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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書講義困勉録 (四庫全書本)/卷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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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五 四書講義困勉録 卷十六 卷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六
  贈内閣學士陸隴其撰
  子路
  子路問政章總㫖 張彦陵曰無倦意已包在先勞内因子路請益故又抽出言之要之上下只是一意曰先必無一息之可後曰勞必無一息之可逸無倦云者非以益先勞也乃明所以為先勞也 樂天齋翼註曰首節言政本於身下節言政要諸久先勞要根心説到身上
  子路問政節 先勞無時不然無處不然先之於隱先之於顯勞於處常勞於禦變要知先勞不專為民而設實自家該盡的道理若云我先而民不敢後我勞而民不敢逸尚落一層 李毅侯曰天下事使人為之則易身親為之則難子路好勇最是任事的人但恐一味任才氣做去故約之使從自身上做起子路却看得先勞易了故請益無倦二字只破他易視之心
  請益節 倦不特在政成之後也當勇猛之時精神須自有節程伯淳曰這一㸃意氣能得幾時 陳大士曰治未治未安之天下易治已治已安之天下難
  先有司章總㫖 姚承菴曰論政者貴識大體 聖人之言皆因人而發然有因其不足而戒之者有因其己能而勉之者如答子路子張子夏之問政因其不足而戒之也仲弓寛𢎞厚重而告之先有司云云此因其所能而勉之也然仲弓焉知一問却又走入狹小路去了故又告以舉爾所知云云此又因其不足而戒之也 按先有司三句敬簡者亦未必能行得恰好不必謂是因仲弓所能而勉之壬申八月
  先有司節 張彦陵曰先有司者總方畧以撫平民赦小過者清囹圄以理寃民舉賢才者振淹滯以登俊民三句平看 陳定宇曰為政當以分任有司為先赦有司之小過則常人可以自勉舉有司之賢才則非常之才可以自見 舉賢才須如陳氏兼已用未用説蒙引謂自身為宰難説舉而加之上位故欲不兼已用説不知有司中亦自有上下何必疑乎
  焉知賢才而舉之節 周季侯曰焉知賢才一問當下便引賢才為一體此真若已有之其心好之之真心也 百方家問答問舉爾所知三句舊作倡率説然否吳無障曰舉爾所知三句勿作倡率説爾所知爾舉之爾所不知者自有人以舉之把舉賢才的事我與天下渾合公同做去不問我不問人要期賢才之登用而已須認定大公不私意説辛酉三月抄附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諸葛亮常自校簿書主簿楊顒諫曰為治有體上下不可相侵唐貞觀元年大夫杜淹奏諸司文案恐有稽失請令御史就同檢校上以問封徳彜對曰設官分職各有所司果有愆違御史自應糾舉如淹所言大為煩碎淹黙然上問淹何故不復論執對曰徳彜所言誠得大體臣自心服不敢遂非按徳彜此論與先有司者不相悖後世不當以人廢言 唐開元十三年分吏部為十銓親決試判綱目特書以譏之 卓菴張氏曰孟光責費禕曰赦者偏枯之物非明世所宜有必不得已可權而行之今有何急而數施非常之恩以惠姦宄乎愚按孟光言不當赦者不可赦者也小過當赦者也故論語言赦小過而春秋譏肆大眚 唯適張氏曰唐憲宗謂宰相曰卿軰當為朕惜官勿私親故李絳曰崔祐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與但問材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苟所用非人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 卓菴張氏曰魏晉用人先門品而後賢才此最深病北魏文帝與羣臣論選調李冲曰未審張官置吏為膏粱子弟乎為致治乎魏主曰欲為治耳冲曰然則今日何為耑取門品不拔才能乎魏主曰君子之門借使無當世之用要自徳行純篤朕故用之冲曰傅説呂望豈可以門第得之魏主曰非常之人曠世乃有一二耳李彪曰魯之三卿孰若四科
  衞君待子而為政二節 必也正名耑指衞輒父子之名名不正三節泛言君臣父子之名而衞輒父子在其中饒氏謂事事皆要正名此是言外推廣説謝氏謂為政之道皆當以此為先此雖與名不正三節意合而在必也節則亦是言外推廣也 饒説亦是但不可夾雜在正講耳 大全辨唯適張氏曰計衞前後二十五年間輒之為君凡二十二年衞民之願輒為主而不思瞶之入非一朝夕當日納瞶者陽貨拒瞶者國書小人因之以為利故衞事至此極耳不然父子天性也唐得一李泌可以調和兩宫豈衞得一夫子無消弭反正之道 苞山張氏曰須想出正名前一層工夫名之所以不正者心不正也要隱隱根心術説 丘文莊曰正名之道奈何曰務其實而已必有此實然後予之以此名既有此名必當副之以此實 立郢避父是一意立郢是國人事避父是輒事 胡氏立郢之説朱子以為先與斷約精矣蒙引所載語類一段則是為政於魯之事非本章正意若雙峯為衞世卿一段則又是輒未立而孔子為政於衞之事亦非正意
  有是哉節 張彦陵曰子路意以輒承祖命而立於理上原説得去於名亦不甚不正故以子為迂奚其正者言胡不以濟時行道為急而乃欲理會到此也
  野哉由也節 樂天齋翼註曰野是粗心浮氣思慮欠沉濳識見欠精密而談吐欠從容
  名不正節 樂天齋翼註曰言字不泛即指稱名之言説事是一身所行之事與下文政事事字不同
  事不成節 禮樂只據本身説即教化之本如君臣父子之間各有條理便是禮無所乖戾便是樂 不必説到刑不當罪而後為不中即當其罪亦是不中何則上失其道而民散也 張彦陵曰子路看得名是虚的夫子却步步説到實事上去禮樂刑罰皆政之極大處一步𦂳一步正見得正名緊闗全要發此意以反迂字之意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節 吳因之曰必其可言者斯名之正其慎於名也就指名之時説必其可行者斯言之正其慎於言也就指言之時説若説使其後可言可行則於正名意不緊切 董思白曰名可言言可名斷然拆不開的須一滚説方於言無所苟不煩饒舌 二必字即必也正名必字 註一事苟則其餘皆苟矣一事指名實相須其餘則指言事禮樂刑罰不可誤以一事其餘分貼名實 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恐不當作一正名而無他事解口氣若謂君子於其言别無假借糊塗之法無所苟而已矣樂天齋翼註曰故君子節要提起名之二字看程
  文破云君子知名之為重所以謹稱名也最分曉 又曰言以稱名言無所苟即作稱名無所苟非歸重言上也
  樊遲請學稼章總㫖 躬耕畎畝聖人常為之矣然聖賢素位而行志在於道初非屑屑於細事而必欲為之也
  樊遲請學稼節 蘓子由以許行看樊遲甚妙則似不當以近利目之但究其實則亦是近利而已 然樊遲與許行亦有分别遲之意大抵以吾儒未仕則當自食其力不必便如行之君民並耕也 夫子告以大人在位之事者大人之學不分已仕未仕而皆當學者也
  小人哉節
  上好禮節 張彦陵曰全要把大人經世大學意説得透徹若只講上下感應話頭便顧奴失主 禮自軌度上言不單指容貌義自舉動上言不單指用舍信自精神上言不單指號令 李九我曰敬服用情即民心之禮義信也此豈儀文度數法制禁令簿書期㑹上討得來的須真好始得 四方之民即敬服用情之民舊主遠近分者非 上三箇民字即兼遠近四方之民亦兼遠近襁負其子而至只作為之耕稼看 樂天齋翼註曰三好字照二學字三上字對小字禮義信代稼圃字禮義信俱兼本之身心而達之政事者言
  誦詩三百章 不必看壊誦字但誦必能明之而後可謂之誦必能行之而後可謂之誦若不能明不能行則亦只是不能誦而已 不達不能專對俱兼不能明不能行説亦或有能明而不能行底然深看則亦是未嘗明得 樂天齋翼註曰不達不是全不通曉只有所拘滯不能隨方措置便是不達不能專對不是一詞莫措只是對得不善不能不亢不卑或損國威或挑鄰禍便是不能專對沈無回曰達與專對非是誦詩時便要思量如此誦詩而有得則左右逢原自無所不可 按此本雙峯高一層説須兼將以致用説方完 註温厚和平長於諷諭温厚似屬心和平似屬氣風諭似屬辭 温厚和平俱兼心氣説為是觀異聞章註曰心氣和平可見己亥三月 温厚和平缺不得一件世固有温厚而不和平者有和平而未温厚者 譚梁生曰此夫子自衞反魯删詩時語也所以深誘人學詩也古者詩三千餘篇孔子去其重取其可施禮義者凡三百五篇慮當時後世學者之見少而不潜心於誦學也故云然葢謂詩發乎情止乎禮義故可以興觀羣怨事父事君達政專對所必由也誦之有用則此三百篇足矣誦之而無益雖多亦安用哉深明三百篇正達政專對所必需勿求多於三百篇之外勿徒誦於三百篇之中多者指未删之三千篇而言也 按胡氏謂詩三百篇固多與譚説異譚似長辛亥十二月
  其身正章 令自不可少全要靠自家身上做箇標準行字内有黙馳於無形意從字内有强制於有象
  意 此意思聖人屢言之記者不憚煩亦屢記之總要見既為人上則此身是無可寛假的壬申 大全辨或曰申屠嘉不受私謁則可以折幸臣董仲舒正身率下則可以事驕主魏相以亷正霍氏不能誣袁安任隗以素行竇氏無以害唐太宗作帝範以訓太子其事備矣然皆空言也武氏之立以納巢刺王妃為法乎
  魯衞之政章 按世解兄弟處都把魯衞不好事較量不知夫子本意正為魯秉周禮衞多君子周公康叔之遺風猶在而無人振起之故歎其衰有惜之意有望之意亦有憂之意孫邾奔宋之禍將不旋踵而朝歌曲阜之墟不復永存子葢有以先窺之矣
  子謂衞公子荆章 胡敬齋曰夫子稱之亦以風有位者 居室本於居心寡營由於寡欲 姚承菴曰三曰字只形容他心裏的口氣善處全在三苟字三矣字上苟者猶俗云將就歇的話矣是止於是而不復過望之詞 所謂知足者謂其當下便足非謂有所期限而止也若有所期限則亦不免於求矣子荆當始有之時不慕少有當少有之時不求富有隨時便足無事營求右直解 註只主循序有節説然又須補治家之能説大全朱子所謂他人居室不極其華麗則全不理會或問小註所謂非善乎其事不能彌光於前也但重在循序有節邊 註有節兼不貪多不務奢説 始有即合少有即完富有即美四書脉富有雖云美若不知足者即美猶未美
  子適衞章 張彦陵曰此聖人仁天下之心特因衞而發不粘著衞民上富教二字總是保其庻只不去朘削他元氣縱壊他本心即所以加之也 沈無回曰庻矣哉三字夫子只不言富教而無窮情事已盡備其中矣想夫子出口時直是經綸滿宇宙 析疑曰衞之庻唯先公之教養以有此庻也 富是君道教是師道
  苟有用我者章 沈無回曰可與有成不得説如何可如何有成葢列國規模不同聖人作用亦非後人所能憶度但其自信得過至一時必有一時之效耳想他説時真是如指其掌 湛甘泉曰何以朞月而已可也治法立也何以三年有成也治化行也法可以速立而化不可以速行也張南軒曰三年之所成者即其朞月所立之規模也 四書鏡曰夫子目睹生民塗炭激切於中故不覺歎此不是故為此語以歆動當時使知用己也言外要見久困之民易與為治意 朱子曰救亂世如調理久病之人豈有旦夕健旺之理可者興衰起廢革故鼎新紀綱次第舉了若至三年則治定功成化行俗美所謂至於道也 按此與久困易治之意不同然可兼用 周季侯曰舊解説當時疑夫子之學一時不效故自家説出期效意還未盡葢當時沮溺丈人軰看得天下滔滔必無可轉故寧其身棄置不用此雖是他高尚幽情却亦是他手段不濟譬如有危病者中醫望之却走有良醫者獨自坐定與他下方約定他幾時能飲幾時能食幾時全然無恙全是其術高也夫子此言實實見得當世時局儘可挽回故斟酌於朞月三年之間定箇程期此雖其一時技癢之言然非只以此解當年累世之嘲也 此章當與齊一變章合看
  善人為邦百年章 張彦陵曰此章只為當時尚威嚴而喜速效故以濡徐徳化感動人主若曰王道非督責之術循良非旦夕之功云耳善人百年兩意俱重以此推之則前章亦用我朞月三年俱重後章則
  王者必世俱重合看則見聖人善人王者雖分深淺而總之非督責之術總之非旦夕之功凡書有階級而不重在階級者如其為人孝弟章之類俱然 樂天齋翼註曰善人以已之善化民之不善故可以勝殘去殺即所謂子欲善而民善矣 周季侯曰時至春秋專尚殘酷一片俱是殺業世界夫子慘然有痛於心故慨然遐想古人之言謂不必聖王制世便得善人亦可以勝殘去殺此一字一滴淚也誠哉一句全要體貼此意説得懇切若只著贊歎口氣恐猶未盡 誠哉是言也所以逆折夫世之言刑名言法術者 此只主勝殘説須兼照百年為是 天啓壬戌李元鼎一節文破云聖人思善治以其有可繼之心也起講云國家無百年可繼之政而有百年可繼之心馬君常評云寛猛之政百年亦不一其變只意主愛人耳若一味悠緩便是漢之元成元之末世矣可繼之心當是獨解
  如有王者章 張彦陵曰王者謂興道致治之王者勿説受命而興恐傷當代 蒙引雖云仁不兼教養然所以至此者亦必有頼於養故麟士取班固之説朱子召南註有薫蒸透徹融液周徧八字最可想見此章仁字光景淪肌浹膚是謂透徹東漸西被是謂周徧然曰薫蒸曰融液則非驟能如此若論其實際則漸仁摩義節禮和樂是也壬申八月 存疑謂此是因上善人為邦百年可以勝殘去殺而言謂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固不待於百年其效亦不止於勝殘去殺如此則於必字口氣不順
  苟正其身矣章 張彦陵曰此章專為大夫而發所謂正其身者守法循紀是也王宇泰曰大人者正己而物正者也上正其君下正其民皆是也
  冉子退朝章 張彦陵曰此非責季氏之僣責季氏之專也 冉子所議實是國政不是家事有政亦是實對夫子乃佯為不知者而曰其事也只一事字家國截然分别與聞之説葢發其所私議於家者示宜公議於國也 沈無回曰國政不當議於私門恬然不以為怪冉有亦恬然不以為怪此恬然之意漸不可長故夫子故意顯白言之不獨警季氏悟冉有亦欲使此義之不晦於天地閒耳是註正名分之意此便是作春秋心事 蒙引曰季氏專魯政不議於公朝而獨與家臣謀於私室則雖政亦事也雖政亦事恐非註佯為不知之意不可入夫子口氣 此當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同看夫子所慮者遠矣 家語孔子適季孫季孫之宰謁曰君使人假於馬將與之乎季孫未言孔子曰吾聞之君取於臣謂之取與於臣謂之賜臣取於君謂之假與於君謂之獻季孫色然悟曰吾誠未達此義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章總㫖 張彦陵曰按邦之興喪由於君心之敬肆 主心自見其難便是興邦的機括主心自恃其樂便是喪邦的機括 或曰通章只是箇為君難後面予言莫違便不知為君難處興喪皆由於此 此説最直捷葢此章只是辨興喪之由聴言意不重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節 樂天齋翼註曰興字兼創守 蔡晉江曰定公問一言興邦一言喪邦夫邦之興喪必積漸而後能豈有一言便能興喪故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然能因一言而知所謹則可以興邦因一言而恣所欲則可以喪邦雖於敬肆之間有無限好事無限不好事積累將去乃能興喪而實皆因一言以致之故曰不幾乎一言而可以興邦乎不幾乎一言而可以喪邦乎然聖人語意雖含蓄得寛而語氣實接得緊葢欲以實定公一言興喪之問也
  為君難兩節 附李毅侯曰不幾乎仍與上不可其幾相應葢興邦自領知難來不領一言來也借使一言可興則人君負扆之處只消一大扁額書為君難三字足矣有是理否 按此重在聴言上壬戌文湛持墨講不幾乎句云一言興邦是終未可幾也亦是此意
  一言而喪邦兩節 張彦陵曰不亦善乎善字講者俱入都俞喜起等語非也葢唯言莫違之語決是不可只言出得善的而莫違則猶庻乎其可也若曰方纔不至於喪邦耳精神正與下句相叫應龍共應身曰若執定莫違豈惟不善足以喪邦即言之善者便是剛愎自用亦非開誠布公 不亦善乎此句若依直解看似亦妙辛亥十二月 兩言不可若是其幾最妙葢天下之言原無可執如執為君難之言將有逡巡退縮之病執不可莫違之言將有優柔不斷之病故夫子先寛説一句辛亥十二月 譚梁生曰此夫子用魯為司寇攝相時承定公之問而從容論道責難陳善閉邪之語也
  葉公問政章 張彦陵曰只欲公驗民情以自考 尹孔昭曰近悦而遠不來恐涉於驩虞之私遠來而近不悦恐迹於塵聲之附 互説只是餘意冉永光
  無欲速章 張彦陵曰欲速則鋭於進而不精不詳必至前後兩壅故不達見小利則或以小利既得而忘其遠圖或惜小利之失而礙其宏算故大事不成存疑兩段極好然以黄氏次第分量之説為不好看來黄氏説與存疑所言亦不相背蒙引亦用其語似亦可從也 劉上玉曰政亦有當速亦當小利不遺𡚁在欲字見字 張君一曰希闊之功每似於無可欲其可欲者必速效耳廣運之畧常極於不可見其可見者必小利耳 有欲速見小之心即達且成亦不可勉齋所謂私心而非正理也况必不達必不成乎 樂天齋翼註曰子夏規模甚小夫子直以王道之悠遠博大者期之 講録云景帝欲諸侯之速平而吳楚叛文宗欲朋黨之速去而訓注横太宗見斗米之三錢而功隳於遼左真宗見弭兵之小利而卒荒於封禪此非欲速見小之明戒也哉 卓菴張氏曰齊桓圖伯經營數十年至江黄道栢相繼來盟然後次陘之師一舉而伯宋襄繼之不知此義一年之内執滕子盟曹南用鄫子於次睢之社卒之兵敗身傷為後世笑則皆欲速見小之意也
  吾黨有直躬者章總㫖 此章直字與人之生也直直字不同故云直在其中若是人之生也直之直則不必言在其中矣圈外註順理為直是人之生也直直字直不直何暇計是本章直字
  吾黨有直躬者節 張彦陵曰葉公以證父為直不惟直字認得差即此直躬二字只論躬之所行不論心之所安也 此章只當以理與情對看不必以心與身對看葢直躬者亦未嘗不自謂安於心也此段亦姑存之非正㫖
  父為子隱節 情與理必相準天理内之人情乃是真人情人情内之天理乃是真天理天理外之人情非人情也人情外之天理非天理也直躬證父此人情外之天理也霍光夫婦相隱此天理外之人情也夫子所謂父子相隱乃為天理人情之至 譚引吳志徐衆云蒼梧澆一作丙娶妻而美讓於其兄尾生篤信水至不去而死與直躬一例 莊子呂覽韓非子皆以直躬作人名 芑山張氏曰相隱内寓義方之訓幾諫之道在須想見積誠感悟父子一體闗切不能自已的意思 大全辨卓菴張氏曰葉公非以證父攘羊為直為其時有若人者舉以告孔子耳乃驚歎之意觀其論白公之為人非不知輕重者及其既亂而定之又不專其功乃以子西子期之子為令尹司馬此其處人父子之間可謂當矣况彼知復言非信期死非勇而顧以證父為直乎此可以行事推之而知其必不然者 愚按卓菴之言固是然復言非信等語安知非奉夫子教而後有此 卓菴又曰漢宣帝詔父子夫婦天性也雖有禍患猶蒙死而存之誠愛結於心豈能忘之自今子匿父母妻匿夫孫匿大父母皆勿坐
  居處恭章 居處恭三句只當依大全以動靜人已分看但須補云居處時非不敬然恭較切執事時非不恭然敬較切與人時非不恭且敬然忠較切次崖不欲以居處專指幽獨虚齋又謂執事與人不分二時俱可不必 問敬是主一如接事時便一心在事上王陽明曰如此則飲酒時便一心在酒上臨財時便一心在財上成甚居敬工夫葢一是天理主一只一心在天理上 朱子曰心只是一箇心非是以箇心治一箇心所謂存所謂收只是喚醒 譚梁生云鄉黨所記多恭敬忠之事 又曰春秋時夷狄中國尚閒錯而處如戎狄之鄰周淮徐之鄰魯萊牟之鄰齊以至秦楚吳越皆夷狄也有禮義有天王則謂之中國無禮義無天王則謂之夷狄凡出疆越境未有不徃來於中國夷狄之間者若夫子之周流轍環有今日中國明日夷狄者矣故曰夷狄之有君子欲居九夷皆實語實事也雖之夷狄不可棄亦然
  行已有恥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重行已有恥一句孝弟信果俱行已有恥中事斗筲不足算亦是行已處有虧即有他才能亦不足觀 重行已句固是然首節自應平説下三節方見重行己意馮具區墨最得體 此章具區以才節二字為説冉永光非之
  行已有恥節 吳因之曰就行上看出他一箇恥心也不是空抱箇恥心也與有所不為有别彼單就不潔邊説此恥己之不為聖賢有許大作用在 此意與註有所不為自不相妨 因之此説亦覺穿鑿支離只作有所不為看自妙 不辱不止在應對亦在徳望素著上且有招不來麾不去之節 使不辱命如孔道輔使契丹斥其侮慢先聖又如解楊之致宋命蹶由之犒楚師陸賈之使南越富弼之使契丹顔真卿之宣慰李希烈蘇武之於匈奴洪皓張邵朱弁之於金 譚梁生謂説者見由賜一軰問答之言知夫子救其失而不知夫子長其善 如使於四方句只作長其善説亦妙
  敢問其次節 孫淮海曰只宗族鄉黨稱其孝弟則感化有限而施布未光故為士之次 譚梁生謂宗謂大宗小宗族謂九族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孔子言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為政孟子言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孝經云孝弟之道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皆看得孝弟二字甚重此獨以為士之次聖人立言原有分寸稱孝稱弟者特宗族鄉黨見其無不孝不弟之事故從而稱之耳恐於孝弟分量尚有欠缺處
  言必信節 張彦陵曰信果二字無病病在必字上宋濳溪曰以賢智之圓通視之則此不免為小人以末世之放誕視之則此乃不失為君子與其浮慕大人之變化而失之肆孰若守小人之志操而失之硜以小人而士也則士固不在浮偽故也 樂天齋翼註曰註識淺以所知言量狹以所守言
  今之從政者何如節 張彦陵曰斗筲主器量容受説葢他胸中所容受者止有世味更無道徳止有俗情更無名節故以斗筲借言 佐案曰春秋人才極一時之盛豈容一概抹倒葢今之從政自指魯三家之屬耳
  不得中行而與之章 譚梁生曰與者可與共學可與適道可與立未可與權之與也 王緱山云中行與鄉愿分别只在為己為人如東漢尚節義即以節義為鄉愿西晉尚清談即以清談為鄉愿宋尚理學即以理學為鄉愿 張彦陵曰按千古道派除却狂狷兩條更無站脚處夫子此論直是剖判出千古任道的派非不得已而思其次也葢中行學問須是養成不是一起便到得故從來聖人俱是狂狷做的不得中行者言中行不易得非謂時代之降無中行也副墨曰看必也二字若不是這般人決然與他不得狂狷可與縁他是不染世情的人世人多退托狂者獨進取世人都無所不為狷者獨有所不為何等力量這便是中行的派他如牽掛世情的人與此道無分 徐自溟曰兩人俱有不可以一世之意丁酉福建程䇿論進取二字義云昔人謂取天下與守天下異非識通天下者固不能取至於吾道則湯取堯於商文取湯於周孔子取文於東遷皆所謂取也世之取物於人非真窺其室物無由得即力有至有不至而其意想神馳已不在堂階户席之間狂者之進取葢已洞見古今之一心但虚願多實力少故不得以即至耳 管登之曰或疑夫子以中行不得而思狂狷然不聞狂狷傳聖人之道何也曰孔門唯顔子一人為中行之資閔冉之徳行亦近之其餘皆狂狷也曾㸃固以狂稱而子貢子路子張之屬亦起於狂者也原憲固以狷稱而閔子曾子子夏之屬亦起於狷者也特縁夫子裁之以中行不以狂狷成名耳何以知賜之狂賜也達達者必負豪志豈非狂然夫子嘗裁其贖人而不受金亦抱狷者之守何以知參之狷參也魯魯者必謹亷隅豈非狷然子貢常揭其驕人常以浩浩亦帶狂者之風然則下中行一等二子其最髙乎 唐荆川曰謹愿之士與狷者不為不善亦較相似但狷者氣魄大矯世獨行更不畏人非笑謹愿之士拘拘譾譾多是畏人非笑狷者必乎已謹愿者役乎物大不同耳今人多以謹愿者為狷此學不明之過也 饒雙峯曰激厲狷者裁抑狂者是不然狂者志極高是過處行不掩是不及處狷者知未及是不及處守有餘是過處二者各有過不及於過處裁抑之於不及處激厲之使之就中如此則皆近道矣 看來註所謂謹厚之士亦不是一等其最高者便是善人壬申八月 蒙引曰人都把註中徒得謹厚之人則未必能自振拔而有為一句忽畧看了不知此句自虚他不得要仔細看
  人而無恒章總㫖 張彦陵曰此章夫子思有恒之意上下相承只是一意巫醫之不可作便是可羞處據新安説還當作兩截夫子特借南人之言以起不占非是引易以證人言也提醒人心全在羞字上唐荆川曰恒者本人心常理古今聖凡不減不增惟其有占不占是以有能恒不能恒之别而恒道實未嘗去人也聖人特借一占字打動他本來愧忿之念可發深省 以方言與聖訓平看以立業遠羞對看 吳因之曰由凡事不可為而推極於羞辱不可免 又曰不占而已矣只是言占辭之可玩與善夫相類不重人不能玩説善夫不占處須得儆人意乃佳
  南人有言節 張彦陵曰恒是恒久不變之心非不徙業之為恒也引巫醫以為例即一事無成意善夫二字推開説 註恒常久也而蒙引曰無恒謂無常心也常心人所固有之善心也似作平常意解了另是一意 存疑曰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此之謂也亦似與蒙引同意 蒙引謂方言專指巫醫善夫二字則推開説存疑曰善夫謂善夫南人之言信乎無常之不可作巫醫也如此則上下是一意二説俱通
  不恒其徳節 樂天齋翼註曰恒字要看得深據易辭恒字是恒徳即孟子所謂恒心也一切浮念皆無常唯真心有常故名曰恒 按依此則蒙引存疑與註總一意矣最明余初誤看 不恒其徳即是可羞不必外至之羞而後為羞唯不知此為可羞則必至於或承之羞矣或承之羞外至之羞也
  不占而已矣節 張彦陵曰一念知恥便是心占 玩其占而後知之猶非善讀易者也况不占耶
  君子和而不同章 蔡虚齋曰和雖與物無忤此亦馮氏之意而自有節制劑量之意此一字便是君子與人之道正當無𡚁其曰不同言不如小人之同耳非待加不同二字方能足和之意也不同就在和中看出不和就在同中看出初無兩截 此章論和同與晏子所論和同異大全馮氏是以晏子意來説不可兼用若尹氏註雖非正意而可相發明 李毅侯曰君子之和自君子性情中發出無論可否相濟處不是同即倡和一律處原不是同也小人之同是他意向上覰來無論轉眼參商處不是和即對面親熱處原不是和也晏子論和偏在吁咈一邊便非完義 沈無回曰若説相濟為和則小人亦有參商時節若説雷同為同則君子亦有倡和時節唯外貌無一毫不肖而中情背馳所以不可不辨 和而不流威而不猛矜而不爭是一類是就過不及上論和而不同泰而不驕周而不比是一類是就公私上論兩邊各兼相反相似説然論過不及則相反意重而相似是餘意論公私則相似意重而相反是餘意如此章語氣當云君子於人是和不是同不必論到有可否而後為不同方其和而無間之時原不是同何也公也小人於人是同不是和不必論到有爭奪而後為不和方其同而無間之時亦原不是和何也私也總之以理相合便是和以私相合便是同 存疑謂此與泰而不驕相似與周而不比稍異者非三章一様葢存疑看周比章差也 大全辨芑山張氏曰歐陽朋黨論云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以同類為朋即此節和同之義和字中有學問在非宋元祐諸君子姑為調停之説似和而實非和者調停也 按張此説甚明然又載晏子和同之説則混矣
  鄉人皆好之章 兩何如俱就好一邊説 徐自溟曰好出於善是順而觀之之法惡出於不善是逆而叅之之法然鄉人之善惡又將何以定之此尤在吾心先清好惡之源 大全蔡氏説最得聖人言外之意推而言之則有善者好之而不必為君子如司馬温公之於蔡京善者惡之而不必為小人如程子之於子瞻亦有不善者惡之而不必為君子如王呂章蔡之相傾要玩本文不如二字葢此原非定法不過謂此善於彼若後章衆好必察一察字便入㣲 大全辨少墟馮氏曰士君子立身唯求無愧於鄉人之善者足矣不善者之惡不惡勿論可也若既使善者信其節操又怕不善疑其矯激既使善者稱其寛厚又怕不善議其懦弱則瞻前顧後便終身做不成此鄉愿之不可與入堯舜之道也 百方家問答問自古取士於鄉夫子不欲采鄉評者何也錢鶴灘曰夫子不欲據鄉評者以春秋多鄉愿一鄉之好惡不可必耳
  君子易事而難説也章 樂天齋翼註曰註公恕私刻乃約題之意耳非推原 湯霍林曰不説處不是阻奔競與他心裏自然不投器使處不是開賢路他心裏自然樂取 譚梁生曰世豈無一種易事易説模稜無主之人亦豈無一種難事難説矯尚不情之人其利害天下國家也小唯此君子小人其利害天下國家也大故夫子相提而切論之也
  君子泰而不驕章 驕泰皆有充然自足之意然君子循理理得則慊故心廣而體胖小人徇欲欲滿則溢故志盈而氣盛雖在氣象上見本原却在心上 沈無回曰問泰何以似驕曰古人之貌必莊故曰儼然人望而畏之但莊得自然故曰泰耳 泰從道徳生驕從勢利出 樂天齋翼註曰泰主自得驕主傲物泰是無心的驕是有意做作的 佐案曰泰從敬來驕以肆得 君子不驕不必説到謙謹小人不泰不必説到憂戚以和同例推之可見
  剛毅木訥章 佐案曰剛毅與色厲内荏相反木訥與巧言令色相反正為以色取仁者於仁甚遠故以此為近仁仁者一片真純剛毅得乾之健木訥得坤之貞剛毅淺淺看與上論剛毅字不同 大全王氏論木無令色訥無巧言而蒙引謂訥不專謂言看來蒙引不是俟再定丙辰九月十日
  切切偲偲章 張彦陵曰此全在涵養徳性上論士切切偲偲怡怡如只是一句是想像出一段中和的意象來涵養却在切切偲偲怡怡之前 張侗初曰有分别處易知無分别處難知 黄勉齋曰所謂士者涵泳於詩書禮義之澤必有温良和厚之氣此士之正也至於發强剛毅亦隨事而著見耳子路負行行之氣不能自克則切切偲偲怡怡之意常少故夫子箴之 樂天齋翼註曰子路勇者也勇則氣浮未能切切勇則踈畧未能偲偲勇則亢直未能怡怡故皆子路所不足 徐儆弦曰感人以心而猶恐其情有未孚則積吾誠以動之若是其切切如諭人以言而猶恐其心有未悟則多其説以導之若是其偲偲如至若情有所當加言有所不當盡則又和其顔色戢其詞氣以感孚之若是其怡怡如此等氣象與行行如逈别 仇滄柱八科文徴評曰楊維斗先生議此題云切切偲偲怡怡六字成文如温良恭儉讓五字拆開不得愚意温良恭儉讓正須分疏的確乃見實義即切切偲偲怡怡註中既有明訓必分列三段乃盡其詳或疑如也二字連上六字為句不宜劃開不知切切如偲偲如怡怡如各比拈出如字正見包舉原不可以如字單屬下句如何泥定不拆耶 樂天齋翼註曰可謂士矣講者例以剛柔不偏發揮亦不差然未得㫖趣大抵有是三者則以涵養勝不徒以氣質勝故可謂士 李九我曰切偲用於朋友怡怡用於兄弟亦如朋友有信長幼有序皆是本來道理是如此聖人只據本等道理平直言之初無截定不容相混之意 切切固屬情意然情意亦即在語言上見故大全朱子以教告言之大抵切切偲偲都在語言上説而一則是言其懇切一則是言其詳細切切即是忠告偲偲即是善道只玩大全朱子兩條自明存疑謂語録説未是者不深察也余初誤收之當刪 丁夘正月看切偲内俱有忠告都有善道
  善人教民七年章 善人教民七年而後可即戎善人教民七年而僅可即戎二意兼用方見兵之不易言若王者不待七年此是餘意不是正意 李毅侯曰言即戎者見教成之效非專為即戎而教也若桓文之節制乃是為戰而教非善人之教也













  四書講義困勉録卷十六
<經部,四書類,四書講義困勉錄>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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