田林公俊始柬營道博士公求分𣲖為奉守主又明年提學副使錫山邵公寶奏准例朱仲晦兩下祀事自兹祠有祀有而奉守者兼有之也祠如式祀額羊一豕一春秋行也奉守者為先生十三代孫綸其人也逮今又十年歲有常祀祠宇不葺神將何棲奉守有人祀田浸廢額辦胡自間有二三君子雅重懷之或艱于歲時之不登或阻于去就之靡常或緩于志力之不勇悲夫正德庚午春新安汪公淵來同知府事明年春王公惠以朝覲北上興舉㒺克就公一日喟然歎曰我輩學者賴先生指南明道德由禮義牧郡土位大夫此事不為更為何事遽振衣而起相視墓所計工審力附山求材硺石樹墓大書濂溪先生四字刻于上深近寸許復增置祭田如後數坵畆於碑之陰殷勤斡旋其間不減家事嗚呼汪公之心其林邵諸公之盛心乎綸徵記於予予不揣固陋特述父老公論以實之俾後之君子茍克奮起是心者有所考焉












  周元公集巻六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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