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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或問 (四庫全書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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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或問卷十八
  宋 朱子 撰
  論語
  子路第十三凡二十九章
  或問先之勞之人為一説何以獨取乎蘓氏曰身先之先其義明於左右師保之為先身勞之勞其事切於佚使勸相之為勞也故蘓氏云爾而張子亦不約而同焉吾是以取之爾
  或問二章程子之説何以言人各親其親然後能不獨親其親也曰此所以明夫人必各舉其所知然後可以得其所不知也然斯語也舊本或誤列以為一條則全章之㫖首尾衡决而皆失之矣程子此章之説廣大精微無所不備學者所冝詳玩也請問諸説孰善曰諸説皆善而蘓晁呉曾氏之説亦可觀焉蘓氏曰有司既立則責有所歸然常赦其小過則賢才可得而舉也惟庸人與奸人為無小過張禹胡廣李林甫盧𣏌是也若小過不赦則賢者避罪不暇而此等出矣○晁氏曰是時魯之侵官濫刑賢才廢棄皆季氏之為也仲弓正乎季氏季氏正乎魯君則其為治也何有仲弓不患有司之難為小過之未可赦獨患賢才之不知仲弓真可以南面哉○呉氏曰仲弓子貢子路冉有皆從季氏仲弓子貢夫子未嘗責之季路之責又不若冉求之甚此可以見其優劣矣惜乎四子不能如閔子之辭而閔子又不若顔子之賢而康子不得而知也嗟乎若淵騫者其孔門之超絶者乎○曾氏曰季氏以閔子騫為費宰又以仲弓子路冉有為宰皆取諸孔門徳行政事之科亦可謂得人矣然閔子獨去之而不顧此其所以為顔閔與
  或問三章之説曰諸説皆善而程子所論西監申狀之事尤足以驗聖言於日用之間也范禹皆以正名為盡道者過之此章所謂正名者亦曰姑從事物之名各得其正而不紊未遽及此也然極其言則亦必至於此而後止爾謝楊氏以為禮樂不興則無教而亷耻和睦之風衰故刑罰不中亦非也此方自為政者之身言之至於民無所措手足然後主於民而言耳故獨范氏之説為得之而其所謂暴慢鄙詐之心入者亦似衍説葢但無序不和而禮樂不興則凡天下之事皆無序不和而其施之刑罰必無自而能中耳
  或問四章之説曰諸説皆善但尹氏小體大體之説非孟子之本意爾
  或問五章之説曰諸説人情物理風俗盛衰政治得失莫不具於詩誠能誦而通之則授之以政無不達矣楊氏以為知王政之廢興則不足以盡風人之情謝氏特以為窮理則又不足以舉事變之實也楊氏又謂得其所以言斯能專對以揚子雲之本語推之亦似過髙矣侯氏以為詩可興可觀可羣可怨故學之者如此則亦太漫直以可興可觀言之則庶乎其可爾尹氏以為詩者政之所繫語既倒置以釋此文亦不切矣
  或問七章之説曰程子范尹氏為一説吕氏為一説謝侯氏為一説然各有所偏不若范説之為備也曰然則其相似也亦有稽乎曰蘓氏言之詳矣蘓氏曰按世家當是時魯哀公之七年衛出公之五年也孔子知二君皆失志無常棄國野死之君故譏之云爾卒之哀公孫邾出公奔宋皆死于越
  或問八章之説曰諸説亦同然皆有不事事之意獨胡氏之説為備爾胡氏曰自合進而完自完進而美非善乎其事不能彌光於前而公子荆知此非所存心者直謂之茍且而已既見其不以殖産自能又見其不以多財自累富而無驕滿而弗溢非賢而能之乎此可為居室之法
  或問九章之説曰諸説皆善而曾氏尤佳曽氏曰孟子曰鷄鳴狗吠相聞達乎四境而齊有其民矣行仁政而王莫之能禦也適衛庶乎之言殆謂是歟然人之聞其言也必以為常談而置之置之則無用之言耳冉有獨能再問以究其説然後有所𤼵明庶而不富則無以聚人富而不教則近於禽獸至於教之則不可以有加矣
  或問十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諸説亦善但謝氏拔本塞源略法先王之語為不可曉爾曰孔子之言如此然其為魯司冦聞政亦乆矣而未見其效何也曰胡氏嘗言之矣胡氏曰以春秋考之定公十年㑹齊于夾谷孔子以中都宰攝行相事以禮折齊齊人歸田魯之國勢已强矣至十二年夏墮三都是孔子行乎季孫三月不違之時也而少正卯巳誅男女已别于塗商賈已信于市矣郈費既墮圍郕弗克於是桓子聽公伯竂之譛受齊女樂之饋至十三年春郊不致膰爼于大夫而孔子去魯矣葢其明年築囿大蒐若孔子為政則不為此可驗也然則孔子為大司冦終歴三時又不得專其政而其功烈已如此使魯舉國以聽而又及于朞月三年之久則其效冝如何哉愚按胡氏所説年數與周公孔子世家皆不合葢以意言之爾
  或問十一章之説曰勝殘去殺云者下之殘虐可勝而上之刑殺可去也勝殘之説程子得之去殺之説謝氏得之參而取之可也楊氏以可繼為言則於聖人之意有未盡者善人雖有可繼之道而無其人以繼之亦安能以成勝殘去殺之功乎程伯子舉進士時嘗有對䇿論此數節甚詳而精義失之學者盍詳攷之則聖人之指見矣
  或問十二章之説曰所謂仁者以其天理流行融液洞徹而無一物之不體也舉一世而言固無一人不然即一人而言又無一事之不然也求之詩書惟成康之世為足以當之范尹并以禹湯為證則其説無徵而費於辭矣范氏又以漢文帝唐太宗為言則尤失之文帝太宗能富其民則有之至於教則猶未及也又安能使其化民而一於仁乎二帝之治文帝為優然以賈誼流涕太息之言觀之則當時之風俗可見而况太宗略無關雎麟趾之意又豈足以庶幾成康之萬一耶謝楊以為為當時而言亦未必然葢通論其理當如是爾
  或問十三章之説何以異乎六章而複出之也曰晁氏以為此專為為臣而𤼵理或然也
  或問十四章之説程子范氏得之矣而謝尹有不同焉者何也曰公父文伯之母謂季康子曰外朝子將業君之官職焉内朝子將庀季氏之家政焉夫君之官職則所謂政也季氏之家政則所謂事也冉子之所得聞者季氏内朝之事耳政則康子必將合諸大夫而謀之外朝非冉有之所得而與也冉有以家事為國政故夫子抑之程范之説可謂無以易也必若謝氏之説則政事之名以冉子之賢而不能知其辨也魯君大夫又安知其為政而以問之孔子乎若楊氏則又但言以事為政而不指言其為何事辭亦太簡略矣其引夫子之言為政亦不如吕氏之説為實也曰或者以為此季氏與其家臣謀國政於私朝而不使諸大夫與焉故孔子為不知者而微辭以正之如何曰此似於文義得矣然疑其頗若傷巧者姑存而攷之可也
  或問十五章之説曰諸説皆善但范氏聽言納忠之説為未足以該聖言之意耳呉氏之説亦有可觀者焉呉氏曰定公之問亦可謂有意於治矣使其能用夫子之言兢兢業業以媚己之人為可畏三子之徙庶其少俊而魯其或興也惜乎女樂之事公既欲之而桓子又助成之是亦言不善而莫之違之類是以用夫子而不克終也嗟乎魯之衰也豈獨三子之過歟抑嘗詳味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及如其善而莫之違以下曲折見聖人之言平正穩宻無毫髪偏重處此又言外之意
  或問十六章之説曰謝尹兩句各為一義諸説皆相因為義皆各得其一端合而論之則善矣然夫子所以告葉公之本意則但如謝尹之説諸説葢其餘意耳范氏所謂近悦本於親親者夫子之言未有此意然其所引之詩則當矣楊氏引書殊為不切尹氏來之二字文勢若有未順云
  或問十七章之説曰諸説皆善但楊氏以見利為言而遺其所謂小者為未盡聖人之意耳張敬夫之言亦為得之張敬夫曰欲速則急于成而所為者必茍故反以不達見小利則徇目前而忘乆逺之謀故反以害大事不欲速不見小利則平心易氣正義明道為其可繼而已矣以子夏之䂓模近小故夫子以此告之
  或問父子相隱之説曰邢氏引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隱告言父祖者入十惡以為得此意善乎其推言之也曰諸説如何曰范氏推廣言之甚善至於本章之㫖則楊氏之説本乎情謝侯氏尹氏之説本乎理皆有所不同也今試以身處之則所謂情者可體而易見所謂理者近於汎而不切然徒徇夫易見之近情而不要之以至正之公理則人情之或邪或正初無凖則若之何其必順此而皆可以為直也邪茍順其情而皆可謂之直則霍光之夫婦相隱可以為直而周公之兄弟石碏之父子皆咈其情而反陷於曲矣而可乎哉况孟子所謂情乃指下文四端之善而言而所謂若者未必其果為順也讀者詳之
  或問十九章之説曰程子至矣讀者冝深味之范尹亦平正有味謝氏屏氣之云則已竒險矣與人忠又與惻隱初無干涉而所謂非不可棄不能棄也者則尤過髙而非聖人之本意也楊氏安土敦乎仁之語亦非學者之事
  或問二十章之説曰程子小人篤實之説至矣其次吕謝得之而晁氏亦有取焉晁氏曰尊義于己不窮于外士之上也僅能有義于已而未能不窮于外者士之次也孝弟稱于郷黨特行已有恥之事也曰行已有恥為使不辱亦何足以為髙而夫子以為士之上邪曰是二者汎而觀之雖若僅免於羞辱然嘗反諸身而度之則能充其實者正不易得程子所謂篤實自得者正謂此也曰硜硜小人而亦可為士何也曰彼其識量雖淺而非惡也至其所守則雖規規於信果之小節然與夫誕謾茍賤之行則不可同年而語矣此與不得中行而取狂狷同意故下章言之
  或問狂狷之説曰楊氏侯氏以狷為不及非也狂者過於識狷者過於行謝氏之説得之矣然狂狷猶可取也至於無常則不可知矣故下章次之
  或問不占而己矣之義何以闕之曰不通也諸家之説曰易所不占者一也曰不待占而必凶可知者二也曰無常不可測度者三也曰巫醫不誠則用之者必有凶禍四也曰不玩其占者五也曰無常之人占决亦無所據六也是皆有所不通而不玩其占之説為庶幾焉然亦未敢信其必然故姑闕之以俟知者耳或曰不占自為一章亦無來歴不知其何所指也
  或問二十三章之説曰尹氏大意得之而辭有未盡謝氏出處語黙之説似非此文之本㫖也吕楊侯氏語皆祖晏子之意然晏子之言乃就事而言而此章之意則直指君子小人之情狀而言似不可引以為證也葢此所論君子之和者乃以其同寅協恭而無乖爭忌克之意其不同者乃以其守正循理而無阿諛黨比之風若小人則反是焉此二者外雖相似而内實相反乃君子小人情狀之隱微自古至今如出一軌非聖人不能究極而𤼵明之也且以本朝諸公論之韓富范公上前議論不同或至失色而未嘗失和氣吕王章曾蔡氏父子兄弟同惡相濟而其隙也無所不至焉此亦足以驗聖言之不可易矣如此説則君子之心無同異可否之私而惟欲必歸於是若晏子之説則是必於立異然後可以為和而不同也豈非矯枉過直之論哉然其為齊景公梁丘據𤼵之則亦切中其病耳
  或問二十四張之説曰范謝得之雖皆以知人取人為言然是亦可以為學者脩身之驗矣但范氏所謂審其所以好惡者文勢反戾若曰審其好惡云者則於義為得矣謝氏引孟子以為證則不類葢孟子之意以人之善惡决於好惡之多寡而夫子以人之善惡决於好惡之公私一則救偏聽之失一則核義理之真言亦各有當也尹氏善惡可知之説疑衍惡字葢此方論人之善不應以惡而併言之也
  或問二十五章之説曰諸説各有𤼵明而皆未盡亦有援據疎濶而不切於文意者洪氏張氏説亦類此洪氏曰君子任理小人仕惰君子不以己之有餘而責人小人不以己之不足而自責張敬夫曰易事者平恕之心也難悦者正大之情也其所悦者義理而已而非悦人之悦己也故悦之不以其道則不悦與人為善而取人不求備故使人則器之若小人則徇於一己之私而已故順己則喜而不察其非道也勝己則忌而惟欲責其全也此公私之分也
  或問二十六章之説曰諸説得失同於上章惟楊氏為得之但其立言傷巧不若直以心廣體胖明泰之狀虚驕盛氣釋驕之形則讀者對互以求其有以自得之矣
  或問近仁之説曰程子楊氏曾氏得之曾氏曰剛則必能無欲毅者必能力行木者無令色訥者無巧言天資如此故於仁近之謝氏之説機警有餘然四者本以質言而仁非知覺可訓則亦誤矣
  或問切切偲偲之義其詳奈何曰切切者教告懇惻而不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其過偲偲者勸勉詳盡而不强其從二者皆有忠愛之誠而無勁訐之害子路剛直故夫子以此告之也范尹氏直以切切為責善偲偲為進德而謂子路不足於中和則其大概亦頗得之但所其所以責善而進德之曲折則其言之有未備耳謝氏以為能使其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為修身之效其意雖善然夫子所以告子路其始未及乎朋友兄弟也亦教子路當以如是三者而已謝氏乃以其下文解繹之辭為正意恐其考之或未詳也楊氏語意不明然細尋之疑其意葢亦以切偲為責善而謂朋友之交既親然後得以施其責善之義爾子路行行則於朋友之交有所不親故孔子告之如此欲其致親親於朋友然後得以施其責善之義也此亦未有見其必然使其果出於此則夫子曷為不直告子路以致親於朋友而預告之以致親以後之事耶且朋友之交而以致親為先責善為後則其始合必有不以正者此説之流恐其𡚁不止於文義之間也
  或問教民之説曰呉氏言之詳矣呉氏曰白虎通曰教民者皆里中之老而有道徳者為右師教里中之子以道藝孝弟行義朝則坐於閭門弟子皆出就農復罷亦如之若既成嵗皆入教學立春而就事故無不教之民非謂教之戰也然而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則金鼓旗物之用坐作進退之節亦有所教矣









  四書或問卷十八
<經部,四書類,四書或問>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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