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 (四庫全書本)/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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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商子卷四       秦 公孫鞅 撰來民第十五
  地方百里者山陵處什一藪澤處什一谿谷流水處什一都邑蹊道處什一惡田處什一良田處什四此食作夫五萬其山陵谿谷藪澤可以給其材都邑蹊道足以處其民先王制土分民之律也今秦之地方千里者五而榖土不能處二田數不滿百萬其藪澤蹊谷名山大川之材物貨寶又不盡爲用此人不稱土也秦之所與鄰者三晉也所欲用兵者韓魏也彼土狹而民衆其宅叅居而并處其寡萌賈息民上無通名下無田宅而恃姦務末作以處人之復隂陽澤水者過半此其土之不足以生其民也以有過秦民之不足以實其土也意民之情其所欲者田宅也而晉之無有也信秦之有餘也必如此而民不西者秦士戚而民苦也臣切以王吏之眀爲過見此其所以弱不奪三晉民者愛爵而重復也其説曰三晉之所以弱者其民務樂而復爵輕也今秦之以强强者其民務苦而復爵重也今多爵而久復是釋秦之所以强而爲三晉之所弱也此王吏重爵愛復之説也而臣切以爲不然夫所以爲苦民而强兵者將以攻敵而成所欲也兵稱曰敵弱而兵强此言不失吾所以攻而敵失其所守也今三晉不勝秦四世矣自魏襄王以來野戰不勝守城必拔小大之戰三晉之所以亡於秦者不可勝數也若此而不服秦能取其地而不能奪其民也今王發眀惠諸侯之士來歸 義者今使復之三世無知軍事秦四境之内陵阪丘隰不起十年往者於律也足以造作夫百萬曩者臣言曰意民之情其所生者田宅也晉之無有也信秦之有餘也必若此而民不西者秦士戚而民苦也今利其田宅而復之三世此必與其所欲而不使行其所惡也然即山東之民無不西者矣且直言之謂也不然夫實壙什虚出天寶而百萬事本其所益多也豈徒不失其所以攻乎夫秦之所患者興兵而伐則國家貧安居而農則敵息此王所不能兩成也故三世戰勝而天下不能令以故秦事敵而使新民作本兵雖百宿於外境内不失須㬰之時此富强兩成之效也臣之所謂兵者非謂悉興盡起也論境内所能給軍卒車騎令故秦兵新民給芻食天下有不服之國則王以此春圍其農夏食其食秋取其刈冬陳其寶以大武搖其本以廣文安其嗣王行此十年之内諸侯將無異民而王何爲受爵而重復乎周軍之勝華軍之勝秦斬首而東之東之無益亦眀矣而吏猶以爲大功爲其損敵也今以草茅之地來三晉之民而使之事本此其損敵也與戰勝同實而秦得之以爲粟此反行兩登之計也且周軍之勝華軍之勝長平之勝秦所亡民者幾何民客之兵不得事本者幾何臣切以爲不可數矣假使王之羣臣有能用之費此之半弱晋强秦若三戰之勝者王必加大賞焉今臣之所言民無一日之繇官無數錢之費其弱晉强秦有過三戰之勝而王猶以爲不可則臣愚竊不能已齊人有東郭敞者猶多願願有萬金其徒請賙焉不與曰吾將以求封也其徒怒而去之宋曰此無於愛也故不如與之有也今晉有晉而秦愛其復此愛非其有以失其有也豈異東郭敞之愛非其有以亡其徒乎且古有堯舜當時而見稱中世有湯武在位而民服此三王者萬世之所稱也以爲聖王也然其道猶不能取用於後今復之三世而三晉之民可盡也是非王賢力今時而使後世爲王用乎然則非聖别説而聽聖人難也
  刑約第十六篇亡
  賞刑第十七
  聖人之爲國也一賞一刑一教一賞則兵無敵一刑則令行一教則下聽上夫眀賞不費明刑不戮明教不變而民知於民務國無異國明賞之猶至於無賞也眀刑之猶至於無刑也明教之猶至於無教也所謂一賞者利祿官爵摶出於兵無有異施也夫固愚知貴賤勇怯賢不肖皆盡其胸臆之知竭其股肱之力出死而爲上用也天下豪傑賢良從之如流水夫故兵敵而令行於天下萬乘之國不敢蘇其兵中原千乘之國不敢捍城萬乗之國若有蘇其兵中原者戰將復其軍千乘之國若有以捍城者攻將凌其城戰必覆人之軍攻必凌人之城盡城而有之盡賓而致之雖厚慶賞何費匱之有矣昔湯封於贊茅文王封於岐周方百里湯與桀戰於鳴條之野武王與紂戰於牧野之中大破九軍弈爲列諸侯士卒坐陳者里有書社車休息不乘縱馬華山之陽縱牛於農澤縱之老而不收此湯武之賞也故曰贊茅岐周之粟以賞天下之人不人得一勝以其錢賞天下之人不人得一錢故曰百里之居而封侯其臣大其舊自士卒坐陳者里有書社賞之所加寛於牛馬者何也善因天下之貨以賞天下之臣故曰眀賞不費湯武既破桀紂海内無害天下大定築五庫藏五兵偃武事行文教倒載㦸戈搢笏作爲樂以申其德當此時也賞祿不行而民整齊故曰眀賞之猶至於無賞也所謂一刑無等級自卿相將軍以至大夫庶人有不從王令犯國禁亂上制者罪死不赦有功於前有敗於後不爲損刑有善於前有過於後不爲虧法忠臣孝子有過必以其數㫁守法守職之吏有不行王法者罪死不赦刑及三族周官之人知而謂之上者自免於罪無貴賤尸襲其官長之官爵田祿故曰重刑連其罪則民不敢試民不敢試故無刑也夫先王之禁刺殺斷人之足黥人之面非求傷民也以禁姦止過也故禁姦姦止莫若重刑刑重而必得則民不敢試故國無刑民國無刑民故曰眀刑不戮晉文公將欲眀刑以親百姓於是合諸侯大夫於侍千宫顛頡後至請其罪君曰用事焉吏遂㫁顛頡之脊以殉晉國之士稽焉皆懼曰顛頡之有寵也㫁以殉况於我乎舉兵伐曹五鹿及反鄭之埤東徴之畝勝荆人於城濮三軍之士止之如斬足行之如流水三軍之士無敢犯禁者故一假道重刑於顛頡之脊曰而致國治昔者周公旦殺管叔流霍叔曰犯禁者也天下衆皆曰親昆弟有過不違而况疏遠乎故天下知用刀鋸於周庭而海内治故曰眀刑之猶至於無刑也所謂一教者博聞辯慧信廉禮樂修行羣黨任譽清濁不可以富貴不可以評刑不可獨立私議以陳其上堅者被鋭者挫雖曰聖智巧佞厚朴則不能以非功㒺上利然富貴之門要存戰而已矣彼能戰者踐富貴之門强梗焉有常刑而不赦是父兄昆弟知識婚姻合同者皆曰務之所加存戰而已矣夫故當壯者務於戰老弱者務於守死者不悔生者務勸此臣之所謂一教也民之欲富貴也共闔棺而後出而富貴之門必出於兵是故民聞戰而相賀也起居飲食所歌謠者戰也此臣之所謂眀教之猶至於無教也此臣所謂叅教也聖人非能通知萬物之要也故其治國舉要以致萬物故寡教而多功聖人治國也易知而難行也是故聖人不必加凡主不必廢殺人不爲𭧂賞人不爲仁者國法明也聖人以功授官于爵故賢者不憂聖人不宥過不赦刑故姦無起聖人治國也審一而已矣
  畫䇿第十八
  昔者昊英之世以伐木殺獸人民少而木獸多黄帝之世不麛不卵官無供備之民死不得用槨事不同皆王者時異也神農之世公耕而食婦織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而王神農既没以强勝弱以衆暴寡故黄帝作爲君臣上下之儀父子兄弟之禮夫婦妃匹之合内行刀鋸外用甲兵故時變也由此觀之神農非高於黄帝也然其名尊者以適於時也故以戰去戰雖戰可也以殺去殺雖殺可也以刑去刑雖重刑可也以力之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勝强敵者必先勝其民者也故因民之本在制民若冶於金陶於土也本不堅則民如飛鳥禽獸其孰能制之民本法也故善治者塞民以法而民地作矣名尊地廣以至王者何故名卑地削以至於亡者戰罷者也不勝而王不敗而亡者自古及今未嘗有也民勇者戰勝 一民於戰者民勇不能一民於戰者民不勇聖王見勇至之於兵也故興國而責之於兵入其國觀其治兵用者强因以知民之見用者也民之見戰也如餓狼之見肉則民用矣凡戰者民之所惡也能使民樂戰者王强國之民父遺其子兄遺其弟妻遺其夫皆曰不得無返又曰失法離令若死我死鄉治之行間無所逃遷徙無所入行間之治連以五辯之以章束之以令窮天所處以此無所生是以三軍之衆從令如流死而不旋踵國之亂也非其法亂也非法不用也國皆有潛法而無使法必行之法國皆有禁姦邪刑盜賊之法而無使姦邪盜賊必得之法爲姦邪盜賊者死刑而姦邪盜賊不止者不必得必得而尚有姦邪盜賊者刑輕也刑輕者不得誅也必得者刑者衆也故善治刑者不善而不賞善故不刑而民善不刑而民得善刑重也刑重者民不敢犯國故無刑也而民莫敢爲非是一國皆善也故不賞善而民善賞善之不可也猶賞不盜故善治者使跖可忠信而况伯夷乎不能治者使伯夷可疑而况跖乎勢不能爲姦雖跖可信也勢得爲姦雖伯夷可疑也國治或重眀主在上所舉必賢則法可在賢法可在賢則法在下不肖不敢爲非是謂重治不眀主在上所舉必不肖國無眀法不肖者敢爲非是謂重亂兵或重强或重弱民固欲戰又不得不戰是謂重强民固不欲戰又得無戰是謂重弱眀主不濫富貴其臣所謂富者非粟米珠玉也所謂貴者非爵位官職也廢法作私爵祿之富貴凡人主德行非出人也知非出人也勇力非過人也然民雖有聖知弗敢我謀勇力弗敢我殺雖衆不敢勝其主雖民至億萬之數懸重賞而民不敢爭行罰而民不敢怨者法也國亂者民多私義兵弱者民多私勇則削國之所以取爵祿者多塗人亡國之所以賤爵輕祿不作而食不戰而榮無爵而尊無祿而富無官而長此之謂姦民所謂治主無忠臣慈父無孝子欲無善言皆以法相司也命相正也不能獨爲非而莫與人爲非所謂富者入多而出寡衣服有制飲食有節則出寡矣女事盡於内男事盡於外則入多矣所謂眀者無所不見則羣臣不敢爲姦百姓不敢爲非是以人主處匡床之上聽絲竹之聲而天下治所謂眀者使衆不得不爲所謂强者天下勝天下勝是故合力是以勇强不敢爲暴聖知不敢爲詐而虚用兼天下之衆莫敢不爲其所好而辟其所惡所謂强者使勇力不得不爲已用其志足天下益之不足天下説之恃天下者天下去之自恃者得天下得天下者先自得者也能勝强敵者先自勝者也聖人知必然之理必爲之時勢故爲必治之政戰必勇之民行必聽之令是以兵出而無敵令行而天下朝黄鵠之飛日行千里有必飛之備也騏驎騄駬毎一日走千里有必走之勢也虎豹熊羆而無敵有必勝之理也聖人見本然之政知必然之理故其制民也如以高下制水如以燥濕制火故曰仁者能仁於人而不能使人仁義者能愛於人而不能使人相愛是以知仁義之不足以治天下也聖人有必信之性又有使天下不得不信之法所謂義者爲人臣忠爲人子孝少長有禮男女有别非其義也餓不茍食死不茍生此乃有法之常也聖王者不貴義而貴法法必眀令必行則已矣










  商子卷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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