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本三國志通俗演義/卷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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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通俗演義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二
目錄
董卓火燒長樂宫
袁紹孫堅奞玉璽
趙子龍磐河大戰
孫堅𨂨江戰劉表
司徒王允說貂蟬
鳳儀亭布戲貂蟬
王允授計誅董卓
李傕郭汜冦長安
李傕郭汜殺樊稠
曹操興兵報父讐
三國志通俗演義卷之二
晉平陽侯陳夀史傳
後學羅本貫中編次
董卓火燒長樂宫
却說三人殺敗吕布正赶來時張飛看見關
上坐着董卓遂拍馬赶到關下關上矢石如
雨廼不得進而囬八路諸侯同請玄徳關張
作賀功蹟使人報袁紹寨中紹聞知大喜遂
移檄孫堅令進兵堅連夜引程普黄盖直到
袁術寨中相見堅以杖畫地曰董卓我本無
讐今番奮不頋身親冒矢石來决死戰者上
為國家討賊下為將軍家門之私而將軍却
聴讒言不發糧草致令堅敗績將軍何安術
惶恐無言就令斬了進讒言之人以謝孫堅
正欲宴間人報堅曰關上有兩騎馬來寨中
要見將軍堅辞袁術歸到本寨喚來問時乃
董卓愛將李傕堅曰汝來何為傕曰丞相𠩄
敬者惟將軍耳昨日華雄誤相衝撞丞相心
甚不安今特使傕來結親丞相有女欲配將
軍之子但有宗族子弟連名保上皆作郡守
㓨史庶幾不矣人才堅大怒叱曰董卓逆天
無道蕩覆王室吾欲盡夷九族懸頭四海以
謝天下如其不然則吾死不瞑目安肻與逆
賊結親耶吾不斬汝汝當速去早獻關饒你
性命倘若遲誤粉骨碎身李傕抱頭鼠竄而
出回見董卓說孫堅如此無禮卓怒問李儒
儒曰温矦新敗兵無戰心不若引回洛陽遷
帝於長安以應謡兆近日街市小兒謡曰西
頭一個漢東頭一個漢鹿走入長安方可無
斯難此言正應丞相旺在長安具福之地也
西頭一個漢乃髙祖旺於西都長安一十二
帝東頭一個漢乃應光武旺於東都洛陽今
亦一十二帝天運合回丞相遷回長安方可
無急危矣卓大喜曰非汝言之吾實不悟引
温侯吕布星夜回洛陽商議遷都聚文武於
朝堂卓曰漢歷東都二百餘年氣數已衰吾
觀旺氣入在長安吾欲奉鑾駕西幸汝䓁各
宜促裝耳司徒楊彪出而言曰關中殘破零
落今無故捐宗廟棄皇陵𢙢百姓驚動必有
𪔂沸之乱天下動之至易安之甚難望丞相
鑒察卓怒曰汝阻國家之大計耶太尉黃琬
出曰楊司徒之言是也徃者王莽篡逆始更
赤眉之時焚燒長安盡為瓦礫之地更兼人
民流移百無一二今棄宫室而就其荒地非
𠩄宜也卓曰關東賊𧺫天下播乱若彼長安
之地有崤函〈二音爻寒〉之險更近隴右木石磚瓦
克日可辦宫室官府不湏月餘汝䓁再休乱
言司空荀爽諫曰丞相若欲迁都洛陽百姓
皆危亡矣卓大怒曰吾為天下計豈惜小民
哉爽曰民為邦本本固邦寧若使迁都民不
聊生自此天下危矣卓曰乱道即日罷楊彪
黃琬荀爽官職貶為庶民卓出上車車前二
人跪下視之乃尚書周毖城門校尉伍瓊卓
問有何事毖曰今聞丞相欲遷都長安故來
諫耳卓大怒曰我始聴你兩個保用的人今
日皆反是汝䓁一黨若不斬絕必生後患叱
武士拿出都門斬首百姓莫不垂淚卓下令
遷都來日便行李儒曰今錢糧缺少洛陽富
户極多可收入官坐做袁紹䓁門下殺其宗
黨而抄其家資必得巨萬卓大喜即差鐵騎
五千遍行捉拏洛陽富户頭插旗上寫反臣
逆黨數千家盡斬於城外取其金資將妻小
分俵衆軍而去李傕郭汜盡驅洛陽之民數
百萬口前赴長安每百姓一隊間軍一隊互
相推拖死於溝壑中者不可勝數及縱軍士
淫人妻女奪人糧食飢餓自盡者死屍遍野
啼哭之聲震動天地如有行得遲者背後三
千軍催督軍手執白刃於路殺人卓臨𧺫先
教諸門放火焚燒居民房屋帝并皇族上車
卓令放火燒宗廟宫府南北兩宫火𦦨相接
長樂宫庭盡為焦土又差吕布發掘先皇及
后妃陵寢取其金寳軍士乘時掘官民墳塚
不留一墓董卓裝載金珠叚疋好物數千餘
車卓將趙岑獻了沂水關孫堅驅兵先入玄
徳關張殺入虎牢關諸矦各引軍入先說孫
堅飛奔洛陽遥望火𦦨冲天黑烟鋪地二三
百里並無雞犬人烟堅先發兵救滅宫中火
衆諸矦各於荒地上屯住軍馬曹操來見袁
紹曰今董賊西去正可乘時追襲本初按兵
不動何也紹曰諸兵疲困進則無益操曰董
賊焚燒宫室遷劫天子海内震動不知𠩄歸
此天亡之時也一戰而天下定矣諸公何疑
而不進焉衆諸矦皆言不可輕動操大怒而
𧺫曰豎子不足與謀遂自引兵萬餘領夏侯
惇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樂進星夜赶董卓
卓正行間滎〈音營〉陽太守徐榮引兵出接叅拜
已畢李儒曰丞相新棄洛陽防有追赶者可
教徐榮伏軍馬於滎陽城外山塢〈音鄔〉之傍若
有追兵放將過來待我這裏殺敗截住掩殺
今後來者影也不敢望長安卓大喜賞賜了
徐榮便教伏兵卓令吕布引精兵遏後正行
之間曹操一軍赶上吕布大咲曰不出李儒
之𠩄料也將人擺開曹操出馬大呌逆賊遷
天子徙西姓好生都㽞下吕布罵曰背主懦
夫豈足為道夏侯惇挺鎗躍馬直出惇與吕
布戰不數合李傕引一軍從側邊殺來操急
令夏侯淵迎敵西邊又喊聲𧺫郭汜又引一
軍殺到操急令曹仁迎敵三路軍馬勢不可
當夏侯惇抵敵吕布不住飛囬陣來布引鐵
騎掩殺曹操軍大敗回望滎陽而走殘軍各
自逃生却纔聚集得三四千人衆軍都到吕
布不赶操軍就在荒山角下造飯時約二更
月明如晝軍士尚未得飯山四圍喊聲徐榮
伏兵盡出曹操急慌上馬奔路而走轉過山
坡正撞徐榮轉身便走榮搭上箭射中操肩
膊操帶箭迯命踅過草坡兩個𡵯軍伏於艸
中見撡馬來二鎗齊發曹操翻身落馬馬中
二鎗先倒二卒搶住曹操揪下草坡忽一騎
馬到月明中認得是曹操兩刀砍死兩個𡵯
軍急下馬扶𧺫操時操箭傷痛昬倒在地那
員將救醒曹操視之乃曹洪也操曰吾死於
此矣賢弟可速去洪曰主公上馬洪愿步行
操曰賊兵赶上汝却怎生洪曰天下可無洪
洪不可無主公操曰吾若再生實汝之力洪
脫去衣甲拖刀跟操馬走約四更多後面喊
聲不絕人馬赶來操與洪正走前面一條大
河後面追兵漸近操曰命已至此不得復活
洪曰主公下馬脫去袍鎧洪負主公渡水操
掙過大河爬得上岸後軍已到隔水放箭操
帶水而走方始天曉約走二十餘里土崗下
少歇喊聲起處徐榮從上流渡河一彪人馬
赶來曹操性命如何
袁紹孫堅奪玉璽
徐榮赶上正待要擒曹操夏侯惇夏侯淵引
數十騎也到大喝徐榮勿傷吾主公榮便奔
夏侯惇挺鎗來迎交馬數合惇㓨榮於馬下
殺散餘兵隨後曹仁李典樂進各引軍尋到
見了曹操憂喜交集聚有五百餘人馬操上
馬同囬河内再聚軍馬卓兵自徃長安却說
衆諸矦分屯洛陽孫堅救滅宫中餘火兵屯
城内堅住帳房於建章殿基上堅令軍士掃
除宫殿瓦礫但有卓開掘陵寝盡皆掩閉於
太廟基上草創殿屋三間請衆諸侯立漢代
神位宰太牢祀之祭畢皆散堅到寨中是夜
星月交光暖風習習按劍露坐於建章殿堦
上仰觀天文見紫㣲垣中白氣漫漫堅嘆曰
帝星不明賊臣乱國萬民𡍼炭京城一空言
訖淚下如雨旁有軍士指曰殿南有五色毫
光𧺫於井中堅喚軍士點𧺫火把下井打撈
撈𧺫一婦人屍首雖然日久其屍不爛宫樣
粧束項下帶一錦囊兩手圍定繡龍紫袱取
開看時内有朱紅小匣扭開金鎻見一玉璽
方圓四寸上鐫五龍交鈕傍缺一角以黃金
葙之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堅得璽乃問程普普曰此傳國璽也此玉是
昔日春秋卞和於荆山之下見鳳凰棲於石
上載而進之楚文王王解之果得玉〈和氏得玉璞于〉
〈楚山中奉獻厲王王使玉人相之曰石也以和為詐而刖其左足及武王即位和又献之〉
〈武王使人相之又曰石也又以和為詐而刖其右足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玉而哭于楚山〉
〈下三日三夜淚盡而繼以血王聞之使人問其故曰天下刖者多矣子奚哭之悲耶乃使〉
〈玉人理其璞而得玉焉遂命曰和氏之壁也〉秦二十六年冷良工
琢為璽李斯篆八字於其上云受命於天既
壽永昌名曰傳國璽二十八年始皇狩至洞
庭湖風浪大作舟船將覆始皇急投玉璽於
水風平浪靜至三十六年始皇廵狩至華隂
有人持璽遮道與從者曰持此還祖龍言訖
不見此璽復歸於秦始皇崩子嬰將玉璽獻
與我漢高祖後至王莽篡逆元祐皇太后將
璽打王尋蘇獻崩其一角以金葙之光武得
此寳於宜陽傳位至今近聞十常侍作亂劫
少帝出北邙囬宫失此寳今天授主公必有
登九五之分此䖏不可久㽞宜速囬江東别
圖大事堅曰吾足知此寳正與汝合來日托
疾辞衆囬軍商議已定號令諸軍勿泄漏如
違者斬數中一軍是袁紹鄊人無由進身連
夜偷出營寨來報袁紹紹賞賜了㽞之次日
孫堅來辞袁紹曰堅抱小疾欲歸長沙特來
别公紹笑曰吾知汝疾乃害傳國璽耳堅失
色曰本初何故出此言紹曰今舉大義興兵
討賊為漢朝天下玉璽乃漢朝之寳既然獲
得當對衆㽞於盟主之䖏待誅了董賊復歸
朝廷汝何收匿之而欲歸必思反耶堅曰玉
璽豈在吾䖏紹曰建章殿井中之物何在堅
曰吾本無之汝來逼吾將欲反耶紹曰早將
出免自生禍堅指天為盟曰吾若果得玉璽
不將與汝令吾不得善終死於刀箭之下衆
諸矦曰文臺如此說誓想必無寳紹喚軍出
曰打撈之時有此人否堅大怒㧞𠩄佩之劍
要斬軍士紹曰汝斬軍人乃欺我也紹亦㧞
劒來殺孫堅堅揮劒迎之紹背後顔良文醜
皆㧞劍而出堅後程普黃盖韓當亦掣刀在
手衆諸侯一齊攔住曰昔日登壇設盟歃血
共舉大義豈可自相吞併乎勸開兩個堅隨
即上馬㧞寨便𧺫離洛陽而去紹怒曰得寳
而去將欲自霸耶遂寫書一封差心腹人連
夜徃荆州送與荆州㓨史劉表教就路上截
住而奪之比及發書𧺫程人報曹孟徳追卓
戰於滎陽大敗而囬紹遂令人迎接紹會衆
諸侯置酒設晏與曹操解悶操於席上言曰
吾始興大義為國除賊諸矦既仗義而來却
不聴吾計初吾欲使渤海引河内之衆臨孟
津〈先時渤海太守袁紹與王匡屯兵于河内〉酸棗諸將〈劉岱張邈張超袁遺〉
〈鮑信橋瑁曹操也〉守城臯據厫倉塞轘轅〈音還元〉太谷
制其險要袁將軍率南陽之軍住丹析入武
關以震三輔皆深溝髙壘勿與戰益為疑兵
示天下形勢以順誅逆可立定也今持疑而
不進大失天下之望竊為將軍恥之紹䓁無
言可對既而宴散撡見紹䓁各懷異心度料
不能成事自領軍投揚州去了公孫瓉與玄
徳曰袁紹無能為也久必有變吾䓁且歸遂
㧞寨北行到平原令玄徳為平原相自去守
地養軍兖州刺史劉岱問東郡太守橋瑁借
糧瑁推辞不與岱連夜引軍突入瑁營殺死
橋瑁盡降其兵袁紹見衆人各自分散就引
兵㧞寨離洛陽去投関東却說荆州㓨史劉
表字景升山陽髙平人也年幼時結交漢末
名士有七人為友時號江夏八俊那七人廼
汝南陳翔字仲麟同郡范滂字孟博魯國孔
昱字世元渤海范康字仲真山陽檀敷字文
友同郡張儉字元莭南陽嶺晊〈音直〉字公孝表
身長八尺有餘姿貌甚偉乃漢室宗親劉叡
之後為荆州㓨史時有延平郡人蒯良弟越
襄陽人蔡瑁一同扶助當時收得袁紹書說
孫堅盜去漢朝傳國之寳走囬江東望截其
路而奪之表素與袁紹至好隨即差蒯越蔡
瑁引兵一萬來截孫堅堅軍馬已到蒯越將
陣擺開當先出馬孫堅引軍馬立在門旗下
問曰蒯英度〈英度越之表字〉何故引兵截我去路越
云汝既是漢朝臣宰如何盗去傳國寳而歸
疾忙㽞下好眼相看堅怒曰汝乃何人敢來
問我言未畢黃盖挺鎗便出蔡瑁舞刀來迎
閗不數合黃盖提鞭去打蔡瑁瑁急閃正中
後心護心鏡打缺一半瑁撥囬馬走孫堅乘
勢殺過界口日已平西山後閃一彪力生軍
人來到為首一將出馬乃是劉表也孫堅就
馬上施禮曰景升何故信袁紹之書相逼鄰
郡也表曰汝匿傳國寳將欲反漢耶堅曰吾
若有此物死於刀箭之下表曰汝若要吾聴
信湏隨軍行李任吾搜過堅怒曰汝有何見
敢小覷我拍馬衝進劉表便退堅赶將去黃
昬左側兩山後伏兵齊𧺫背後蒯越蔡瑁赶
來把孫堅圍在垓心性命如何
趙子龍磐河大戰
孫堅當晚被劉表圍住得程普黃盖韓當三
將左衝右突死戰得脫折兵太多孫堅連夜
引軍囬江東劉表囬荆州以書報紹自此孫
堅與劉表結𡨚却說袁紹屯兵河内缺少糧
草冀州牧韓馥遣人送糧以資軍用有客逄
紀說紹曰大丈夫縱横天下何待人送糧為
食冀州廼錢糧廣盛之地將軍何不取之紹
曰未有良筞逄紀曰可暗使人持書與公孫
瓉令瓉進兵取冀州虛言夾攻瓉必興兵韓
馥無謀之軰必請將軍領州事就中取事唾
手而得紹大喜即發書到瓉䖏瓉開讀意云
共取冀州平分瓉喜即日興兵紹却使人密
報韓馥馥慌聚荀諶〈音臣〉郭圖二謀士商議諶
曰公孫瓉將燕代之衆長驅而來其鋒不可
當兼有劉備関張助之冀州指日休矣今本
初智勇過人手下名士健將極廣更兼布恩
於四海天下敬之當世之豪傑也將軍可請
本初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將軍視公孫瓉如
兒戲耳韓馥即差别駕關純去請袁紹長史
耿武諫曰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謂鼻中之氣息〉
〈言其易也〉譬如嬰孩在股掌之上絕其乳哺立可
餓殺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是引虎入羊羣
耳馥曰吾乃袁氏之故吏才能又不如本初
古人尚擇賢者而讓之諸君何嫉妬焉耿武
䓁皆嘆曰冀州休矣其棄職而去者三十餘
人獨耿武関純伏於城外以待袁紹數日請
紹至耿武關純㧞刀而出欲㓨殺紹紹車前
顔良立斬耿武文醜斫死関純紹入冀州以
馥為奮威將軍安民用賢以田豐沮授許攸
逄紀分掌事務盡奪韓馥之權馥欲悔時手
下無一人矣馥怨袁紹棄下老小單馬去投
陳留太守張邈却說公孫瓉知紹已霸冀州
遣弟公孫越來見袁紹欲分冀州紹曰可請
汝兄自來吾乃有商議越辞紹歸行不到五
十里道傍擁出一彪軍馬口稱吾是董丞相
家將也乱箭射死公孫越從人逃命囬見公
孫瓉報越已死公孫瓉大怒曰汝教我𧺫兵
奪韓馥就裏取事如此今又詐董卓兵射死
吾弟此𡨚如何不報盡𧺫本部軍兵殺奔冀
州來紹知瓉兵來領一軍出二軍會合於磐
河之上紹軍於磐河橋東布陣瓉軍於橋西
布陣瓉乃立馬於橋上大呼曰背義之徒何
為不見紹亦筞馬至橋邊指瓉曰韓馥無才
可守冀州愿讓與吾爾何不平耶瓉曰昔日
洛陽以汝為忠義之人推為盟主今之𠩄為
真狼心狗行之徒尚有面目立於天地之間
袁紹大怒曰誰可以擒之文醜茦馬挺鎗直
殺上橋公孫瓉就橋邉與文醜交鋒戰不到
十餘合瓉當抵不住撥囬馬便走文醜乘勢
追赶過橋瓉走入陣中文醜飛馬逕入中軍
如入無人之境徃來在陣中追赶瓉手下健
將西員齊戰被文醜一鎗㓨一將下馬三將
奔走文醜直將公孫瓉赶出陣後山谷而逃
文醜驟馬厲聲大呌快下馬受降瓉弓箭盡
落頭盔墜地披髮縱馬却轉草坡其馬前失
瓉翻身墜於坡下文醜急捻鎗來㓨看看來
近草坡左側轉出一將馬上須無鎧甲撚鎗
直取文醜兩馬相交如花似錦公孫瓉扒上
坡去看那個少年大戰文醜五六十合勝負
未兮瓉部下救軍到文醜撥囬馬去了那少
年也不趕去公孫瓉忙下土坡問及姓名其
人身長八尺濃眉大眼闊面重頥相貌堂堂
威風凛凛常山真定人也姓趙名雲字子龍
瓉曰將軍自何來救我一命雲曰某本袁紹
轄下之人今見袁紹無匡國救民之心特來
相投麾下不期此䖏相見瓉執雲手曰聞貴
郡之人皆願傾心以投袁絡公何獨囬心見
某也雲曰方今天下滔滔民有倒懸之危雲
願從仁義之主以安天下非特背袁氏以投
明主瓉大喜遂同歸寨整頓甲兵次日一絶
白馬二千匹哨到界橋布成陣勢瓉將軍馬
分作兩隊列於𡵯兵之側勢如羽翼左右馬
五千餘匹其中太半皆是白馬因公孫瓉多
與𦍑胡戰盡選白馬為先鋒號為白馬將軍
𦍑胡但見白馬便走因此白馬多紹令顔良
文醜為先鋒各引弓弩手一千分作左右令
在左者射公孫瓉左在右者射公孫瓉右中
間麴義引八百弓弩手𡵯兵一萬五千列圓
陣勢於中袁紹自引馬𡵯軍數萬於後接應
瓉初得趙雲不知心腹另領一軍在後瓉遣
大將嚴綱為先鋒瓉自領中軍立馬橋上傍
豎大紅圏金線帥字旗於馬前從辰時擂鼓
直到巳時紹軍不進麴義令弓手皆伏於遮
箭牌下號令勿動嚴綱鼓譟呐喊直取麴義
義見嚴綱軍到皆伏而不動彷彿有數十𡵯
遠一聲砲響八百弓弩手一齊俱發綱急待
囬麴義拍馬𧺫刀斬嚴綱於馬下瓉軍大敗
左右軍欲來被顔良文醜一齊射住中軍並
𧺫直殺到界橋邊麴義馬到先斬執旗將公
孫瓉見砍倒繡旗戰麴義不退囬馬下橋而
走麴義引軍直衝到後軍一將引五百軍不
動于中挺鎗躍馬直取麴義者乃常山趙子
龍也截住麴義戰到十餘合一鎗㓨麴義於
馬下趙雲一騎馬飛入紹軍左衝右突如入
無人之境公孫瓉引軍殺囬紹大敗迤𨓦赶
過橋去紹軍東西乱竄雲在前瓉在後迤𨓦
殺入陣後袁紹先使探馬看時囬報麴義斬
將奪旗追赶敗兵因此紹不准備只引帳下
持㦸軍士數百人弓箭手數十騎與田豐在
馬上呵呵大咲曰公孫瓉無能之輩正說之
間忽有趙雲衝到面前弓箭手急射瓉軍團
團圍定田豐慌對紹曰矢如雨下主公且於
空𡓜中躲避紹以兜鍪撲地大呼曰大丈夫
愿臨陣閗死豈可入墻而望活乎衆軍士齊
心死戰趙雲衝突不入後面袁紹大隊掩至
瓉同趙雲囬左顔良軍到右文醜軍到三路
併殺趙雲保着公孫瓉殺透重圍復到界橋
紹驅兵大進又赶過橋落水死者不計其數
兩邊軍盡投河中屍首填平袁紹當先赶過
橋去不到五里山背後閃出一彪人馬來為
首三員大將飛馬而來中間掣双股劍的是
劉玄徳上首使青龍刀的是關雲長下首挺
丈八蛇矛的是張益徳三人在平原探知公
孫瓉與袁紹相争特來助戰是日正逢袁紹
三匹馬三般兵器飛奔前來袁紹驚得䰟飛
天外手中寳刀墜於馬下𢇁韁忙挽急要迯
回不知性命如何
孫堅跨江戰劉表
衆將赶來死救袁紹過橋去了公孫瓉收住
軍馬衆人歸大寨玄徳關張動問畢瓉曰若
非玄徳遠來救我幾乎狼狽教與趙雲相見
玄徳甚相愛敬便有不捨之心却說袁紹輸
了一陣堅守不出兩陣相拒月餘有人來長
安報此事李儒來見董卓卓自到長安自稱
太師位居諸侯之上出入乘金花皁盖車李
儒對卓曰袁紹與公孫瓉乃當今之豪傑見
在磐河厮殺宜假天子之詔差人徃和解之
二人感徳必順太師矣卓曰善次日奏知天
子便使太傅馬日磾太㒒趙岐和解関東岐
别詣河北紹出迎於百里再拜奉詔岐在紹
營移書告瓉瓉遣使具與紹書曰
馬太傅與趙太㒒以周召之徳銜命來征
宣揚朝恩示以和睦曠若開雲見日何喜
如之昔賈復寇恂亦争士卒欲相危害遇
光武之寬親俱陛見同與共出時人以為
榮自省邊鄙得與將軍共同此福此誠將
軍之眷而瓉之幸也〈建武二年丙戌秋賈復南擊召陵新息平〉
〈之復部將殺人于頴川太守寇恂捕得繫獄時尚草創軍營犯法率多相容恂戮之〉
〈於市復以為恥過頴川謂左右曰吾與宼恂並列將帥而為其𠩄䧟今見恂必手劍〉
〈之恂知其謀不與相見姊子谷崇曰崇將也得帶劍侍側卒有變之以相當恂曰不〉
〈然昔藺相如不畏秦王而屈於廉頗者為國也乃勑縣属盛供具儲酒醪執金吾軍〉
〈入界一人皆兼兩人之饌恂出迎于道稱疾而還復勒兵欲擊之而士吏皆醉遂過〉
〈去恂遣崇以狀聞帝乃徵恂恂至引見時賈復先在座遂𧺫相避帝曰天下未定兩〉
〈虎安得私閗今日朕分之于是並坐極懽遂共車同出結友而去〉
紹得書甚喜次日馬趙二人到瓉營各宴數
日送二人還朝瓉表玄徳平原相朝廷准奏
瓉班師囬趙雲與玄徳分别玄徳執雲手垂
淚不忍相離雲嘆曰某曩日將謂公孫乃當
世之英雄今觀𠩄為袁紹䓁軰耳玄徳曰將
軍且堅心事之相見有日洒淚而别玄徳遂
囬平原公孫瓉同趙雲去了却說袁術在南
陽聞袁紹新得冀州遣一使俓來求馬千匹
紹不與一騎術大怒自此兄弟不睦又遣一
使徃荆州問劉表借粮二十萬表不與一粒
術恨之密遣人遺書與孫堅書曰
異日奪印截路乃吾兄紹之謀也今紹又
與表相議𧺫兵襲取江東吾不忍言公可
速興兵取荆州吾當與助夾功袁紹二讐
可報汝得荆州吾取冀州切勿悮也
堅得書曰尀耐劉表昔日斷吾歸路今不乘
時報恨又待何年聚帳下程普黃盖韓當䓁
商議程普曰袁術多詐其言未可准信堅曰
吾自欲報讐豈可望袁術之助乎於是差黃
盖先來江邊安排戰船五百隻多裝軍器糧
草大船載馬克日興師江中細作探知來報
劉表表知大驚急聚文武將士商議謀士蒯
良蒯越蔡瑁䓁侍立左右表曰今孫堅報舊
恨將及𧺫奈何蒯良曰不必憂慮可令黃祖
部領江夏之兵為前驅主公率荆襄之衆作
援堅跨江涉湖而來安能耀武揚威乎表用
其謀令黃祖設備隨後便𧺫大軍却說孫堅
有四子皆吳夫人之𠩄生長子名筞字伯符
次子名權字仲謀三子名翊字叔弼四子名
匡字季佐吳夫人妹孫堅次妻亦生一兒一
女子名朗字早安女名仁堅又過房俞氏一
子名韶字公禮堅有一弟名静字幼臺堅臨
登程靜引諸子列拜於馬前而諫曰今董卓
專權天子懦弱海内大乱各霸一方江東方
始稍寧以一小恨而𧺫重兵非𠩄宜也願兄
詳之堅曰非汝𠩄知也吾誓縱横天下濟世
安民有讐不報豈可握手待死也遂不聴諫
長子孫筞曰願隨父親同徃堅曰此子自幼
英氣過人可隨我領兵權與叔父善保江東
策上船前奔樊城黃祖伏弓弩手於江邊布
精兵于後見船傍岸乱箭俱發堅令諸軍不
可乱放一箭只伏於船中來徃誘之一連三
日船數十次傍岸黃祖軍箭盡却㧞船上𠩄
得之箭十數萬枝當日正值順風堅令衆軍
士一齊放箭岸上支吾不住喊聲大舉南軍
登岸程普黃盖分兩路兵直取黃祖營寨背
後韓當於中大進三面夾攻祖兵大敗棄樊
城而走堅令兵追襲黃祖走鄧城堅令黃盖
守住船隻堅直取黃祖祖引軍出迎布陣於
野孫堅列成陣勢引衆將出在門旗之下孫
茦也全副披掛挺鎗立馬于父之側黃祖引
二將出馬一個是江夏張虎一個是襄陽陳
生這兩個當初反在江夏後投劉表以為上
將黃祖揚鞭大罵江東鼠賊安敢侵犯漢室
宗親之境界耶言罷張乕拍馬手撚銅义而
出堅大怒曰誰能斬此賊將韓當應聲而出
兩騎相交戰三十餘合勝負未分陳生見張
虎力怯飛馬挺鎗出陣要來双閗孫茦在父
後望見按住手中鎗扯弓搭箭正射中陳生
面門應弦落馬張虎見側邊陳生墜地措手
不及被韓當一刀削去半個腦袋程普縱馬
直來陣前捉黃祖黃祖棄却頭盔戰馬襍於
步軍内逃命孫堅掩殺敗軍直到漢水上面
撥黃盖船隻放於漢江黃祖聚敗軍來見劉
表說堅勢不可當表慌請蒯良議曰黃祖兵
敗挫動鋭氣兵無戰心只可深溝髙壘以避
其鋒却潛地令人求救於袁紹此圍自可解
矣瑁曰子柔之言真拙計也兵臨城下將至
壕邊豈可束手而待其死某雖不才愿請軍
出陣劉表許之蔡瑁引軍萬餘出襄陽城外
於峴山才陣孫茦將得勝之兵長驅大進蔡
瑁出馬堅曰此人是劉表後妻兄也誰與吾
擒之程普挺鐵脊蛇矛出馬與蔡瑁交鋒戰
不到數合蔡瑁迯命逩囬陣中堅驅大軍殺
得屍横遍野敗軍跟隨蔡瑁迯入襄陽蒯良
言瑁不聴良茦以致大敗按軍法當斬劉表
以新娶其妹不肻加刑人報孫堅分兵四面
圍住襄陽蒯良一面撥兵固守城池一面寫
告急文書令人去投袁紹且說孫堅打城數
日不下忽一日狂風驟𧺫將中軍帥字旗竿
吹拆程普曰此不祥之兆也逕來帳下見孫
堅曰中軍帥字旗竿被風吹拆於軍不利也
可暫班師堅曰吾累戰累勝取襄陽只在旦
夕豈可因風拆旗竿而罷兵韓當曰此旗乃
軍中之主亦不可輕易堅曰風乃天地呼吸
之氣方今隆冬朔風暴起拆斷大旗何足為
恠吾平生用兵不信此䓁異事只理會得攻
城却說城中蒯良來對劉表言曰某夜來仰
觀見一將星欲墜地以分㙒度之必應孫堅
也上袁紹書已寫就主公當問誰可突圍而
出表問之堦下一人應聲而出表視之健將
吕公也良曰汝既敢去可聴吾計與汝馬軍
五百多帶能射者汝衝出陣去可奔峴山他
必將軍來趕汝分一百人上山尋石子准備
一百人執弓弩伏於林中但有追兵到時不
可逕走週踅引到埋伏之䖏矢石俱發若能
斬將降兵放𧺫連珠號砲城中便出接應如
無追兵不可放砲䟎程而去今夜月不甚明
黃昬便可出城吕公領了計茦拴束軍馬蒯
良調撥四門聴號接應當夜黃昬城上望東
南角無甚人馬密開東門縱吕公軍馬出城
到前寨逕過去孫堅在帳中忽聞喊聲急上
馬引三十餘騎飛星赶到東南角時軍士說
有一彪人馬殺將出來望峴山而去堅不報
諸將只引三十餘騎赶來吕公已於山林叢
雜去䖏上下埋伏堅馬快單騎獨出前軍不
遠堅大呌休走吕公勒囬人馬來戰孫堅交
馬只一合吕公便走閃入山路來堅拍馬追
赶吕公見路交𣛜不知去䖏堅欲上山山上
石子乱下林中乱箭俱發堅體中石箭腦漿
迸流人馬俱死於峴山之内壽至三十七歲
時漢獻帝初平三年歲在辛未十一月初七
日吕公截住三十餘騎並皆殺了放起連珠
號砲城中黃祖蒯越蔡瑁分投引兵殺出江
東諸軍大乱黃盖聴得喊聲大震引水軍殺
來正迎黃祖交馬兩合生擒黃祖程普保着
孫茦急待尋路正逢吕公程普縱馬向前戰
不到數合一矛㓨吕公於馬下兩軍大戰殺
到天明各自收軍劉表軍自入城孫茦囬到
漢水方知父親被乱箭射死屍首已被劉軍
扛擡入城請賞孫策痛哭衆將俱號泣不止
策曰父屍在於他䖏安得返䰟于鄊里黃盖
曰今已活捉黄祖在此得一人入城講和將
黃祖去換主公屍首言未畢軍吏桓楷出曰
某與劉表有一面舊交某今便行茦令楷去
到城中見劉表具言其事表曰屍首吾已用
棺木盛貯在此可速放黃祖吾兩家各罷兵
再休侵犯後有史官評孫堅曰
堅勇摯剛毅孤微發迹導温戮卓山陵杜
塞有忠壯之烈〈後權稱帝謚堅曰武烈皇帝〉
桓楷拜謝欲行堦下蒯良出曰不可不可吾
有一言令江東諸軍片甲不囬請先斬桓楷
然後用計計道甚的桓楷性命還是如何
司徒王允說貂蟬
蒯良出曰方今孫堅已䘮江東無主堅子皆
幼不能歴事可乘此虗弱之時火速進兵江
東一鼓而可得也若付屍還策容囬南郡養
成氣力荆州之患也表曰吾有黄祖在彼營
中安忍棄之良曰捨一無謀之軰而取萬里
之土此乃大丈夫之𠩄為也表曰吾與黄祖
心腹之交捨之不義遂送桓楷囬營相約以
屍換黃祖黃祖得囬孫茦迎接靈柩掛孝囬
軍兩邊罷戰囬至江東做孝已畢葬父於曲
阿之原筞辞墓引軍居江都招賢納士屈己
待人因此四方有才徳者漸漸投之却說董
卓在長安聞孫堅已死乃曰吾心腹却除一
患也問其子多少年紀荅曰十七歲卓曰何
足道哉自此董卓自號為尚父出入僣天子
之儀仗封弟董旻為左將軍鄠疾兄子董璜
為侍中總領禁軍不問宗族長𢆲皆封列矦
男女懷抱中便以金紫爵位與之差二十五
萬人夫築郿〈音梅〉塢與長安城廓一般髙下厚
薄週廻九里郿塢離長安二百六十里塢蓋
宫室倉庫屯積二十年糧食選民間美貌女
子二十以下十五以上者八百人充為婢妾
塢内堆積金玉綵帛珎珠不知其數卓常云
吾事成當雄據天下不成守此足以養老省
臺公卿但見卓出皆拜于車下朝廷舊臣宰
盡皆委用此是蔡邕之薦也忽一日御史中
丞皇甫嵩拜于車下卓曰皇甫義真你今日
服我乎〈義真嵩之表字也〉嵩荅曰安知明公位至于
此卓曰鴻鵠固有遠志但燕雀不自知耳嵩
曰昔日嵩與明公皆鴻鵠不意明公變為鳳
凰耳卓大笑曰義真怕我乎嵩曰明公以德
輔朝廷大度方至誰不敬耶君為酷法嚴刑
天下皆懼豈獨嵩乎卓又笑卓家屬皆在郿
塢或半月一囬或一月一囬公卿皆拜於横
門外〈音光門〉於路設帳幔常與公卿聚飲一日
北地招安降士數百人到來卓出横門百官
皆送卓留飲宴却將降士數百人於座前或
斷其手足或鑿去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鍋
煮之皆未死於酒卓几前反復掙命百官戰
慄失筯卓飲食談笑自若百官告散卓曰吾
殺歹心者何怕之數日前太史院禀卓曰黑
氣沖天大臣有灾卓於省臺大會百官列坐
兩行酒至數廵吕布逕入耳邊言不數句卓
笑曰原來如此命吕布於筵上腦揪司空張
温下堂百官失色卓曰太史昨言大臣有灾
原來應在此人身上不多時侍從將一紅盤
托張温頭入獻卓令吕布勸酒每人面前將
頭呈過百官䰟不附體皆面不相頋卓笑曰
諸公勿驚張温結連袁術欲圖害我因使人
寄書來錯下在吾兒奉先䖏故斬之以夷其
三族汝等於吾孝順吾不害之吾天祐之人
害吾者必敗衆官唯唯而已當晚皆散司徒
王允歸到府中尋思今日席間之事坐不安
席筞杖𡵯出後園仰天垂淚沉唫立於荼䕷
架側忽聞有人在牡丹亭畔長吁短嘆允潛
步窺之乃府中歌舞美人貂蟬女也其女自
𢆲選入充樂女允見其聰明教以歌舞吹彈
一通百達九流三教無𠩄不知顔色傾城年
當十八允以親女待之是夜允聴良久喝曰
賤人將有私情耶貂蟬正色跪於允前荅曰
賤妾安敢有慕私情允曰汝不有𠩄私何深
夜於此長嘆貂蟬曰容妾伸肺腑之言允曰
汝勿隱匿當實告我貂蟬曰妾之賤軀自幼
蒙大人恩養訓習歌舞未嘗以婢妾相待作
親女視之妾雖粉骨碎身莫報大人之萬一
妾見大人兩眉愁鎻必有國家大事妾不敢
問解大人之憂今晚又見大人行坐不安因
此長嘆不想大人窺見倘有用妾之䖏萬死
不辞允以杖擊地曰誰想漢天下却在汝手
中耶隨我到畫閣中來貂蟬跟允到閣中允
盡叱出婦妾允教貂蟬於中端坐允叩頭便
拜貂蟬驚倒伏地曰大人何故下拜賤妾允
曰汝可憐漢天下生靈言訖淚如湧泉貂蟬
曰適間賤妾曾言但有使令萬死不辞允跪
而言曰百姓有倒懸之危君臣有壘卵之難
非汝不能救也貂蟬再三拜問允曰賊臣董
卓將欲篡位朝中文武無計可施董卓有一
義兒姓吕名布有萬夫不當之勇我觀二人
皆溺於酒色之徒今欲用連環之計先將汝
許嫁吕布然後獻與董卓汝於中取便喋間
他父子分顔令布殺卓以絕大惡重扶宗廟
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貂蟬
曰妾許大人萬死不辞望獻出到他䖏妾自
有道理允曰事若洩漏我當滅門矣貂蟬曰
大人勿憂妾若不報大義死于萬刃之下世
世不復人身允拜謝而密之次日王允有家
蔵明珠數顆令匠者嵌一金冠使人密送吕
布布得之大喜候朝畢逕到王允宅致謝允
料布必來允備嘉殽美饌好酒細果䓁候吕
布至允出門而接接入後堂讓之髙坐布曰
某乃相府一將士耳司徒乃朝廷老大臣何
故䥘敬允曰方今天下别無英雄惟有將軍
耳允非敬將軍之秩敬將軍之才徳布大喜
允殷勤敬酒只稱董太師并布之徳不絕布
酒至半酣曰布早晚亦望司徒於天子䖏保
奏允曰將軍言者差矣允專望將軍於太師
前提擕終身不忘大徳布大咲而暢飲允教
左右退去只留侍妾數人勸酒允曰喚孩兒
來與將軍把盞少頃二青衣丫鬟引貂蟬到
席前再拜布問何人允曰小女貂蟬也無可
以敬將軍當出妻見子貂蟬與吕布把盞目
不轉睛允推醉曰孩兒央及將軍痛飲幾盃
吾一家全靠將軍哩布請貂蟬坐蟬要囬允
曰吕將軍吾家之恩人也孩兒坐坐何妨又
飲數盃允佯為立脚不牢仰面大笑曰吾欲
將小女送與將軍為妾還肻納否布跪謝曰
布當以犬馬之報允曰早晚選一良辰送至
府中布欣喜無限頻以目視蟬蟬亦以秋波
送情允曰本欲留將軍止宿但恐太師見疑
實是不敢令貂蟬囬允送布上馬布謝而去
允是夜與貂蟬曰天下百姓之福也早晚請
太師汝却以歌舞侍之貂蟬應諾次日允在
朝堂見卓旁却無吕布允伏地拜請曰允欲
屈太師車騎到草舍赴宴未諗鈞意若何卓
曰司徒乃國家之大老既然來日有請當赴
允拜謝歸家水陸畢陳於前㕔正中設坐錦
繡鋪地内外各設幃幙次日巳時分人報太
師來到允具朝服出迎再拜𧺫居卓下車左
右持㦸甲士百餘簇擁入㕔分列兩傍如霜
似雪遂於堂下再拜卓命扶上則坐於側允
曰太師盛德巍巍伊尹周公安能及也卓大
喜進酒作樂允致敬之情甚厚於天子天色
漸晚卓酒半酣允請卓入後堂卓令甲士休
進允捧觴稱賀曰允自幼頗習天文夜觀乾
象漢家氣數到此盡矣太師功徳震於天下
若舜之受堯禹之繼舜正合天心人意也卓
曰安敢望此允曰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
天下人之天下自古有道代無道無徳讓有
徳豈過分乎卓笑曰果然天命歸吾司徒當
為元勳允拜謝堂中點上畫燭止留女使進
酒供食允進曰教坊之樂不足以供奉鈞顔
輒有草舍女樂敢承應乎卓曰深感厚意允
教放下簾櫳笙簧繚繞簇捧貂蟬舞於簾外
有詞曰
原是昭陽宫裏人驚鴻宛轉掌中身只疑
飛過洞庭春按徹梁州連𡵯穩好花風裊
一枝新画堂香暖不勝春
又詩曰
紅牙催拍燕飛忙一片行雲透畫堂眉黛
促成遊子恨臉容初斷故人腸榆錢不買
千金笑柳帶何須百寶粧舞罷隔簾偷目
送不知誰是楚襄王
舞罷卓命近前貂蟬轉入簾内深深再拜卓
曰此女何人也允曰樂童貂蟬也卓曰能唱
否允命貂蟬手執檀板低謳一曲
一點櫻桃啓絳唇兩行碎玉噴陽春丁香
舌吐衠剛劒要斬姦邪乱國臣
卓稱賞不已歌罷允命貂蟬把盞卓乃擎盞
殢〈音替〉曰春色幾何蟬曰賤妾年未二旬卓笑
曰真神仙中人也允再拜曰老臣欲將此女
獻主人未審肻容納否卓曰美人見惠何以
報徳允曰此女得侍主人其福不淺卓曰尚
容致謝允曰天氣已暮先備氊車送到相府
卓𧺫身奉謝車輛已𧺫便送貂蟬先行允拜
送董卓直到相府卓命允囬乘白馬前列侍
五七人離府行不到百餘𡵯遥見兩行紅紗
照道燈影中一人手執方天㦸馬上坐着吕
布半醒半醉正與王允撞見布見王允就馬
上輕舒猿臂一把揪住衣襟睜圓環眼手掣
腰間寳劍指允言曰汝既以貂蟬許我今送
與太師何相戲耶手𧺫劒落性命若何
鳳儀亭布戲貂蟬
吕布當街撞見王允心中大怒罵曰老賊怎
敢戲我哉允急止曰此非說話䖏同到草舍
布隨允到家下馬同入後堂允曰將軍何故
反恠老夫耶布曰有人報我你把氊車送一
女入相府非蟬何允曰將軍原來不知布曰
我豈知就裏允曰昨日太師在朝堂中對老
夫道我有一件事明日到你家允因此准備
小宴䓁候太師到飲宴中說我聞你有一女
子名喚貂蟬以許奉先我恐你不准誠特來
上門告肻老夫見太師自到安敢少違隨引
貂蟬拜了董公太師太師曰今日良辰汝可
與吾作一大宴配與奉先以助一笑將軍尋
思太師親臨老夫焉敢推阻布曰司徒少罪
布一時錯見來日自當負荆允曰小女頗有
㱔粧奩〈音連〉首飾帶過將軍府下便當送至布
謝而去當夜卓幸貂蟬次日午牌未𧺫吕布
在府下打聴絕無聞音耗逕入堂中尋問諸
侍妾侍妾對曰夜來太師與新人共寝至今
未𧺫布潛入卓卧房後窺入貂蟬𧺫于囱下
梳頭忽見囱外池中照一人影極長大頭有
束髮冠偷睛視之見吕布潛立於池畔蟬乃
蹙双眉做憂愁不安之態復以香羅頻掩淚
眼吕布竊視良久乃出沉吟思忖未得真實
少頃布又入卓坐於中堂見布來問曰外面
無事乎布曰無事侍立卓側卓方食布偷目
竊望繡簾内一人徃來觀覷須臾微露半面
以目送情布知是貂蟬神魂蕩漾卓見布語
言不順頻那身迎裏而望卓曰奉先無事且
退布出心中愈疑到家妻見布情緒不佳問
曰汝今日莫非被董太師見責來布曰太師
安能制我哉妻不敢問布自此心在貂蟬身
上每日逕進府堂不能一見董卓自納貂蟬
後情色𠩄凝月餘不出理事貂蟬無非於枕
前席上殢雨尤雲董卓合休自然迷戀時值
春殘卓染一小疾貂蟬衣不解帶曲意阿從
卓心愈喜卓睡布立于床前貂蟬于床後探
半身望布以手指心而不轉睛布以點頭荅
之貂蟬以手指董卓强搽淚眼布心如碎卓
矇矓双目見布動静猛狃囬身視之見貂蟬
於屏風後立卓大慙叱吕布曰汝敢戲吾愛
姫耶喚左右逐之今後不許入堂吕布大怒
懷恨而歸府人報與李儒儒慌忙入見卓曰
太師何故責於奉先卓曰因竊吾愛姫吾故
逐之儒曰太師欲取天下何故以小過而責
之如温矦心變大事去矣卓曰柰何儒曰來
朝喚入賜以金帛以好言慰之自然無事卓
次日使人喚布入堂卓曰吾前日病中心神
恍愡不知𠩄言有責於汝汝勿記心來日休
離左右隨賜金十斤錦二十疋布謝曰大人
見恠布何敢懷焉自此再入堂中畧無忌憚
卓疾稍愈因有貂蟬不回郿塢每入朝吕布
手執画㦸乘馬於車前及至殿前下車帶劒
上殿布執㦸立於階前百官拜伏於丹墀左
右拱聴約束朝退布乘馬於前引導是日布
引卓來到内門階畧住少時見卓與獻帝共
談吕布慌提㦸出内門上馬逕投相府來繫
馬於道旁提㦸入後堂尋覔貂蟬蟬見布尋
覔慌忙出曰汝可去後園中鳳儀亭邊䓁我
我便來〈卓府後有鳳儀亭取鳳凰來儀之義也〉布提㦸逕徃立
於亭下曲闌之傍良久見貂蟬分花拂柳而
來果然如月宫仙子泣與布曰我雖非王司
徒親生之女待之若神珠玉顆一見將軍大
人肻許妾已平生愿足誰想太師𧺫不仁之
心將妾淫汙恨不得死耳今見將軍只可表
妾誠心此身已汙不得復事英雄愿死於君
前以絕君念言畢手攀曲闌望荷花池便跳
吕布慌忙抱住泣曰我知汝心久矣恨不能
勾共語貂蟬手扯布曰妾今生不能勾與君
為妻愿相期於後世布曰我今生不能勾汝
為妻非世之英雄也蟬曰妾度日如年愿君
憐憫而捄之布曰我在内庭偷空而來恐老
賊見疑必當速去提㦸轉身蟬牽其衣曰君
如此懼怕老賊妾身終無見天日之期也布
立住曰容我思忖一計共你團圓貂蟬曰妾
在深閨聞將軍之名如轟雷灌耳以為當世
一人而已誰思反受他人之制乎說訖淚下
如雨兩個偎偎倚倚不忍相離却說董卓在
殿上囬頋不見吕布心下甚疑急上車囬府
見布馬拴於府門問吏吏荅曰温矦入後堂
去多時了卓叱退左右逕入後堂尋覔不見
及無貂蟬問侍妾侍妾曰温侯却纔執画㦸
至此不知何在卓尋入後園見吕布倚㦸和
貂蟬在鳳儀亭下卓走至根前大喝一聲布
囬頭見卓大驚卓奪下吕布手中㦸吕布便
走卓赶來吕布走得快董卓胖赶不上卓提
㦸來殺吕布布手𧺫一拳打㦸落於草中卓
拾𧺫㦸赶來布已走五十步遠卓赶出園門
一人飛逩前來與卓胸膛相撞卓倒於地未
知性命如何且聴下囬分解
王允授計誅董卓
原來李儒到相府門見從者言曰太師大怒
去尋吕布儒慌趕入時見吕布奔走曰太師
殺我儒急奔入正撞董卓倒於地上儒急扶
卓至書院中再拜曰儒實為社稷之計衝倒
恩相死罪死罪卓曰尀耐逆賊玩弄吾之愛
姬誓必殺之儒曰恩相差矣昔日楚莊王夜
宴諸矦令愛姫勸酒忽狂風驟𧺫盡滅其燭
坐上一人抱愛姫姫手揪冠上纓告知莊王
莊王曰酒後也命取金盤一面盡撧其纓然
後秉明燭其會曰撧纓會正不知戲愛姫者
何人也後莊王被秦兵圍住見一大將殺入
陣中救出莊王王見其人身帶重傷問之荅
曰臣乃蔣雄也昔撧纓會上蒙大王不殺之
恩故來荅報太師何不鑒撧纓之徳就此機
會以貂蟬賜吕布布感大恩必以死報太師
也董卓方囬嗔作喜曰汝可說與吕布吾以
貂蟬賜之儒曰漢祖以黃金二萬賜陳平遂
興大業今日太師之𠩄為正類此儒謝而出
卓入後堂喚貂蟬而問之曰汝何與吕布私
通耶蟬泣曰妾將謂温矦是太師之子逥避
之這厮提㦸赶來到鳳儀亭邊妾欲投荷花
池這厮抱住正在生死之間得太師來救了
性命董卓曰我欲將汝賜與吕布何如蟬曰
妾身已事大貴今欲與家奴妾寧死不辱遂
掣壁間寳劍欲自刎卓慌奪劒而擁抱曰吾
戲汝貂蟬哭倒於卓懷曰此必是李儒之計
也儒與布厚交故設此計卓曰我安能捨汝
耶貂蟬曰只恐太師不與妾為主卓曰吾寧
捨性命必當保汝貂蟬泣謝曰但恐此䖏不
宜久居必被吕布之害卓曰吾明日和你歸
郿塢去受快樂貂蟬曰塢中可居否卓曰城
中有三十年糧食門外列數百萬軍兵成事
則你為貴妃不成事則你亦為富貴人之妻
也慎勿憂慮貂蟬拜謝次日李儒入見曰今
日良辰可將貂蟬送與吕布卓變色曰汝之
妻肻與吕布麽儒曰主公不可被婦人𠩄惑
卓曰甚婦人能惑我心貂蟬之事再勿多言
言則必斬李儒仰天嘆曰吾䓁皆死於婦人
之手矣卓命左右逐出李儒收拾車馬今日
便還郿塢百官俱各拜送貂蟬在車上遥見
吕布於稠人之内眼望車中貂蟬虗掩其面
如痛哭之狀卓車已去布緩轡於土岡之上
望氊車而泣背後一人在馬上云温矦何故
遥望發悲耶布視之乃太原祁郡人也姓王
名允字子師布曰吾為公女耶允佯驚曰許
多時尚未與將軍布曰老賊自寵幸已久矣
允掩其面曰禽獸之𠩄為也布將上件事一
一告允允曰同到敝䖏商議布隨入城到允
宅前下馬入密室允置酒欵待布布怒氣轉
添王允曰太師淫吾之女奪將軍之妻誠可
為天下之笑端非笑太師笑允與將軍耳允
老羸無能之軰不足為道可憐將軍半世之
英雄耳布就氣倒於地上允慌急救之曰老
夫語失將軍息怒布曰誓當殺此老賊以雪
吾耻允急掩其口將軍勿言恐累及老夫允
族皆死布曰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間豈能欝
欝久居人之手下乎允曰以將軍之才過於
韓信百信信尚為王將軍豈可久作温矦乎
布曰吾殺老賊柰是父子之道恐惹後人議
論允大笑曰將軍自姓吕卓自姓董擲㦸之
時彼豈有父子情耶布奮然大怒曰非司徒
之良言則布亦被老賊之害矣允曰將軍若
扶漢室乃忠臣也青史留名萬古不朽將軍
若扶董卓乃反臣也史官下筆罵名萬代布
隨下拜曰布意已决司徒勿疑允曰但恐事
又不成返招大禍布㧞帶刀㓨臂出血為誓
允跪謝曰漢天下四百餘年皆出將軍之賜
也天子已有密詔將軍宜懷之切勿泄漏臨
期有計自當相報布慨然領諾而𧺫允即請
㒒射〈音夜〉士孫瑞司隷校尉黃琬商議瑞曰方
今主有疾新愈可遣一能言語者着徃郿塢
請卓議事伏甲兵於朝門之内引入誅之此
上筞也琬曰何人敢去瑞曰吕布同郡騎都
尉李肅近日好生怨卓不與陞用令布說此
人去卓必不疑允曰善請布共議布曰昔日
吾殺丁建陽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斬之
使人密請肅至布曰昔日兄曾說布殺建陽
而投卓今卓不仁不義乱理乱倫上欺天子
下虐生靈罪𢙣貫盈神人共戮汝可傳天子
詔徃郿塢宣卓入朝如見司徒有言一齊下
手力扶漢室共作忠臣汝意若何肅曰吾亦
要除老賊久矣恨無牙爪今天賜也遂折箭
為誓允曰汝若幹事豈愁顯官次日李肅引
十數騎前到郿塢人報天子有詔卓曰教喚
入來李肅入再拜訖卓曰天子有甚詔制肅
曰天子病體新痊欲會文武於未央殿待將
天位讓與太師故有此詔肅知此詔為急飛
馬而來拜賀主上卓曰王允何如肅曰王司
徒已差修築受禪臺士孫瑞已草詔只䓁主
上到來卓大笑曰吾夜得夢一龍罩身今日
得此佳兆時節不可錯失便命大排車馬入
京肅曰愿主上垂拱萬年肅之子孫有顂矣
卓曰吾登九五汝為執金吾肅拜謝稱臣訖
卓臨行與貂蟬曰吾昔日許汝為貴妃今畨
定矣貂蟬謝卓入辞母母年九十有餘母曰
吾兒何徃卓曰兒今去長安順受禪母親早
晚為太后也母曰吾近日肉顫心驚恐非吉
兆李肅曰為萬代國之祖母豈不預有警報
卓曰吾心腹人𠩄見甚明出塢上車前遮後
擁數千軍兵引不到三十里車下忽折一輪
左右扶住卓教牽過逍遥玉面馬來卓整衣
上馬又行不到十餘里玉面咆哮嘶喊掣斷
轡頭卓問肅曰車折輪馬斷轡若何肅曰乃
太師應紹漢禪棄舊而換新也卓曰心腹心
𠩄見甚明次日忽然狂風驟𧺫昬霧蔽天卓
問肅曰此何祥也肅曰主公登龍必有紅光
紫霧以壯天威耳卓曰吾心腹人𠩄見甚明
卓至城外百官出迎王允黃琬楊瓉淳于瓊
皇甫嵩皆伏道旁稱臣言天子來日大會未
央殿有推代之議卓令百官囬來日平明下
迎接吕布入賀曰大人來日當齋戒沐浴入
城以承萬代不磨之基業卓曰吾登九五汝
當總督天下軍馬布謝就宿帳前是夜間數
十小兒於郊外作歌風吹歌聲入帳歌曰千
里草何青青十日下猶不生歌罷聲相悲切
卓問肅曰童謡何吉凶肅曰亦只是言劉氏
滅董氏興之意卓曰肅之言是也次日淸晨
擺列入城卓在車上見一道人青袍白巾執
一長竿上縛布一丈大書一吕字卓問肅曰
此道人何意肅曰心恙之人也呼將士推之
道人倒於地上肅命拖在一壁卓進内前群
臣各具朝報迎謁于道李肅手執寳劍扶車
而行到北掖門軍兵盡當在門外獨有御車
二十餘人同入董卓見王允䓁各各持寳劒
立於殿門卓大驚問肅曰持劍者是何意肅
推車輪王允大呼曰反賊至此武士何在兩
旁轉出百餘人持戈挺㮶㓨之卓裏甲不入
〈裏甲者披甲於内而加衣於甲上原來董卓恐人暗筭常披掩心鎧甲兩副〉傷臂
墮車卓大呼曰吕布何在吕布從車後厲聲
出曰有詔討賊一㦸直透咽㗋李肅早割頭
在手布右手持㦸左手懷中取詔大呼曰奉
詔討賊臣董卓其餘不問于是内外將吏皆
呼萬萬歲拜伏在地卓此時年五十四歲漢
獻帝初平三年歲在壬申四月二十二日也
史官有詩嘆曰
董卓遷都漢帝憂生靈滚滚喪荒丘狗啣
骸骨筋猶動烏啄骷髏血尚流郿塢追䰟
憑李肅宫門取命有温矦姦雄已死戈矛
下直到如今罵未休
又詩曰
董卓欺君自古無豈知天地有榮枯宫門
㮶透方天㦸萬姓歌懽滿路途
又詩曰
霸業成時履帝王不成且作富家郎誰知
天意無私曲郿塢方成已滅亡
邵康莭有詩曰
董卓無端擅大權焚燒宫闕廢墳原兩朝
帝主遭魔障四海生靈盡倒懸力斬乱臣
憑吕布舌誅逆賊是貂蟬世間造𢙣終須
報上有無窮不老天
論曰董卓初以虓闞〈音梟坎〉為情因遭崩剥
之勢故得蹈藉彝倫毁裂畿服夫以刳〈音枯〉
肝靳〈音酌〉趾之性則羣生不足以猒其快然
猶折意搢紳〈折屈也謂忍性屈情擢用鄭泰蔡邕何顒荀爽䓁〉遲
疑陵奪尚有盜竊之道哉及殘寇〈殘寇謂傕汜䓁〉
乘之倒山傾海崐岡之火自兹而焚版蕩
之篇於焉已極嗚呼人之生也難矣天地
之不仁甚矣
賛曰百六有會過剥成災董卓滔天干逆
三才方夏崩沸皇京烟埃無禮雖及餘祲
遂廣失延王路兵纏魏象區服傾回人神
波蕩〈祲音侵已上見詳節〉
吕布曰今董卓欺君者皆李儒也誰可擒了
李肅應聲而出朝門外發喊報到李儒家奴
已自綁縛獻來王允曰卓賊家属盡在郿塢
誰去誅殺吕布曰某愿往允教皇甫嵩李肅
一同吕布前去分揀布領兵五萬人飛逩郿
塢來當初董卓有四貟心腹猛將李催郭汜
張濟樊稠三千飛熊軍守郿塢按月内大請
大受當時聴知董卓已死吕布領大軍來四
個慌奔郿塢領軍殺上凉州去了吕布到郿
塢先取了貂蟬送囬長安皇甫嵩云内有八
百良家子女盡作一䖏其餘但是董卓親属
不分老𢆲盡皆誅斬卓母九十有餘慌出告
曰乞饒我一命言尤未絶頭已落地宗族被
誅者男女一千五百餘人收得塢内𠩄蔵黄
金二三萬斤銀八九萬斤錦繡綺羅珠翠玩
好堆積如山倉中米糧八百萬石允令一半
納官一半犒賞軍士殺董卓之時日月淸淨
㣲風不𧺫號令卓屍於通道卓極肥胖看屍
軍士以火置卓臍中以為燈光明照達旦膏
流滿地百姓過者手擲董卓之頭至於碎爛
將李儒綁在街市時百姓過者爭啖其肉城
内城外若老若幼踴躍懽斬歌舞于道男女
貧者盡賣衣裝酒肉相慶曰我䓁今畨夜卧
皆可方占牀席也卓弟旻兄子璜䓁皆懸四
足於城市但是卓門下附勢者皆下獄死比
王允會大臣作太平宴於都堂忽人報曰有
一人身伏卓屍而哭允大怒曰長安士庶皆
相慶賀是何人敢如此也速喚武士與吾擒
來須臾推至莚前滿座公卿無不驚駭畢竟
是誰
李傕郭汜宼長安
武士擁至衆視之乃侍中蔡邕也允勃然叱
之曰董卓國之大賊幾亡漢室汝為漢臣世
受重恩不思恊力同心而誅反賊反傷悼乎
邕伏罪曰邕雖不智猶識大義古今安危耳
𠩄厭聞邕豈敢背國而向卓也狂瞽之辞謬
出於口身雖不忠願典首刖足繼成漢史滿
座公卿皆惜蔡邕之才盛力救之太傅馬日
磾〈日磾音密低〉謂允曰伯喈曠世逸才多識漢事
當使續成漢史為一代大典且邕忠孝素著
若以㣲罪殺之毋乃失人之望乎王允曰不
然昔漢武不殺司馬遷後使作史謗書流於
後世方今國祚終衰戎馬在郊不可令佞臣
執茟在𢆲主左右既無益於聖徳使吾黨蒙
其訕議日磾無言而退謂衆官曰王公𠩄為
其無後乎善人國之𠩄紀也制作國之典也
滅紀廢典豈能久乎〈此是日磾先見之明〉遂將邕下獄
中縊死當時士大夫聞蔡邕死識與不識盡
流涕邕哭卓屍故自不囬殺之非罪且說李
傕郭汜張濟樊稠共逃居陝西使人徃長安
上表告赦王允曰卓之過𢙣皆是四人以助
之可大赦天下獨不赦此一枝軍馬人囬報
傕傕曰求赦不得各自迯生軍中謀士賈詡
〈詡音許〉曰諸君若棄軍單行則一亭長能縛君
耳不若𧺫陝西軍士殺入長安與董公報讐
事濟則奉國家以正天下若其不勝走亦未
遲傕䓁曰然遂流言於西凉州曰王允皆欲
洗淨此方之人人皆信從不及半月聚衆十
萬軍分為四路殺奔長安來路逢董卓女壻
中郎將牛輔引兵五千人欲去與丈人報讐
李傕先使牛輔為前驅四人陸續進發王允
聴知西凉州兵來請吕布商議布曰司徒放
心量此鼠輩何足數也遂引李肅將兵出迎
肅曰某願當先討賊吕布令提兵前進正與
牛輔相戰輔敗走肅嬴了一陣當夜二更牛
輔來劫李肅寨肅軍乱竄肅走三十餘里拆
軍太半來見吕布吕布大怒曰汝敢敗吾鋭
氣立斬李肅懸頭軍門肅已死三軍畏吕布
法度皆有變心布自負剛持勇鞭撻士卒軍
心已離次日吕布進兵牛輔來迎量輔如何
敢與吕布對敵牛輔遂大敗而走是夜牛輔
喚心腹人胡赤兒商議輔曰我素知吕布驍
勇必不能敵不如暗蔵金珠與親隨三五人
棄了敗軍自去胡赤兒應允是夜輔與赤兒
隨行三人各帶金珠棄營而走將渡一河赤
兒欲謀金珠殺死牛輔將頭來獻吕布布問
情由從人出首胡赤兒謀殺牛輔奪其金寳
布怒將赤兒䓁盡誅之引軍前進正迎李傕
軍馬兩陣圓䖏吕布覷李傕䓁如無物挺㦸
躍馬直衝過來傕部下將士如何可當傕軍
大乱退走五十餘里守住山口請郭汜張濟
樊稠商議傕曰吕布勇猛雖不可當智謀不
足為慮我引軍守住谷口每日誘他厮殺郭
將軍可領兵抄去布後日夜攻擊效彭越撓
楚之法鳴金進兵擂鼓收兵使布兩下不相
顧張樊二位却分兵兩路逕取長安吕布首
尾救應不迭必然大敗衆用其計却說吕布
勒兵到山下李傕引兵搦戰布忿怒衝殺過
去傕退走去山上矢石如雨布軍不能進陣
後郭汜軍殺來布急囬鼓聲大震汜軍已退
鑼聲響䖏布軍未收傕又來戰未及對敵背
後郭汜軍又殺來及至吕布囬擂鼓收軍去
了或是半夜或早或晚郭汜又背後撓乱前
面李傕不時搦戰吕布欲戰不得長安城中
飛報吕布張濟樊稠兩路軍殺來城下無人
可敵布急領軍囬背後李傕郭汜殺來布軍
多有投順李郭者因此吕布失勢比及到長
安城下四下軍兵雲屯霧集圍定城池曉夜
攻打吕布但引軍衝出一聲喊𧺫都徃李傕
軍中投拜布心甚憂圍及十日董卓下部曲
李蒙王方在城中守把獻了城池四路軍一
齊擁入吕布左衝右突攔當不住引數百騎
徃青𤨏門外布呼王允曰賊兵勢急切難抵
敵請司徒上馬同出關去别圖良策允曰若
蒙社稷之靈得安國家者吾之愿也若不獲
已則允奉身以死朝廷𢆲主恃我而已臨難
苟免吾不為也努力謝關東諸公以國家為
念布勸王允允死不肻去但見各門火𦦨竟
天吕布棄却妻小引百餘騎飛走出關投奔
袁術去了李傕郭汜縱兵大掠放火殺人淫
人妻女無𠩄不為太常卿种〈音充〉拂引家奴數
人與賊死戰乱箭射死於南宫掖門〈韋昭曰宫中小〉
〈門在正門之傍者謂左右掖門〉太僕魯馗〈音奎〉大鴻臚周奐城
門校尉崔烈越騎校尉王頎皆死於國難賊
兵圍遶内庭至急近侍請天子上宣平門上
〈三輔黃圖云長安都城十二門東山北頭苐一門曰宣平民間𠩄為東都也〉李傕
䓁望見黃盖與軍士同呼萬歲獻帝倚樓而
問曰卿䓁不候奏請輒入長安欲何為乎傕
汜仰面奏曰董太師乃陛下社稷之臣王允
設謀而殺之臣䓁特來報讐非敢造反但見
王允臣請便退兵時王允在帝側聞之奏曰
臣本為社稷之計事已至此陛下不可惜臣
以廢國家臣請下見二賊以舒國難帝徘徊
不忍允自宣平門下跳出大呼曰王允在此
李傕㧞劒近前叱之曰董太師有何罪𢙣你
設謀殺之允曰董賊之惡彌天亘地不可勝
言受誅之日長安士民皆相慶賀豈得無罪
耶郭汜大怒曰董太師有罪我䓁有何過惡
不蒙赦也二賊手𧺫將王允殺於樓下史官
有詩讃曰
王允運機籌姦臣董卓休心懷家國恨眉
鎻廟堂愁英氣連霄漢忠誠貫斗牛至今
䰟共魄猶繞鳳凰樓
宋賢有詩讃允曰
屈膝家妓為漢君宣平樓下毁奸臣可憐
定國安邦志血汙鋒鋩哭萬民〈妓平聲〉
又後人哭允詩曰
厯覩興亡事無如漢獻時雖居宫關内好
似棘荆圍董卓持權日生靈欲倒頽貂蟬
思報効王允立朝儀天意無私曲姦邪如
槿枝何期賊李郭兵犯鳳凰池帝主臨軒
頋忠良樓下支片言分善𢙣一死萬民悲
英氣光山岳芳名播四夷至今千載下莫
不紀餘思
後人又詩讃曰
四海瓜分漢世傾天生董卓𧺫嚻塵罪盈
惡貫迷聲色積玉堆金作富人報主貂蟬
真義烈匡君王允實忠貞賊徒李郭恣横
日廊廟慚無死節臣
又詩讃貂蟬曰
養育人才扶致治食人衣禄報人恩漢朝
累世簪纓軰不及貂蟬一婦人
論曰士雖以正立以謀濟若王允之推董
卓而引其權伺其間而敝其罪當此之時
天下懸解矣而終不以猜忤為釁者知其
本於忠義之誠也故推卓不為失正分權
不為苟冒伺間不為徂詐及其謀濟意從
則歸成於正也
賛曰陳蕃無室志淸天綱人謀雖緝幽運
太常言觀殄〈音忝〉瘁曷其云亡子師國難晦
心傾莭〈屈意於卓〉功全元醜身殘餘薛時有隆
夷事亦工拙〈誅卓後被殺焉〉
王允被害宗族數十人斬於市城中老𢆲但
知者無不下淚李傕郭汜尋思道這裏不殺
天子奪取漢朝更待何時二賊仗劍殺入内
來漢天子性命如何且聴下囬分解
李傕郭汜殺樊稠
李郭二賊欲殺獻帝張濟樊稠諫曰不可今
日若便殺之恐衆諸矦不服且留為主賺諸
矦入關先去其手足殺之未遲天下自然属
我䓁也李郭曰然按兵不退縱容軍士在城
中擄掠帝在樓上與李郭曰王允已伏其誅
軍馬何故不退李郭曰雖已報讐未蒙恩赦
故不即退帝又問李郭李郭曰臣䓁力扶漢
朝未蒙賜爵帝曰任卿𠩄欲寡人封之李郭
寫職銜入朝勒要如此官品帝即從之李傕
為車騎將軍池陽矦領司隸校尉假節鉞〈將軍〉
〈本無莭假以莭之者欲以重其威也莭釋名莭毛上下相重取象龍節光武本紀注莭以〉
〈竹為之柄三尺以蔟牛尾為之其毛三重蘇鶚演義曰古者莭長二尺秦漢以下改為旌〉
〈旛之形後世漸長數尺莭操也謂持莭者必盡人臣莭撡傳張志反以木為之長尺五寸〉
〈書符又上又以一板者楷封以御史印章𠩄以為信〉郭汜為後將軍美
陽侯假莭鉞任其行事也同秉朝政樊稠為
右將軍萬年侯張濟為驃騎將軍平陽矦領
兵屯弘農〈地名〉其餘李蒙王方䓁各為校尉然
後謝恩了方始領兵出城禁住劫掠李郭䓁
追尋董卓屍首止獲得㱔小皮骨用香木雕
成董卓形體大設祭祀修陳功徳用王者衣
冠棺槨富盛不可盡言選良辰吉日迁葬郿
塢臨葬之夜天降大雷雨平地水深數尺霹
靂震開卓墓提出棺外皮骨皆為粉碎李傕
候晴再葬是夜又復如是三葬皆廢豈無天
地神明乎傕汜既掌大權殘虐百姓後史官
有詩曰
珪讓誅夷卓又獰〈音能〉諸矦還以卓為君九
州𪔂沸言誅卓卓死何曾肻罷兵
二賊分付心腹人侍帝左右看其動静如有
不順者皆斬之獻帝此時度日如年朝廷官
貟並由二賊陞降當年傕汜宣朱雋入朝封
為太㒒同領朝政一日人報自西一路軍馬
鎗刀如雪霜旗旛飛錦繡兵約有十餘萬飛
逩長安而來李郭探知乃是西涼州太守伏
波將軍馬援之後姓馬名騰字壽成并州㓨
史韓遂二將領軍來誅傕汜却密使人暗地
入長安來與侍中馬宇諫議大夫种邵左中
郎將劉範三人為内應共謀傕汜三人密奏
獻帝封馬騰為征西將軍韓遂為鎮西將軍
勑併力討賊却說傕汜濟稠一同商議未有
良茦謀士賈詡曰馬韓二軍遠來利在速戰
若深溝高壘堅守而拒之彼兵不過百日粮
食盡絕自然遁去却引兵自後追之二將可
擒矣李蒙王方出曰此非好計愿借精兵萬
人立斬馬騰韓遂之頭獻於麾下賈詡曰若
戰必敗李蒙王方曰若吾二人敗愿獻六陽
魁首賈詡曰汝若戰勝而囬吾却輸首級與
汝各納下軍令狀詡曰長安西二百里地名
盩厔〈音周質〉山峻路險可以屯軍張樊兩將軍
堅壁守之李蒙王方引兵於此隘口迎敵長
安城中撥軍馬錢糧應付傕汜大喜點兵一
萬五千人馬與李蒙王方二人忻喜而去離
長安二百八十里札住大寨西凉州兵到兩
個引軍迎至西涼軍馬攔路擺開陣勢馬騰
韓遂聯轡而出李蒙王方在門旗下大罵曰
馬騰你是何䖏官軍敢來擾我漢臣馬騰曰
反國之賊尚敢胡支誰去擒之言未絶一將
軍陣中飛出這個少年將軍面如琢玉眼若
流星虎體𤠔臂彪腹狼腰扶風茂陵人也馬
騰之子名超字孟𧺫時年一十七歲手持長
鎗坐下駿馬跑出陣前王方明欺馬超年幼
躍馬横鎗逕來迎敵兩般兵器𧺫䖏戰不到
數合一鎗㓨王方於馬下馬超亦勒馬囬陣
李蒙見㓨死王方一騎馬從馬超背後趕來
超已知道故意俄延蒙舉鎗㮶入來馬超一
頭閃在側邊李蒙㮶個空馬奔入來兩鞍相
並蚤挾了過去初李蒙見王方被㮶死蒙見
超囬陣蒙後趕來馬騰大呌有人暗筭吾兒
聲由未絶李蒙早被馬超生擒在馬下軍士
無主望風奔迯韓遂殺散軍士將李蒙斬首
此是馬超苐一塲厮殺史官有詩曰
威鎮西凉立大功渭橋六戰最英雄鋼鎗
舉䖏王方死手到之時喪李蒙
西凉州得勝雄兵直逼隘口下寨李傕郭氾
聴知李蒙王方皆被馬超殺了方信賈詡有
先見之明重用其計只理會緊守關防從他
搦戰並然不出果然西凉州軍未及兩月糧
草俱乏商議囬軍長安城中馬宇家僮如変
言馬宇䓁外連馬騰韓遂欲謀内應外合李
傕郭汜大怒盡收馬宇劉苑种邵三家老小
良賤于市斬之把三顆首級直來馬韓寨前
號令馬騰韓遂計議糧盡軍慌内應已泄不
如早囬一面退軍李傕郭汜令張濟一軍趕
馬騰樊稠一軍趕韓遂馬騰韓遂二人分兵
𧺫身前軍已遠後軍不曾隄備張濟樊稠力
生軍趕來西涼軍大敗馬超在後死戰張濟
不敢去追樊稠去赶韓遂看看赶上相近陳
倉〈地名〉遂勒馬囬迎樊稠而言曰故鄊之人何
如此無情樊稠也勒住馬而荅曰上命不可
違也韓遂曰天地反覆未可知也吾此來為
國家吾與汝同州之人今雖小失後圖大會
萬一有不如意時還可相見乎樊稠囬心拍
馬向前與韓遂荅話而别樊稠收兵囬寨馬
騰韓遂復囬凉州去了李傕兄之子李别恨
樊稠見和韓遂耳語囬報其叔曰樊稠追韓
遂到陳倉被韓遂呌聲鄊人稠立馬遂與共
語不知說甚但見意愛甚密李傕大怒欲便
興兵討稠賈詡曰目今人心未寧頻動刀兵
深為不便但設一宴請張濟樊稠言功只消
就席間擒而斬之李傕深喜便令請張濟樊
稠二將忻然赴宴飲酒將半闌李傕曰韓遂
近有書來言樊稠欲造反何不就此擒之稠
大驚失色口未及言刀斧手擁出斬頭于案
下張濟俯伏于地李傕扶𧺫而言曰樊稠欲
害吾故先下手君乃心腹之人何驚懼哉就
將樊稠軍撥與張濟管領盡懽而别後人有
詩曰
龍爭虎閗甚時休朝若賔朋暮寇讎逓互
相吞何日了天教李傕殺樊稠
張濟囬弘農去了李傕用賈詡為尚書㒒射
詡字文和武威姑臧人也〈後為魏臣〉李傕郭汜自
戰敗西凉州兵諸矦莫敢興兵賈詡累諫李
郭使行仁義納天下賢士李郭順從之自是
朝廷㣲有生意獻帝方始稍安青州黃巾又
𧺫聚衆百萬頭目不䓁將兖州牧劉岱殺訖
劫掠良民太㒒朱雋保舉一人可破羣賊李
傕郭汜問于雋曰衝要之地非當世英雄莫
能據也今黃巾𪔂沸誰可安之雋言出此人
教天下人不属炎漢此人是誰
曹操興兵報父讐
朱雋曰要破山東羣賊必須得曹孟徳方可
李傕曰今在何䖏雋曰自揚州募兵濮陽破
賊攻于毒於武陽擊凶奴於内黃皆獲全勝
見引兵於東郡權州事差人就命曹孟徳方
可領兖州牧破山東羣宼可尅日而定也傕
大喜星夜差人齎賞賜命東郡太守曹操與
濟北相鮑信一同破賊操領了聖旨會合鮑
信一同興兵擊賊於壽陽鮑信殺入重地被
賊𠩄害屍首不知何䖏操追赶賊兵直到濟
北降者萬數操因得賊作前駈馬到䖏無不
賓服不到百餘日撡招安到降兵三十餘萬
男女百餘萬口收到精鋭者號為青州兵其
餘百姓盡皆屯田曹操自此威權日重四方
之士歸順者多此是初平三年冬十二月捷
書報到長安李傕加曹操為鎮東將軍操馳
表稱謝操在兖州招納賢士有叔姪二人來
投操乃頴川頴隂人也其叔濟南荀昆之子
姓荀或彧〈音育〉字文若人稱王佐之才時年二
十九歲舊從袁紹見紹非成大事之人因此
投曹操曹操一見遂與談論兵書戰茦當世
急務曹操大喜曰吾之子房也以彧為行軍
司馬其姪乃漢末海内名士何進拜黃門侍
郎見董卓專權棄官歸鄊後與叔事曹操姓
荀名攸字公達操以為行軍教授曹操得此
二人朝暮講論不倦荀彧勸操納士招賢卑
禮厚幣四方求之彧曰某聞劉岱有一賢士
勝某十倍岱亡今日不知何在此人乃東郡
東阿人也身長八尺三寸美鬚眉淸目秀姓
程名昱字仲徳操曰吾亦聞名久矣遂遣人
於鄊中尋問果得消息於山中讀書操拜請
之程昱來見曹操大喜昱謂荀彧曰某乃孤
陋寡聞之士何錯薦於明公公之鄊中有一
大賢何不請來以助明公乎彧問是誰昱曰
頴川陽翟人也姓郭名嘉字奉孝彧乃猛省
曰吾失筭計也遂唘操徵聘郭嘉嘉到兖州
共論天下之事操言使吾成大事者必此人
也嘉亦對人曰此真吾主也郭嘉薦光武嫡
派子孫淮南成徳人也智謀兼全文武足備
十三歲與母報讐手殺讐人頭拜於墓前二
十餘歲在揚州席間砍殺剛强鄭寳名聞淮
海姓劉名曄〈音葉〉字子陽操一見大喜曄薦出
二人一箇是山陽昌邑人也姓滿名寵字伯
寧一箇是武城人也姓吕名䖍字子恪曹操
亦素知這兩箇名譽就以為軍中從事滿寵
吕䖍共薦一人乃陳留平丘人也舊依劉表
見表不明隱於魯陽姓毛名玠字孝先曹撡
以為從事有一將引軍數百人來投曹操乃
泰山鉅平人也姓于名禁字文則操見其人
弓馬熟閑武藝出衆命為點軍司馬操每日
稱于禁之能夏矦惇引一大將來叅見禮畢
操與諸官皆大驚其人形貌魁梧身材雄偉
操問之惇曰此人乃陳留人也姓典名韋舊
跟張邈與帳下人不和手殺十數人而迯竄
於山中惇出射獵見一大漢逐虎過澗即典
韋也收留軍中久矣今見主公誇逞將才某
故獻上操曰吾觀此人一表非俗必有智力
惇曰𢆲年與友人劉氏報讎殺李永全家提
頭直出閙市數百人皆不敢近視今𠩄使軍
器兩枝鐵㦸重八十斤臂上挾之飛馬㓨人
如同無物操不信惇令韋使之挾㦸驟馬上
下如飛操愕然曰真天神也吾若早知豈肻
沉溺乎帳下一面大旗上下使絨繩牽之中
有大漢一人挾執旗桿時值大風旗軍欲倒
典韋向前喝退衆軍解去絨索止用一手執
定旗桿立於風中操曰此古之𢙣來也〈𢙣來紂王〉
〈時人極有氣力〉遂命為帳前都尉解身上細白錦襖
駿馬雕鞍以賜之因是曹撡勢大威震山東
文有謀臣武有猛將翼衛左右共圖進取謀
士有荀彧荀攸程昱郭嘉文武兼全有劉曄
毛玠滿寵吕䖍樂進李典武將有夏侯惇夏
侯淵曹仁于禁典韋多有部下之人不及一
一書名有青州精兵三十萬管領一應錢粮
舊有一人乃河南中牟人也姓任名峻字伯
達曹操既領大軍屯札兖州營寨𠩄掌盡皆
完備乃遣泰山太守應劭徃琅琊郡〈琅琊今益都路〉
〈沂州本漢瑯琊國括地志云今兖州沂州密州皆古瑯琊地也〉取父曹嵩嵩
自陳留避難隱居於此郡與弟曹徳一家老
小四十餘人帶從者百餘人車乘百餘輛驢
騾馬匹極多逕望兖州而來道經過徐州界
太守陶謙字恭祖丹陽人也平生温厚純䔍
人皆敬之謙知曹操勢大意欲結識正無其
由聴知操父經過遂出境迎接再拜致敬如
父事之大設莚會住了兩日謙差都尉張闓
將部兵五百護送曹嵩老小前去闓隨車仗
謙送出廓自囬嵩前行到華費間〈華費二縣皆属泰山〉
〈郡費音秘〉時夏末秋分大雨驟至望華費間投一
古寺宿歇寺僧三五人邀於方丈安頓宅眷
張闓軍馬屯於兩廊雨濕衣裝軍士皆怨張
闓喚手下頭目於靜䖏商議曰我䓁本是黃
巾餘黨如今依傍陶謙䖏無採取錢物你們
見押着車乘欲得富貴不難今夜三更只推
賊到來把曹嵩一家殺了取了許多錢物同
徃山中落草却不是好衆皆應允是夜風雨
未息曹嵩在方丈中忽聞四壁喊聲大舉曹
徳提劍出看就被㮶死於法堂曹嵩引一妾
奔入方丈後欲過墻走妾肥胖不能出嵩與
妾躱於厠中被乱軍𠩄殺應劭引數十人出
寺去投袁紹張闓殺盡曹嵩全家取了財物
放火燒寺與五百人迯奔淮南去了應劭下
有迯命的軍士飛報操操聴知全家被殺遂
哭倒於地夏侯惇䓁救𧺫曰此是陶謙縱令
軍士如此可令人問罪曹撡切齒曰殺父之
讐極天際地如何不報吾起大軍盡赴徐州
𠩄轄之地草木不留吾之愿也留荀彧程昱
領軍馬三萬人守鄄城〈音絹城〉范縣東阿三縣
其餘盡𧺫教夏矦淵于禁典韋為先鋒操令
但得城池盡皆殺戮以雪父讐時陳宫為東
郡從事與陶謙最好知曹撡𧺫兵報讐盡殺
百姓慌忙星夜前來見操操想舊日之恩請
入帳中然亦不賜坐宫曰今聞明公盡𧺫大
兵下徐州報尊父之讐𠩄到盡殺百姓某因
此特來進言陶謙乃仁人君子非剛強好利
之軰中間必有緣故且州縣之民皆大漢百
姓與明公有何讐𢙣殺之不祥望三思然後
行之幸甚操大怒曰汝㫺時棄我而去今有
何面目相見陶謙殺吾一家誓當摘膽剜心
以祭之汝與陶謙有舊何敢阻我軍心宫默
然而去曰吾亦無面目為漢之官也馳馬來
投陳留太守張邈邈待宫為上賓且說操大
軍𠩄到之䖏雞犬不留山無𣗳木路絕人行
陶謙在徐州聞曹撡𧺫大軍馬來報父仇仰
天慟哭曰我獲罪於天致使徐州之民受此
大難又聞操盡殺徐州𠩄轄之民并四下郡
縣百姓以孤徐州之勢謙大罵張闓曰逆賊
貪財遂害及生靈急聚衆官商議曹豹出曰
既曹操兵至豈可束手待死某愿助使君以
破之衆官皆云豹言者是也陶謙不得不然
乃引軍出境來迎謙望操軍到時前面如鋪
霜湧雪起於白旗中間靈旛二首一書曹嵩
名爵一書曹徳靈魂大展報仇雪恨二旗將
軍馬列成陣勢曹撡縱馬出陣身穿縞素袍
甲擐花銀鎧含淚揚鞭大罵無端賊徒敢傷
吾父陶謙亦出馬於門旗下馬上欠身與操
施禮曰謙本結好明公故托張闓護送不想
賊心不改致有此事實不干陶謙之故幸望
明公憐察其情而恕之操大罵曰老匹夫殺
吾父尚敢乱言誰可生擒老賊享祭靈魂夏
侯惇應聲而出陶謙慌走入本陣夏侯惇趕
來曹豹挺鎗躍馬向前迎敵二馬相交狂風
大作飛沙走石折木㧞𣗳軍執旗旛盡皆刮
倒曹豹敵不住夏侯惇囬馬便走兩軍皆乱
曹操亦收兵屯住陶謙率軍入城謙與衆計
議曰吾觀曹操勢大難敵吾命皆横亡不可
迯矣當自縛前徃操營任其剖割救徐州一
郡百姓之命言未絶一人進前而言曰府君
久鎮徐州人民感恩今曹將軍兵衆雖廣未
必便入城𡓜府君與百官堅守勿出某雖不
才愿施小計教曹操死無葬身之地衆人大
驚便問計將安在畢竟斯人是誰且聴下囬
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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