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榷/卷一百四
乙酉弘光元年
[编辑]正月乙酉朔,上御武英殿愛朝賀。
庚寅,清虜往清口,以登州天津水師巡海。
辛卯,清虜會沂水。
壬辰,南京兵部右侍郎阮大鋮報江上築堡。
禁四六駢辭。
補馮志京、張懋梧南京、四川道御史,袁弘勳廣東道御史,余颺爲南京吏部稽勳司員外郎。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薦劉湘客贊畫,又請擇將守邳州。
東平伯劉澤清奏增舟師。
給丹陽郵符如北京良鄉例。
夜,流星如紫宮。
癸⺒,大雷電雹。
西安大雨雪十日。
豫王阿吉哥攻潼關,破之,僞巫山伯馬世耀敗死。自成欲返延安,而英王蟒虼𫋓同唐通從黃甫川西渡,谷應李過俱潰逃。英王膂力絕人,強忍而嗜殺,率三萬騎西征山西、陝西,所至皆降。李自成悉銳迎戰,胡騎衝堅,賊披靡不支,斬首數萬,劉宗敏被殺,眾大潰。自成棄西安,欲焚府庫,僞澤侯田見秀曰:『秦民甚苦,毋重累之。』得止。自成走商雒。婦女凍死于七盤坡者數萬。見秀降。剩寇止千餘。 夏允彝曰:“嗟乎!胡称天骄,其荐食中夏,无足怪也。寇皆累朝长育之赤子,乃墟我宗社,使圣主蒙难,中宫从焉,东宫、二王,皆为所获,此其罪,万刃不足剸也。破都城不满四旬,每欲僭位受朝,择四月二十七日,而迫于吴三桂,仓皇出走。自古大寇败亡,亦未有如是之速者,谁谓天道无知哉?”
總兵劉洪起擊賊于襄城。斬五百級。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陳潛夫報淸虜豫王自孟縣渡河。約五六千騎。步卒尙在覃懷。欲往潼關。皆李際遇接引。長驅而東。刻日可至。况攻邳之虜未返濟寜。豈一刻忘江北哉。請命高傑提兵二萬。與張縉彥直抵開雒。據虎牢。劉良佐貼防邳宿。從之。命給閩銃三千枚。時淸虜渡雒陽。撫按俱避于潁壽沈丘。
鍾斗爲南京太常寺少卿。添注。
盜掠汀州。
總兵許定國約高傑會于睢州。
馬士英請錄故巡撫貴州陸獻明功。命廕子入國子監。 總督張縉彥巡撫歸德開封河南。率總兵王之綱許定國等防河。征剿河北潼關越其杰仍巡撫汝寧南陽黃州。率劉洪起等恢剿楚豫。巡按河南御史凌駉監各官兼經理河北山東招諭。召陳潛夫回京。
御史沈□□請郊祀。命俟之。
督餉侍郞申紹芳奏兩淮運司輸萬金渡江。爲總兵鄭彩截留。詔諭彩勿擅。
甲午。給太監高起潛八萬金市馬。
起鄒之麟應天府丞四川布政司參議。改遵義監軍。
給巡按河南御史凌駉吏部空札三十。兵部空札一百。待矢義南歸之士。
修午門。諭各推官察官役冒破工料。
乙未。授王業成錦衣衞指揮僉事。屠夢龍副千戶。以迎駕。
補高允滋南京雲南道御史。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北使已旋。和議無成。向全力禦寇而不足。今復分以禦虜矣。唐宋門戶之禍。與國終始。意氣相激。化成恩仇。有心之士□□□□。而無識之人轉以爲快。孰有甚于戕我君父覆我邦家者。不此之仇而修睚眦之微。眞不知類矣。此臣之所以痛心而望于廟堂也。先帝待諸鎭何等深厚。今日之計。和不成惟有戰。戰非諸將之事而誰事也。閫外視廟堂。廟堂視皇上。尤望深思痛憤。無然泄沓。古人有言。不本人情。何由恢復。今之人情。大可見矣。
南京刑部尙書解學龍奏從逆罪案。報可。以初元停刑。
考選各官。林有本、沈應昌、張利民、韓接祖、錢源、來集之、徐方來、莊則敬爲給事中。有本吏科。應昌、利民戶科。接祖禮科。源、集之兵科。方來刑科。則敬工科。黃錫袞、丁胤田、劉襄、夏繼虞、張兆熊、郝錦、王大捷、姜應龍、王懩、郭貞一、劉世法爲試監察御史。錫袞、胤田浙江道。襄江西道。繼虞、兆熊湖廣道。錦大捷、應龍福建道。懩貴州道。世法雲南道。張鼎隅爲戶部主事。何平、黃端伯爲禮部主事。
御史游有倫極言朝臣鎭將背公植黨。
丁酉。命天財庫內監五十三人入宮演劇。上好狎飲。聲樂不輟。
夜。河南援剿總兵許定國殺高傑于睢州。傑淸澗人。與米脂李自成同起戍卒。潰而爲盜。號翻山鷂。自成漸强。傑隸屬焉。自成掠得邢氏。嬖之。命傑護內營。傑通于邢氏。總督洪承疇屢破羣盜。自成飢困乞降。未決。其衆散亡。勢稍衰。傑竊邢氏。以所部奔降于承疇。累從征。自成恨傑。必殺之。傑亦陰爲備。禦賊必悉力。積功至偏裨。孫傳庭督師。表傑爲中軍副總兵。傑深知自成行軍曲折。傳庭以爲前鋒。大破自成。傳庭遂輕賊。長驅深入。中伏而潰。秦兵多降賊。傑以宿隙避走山西。歸于蔡懋德。自成渡河追傑。傑擁兵掠河北山東。遂至徐邳。所在攻剽。馬士英招之。置徐州。屬南都推戴福王。士英挾傑等以兵臨江。脅制朝臣。傑遂據揚州。虜掠載道揚人切齒。俄封興平伯。連攻揚州城。史可法詣其營諭之。爲傑所留。分其牙兵。邀可法上書干請無忌。擁兵扈。可法不能制。因命傑屯瓜洲。傑益恣掠。連檣數里。鄭鴻逵戍金山。命善水者泅江中。奪數十艘。虜獲巨萬。傑兵不善水。自是稍戢。初。傑爲盜。刦許定國。殺其一家。惟定國走免。後與傑同爲列將。心銜之。秘而不言。陽爲交歡。定國素桀驁不馴。念諸將多不奉詔。傑罪尤甚。朝廷力不能誅之。苟一旦襲取之。併其兵以自强。天子亦不深罪也。乃益事傑。傑信之。請讓以睢州。益喜。至是傑頓兵城外。止從千騎。飲終日。衷甲于寢室。傑醉未起。伏者擊殺傑。傑一軍皆譁。互相殺傷。總督張縉彥監軍李昇走免。定國自歸于可法。列狀上請。可法以傑固有罪然已封爵開藩。定國一鎭將。擅誅藩臣。此而不問。無以服諸將心。藩鎭人人自疑。不復可使矣。上不報。傑營將士咸攻定國。定國上書。逡巡不得請。走河南。降豫王。
談遷曰:“藩鎭跋扈,首于高傑,所部驍悍,雄視諸將,忘其逋孽,裂以茅土。方困我史相國時,目無朝廷,賴史相國調御之力,傑遂爲我用,翻然北征,抗旌中原,扞圉河北,胡馬諒未能南牧也。陷于仇刃,自貽伊戚,而朝廷失一戰將,或天之奪我魄耶?許定國敢于殺傑,其才似非人下。貴陽遠在朝,未及應,卒假史相國,立擇智計之士,招致定國曰:興平中酒,二三健兒不律,有彭寵漁陽之變,于將軍無預焉。第捕治數人,足正其法。則定國之心安,可無中行說之患?又優傑之死,贈卹加等,則興平之心亦安,部曲胥慰矣。乃明綸所頒,歸獄定國,雖得其實,獨不念定國投北,將何所底,大之爲劉豫,次之爲李全,勢有必至,驅梟雄之人于方興之敵,以自剜其肉。此實南北興亡之大機,貴陽不察,泄泄視之,而史相國于指縱之間,亦未一一中其綮也。悲夫!”
戶科給事中陸朗請覈學田輸穀裕國。從之。
僞長葛令馬濬爲河南副總兵郭從寬械入京。伏誅。
進李誠鉅太子太保。所請肩輿不許。
戊戌。葉廷秀爲南京光祿寺少卿。添注。
南京戶部尙書張有譽言。舊制。錢糧必解部派發于外。宜著爲令。從之。
太監高起潛請佃丹陽練湖。歲可入五萬金。從之。
談遷曰。舉中原而棄之。乃開屯金堂大衢。佃練湖。毛拾髮算。亡國之規。往往如此。
太監孫象賢劾兩浙巡鹽御史李挺虧課二十六萬有奇。不容臣報。
巡按河南御史凌駉請早定恢復大計。命專畀劉澤淸王永吉。
夜。亥刻。月食。
己亥。東平侯劉澤淸報年終措餉給兵。上奬之。諭行間事朕不中制。
庚子。南京戶部定白糧折價一兩三錢。
辛丑。上御暖閣。賜馬士英蟒服一襲。金一鎰。
南京吏部左侍郞蔡奕琛兼東閣大學士。直文淵閣。枚卜時。錢謙益阮大鋮李沾等各有奧援。而奕琛以誠意侯劉孔昭薦得之。大鋮築堡江上。聞之馳還。怒馬士英。無及。
太監劉義兆下掖廷獄。
壬寅。寧南侯左良玉請留撫臣何騰蛟。有旨。設五省總督。不惟恢復荆襄。且接應巴蜀。騰蛟候高斗樞到任。方行移鎭。
癸卯。誠意侯劉孔昭請裁內地監紀官。且澄汰武秩。從之。
南京工科左給事中李淸奏故祖禮部尙書思誠天啓末被誣入逆案。命復官。
正乙眞人張應京入朝。
左都督陳洪範予告三月。
敍殿工。大學士馬士英王鐸王應熊史可法各金二鎰。幣四。工部尙書何應瑞左右侍郞高倬劉士楨各進二級。廕子入國子監。工科給事中李維樾御史游有倫周元泰各進一級。主事朱日爍秦祖襄各賜金幣有差。
太監韓贊周進三級。廕南京錦衣衞指揮使。賜金二鎰。幣四。盧九德、劉文忠、屈尙忠、張執中、田成、王肇基、高起潛、孫象賢、車天祥各進二級。廕錦衣衞指揮同知。喬尙、谷國珍、何志孔、趙興邦、李燦、蘇養性、孫珍諸進朝各進一級。廕指揮僉事。孟國泰、張秉正廕百戶。李國輔廕千戶。各賜金幣有差。
督餉侍郞申紹芳言故祖大學士申時行先年保護宮闈至情。報聞。
甲辰。馬思理爲南京左通政。添注。張時暢爲尙寶司丞。
故翰林院編修吳孔嘉奏三朝要典宜删崔呈秀等附入。章下所司。
兵部主事李爾焴奉命宣諭李際遇劉洪起。不值。見張縉彥于睢州而回。
乙巳。漂陽知縣李思謨不令童生納金。馬士英參降五級。
追燬各貪官誥敕。
保國公朱國弼言法司議從逆。賣法結案。上震怒。罷刑部尙書解學龍。責都察院大理寺臣回奏。
南京河南道御史張孫振言。從逆北來諸人。乃賊棄之而來。非棄賊而來也。解學龍恣意舞文。輔臣昧心罔上。國是混淆。
乞敕公鞫。蓋前旨王鐸所擬。故摘及。
故巡撫山東右副都御史陳應元廕子入國子監。
始稅契。
總督袁繼咸奏。三朝要典。不必重陳。有旨。皇祖妣皇考無妄之誣。豈可不雪。事關靑史。非干宿憾。羣臣當體朕意。
□府棗陽王恭□求居宣城。不允。
丙午。迎皇考御容于大內。
起唐世濟南京左都御史兼右都御史事。葛寅亮爲南京大理寺卿。戴英爲南京兵部左侍郞。
丁未。尙寶司丞耿章光奏父如杷勤王之禍。上念其首倡可閔。復其官。
南京通政司使楊維垣言。張差風癲。坐爲刺客者。王之案也。李可灼紅丸。謂鴆者。孫愼行也。李選侍移宮。云垂簾者。楊漣也。劉鴻訓文震孟祇驅除異己。其于君父何如也。此要典一書重頒天下必不可緩。
戊申。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監軍右諭德衛胤文揭稱贅員求還朝。臣討賊未效。冀立尺寸。仰符簡書。已往積諐。庶幾少贖。上慰留之。
總兵鄭彩請全給蘇州關稅。命半之。
給都督同知林翹誥命。翹江浦人。善星命。馬士英薦授中書舍人。先冒武銜。蟒玉內直。世未有也。
太監韓贊周引疾去。
己酉。周府堵陽王□□求居上海。不許。
議修徐州城。
御史黃耳鼎兼巡上下江。改敕。舊分任。
上林苑監賀儒修劾禮部右侍郞管紹寧貪耄陰奸。不聽。
庚戌。故□□□□張守道。贈南京工部尙書。廕子入國子監。
忻城伯趙之龍言今日章服違制。遂命勳臣而下。非賜肩輿並騎馬。坐蟒斗牛服非奉賜。麒麟白澤服非勳臣俱毋濫。
御史劉光斗請甄別大臣。從之。
劉應賓爲南京太常寺卿。
辛亥。南京協理京營戎政兵部尚書張國維省葬。李希沆攝其事。
前貴州布政司□參政陳堯言先任翰林院待詔。侍先福王。至是奏舊勞。上不省。
壬子。前南京刑部尙書解學龍削籍。言官劾其縱逆也。
監軍左諭德兼兵科都給事中衞胤文爲南京兵部右侍郎。總督高傑諸鎭兵餉。經略開封歸德。以胤文爲傑鄕人。冀轄其衆。而傑死部曲多二志。
少詹事吳偉業都督杜弘煒各引去。
故□□□□□馮任。贈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故巡撫□□□丘禾嘉。贈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二月甲寅朔。阮大鋮進南京兵部尙書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仍管巡閱江防。
責嘉興紹興遴選淑女。自太監田成入浙。民間嫁娶幾盡。久未竣。
南京工科都給事中李淸請修先皇帝實錄幷易思宗廟號及諡東宮二王。從之。
南京刑部右侍郞賀世壽奏辨男王盛從逆。命下部。
沈胤培爲南京大理寺左少卿。劉澤深爲鴻臚寺卿。添注。
罷酒稅。從戶部尙書張有譽之言。
命雲南貴州主試官。南京刑部員外郞徐復儀。中書舍人王景亮。工部主事林志遠。行人林必達。
乙卯。故□□□鄧逢蘭。贈太僕寺卿。
總督王永吉繳敕。初。永吉鎭薊遼。値變。與吳三桂約南下。迨三桂降淸。永吉踉蹌而南。遷延日久。遂納前敕。故禮部尚書李思誠故御史張汝懋俱復官。
周府遂平王紹焜求往河南招集寨勇。不許。
汰世爵勳衞。時東川侯勳衞胡□□脅賜奴曹應等。兵部言東川侯革久。戚畹原無勳衞散騎故有是命。
覈北歸錦衣衞官實蹟。不許輕題。
杜鏘廕太倉衞百戶。
總督袁繼咸報鄖陽被圍。
丙辰。南京太僕寺卿王驥爲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廣。
靖江王亨嘉表賀登極。因奏全州連州永州皆盜陷。撫按匿不以聞。
劉應賓爲南京太常寺卿。李淸爲南京大理寺右寺丞。添注。
程起鸞陸京陳煌圖等俱輸納。授南京翰林院待詔。自來詞幕無貲例。
故桂王常瀛。諡曰端。命太常寺少卿鄧啓往祭。行人朱議汴治喪。俟事寧歸葬。 太監高起潛請令罪人納贖。有旨。納貲免死。豪墨何所不至。或流罪以下可贖。下刑部議之。
丁巳。高倬爲南京刑部尙書。陳盟王志道爲吏部左右侍郎。李長春爲太僕寺少卿。錢繼登爲光祿寺少卿。周瑞豹爲尙寶司少卿。並添注。 太監王肇基上京城緝捕方略。
復逆案張伯鯨原官。
戊午。昭雪逆案。復吳孔嘉南京翰林院編修。
史可法請優卹高傑。從之。
故□□□□許士柔。贈詹事。廕子入國子監。
予故定國公徐允貞祭葬。
都督僉事四川總兵官賈登聯回貴州勦叛苗。
行人司行人朱統鐮言。奸人借題專攻巡按江西御史周燦命登極以前並不問。
己未。太監李國輔開採衢州雲霧山。其勇衞營委盧九德南京禮部儀制郎中吳本泰爲尙寶司丞。
兵十萬。或問餉安出。曰。有郡縣贖鍰及他搜括可辦也。挈家及蒼頭軍百餘入杭州。輿論大駭。尋課僧妓各二金。蒼巡按浙江御史彭遇颼改按廬鳳淮揚。遇颼謁選首附馬士英。誕辭蜂涌。自兵部職方主事改御史。召對。自任募頭軍掠市人錢而鬨。杭人罷市。巡按張秉貞以聞。得調。以巡按淮揚御史何綱改按浙江。
庚申。總督張縉彥報賊敗淸虜于陳州。許定國東還劉家城。
命都督方國安屬太監高起潛。都督曹存性兵屬巡捕營。其巡捕營舊兵。太監王肇基同兵部汰閱。
故浙江道御史馮垣登。贈南京太僕寺少卿。故□□□□鄒逢吉。贈南京太僕寺丞。
隆平侯張拱日劾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郭維經不迎皇考御容。被責。
太監孫元德覈報蘇州七年虧餉六十四萬金花銀七萬。
辛酉。追諡楚王華奎曰貞。
保國公朱國弼請覈勳臣世系。毋容倖襲。從之。
戶部奏定白糧仍民運。從之。
命戶科給事中倪嘉慶中書舍人胡承善榷鹽于瓜洲儀眞。加鹽引五分。暫改綱行。不爲例。
壬戌。嚴州知府胡崇德奏疾甚乞免謂非撫按代題。不允。
癸亥。馬士英請造印號。分別京師水陸各營以緝假冒。從之。
劉復生爲南京中軍都督府僉書。添注。
甲子。葉紹顒爲南京太僕寺卿。陸康稷改吏部文選郎中。
周王妾程氏求居嘉湖。不許。
南京太常寺卿張元始請祀社稷。
故皇太子諡獻愍。永王諡悼。定王諡哀。
乙丑。始御經筵。
命高傑將士仍聽其妻邢氏子元爵統屬。邢氏有機智。頗預外事。及有節制之命。劉澤淸聞之唾地曰。此水滸傳故事也。乃出自朝廷耶。
增浙江福建賦二十萬。充太監高起潛餉。
戶部言兵餉。
中書舍人陳廌自陳擁護功求考選。不許。
丙寅。許兵科給事中陳子龍終養。
南京兵部右侍郞徐人龍罷。
予故兵部尚書張希武祭葬。
中書舍人陳㢘自陳擁護功求考選。不許。
丙寅許兵科給事中陳子龍終養。
南京兵部右侍郞徐人龍罷。
予故兵部尙書張希武祭葬。
巡按蘇松常鎭御史周元泰奏。楊枝起宋學顯楊汝成宋之繩曹溶朱積翁元益旣受僞官。豈容漏網。命法司逮之。
南京禮部尙書黃道周祭禹陵。奏用太牢。從之。
丁卯。督師大學士史可法請設提督。本鎭薦總兵李本身。有旨。興平創立軍府。身死未寒。兼有嗣子。豈忍以兵馬信地遽授他人。前着伊妻統轄。衞胤文料理。何必又立提督。
靖南侯黄得功欲復鎭揚州紓夙忿。馬士英以聞。有旨。大臣當先國事而後私憾。得功若向揚州。至高營兵將棄信東顧。狡虜乘隙渡河。罪將誰任。諸藩當恪守臣節。不得逞臆。
復故太監劉元斌王裕民官。予祭葬。廕南京錦衣衞指揮使。
廕先臣方孝孺裔孫樹節翰林院五經博士。先臣景淸犯蹕。不敍。
命朝臣三品以上自陳去留。取上裁。
故巡撫甘肅湯道衡子愚進南京錦衣衞指揮僉事。
姚思孝沈胤培爲南京大理寺左右少卿。
舊福府校尉各授錦衣衞百戶。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當日建置四藩。恢復難期而軍實最乏。在淮揚有稅可榷而廬鳳則否。得功良佐有偏苦之嗟也。臣每歲餉銀有本折六十萬。數內五萬供徐州兵。一萬五千供泗州兵。官兵間有犒賞。議將淮揚兩關稅。臣與得功良佐三分此時北道不通。每季不過五千。若能守江北。則稅歸朝廷。否則地雖存。何從榷稅乎。
河南道御史張孫振劾在吿禮部尙書顧錫疇險邪。有玷秩宗。以其請削溫體仁而諡文震孟也。命錫疇致仕。震孟體仁確議。
□□道御史鄭瑜劾前總督朱大典蝕餉負國。有旨。大典初立軍府。不爲無功。歲餉二十九萬多積欠。兵殆萬人。
馬騾千五百。豈盡枵腹。而遂侵贓百萬也。
戊辰。東平侯劉澤淸靖南侯黄得功廣昌伯劉良佐奏高傑狡寇。從無寸功。頓沐榮封。驕橫殺掠今上天默除大患。而閣臣史可法欲其子承襲。以李本身提督。灰天下英雄之心。莫此爲甚。此本身諸賊。勒閣臣密奏。倘悞聽其言。臣等實不能與相安矣。
常沆嗣上饒王。
己巳。諭戶部。捐助原聽民樂輸。抄沒乃朝廷偶行。豈刁民獻媚報仇之事。宗藩勳戚武臣。須敬禮士大夫。與地方相安。不得聽奸人撥置。非法罔利。
命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察去年江北餉。
故□□□□章尙絅。改贈□□按察司副使。
庚午。都督同知杜文煥還南京中軍都督府。
進耿章光南京尙寶司卿。
故工部尙書劉榮嗣孫祐奏辨。臣祖榮嗣總河時賠累。章下所司。
南京太常寺卿張元始請更皇考諡號。從之。
諭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卿已歸揚。解諭黄得功等。何必與孤兒寡婦爭搆。河上防禦。責成王永吉衞胤文料理。
談遷曰。高傑亡。宜收其吏卒。督輔領之。不以他屬俟興平子長襲爵。于存沒撫慰均得矣。不此之務。欲以一孤嫠寄命鎖鑰。貽哂各鎭。貴陽愚悖。嬰兒所不爲也。哀哉。
辛未。馬士英請宥朱一馮。免籍其產。從之。一馮豪占蘆課。史可法責餉二十萬。不應。請加四十萬。時議過苛。非所猝辦。徒飽士英之橐。 奬太監盧九德營糧就緖。
賴垓爲南京右春坊右中允。張星爲翰林院編修。
淸虜屯重兵于靑州。
故□□總兵劉源淸。贈太子少保。諡武節。予祭葬。澤淸弟。
壬申。改撫治鄖陽印敕曰巡撫。
進蔡奕琛禮部尙書文淵閣大學士。廕子入國子監。
起吳光義南京戶部左侍郎。朱大典兵部右侍郎。易應昌工部左侍郞。陳洪謐爲太僕寺少卿。添注。
予故兵部尙書劉廷元祭葬。謂保全慈孝也。
南京禮部尙書錢謙益求退居修國史。卽家開局。不許。
嚴京城門禁。
南京太僕寺少卿萬元吉請增百官俸薪。下部議。
予故錦衣衞左都督劉僑祭葬。
癸酉。命廣昌伯劉良佐分防歸德。
南京雲南道御史徐養心終養。
內閣中書舍人唐允甲受賄。許友方世鳴曠任。俱免。趙弘明龔偉烈衞胤改鴻臚寺序班。
保國公朱國弼劾舊淮撫路振飛。先警縱囚。旅拒奔藩。護僞官武愫。語臣云。占者言鳳陽有天子氣。其下當應之云云。章下部院。
李維樾爲工科都給事中。
南京兵部右侍郎練國事罷。
張亮請稅糧鹽安慶。不允。
南京欽天監正楊邦慶奏近來日月色赤。上以失占候。命訪術士。
甲戌。改先帝廟號毅宗。本朝諡號不相犯。今犯武宗諡。非也。
故□□□□□吳士奇。贈工部右侍郎。年遠不廕。著爲令。
乙亥。四川道御史袁弘勳論三朝要典。摘吳甡鄭三俊管紹寧袁繼咸近罪。不問。 追封皇弟由榘穎王。諡曰冲。
停朝日壇諸祀。其先農遣應天尹。歷代帝王廟遣朱國弼。
命禮部廣選淑女。
太監孫元德報常州逋餉三十三萬。命勒限嚴追。
保國公朱國弼領左軍都督府。
丙子。復故巡撫宣府右僉都御史沈棨官。予祭葬。
慈爚嗣榮王。
監軍兵部右侍郞衞胤文奏。柳城土寨金高自築城集勇壯。不受僞官。乞授副總兵銜。從之。
巡按蘇松常鎭御史周元泰奏濬劉家河。
工部右侍郎何楷進錢式。
葛令馨爲南京吏部考功郞中。武淸爲稽勳主事。
李元中爲中軍都督府僉書。添註。
丁丑。張承志襲惠安伯。補誥券。
故重慶知府王行儉。贈南京光祿寺卿。故潛山知縣李胤佳。贈南京太僕寺少卿。
南京戶科給事中熊維典奏。蘇松常鎭三年積逋三百三十一萬八千五百金。皆屬應徵。又已徵不解九十五萬六千有奇。
來方煒爲南京太僕寺少卿。添註。
例轉御史沈宸荃蘇松兵備僉事。高允茲江西按察副使。吏科左給事中馬嘉植吏部主事余颺俱廣東按察副使。
左良玉請淸絕產資屯墾。許之。
故禮部右侍郞顧起元。諡文莊。
左良玉請全要典諸臣。有旨。當日借端誣搆。卿一細閱。亦當悲憤。但建議諸臣物故幾盡。與見臣功罪無關。朕素從寬宥。不必疑揣。
戊寅。禮部署部事右侍郎管紹寧失印。
予逆案故工部尙書徐大化祭葬。
總督雲貴李若星報勤王兵。命止之。如已至常德。歸何騰蛟。如近地。歸史可法防河。
己卯。奉皇考御容于武英殿西室。
太監田成進淑女程氏。命再進二人。
進馬士英太保。王鐸少傅。敍剪賊功。
南京欽天監正楊邦慶上御覽晴雨錄。
朱國弼請治郭維經庇逆。云武愫無死法。宜加等治罪。章下部議。
復故劉榮嗣工部尙書。廕孫入國子監。
辛巳。誠意伯劉孔昭奏逆案雪枉。不過數人。今盡翻爲濫。上是之。翻逆案。自孔昭逐冢臣爲阮大鋮始。今又弭其失。巧矣。
大興伯鄒存義請提學公署爲宅。
進都督趙民懷太子太保。廕錦衣衞百戶。
壬午。許紹興南糧折徵。
除各衙門南京銜。改鑄印。自四月朔爲始。管紹寧既失印。私請于馬士英。士英言。聖明立極于南。各衙門印仍銜帶南京。非體也。雖未忘北都。然光復舊物。則各衙門印亦須改鑄矣。從之。
癸未。起熊化南京太僕寺少卿。水佳胤尙寶司丞。皆添註。
都督僉事孫茂英署水營。
太監李國輔請考成守令大庖虧課。
兵部□□郞中李向中爲浙江按察副使。
三月甲申朔。有少年至自金華。入京師石城門。宿興善寺。蓋東宮舊閹馮進朝李繼周奉密札迎之也。相傳吳三桂擁太子離永平。檄中外臣民。將奉入京師卽位。至榆河。陰逸之民間。使人導入皇姑寺。太監高起潛奔西山。太子自詣之。遂同至天津。航海而南。八月抵淮上。聞定王之沉。懼勿敢留。 劉澤淸沉定王海中。前止揚州。起潛知江南無善意。欲加害其族。南京鴻臚寺少卿高夢箕不可。挾之渡江。展轉蘇杭間。不堪羈旅。漸露貴倨之色。于元夕觀燈浩歎。爲路人所竊指。夢箕聞之。懼禍及。已密以聞。且密啓于馬士英。于是遣內豎持御札召之。命庽石城門外。上使二閹覘之。二閹抱足大慟。見衣薄。各解衣以進。及報命。上勿善也。後掠二閹俱死。李繼周亦賜鴆死。都人聞東宮至。踴躍趨謁。文武官投職名相繼。最後太監盧九德至。禮倨。少年呼名呵之。九德不覺叩首曰。奴無禮。少年曰。汝隔幾時。何肥也。九德復叩首曰請保重而出。隨戒營卒圍守寺門。馬士英先奏曰。旣東宮脫虎口。間關南至。卽當明之官。乃走杭走紹興。自紹興而東。豈欲沉海乎。可疑一也。聞東宮睿質凝重。不輕言語。而此人機辨不可方物。可疑二也。昨左懋第密抄來示。于彼中亦得假太子。辨析甚詳。以示西宮袁妃及諸宮人。皆云太子有虎牙。足有痣。况皇女見在周奎家。此云遇害。可疑三也。當令盧九德及當日東宮內臣于城外僻處詰問以先帝永定二王庚申及宮制。如假冒必不能悉。且原日講官方拱乾等在蘇州。容密諭來京辨之。僞則當下法司。與臣民共見而棄之。如其眞也。于興寧宮後慈禧殿旁居之。一切典禮。從容再議。但不可外封。啓奸人之心。皇上纘緒于先帝失守之後。名正言順。有何疑慮。若此事果眞。則愼防之。奸謀消釋。國家之幸也。蓋士英揣上意。逆設疑端。大學士王鐸附士英。首言其僞。
上始日講。
命太監高起潛安撫揚州。都督鄭鴻逵復三月 甲申 朔。有少年至自金華。入京師石城門。宿興善寺。蓋東宮舊閹馮進朝李繼周奉密札迎之也。相傳吳三桂擁太子離永平。檄中外臣民。將奉入京師卽位。至榆河。陰逸之民間。使人導入皇姑寺。太監高起潛奔西山。太子自詣之。遂同至天津。航海而南。八月抵淮上。聞定王之沉。懼勿敢留。 劉澤淸沉定王海中。前止揚州。起潛知江南無善意。欲加害其族。南京鴻臚寺少卿高夢箕不可。挾之渡江。展轉蘇杭間。不堪羈旅。漸露貴倨之色。于元夕觀燈浩歎。爲路人所竊指。夢箕聞之。懼禍及。已密以聞。且密啓于馬士英。于是遣內豎持御札召之。命庽石城門外。上使二閹覘之。二閹抱足大慟。見衣薄。各解衣以進。及報命。上勿善也。後掠二閹俱死。李繼周亦賜鴆死。都人聞東宮至。踴躍趨謁。文武官投職名相繼。最後太監盧九德至。禮倨。少年呼名呵之。九德不覺叩首曰。奴無禮。少年曰。汝隔幾時。何肥也。九德復叩首曰請保重而出。隨戒營卒圍守寺門。馬士英先奏曰。旣東宮脫虎口。間關南至。卽當明之官。乃走杭走紹興。自紹興而東。豈欲沉海乎。可疑一也。聞東宮睿質凝重。不輕言語。而此人機辨不可方物。可疑二也。昨左懋第密抄來示。于彼中亦得假太子。辨析甚詳。以示西宮袁妃及諸宮人。皆云太子有虎牙。足有痣。况皇女見在周奎家。此云遇害。可疑三也。當令盧九德及當日東宮內臣于城外僻處詰問以先帝永定二王庚申及宮制。如假冒必不能悉。且原日講官方拱乾等在蘇州。容密諭來京辨之。僞則當下法司。與臣民共見而棄之。如其眞也。于興寧宮後慈禧殿旁居之。一切典禮。從容再議。但不可外封。啓奸人之心。皇上纘緒于先帝失守之後。名正言順。有何疑慮。若此事果眞。則愼防之。奸謀消釋。國家之幸也。蓋士英揣上意。逆設疑端。大學士王鐸附士英。首言其僞。
上始日講。
命太監高起潛安撫揚州。都督鄭鴻逵復□姓。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泗州鎭將李世春卒。其弟遇春可用。令總兵泗州。調張天福守象山。祖陵後山名。
南京太常寺卿張元始奏。諸陵忌祭俱在孝陵。似未安。下禮部議。
御史徐德陽訐吏部。以文德翼夏允彝匿喪陞補。上切責之。
刑部郞中申繼揆鐫二級。以逮左光先等未至。
乙酉。誅妖僧大悲。
召保國公朱國弼。安遠侯柳祚昌。定遠侯鄧文堯。誠意侯劉孔昭。駙馬都尉齊贊元。忻城伯趙之龍。東寧伯焦夢熊。襄衛伯常應俊。大學士馬士英王鐸蔡奕琛。左中允劉正宗李景濂張居。中書舍人吳國鼎于武英殿。諭曰。舊太子已追至。遣內臣李永芳盧九德往視。云貌不相類。語多閃爍。卿等會同朝臣驗之。正宗曰。恐太子未能來。臣當以事窮之。俾無遁詞。上悅。朱國弼等至錦衣衛都督馮可宗宅。問少年。俱不識。獨呼前少詹事方拱乾。彼髯者方先生也。拱乾問講所。曰文華殿。問倣書。曰詩句。問寫幾行。曰全寫。正宗等還。奏其僞曰。講所乃端敬殿。非文華殿也。倣書實孝經。非詩句也。描摹十大字。卽旁書小字。非全寫也。且問以講章記否。曰不記。問講案何物。曰不知。其詐無疑。時馬士英迎上旨主僞。大學士王鐸先侍東宮。附和士英。如出一口。中外悲之。
談遷曰。彼少年嘗留杭州三月餘。其在燕脫禍。果吳三桂始挾之尋縱之耶。許重熙甲乙彙略云。同高起潛而南。以予所聞。謂鴻臚寺少卿濬縣高夢箕。去年秋舍人穆虎等道山東。值少年。求附行。同塗久之。云我東宮也。入南京夢箕邸中。夢箕未之信。少年曰。我往始冠。君不贊禮乎。蓋夢箕先北寺序班。遂伏地哭。留浹月。懼露。移杭州。又久之。潛遣往浙東。將匿之閩粵。以不自晦。上書明其事。夏五月。予從高相國弘圖宿西湖淨慈寺。舊閹蘇某四月出金陵。云東宮甚眞。其足骭骨左右各雙。誰能僞之。特懾于積威。毋敢相剖。噫。少康逃于有仍。法章匿于太史。國家雖不幸。僅此血系。見聞共閔。而當事曾不加痛。相忍以阨。甘心樂禍。直以北闕下黃犢車例之。誠使作僞。何獨識方拱乾乎。昔建大師欲見楊士奇而不得。今東宮能識方拱乾而不信。身家所重。先後同疑。一時道聽。不敢如湘山野錄致燭影斧聲之枉。然略舉其概以俟南史氏。亦存疑之例也。
南京通政司使楊維垣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時語曰。馬士英 劉孔昭 張捷 楊維垣。國勢速亡。南京吏科都給事中張希夏爲太常寺少卿。
周昌晉爲太常寺少卿。添註。
御史袁弘勳請起罪廢諸臣。諭。史莖陳啓新張文郁不允。
岷世子禋洪訴難。命周之。
禁畿內冒將招兵。
丙戌。馬士英言僞太子。遂併高夢箕家舍人高成穆虎。夜下中城兵馬司獄。少年以肩輿至。方醉。詰朝。副兵馬侍其側。詰之。以官對。進千錢。命市香炬。北向再拜。大呼太祖高皇帝皇考皇帝號泣。左右莫能仰視。
丁亥。復諡溫體仁。吏部尙書張捷言。體仁清執。顧錫疇以私憾議削。文震孟宜改諡。命復體仁諡。文震孟免議。
戊子。授李厚王琳錦衣衞指揮僉事。
寧南侯左良玉報李自成敗奔襄城。廣昌伯劉良佐報李自成整兵東下。
兵科給事中戴英奏王之明假冒太子。請廷臣會訊。先是楊維垣颺言于朝曰。駙馬王昺姪孫王之明。貌甚類太子。英卽襲其言入奏。
督師大學士王應熊奏。寇據成都。將望腹于黔。雲南巡撫必移鎭蜀界。命將率兵出建昌畢節。貴州巡撫必移鎭永寧遵義間。命將率兵出綦江納溪。前部疏得其概矣。議者謂李自成在陝。張獻忠必不北向。然自成遣將自七月入蜀。虛喝保寧順慶之吏民而制之。一旦爲獻忠所驅而去。則獻忠之無顧畏可見矣。臣故議川陝總督樊一衡宜提兵規復保寧順慶。牽賊北顧。使不得以全力注于南。臣得合滇黔之力。相機以搗其虛。若賊不南不北。則仍趨夔巫。湖廣撫臣宜急復荆州以控其東。鄖陽撫臣宜守大昌大寧達州東鄉以控其東北。偏沅督撫宜守沅榮以上平溪四衞以控其東南。皆必不可不毖備矣。貴州事力單薄。宜以廣西助之。鄖陽撫臣所轄盡夔州之界。則廣西鄖陽許臣節制。而緩急可通。臣名總督四省。而兵不過黔中。餉不過滇中。尙百無一應。不幾輕朝廷而蔑巨寇乎。上大是之。
內官監太監喬用總監兩淮鹽課。察兵餉。
己丑。鞫僞獄。少年東向踞坐。刑部郎嚴訊高成穆虎。五毒備至。誓死不承。少年詞色不改。第曰。彼以爲僞卽僞耳。刑曹氣沮。終不敢搒掠。置禁城圖于前。問之。曰。此北京宮殿也。指承華宮曰。此我所居。指坤寧宮曰。此我聖母所居。問公主今何在。曰不知也。想故矣。問公主同宮女蚤叩外戚周氏門。有諸。曰。同宮女叩門者我也。諸臣駭矚。而爰書以爲王之明。擬重坐。移錦衣獄。鴻臚寺少卿高夢箕上章自理。并逮治之。應天府推官蔡某預訊而出。或問之。答曰。卽非眞。亦諳大內事者。同官曰。如君言。明日便當離任矣。自是諸臣不敢言。都人謠曰。若辨太子詐。射人先射馬。若要太子强。擒賊須擒王。
兵科給事中戴英奏王之明僞擬太子。昔先帝曾攜之中左門。問之不答。問嘉定伯姓名。不答。其僞無疑。然穉年何能辦此。必奸人挾爲奇貨。宜敕法司究之。 故工部右侍郞林如楚。贈尙書。久遠不廕。
庚寅。有內官密疏勸上。不聽。
會訊午門。吏部尙書張捷就刑部尙書高倬宅。召方拱乾至。捷曰。喜足下不惟釋罪。且可超擢。拱乾唯唯。百官咸集。緹校欲跽之。不可。仍東向踞地。拱乾以前識。不敢前。御史張孫振指爲王之明。曰。不我認可也。奈何易我名氏。內臣李繼周賫皇伯諭帖召至。非私入者。爾輩不立皇考之朝乎。諸臣相顧未決。王鐸曰。我敢任其僞。不必再讞。叱下獄。
劉澤深自陳棄家南奔。添註鴻臚寺卿。
巡按河南御史凌駉奏淸虜分三道。一趨汝寧。
寧南侯左良玉報李自成敗奔襄陽。
辛卯。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濟入朝。
命總督兩廣沈猶龍護惠王東行。
壬辰。耿廷籙爲右僉都御史。巡撫四川。提督軍務。
朱之臣爲兵部左侍郎。添註。劉應賓爲通政司使。
左中允李景濂奏東宮之僞。閣臣王鐸再加質問。便供吐姓名。都察院榜王之明假冒于通衢。
工科給事中楊兆升奏。江南有司。旣徵本色在倉。不肯還民。又重徵漕折。
楊國成爲右軍都督府僉書。袁弘樹爲都督僉事署□□總兵官。
總兵劉洪起乏餉。棄汝寧還楚。
增雲南貴州解額各三人。
癸巳。禮部請卹去年殉難諸臣。有旨。閣部大僚。謀國無能。致茲顚覆。雖殉節堪憐。而贈卹已渥。先帝斬焉不永。諸臣延世加恩。臣誼何安。其另議。惟左中允劉理順車駕郎中成德准廕監。
進鄭芝龍太子太保。其弟□□及將校二十人各陞授。
錦衣衞請添旗役。
戶部尚書張有譽請加文武各官廩祿外更益公費。不許。
時鬻爵太廣。大邑至二十餘人。少亦數人。然止中書改貢各有事例。其職方待詔監紀追廕起廢。皆趨權門投納。御史郝錦言賣官私賂。量出剩餘助公以佐民急。
甲午。停八品九品官移封及援納待詔等官。
李守貞廕都督同知。
乙未。優卹左懋第馬紹愉家屬。從吏部尙書張捷之言。
馬士英請廕內官高尙義劉進忠各世錦衣衞千戶。曹柱石世錦衣衞百戶。
改漳潮署鎭仍副總兵。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郭維經罷。
馬錫以都督僉事充總兵。仍任京營。士英子。白衣。
御史黃耳鼎言。解學龍受賄黨逆。如光時亨周鐘方允昌項煜陳名夏議緩議贖。豈古者三宥八議之道。張縉彥俛首賊廷。延喘偷生。皇上重以節鉞。優游數月。不復寸土。高傑之變。單騎逃避。乞付法司治罪。上不問。
丙申。協理詹事府禮部右侍郞曹勳憂去。
故妃童氏下錦衣衞獄。上初封德昌王。娶黃氏。早薨。繼李氏。再繼童氏。封王妃。嘗生子不育。洛陽陷。逃民間。與上相失。久之。前巡按御史陳潛夫奏妃故在。不之間。遂自詣巡撫越其杰所。上勿善也。潛夫外艱去。道中以童氏至。上不納。下獄。都督馮可宗言其病。猶命善視之。已桚指。氏因奏述往時某月日始婚。某月日城陷。妾具饌奉帕裹上首。踰牆而逃。今遂忘我乎。可宗屏不奏。時諭中外。謂陳潛夫同氏臥起。又可宗令蓐婦誣氏產女。俱汚褻失實。則馬士英順旨之罪也。
談遷曰。古者宮人不外。雖有譴責。俱于內庭。縣官固薄童氏。然方阽危之時。其身之不恤。寧顧其內。迨窮鳥依人。起念簪履。以之主蘋蘩荇菜之祭。或非其倫。至于深宮一席地。坐詠白頭。何所不可。又不然。掖庭祕獄。其事不流聞也。貴陽寡昧。宣穢中外。令司隸校尉妄汚後鈎。其罪可勝誅乎。
祈陽王妃周氏居邵武。
戶部尙書賀世壽罷。
丁酉。吏部尙書張捷奏補廕故侍郞瞿景淳。
諭法司。穆虎若非奸人。豈敢挾王之明冒認東宮。正月二月所成何局。往閩往楚。欲幹何事。豈高夢箕一人所辦。主使附逆。實繁有徒。其窮治之。蓋馬士英意在姜曰廣黃澍等。
李希沆爲兵部左侍郞。
靖南侯黃得功奏。東宮未必假冒。先帝之子卽皇上之子。望當事諸臣多方保留以謝天下。若驟死。卽果僞。天下亦疑之矣。皇上宜暫留俟辨。如必立治。恐原在東宮諸臣亦不敢承以取其禍。有旨。王之明假冒來歷。俱係口供。萬目共見。卿不必懸揣過慮。
戊戌。復廷訊王之明。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沾先令官校怵以嚴刑。宜先輸服。入朝門。又囑之。訊時仍無言。呼王之明。不應。詰之。答曰。何不云明之王也。沾怒。鉗其手。號呼皇天上帝。聲徹于內。馬士英命釋之。沾又慰以好言。答曰。旣校尉囑我。彼自能言之。何必我也。前日追我。何處有追者在。刑部尙書高倬見其言切。命退。退。有舊伴讀太監丘致中持之大慟。上聞。立下致中鎭撫司。
黃斌卿爲征蠻將軍都督總兵官。鎭守廣西。
故巡撫山西右僉都御史耿如杷復官。
己亥。錦衣衛左都督馮可宗訊高夢箕。夢箕述太子北來之繇。歷歷不誣。可宗曰。聖意已定。若堅執。何以具獄。不妨少依違也。夢箕誓死不撓。刑科給事中錢增請促可宗歸併刑部。
振武衞營併入京營。
皇考恭皇帝改諡曰孝。犯敬皇帝廟號。
崇王慈煇徙福州。潞王常澇徙湖州。先是潞王入杭。時海寧人訟編修陳之遴于各臺。王得其揭。偶對各臺語及。至是之遴修怨。去冬同御史彭遇颼召對。言諸臣意在潞王。幸馬士英決策。今杭城省會地非宜。遇颼奏募兵將密圖之。未果。故有是命。
進都督鄭鴻逵太子太保。
起姜一洪太僕寺卿。胡爾慥惲厥初光祿寺卿。王夢錫太僕寺卿。各添註。
霍達爲右僉都御史。巡撫蘇松常鎭。
庚子。張捷議成國公朱純臣如張輔例贈王爵。許之。純臣開門延寇。又首勸進。爲賊聲罪而誅。不知捷何以爲詞也。
廣昌伯劉良佐報淸虜漸偪江北。命移黃得功廬州。合拒之。
辛丑。進史可法太子少保。
程世昌爲太常寺卿。
吏科給事中莊鰲獻改名葵。
禮科左給事中陳燕翼行人司行人韓光勳往封琉球國中山王尙賢爲王。
督師大學士史可法奏王佐冒險歸徐。請留營中備咨謀。從之。
御史陳良弼言。愚民觀聽易惑。道路藉藉。皆以諸臣有意傾先帝之血胤。有旨。王之明可護養。勿輕加刑招謗。
壬寅。羅汝元爲刑部右侍郞。鄒之麟爲都察院左僉都御史。
東平侯劉澤清報右庶子兼翰林院侍讀李明睿航海來歸。
有旨察編修陳名夏果投北否。
望祭先帝于太平門外。臣民哭聲如雷。
是日。朝罷。得遺詩曰。百神呵護賊中來。會見前星閉復開。海上扶蘇原未死。獄中病已又奚猜。安危定自關宗社。忠義何曾到鼎台。烈烈大行何處遇。普天空向棘圜哀。
淸虜屯苑家寨。總兵王之綱邀巡按御史凌駉南避。駉不可。
甲辰。封外戚黃九鼎雒中伯。其弟金鼎進都督同知。上元妃之兄也。
淸虜陷歸德。以許定國導豫王阿吉哥也。王之綱退屯宿州。巡按御史凌駉服毒不死。豫王禮遇之。駉遣從子潤生間道繳敕。
乙巳。敍殿工。進馬士英太保。王鐸少保。各賜金幣。前大學士高弘圖姜曰廣並太子太傅。餘賚敍有差。惟顧錫疇不及。
存問前南京口部右侍郞于仕廉。誠意侯劉孔昭請之。
遣祭興宗孝康皇帝陵。祔惠宗代宗二主。
貴州總兵官包琳爲其下所殺。
丙午。朱大典爲右副都御史。提督廣昌靖南池皖諸鎭軍務兼督漕上江。巡撫應天安慶。
廣昌伯劉良佐奏。王之明及童氏兩案。未協輿論。懇求曲全兩朝彝倫。有旨。童氏妖婦。冒朕結髮。朕初爲郡王。有何東西二宮。據供係熙陵王宮人。尙未悉眞僞。王之明駙馬王昺之姪孫。避難南來。與高夢箕家人穆虎沿途狎眤。冒認東宮。妄圖不軌。正在嚴究。朕與先帝素無嫌怨。不得已從羣臣之請。勉承重寄。豈有利天下之心。毒害其血胤。但先帝遺體。不可以異姓頑童溷亂。朕宮闈風化所關。豈容妖婦闌入。法司卽示情節以息羣疑。
兵科左給事中戴英訟故大學士蔡國用之冤及葉有聲林棟隆等。上是之。下禮部議復。
總兵張天福棄象山回揚州。
清虜封許定國平南侯。
丁未。方國安爲鎭南將軍。
戊申。戶部尙書張有譽酌議賣官贖罪事例。
己酉。故興平伯高傑。贈太子太保。廕錦衣衞百戶。予祭葬。
錢繼登爲右僉都御史。總理兩淮鹽法江防。
廣昌伯劉良佐請裁監紀濫員。從之。
庚戌。故□□□□史弼。贈工部左侍郞。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沾奏遣御史巡鹽兩淮。以有錢繼登總理。寢之。
巡撫登萊王瀠上敕印。
大學士王應熊祀南海。
淸虜趨徐州。總兵李成棟登舟遁。
辛亥。故大學士李標。贈少傅。廕尙寶司丞。故□□□□朱國柱。贈太僕寺少卿。廕子入國子監。
張作楫爲光祿寺卿。王國賓爲太常寺卿。提督四夷館。
寧南侯左良玉奏全東宮。略曰。東宮之來。吳三桂實有符驗。史可法明知之而不敢言。此豈大臣之道。舉朝但知逢君。不惜大體。前李自成逆亂。尙錫王封。不遽刑害。何至一家反視爲仇。明知窮究並無別情。必欲輾轉誅求。遂使皇上忘屋烏之德。臣下絕委裘之義。普天同怨。陛下獨與二三奸臣保守天下。無是理也。親親而仁民。願陛下省之。有旨。東宮果眞。乃社稷根本。當不失王封。但王之明以王昺姪孫。被高夢箕家人穆虎狎眤。使冒太子。圖爲不軌。正在根究奸黨。法司將審明略節先諭該藩。
談遷曰。上未有子。東宮果眞。直處以震索。明詔中外。慰答謳吟哀慕之心。何言王封哉。且事論眞僞。不及其餘。于王之明曰穆虎狎眤。于童氏曰同陳潛夫臥起。穢詞媟語。卽三家村訟師之所不爲。曾煌煌明綸出自朝廷耶。貴陽良心已死。朝廷國脈斬焉。少待事定。直陰斃之耳。豈料爲諸鎭所喋喋哉。
壬子。進李本身太子少保左都督。 高傑部將。
命史可法馳扼徐泗。靖南侯黃得功廣昌伯劉良佐檄各路兵防壽州。合擊淮上。
廕左良玉子册錦衣衞指揮使。丘越指揮僉事。方國安千戶。
清虜陷潁州太和。
四月癸丑朔。頒京官新印。
進懷寧侯孫維城太子太傅。襄衞伯常應俊太子太保。廕子入國子監。進孔思誠都督同知。
罷練湖屯兵太監高起潛。御史黃耳鼎請赦婺源汪爵罪。不允。
甲寅。巡撫湖廣何騰蛟奏。太子到南。何人奏聞。何人物色。取召至京。馬士英何以獨知其僞。旣王昺姪孫。何人舉發。內官公侯多北來之人。何無一人確認。而泛云自供。高夢箕先後二疏。何以不發抄傳。明旨愈宣。則臣下愈惑。此自關萬世是非。不獨今日。命刊王之明口詞章疏。騰蛟不必滋擾。
總督九江袁繼咸奏。太子眞僞自明。居移氣養。必非外間兒童所能假襲。王昺原係富族。高陽未聞屠害。豈無父兄羣從。何事隻身流轉到南。旣走紹興。于朝廷有何關係。遣人踪跡召來。詐冒從何因起。望陛下勿信偏詞。使一人免向隅之恨。則宇宙享蕩平之福矣。有旨。王之明不刑自認。高夢箕穆虎合口輸情。朕正欲天下共見至公。不欲轉滋異議。諸臣無端過疑。何視朕太薄。視廷臣太淺。袁繼咸身爲大臣。不得過聽訛言。別生疑揣。
誠意侯劉孔昭往太平。兵部尙書阮大鋮往九江。太監盧九德往揚州。
乙卯。馬士英乞休。不允。
丙辰。徐允爵嗣魏國公。
御史畢十臣言。孟夏祀太廟。文臣陪祀多不至。命戒其後。
御史王孫蕃削籍。下刑部獄。孫蕃先劾阮大鋮。又轉進逆案刻本。大鋮憾之。
惠安伯張養志劾吏部文選司郞中陸康稷貪汚。命勿問。
遣內臣守都門。禁出婦女。
淸虜入碭山。
丁巳。吏部奏復劉廷元呂純如王德完黃克纘王永光楊所修徐紹吉章光岳徐大化范濟世各贈諡祭葬。徐揚先劉廷宣許鼎臣岳駿聲徐卿伯姜麟各贈卹。王紹徽徐兆魁喬應甲陸澄源各復官。從之。
太醫院判陳鼎加光祿寺少卿。
左良玉兵至九江。袁繼咸過見于舟中。俄見岸上火起。報曰。袁兵燒營。自破其城。良玉浩歎曰。此我兵耳。我負袁臨侯也。嘔血數升。病遂革。召諸將曰。吾不能報效朝廷。諸君又不用我法。故憤懣以至此。吾死之後。出死力以捍封疆。上也。守一地以自效。次也。若散而各走良玉死不瞑目矣。左沒後七日。軍東下。惠登相率黑旂軍殿舟行不近岸。而前鋒中軍恣掠。登相詬曰。若此則不如我前日爲流寇。其如先帥沒命何。引兵絕江而去。
太監屈尙忠同錦衣衛左都督馮可宗訊童氏。備受拷鞫。終無變詞。
戊午。清東安縣鳳阿營人張三聚衆刦騾騎。自稱大將軍。救太子。樹旂曰滅虜扶明。勢銳甚。地近米育請兵往。
己未。祁逢吉爲戶部右侍郞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倉場。梁雲構李喬爲兵部右侍郞。喬添設。周宗文林銘鼎爲光祿寺少卿。葉重華爲太常寺少卿。銘鼎重華添註。
童氏獄詞株及前庶吉士吳爾壎中軍孫秀。爾壎在史可法行營。命逮之。
庚申。 史可法報邊警。 命上游急則赴上游。 北兵急則禦北。 自是長策。
淸虜至鳳阿營。 張三踵軍門曰。 若速降。 還我太子。 不然。 爾輩無遺類矣。 淸虜擊之。 急呼放砲。 砲未舉。 被殺。 遂屠鳳阿。
辛酉。 逮守制巡按河南御史陳潛夫。 進王驥兵部右侍郞。 仍巡撫湖廣。 進王驥敏太常寺少卿。 誠意侯劉孔昭進太傅。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沾請令民運米薪入城。 兵部右侍郞梁雲構請召劉澤清黃得功將兵入衞。
誅光時亨周鍾武愫。 勒周鑣雷演祚自盡。 餘從逆諸臣永戍金齒衞。 其擬絞則戍廣西。 擬戍則爲氓。 鑣好自標謗。 立名非眞。 演祚褊激已甚。 俱取忮阮大鋮。 雖死不以罪。 君子勿與也。 至畢命獄卒之手。 于法何在。 有旨謂乘國家多難。 別圖擁戴。 外此當日有挾持異議者赦之。
命望日淑女進元輝殿。 淸虜逮米育諸生孫某。 訊于兵部。 孫曰。 我非張黨。 不必辨。 然太子固眞。 何心與犬羊爲伍。 訽詈不已。 被殺。 于是僞太子將不免矣。
壬戌。 徐邳告急。 令衞胤文李本身督兵駐泗州。
淸虜殺僞太子。
癸亥。 張國才嗣安鄉伯。
宥梁兆陽。 赴行營自効。
兵部職方主事李毓新兼兵科給事中。
選淑女阮氏。阮大鋮姪女。太監田成選浙江王氏周氏。
命史可法曰。 李本身等先扼盱眙泗州。 進守徐州。 劉良佐分守壽州。 卿親督大兵駐臨淮。 視緩急赴援。 黃得功渡江防勦。 如虜急。 亦不難回顧淮上。
甲子。 戶部請催徽寧等府。 預徵來年之銀。 外戚雒中伯黃九鼎言。 外戚滿道作橫。 請覈之。
乙丑。 淸虜至泗州。 總兵李登雲李朝雲降。 總兵李遇春王之綱兵潰。
御史張兆熊奏。 王之明事。 謗議沸騰。 命刊其口詞章奏于外。
丙寅。淸虜分道渡盱眙。
黃得功兵至江上命屯荻港三山。有警則進。劉澤淸劉良佐各請率兵入衞。諭以防邊爲急
丁卯。馬士英請阮大鋮朱大典督兵抵湖□從之。
王永吉請史可法衞胤文共保徐州。方可保全江北。 稅崇明太倉等處洋船如臨淸關例。
戊辰。總督九江袁繼咸密報左兵東下。請寬太子以遏止之。有旨。王之明果先帝遺體。朕豈無慈愛。人臣何卽舉兵赴闕。繼咸身爲大臣。兼擁衆兵。綱常大義豈不習聞。如何言不能堵截也。
桂府安仁王由櫻永明王由榔召居近京。
己巳。淸虜入天長。
史可法自泗州回揚州。總兵張士元亦踉蹌入城。俄率所部同胡茂貞張天祿託言出戰。夜走泰州。距揚州百二十里。
賜劉孔昭朱大典黃得功阮大鋮黃斌卿黃蜚鄭彩方國安趙民懷鄭鴻逵卜從善杜弘域張鵬翼楊振宗金幣。時上江奏捷。
庚午。王永吉改總督河道巡撫淮安鳳陽廬州。錢繼登兼撫揚州。調田仰另用。 山西道御史鄭崑貞加尙寶司少卿。
太常寺丞張如蕙憂去。出城。命留其貲充餉。
淸虜至揚州。斂騎屯西北。未攻。
辛未。京師戒嚴。
復故翰林院修撰韓敬官。
戶部右侍郞申紹芳催餉浙直。
黄國琦爲試兵科給事中。
德淸縣洊荒。負賦三萬三千有奇。命有司那借。
御史劉□□奏緝奸嚴密。下役四出擾害。
壬申。東平侯劉澤淸棄淮安出奔。
故兵部侍郞洪瞻祖。贈兵部尚書。
常鎭道參政馬鳴霆駐江陰。副使印司奇駐京口。各加監軍。截逃兵南渡。
遣太常寺少卿張希夏往諭潞王。
前山東提學副使翁鴻業子世維奏求追卹。不允。謂果殉難濟南。何待六年以請。明係潛遁偷生。徐希掩飾。按鴻業逃僧。是秋還家。踰年死。
談遷曰。鴻業攝兵備。守西門。兵入實投水死。其屍莫覓。卽家人不知也。惟宋璜目擊。後司李杭州。得白其事。
故南京兵部尙書張輔之。贈太保。廕孫入國子監。
許乙榜廪生納貢。
癸酉。兵科給事中吳适下獄。适劾都督方國安牟文綬。切責之。
丁丑。清虜晨攻揚州。發大砲攻西門。城樓立燬。守陴者俱吏民也。高傑部兵先逃盡。吏民午潰。督師大學士史可法拔劍自刎。左右持救。乃同都督劉肇基縋城潛去。或云。引四騎出北門沒。監軍兵部主事何剛投井死。庶吉士吳爾壎被創死。揚州知府濟寧任明育。冠服坐堂上罵虜死。諸生高孝纘。公服自經于府學明倫堂。
談遷曰。善禦敵者于境上。善制勝者于闊外。史相國誠感三軍。而維揚無旬日之守。何也。揚人苦高兵久矣。高兵遁而驅士民于城上。目不見大敵。望風自潰。宋季丞相李庭芝守揚州年餘。又屢出戰。史相國其人亦庭芝等也。而兵力尤詘。奈之何哉。
左夢庚兵攻池州三日。克获港。
戊寅。上朝畢。問羣臣以遷蹕云何。俱默不對。禮部尙書錢謙益獨言其不可。乃止。
命黃世杰總兵扼儀眞。
劉光斗爲大理寺右寺丞。添註。
馬士英以貴州兵千二百人屯雞鳴山寺。夜。分二百人守宅。
淸虜至淮安。屯城外。再宿。徇鳳陽通州。
己卯。清虜掠船瓜洲。我都督李本身等降之。爲前驅。
龍潭驛報淸虜編木筏。發大礮。馬士英怒鞭報者。監軍楊文聰報江中數筏南下。意虜也。發三礮碎之。士英喜。厚賞其人。自是偵探不至。
庚辰。上召對羣臣。俱無言。上曰。外人云朕欲出幸。王鐸請其語何自。上指一小閹。鐸正色語閹曰。外語不足傳也。因請講期。上曰。過午日。
馬士英以貴州兵六百人赴鎭江。
黃得功敗左兵于荻港。時左兵東下。武昌虛無人。李自成偕李錦李過諸將袁宗第劉體純劉芳亮張鼐等衆。尙數十萬。分四十八部。居武昌五十日。謀奪舟東下。將發而暴雨烈風。旗槍盡折。乃由金牛走蒲圻。沿道恣掠。過通城。命其下先發。自成令嚴。無返顧者。羅公山有玄帝廟。山民賽會。謀捍閭井。自成止以二十騎殿。又呵止其騎于山下。而自以單騎登山。入廟伏謁。若有擊之。不能起。村民疑盜。殺之。而見金印。且有非常服。大駭。從山後逃去。諸騎訝久不出。跡而求之。已血肉臠分矣。
五月壬午朔。太子太保吏部尙書張捷率羣臣上表賀捷。時揚州無耗。左兵未下。阮大鋮劉孔昭虛張其伐以誑都人。
徐一笵爲光祿寺丞。添註。王鼎鎭爲應天府丞。
故提督操江南京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唐際盛。贈兵部右侍郞。廕子入國子監。
孔胤九襲翰林院五經博士。
癸未。發京兵二百。迎黃得功移守板子磯。
甲申。予靖南侯黃得功世券。
馬士英至淸議堂。召百官。無一至而還。
惠王常潤至紹興。
左中允陳之遴兵科給事中戴英主試福建。時議浙江江西湖廣福建主試。並遣坊局。之遴等謀遁。故先之。又議河南俟虜退試于廬鳳。四川以巡按主之。
李彬爲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
乙酉。諭各鎭協力禦敵。
丙戌。羣臣進賀。上優樂不朝。
靖南侯黃得功進封靖國公。世襲。得功前力戰。中二矢。氣益奮。遂捷。阮大鋮朱大典並進太子太保。廕錦衣衞千戶。總兵官張傑黃名馬得功及水營總兵官鄭彩黃蜚各廕賚有差。
談遷曰。左兵清虜。兩兵分突。兼拒爲難。而敵有緩急。急在北不在西明矣。黃得功誠羆熊不二心之臣。使如灌嬰合七國誅二呂之計。當聯左兵。約爲兄弟。先合力禦虜。鏖戰淮揚之間。得挫其鋒。兵勢愈壯。貴陽豈足誅哉。得功粗人也。幕無遠畫。徇權奸之指。疲于奔命。狼狽不支。膏血原野。赳赳干城。不得不爲之長太息也。
丁亥。貢士趙鳴陽求辨復。不許。
徐復陽爲太僕寺少卿。添註。
故總督陝西兵部右侍郞汪喬年。贈兵部尙書。故巡按河南御史凌駉。贈兵部左侍郎。並廕子入國子監。凌潤生。贈河南道御史。
東平侯劉澤淸屯浦口。
戊子。百官集淸議堂。預坐十有六人。馬士英王鐸蔡奕琛陳于鼎張捷陳盟張有譽錢謙益李喬李沾唐世濟楊維垣秦鏞張孫振錢增趙之龍。各竊竊偶語。餘人不得聞。散時。李喬唐世濟曰。便降志辱身也說不得。旣退。或叩之大僚云何。曰。敵雖棘。今不妨矣。蓋藉之龍議款也。
監軍鎭江兵部職方郞中楊文驄爲右僉都御史。巡撫常鎭蘇松揚州。贊理軍務。廕錦衣衞百戶。都督鄭鴻逵封靖虜伯。
遣太監盧九德以金幣勞軍。
庚寅。淸虜渡江。楊文驄鄭鴻逵棄鎭江而遁。淸虜入之。
辛卯。淑女阮氏王氏周氏歸母家。
夜二十刻。上從內臣以千餘騎出通濟門。南走太平。皇太后亦不知也。
談遷曰。日者雒陽之出亡也。間關跋履。有仍自戶之逃。泗上一錢之德。較倍往昔逢辰之幸。黃旗紫蓋。仿佛瑯琊。將腐心切齒。茹辛忍荼以救之。猶恐順廈之不支。委轡之難馭也。乃踐阼夾月以後。旋萌佚豫。徵歌漁色。寵敝軒席。嬖閹狎伶。日夕于側。于是以規爲瑱。嘉謨漸替。左法弼而右僉壬。疎淸貞而登佞黷。望旨成風。走徑干進。相與崇飾奸言。抵汚良士。挾詐隱賄。往往而有。河山之券。槐棘之階。環列之尹。左珥之璫。各擇善地。揚動風塵。金紫銀艾。拔起匹夫者。指不勝數。更江淮左右。崇牙如山。裂土仇民。專事恫喝。嗟乎。維辟作威。維辟作福。今之威福。竟何等也。朝廷曰可殺。方鎭曰可生。朝廷曰可斥。方鎭曰可進。竟徇其言。蔑我綸憲。且滔天之罪。孰踰逆閹。先皇帝以丹書之戒圖于九鼎。棄之如弁髦。首逐冢臣。尋攻中臺。廷無指佞之草。家有偃月之堂。宵黨煽禍。務盈其貫。而莫之悟也。銓樞閣部。彼矛此盾。嘗一人之身。一日之間。詔旨裁答。予奪互異。蓋太阿之柄倒者非一。衞人有言。政由甯氏。祭則寡人。觀于今日。未之云遠。彼負伊霍之功。甘尹祁之刺。樹交修怨。罔上行私。不及期月。吏民嗷嗷。苞茅不貢。楛矢反射。爲彘之流。軹之組。復何所逭乎。嗟嗟。江東非弱小也。水犀艨艟之衆。長淮大江之阻。六代暫安。分王三百餘年。安有卽興卽廢。曾不滿歲如今日者。則井蛙之見。坐憑天塹。謂當十萬之甲。漫無遠算。鞏其亡于苞桑。鑒不遠于夏后。思宗皇帝尙難生慮表。矧以慆淫之德。又敗類之貪人以佐之。欲延喘一日。不可得也。
壬辰。皇太后昧爽赴馬士英家。巳刻。士英以四百騎出通濟門。守者不令出。欲殺守者。乃出之。其家衆俱戎飾以從。或云。士英母冒皇太后也。士英追蹕走溧陽。遂不值上。遺宮女樂伎五六十人。是早並遁。軍民大譁。掠大內。金幣器具爲盡。
已刻。都人入獄擁太子入朝。登武英殿。以優人翼善冠奉之。羣呼萬歲。書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于黃紙上。諭各城門百姓毋出。兵毋入。釋高夢箕于獄。召見之。王鐸微服遁。衆縛送于西華門。毆詈不已。提督京營忻城伯趙之龍暫移鐸中城獄。蓋全之也。之龍禁城門不許出入。右都御史李沾微服肩輿。求趙之龍令箭得逸。太子太保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楊維垣榜曰。天子出巡暫避。古今常理。不足爲異。百姓不必驚懼。致小人乘亂。反累身家。亦不必逃出。諒避亦不能遠。徒供兵盗掠耳。
未刻。太子榜諭于西華門曰。孤臥薪嘗膽之身。賴爾臣民擁護入宮。皇天庇祐之靈。託太祖高皇帝不泯之功德。守茲神器。保此豐鎬。非敢有貪天之心也。願爾臣民念祖宗之先業。先帝之苦心。各竭忠心。保全大物。下亦可以自安身家。庶見忠義尙存草野。城池固而百姓安。余心慰矣。是夕。都人焚馬士英及趙體元阮大鋮楊維垣陳盟家。
太子太保吏部尙書張捷自經于雞鳴山寺。銓政濁亂。無一官不用賄。其價倍涌。苟費多金。雖身負至垢。立致要地。時貴皆然。非獨銓也。是日。有數人未得官。擁捷與索賄。捷約至雞鳴寺各待命。而已授繯矣。工部尙書何應瑞自經。以救免。損左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楊維垣令二妾就縊。市三棺。中題楊某之柩。亦自經。陳盟王心一馮可宗等皆遁。
談遷曰。歐陽修云。梁亡而敬翔死。不得爲死節。晉亡而皇甫遇死。不得爲死事。張氏典銓。惟徇要人之意。賢否蒙溷。計無復之。勉就溝瀆。所謂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也。
癸巳。太子諭曰。先皇帝丕承大鼎。克振前猷。凡茲臣庶。同甘共苦。播著中外。罔不聞知。昊天不弔。憐親罹禍。凡有血氣。裂眥痛心。余小子知宜殉國。思君父之仇不共戴天。皇祖基業。汗血非易。忍恥奔避。圖雪國冤。幸諸勳戚文武先生。豫憐隕厥莫振。迎立福藩。共圖雪恥。余惟先帝是哀。奔抵南都。實欲哭陳大義。身先士卒。不意巨奸蔽障。致嬰桎梏。余繫中城獄時。每念先帝。無日不慟絕也。今日者聞兵遠避。去爲民望。其如高皇帝之陵寢億萬之生命何。維余小子。將諸勳舊文武諸臣。念余高皇帝三百年之鴻烈。先帝十七載之舊恩。冀余振旅。濟此顛沛。何期父老人民。圍抱出獄。擁入皇宮。余見宮殿披靡。浪棄祖業。不勝悲泣。奈諸父老哭勸留宮。不能苦辭。嗟嗟父老。焉知余身負重冤。豈稱尊南面之日乎。謹此布告在京內外勳舊文武先生士庶人等。同此痛懷。勿惜會議。余當恭聽。共振皇猷。勿以前日有不識余之嫌。惜爾經綸之敎也。是日。在慈禧宮。遣使召趙之龍。懼衆擾。未至。三促之。又召越國公劉孔昭。時宮外喧奪。嚴旨禁之。趙之龍榜示軍民安守。擁立太子。此舉國美事。第值北來兵。俟到日調妥再議。而太監盧九德韓贊周私第掠盡。之龍梟四人。又北安門有披甲者。臥地不起。則馬氏副總兵□□也。衆斬之。
午刻。太子朝武英殿。御袞冕。太監馬進忠侍諭百官凌晨早朝。
未刻。召高夢箕及保國公朱國弼諸文武。各議防禦事。毋匿。
大學士蔡奕琛兵部右侍郞李喬禮部尙書錢謙益兵部右侍郎梁雲構都察院□□應天府□□王道□東寧伯焦夢熊等會戎政府。朱國弼拳焦夢熊。夢熊欲殺之。蔡官治微服至。衆令易冠帶。閉門召諸臣入朝。時都人罷市。之龍不許。命閉門者罪之。太子流涕占詩。家國失散幾時休。金枝未舉泪先流。忠臣反被奸臣誤。未知何日掃坎丘。之龍示軍民固守。毋訛傳奔去。
甲午。釋王鐸。官如故。高夢箕方拱乾並爲禮部右侍郞兼東閣大學士。封中城獄神爲王。敕文稱崇禎十八年。或云。夢箕拱乾出獄俱遁。諸臣集中府議擁戴事。皆有難色。曰。前累訊未明。且弘光帝復來。奈何。趙之龍曰。此中復立新主。款使北歸。其何辭以善後。衆乃各散。
談遷曰。秦王子嬰甫討賊。沛公至。今太子甫出獄。淸虜至。俱事之無可挽也。趙之龍誠念先帝。或擇一信士。晨昏潛逸。庶延一綫之緒。而之龍悍然不顧也。諸臣亦無一人慮及此。獨不聞夷齊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
趙之龍召勇衛營兵入城。
監生徐瑜勸趙之龍早奉太子卽位。殺之。
李喬自爲都察院左都御史。
遣使自清營回。忻城伯趙之龍卽入西宮勸太子避位。
乙未。淸虜至近郊。協理京營戎政兵部尙書阮大鋮禮部尙書錢謙益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喬各遣迎報名。豫王阿吉哥宿天壇。大鋮謙益喬拜謁。時大雨。無敢立簷下。
馬士英自溧陽東壩走廣德。殺知州趙景和。以其閉城。挾皇太后爲重也。趨餘杭。宿御史鮑奇謨宅。士英騌帽短衣。身同廝隸。趨杭州。皇太后居李總兵宅。士英居清波門王氏園。仍張伎樂。口科給事中熊汝霖自紹興至。問士英何來。曰。護駕。汝霖曰。旣護駕。當隨主上。不當隨聖母。士英語塞。大都冒稱皇太后。其後無聞。益可知矣。
夏允彝曰。馬士英本無意于誤社稷。而社稷爲墟。本無心于剪清流。而清流盡逐。及其遁也。既不守城。又不衞上。第云奉太后以行。所至縱兵大掠。卒未嘗與虜一戰。謂非天下罪人。安可得哉。
丙申。開洪武門。百官獻册。趙之龍叩首請豫王入城。保國公朱國弼鎭遠侯顧鳴郊駙馬都尉齊贊元咸至。豫王加之龍興國公。賜金鐙銀鞍馬貂裘八寶帽。席地共飲。問太子何在。以王之明對。豫王曰。旣避難。自宜易姓名。若云朱氏。不早死耶。朱國弼曰。太子原不易姓名。易之者馬士英。豫王笑曰。奸臣也。趙之龍勉奉太子出城。豫王降席迎之。坐其右。
丁酉。豫王受百官朝賀。王鐸以弟鏞在北京軍中。豫王甚禮之。日僉閱百官。俱寅往午歸。許何應瑞調攝。其不至者。俘其妻子。
戊戌。錢謙益同胡騎五百入城。進東長安門。覈庫金九萬有奇。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喬首辮髮胡服。豫王叱之。東平侯劉澤淸自浦口逃常熟福山港。己亥。趙之龍進豫王優樂。俄報各鎭兵至。豫王不動。飲數行。發三百騎往。俄廣昌伯劉良佐擒至。良佐伏地。請執弘光帝自効。許之。同三百騎往。
內臣進鰣魚。不受。
庚子。趙之龍並清騎入城。分大中橋河東駐淸兵。兼戍通濟洪武朝陽太平神策金川六門。
豫王以大內被掠。命所掠各還江寧縣。否者梟首。
辛丑。收各官符印。御史王懩大理寺丞劉光斗鴻臚寺少卿黃家鼒等分道招降取册。
壬寅。許婦女出城。
忻城伯趙之龍辮髮。魏國公徐允爵安遠侯柳祚昌永康侯□靈壁侯湯□□臨淮侯李□□等俱效之。
靖國公黃得功敗績。死之。帝蒙塵于蕪湖。先是上奔太平。誠意侯劉孔昭閉城不納。乃奔板子磯。入靖國公黃得功行營。得功方拒左兵。聞之遽歸。泣曰。陛下固守京城。臣力易効。奈何輕出。進退失據。臣非負陛下。如力之未任何。居浹日。廣昌伯劉良佐降敵。來招之。時得功軍中亦未知敵耗。聞良佐來。得功怒。不介而馳。隔河詬之。俄伏弩中喉。得功歎曰。大事已矣。亟登舟。命諸將善爲之。晡刻卒。部曲潰散。都督田雄以帝歸良佐。蕪湖知縣賈一奇同帝還南京。宿天界寺。或曰。得功戰再勝。又戰。爲田雄所射。自刎。
陳盟曰。自有遼事以來。朝堂之長算安在。失着亦安在。三十年間。遼陽雖失。金甌如故。區區彈丸。何與我全盛之勢。卽使迫河爲塞。重關設險。保固障堠。奮起茅靡。拊卹諸胡而聯絡之以爲藩衞。其可與東夷挈長較短齊驅並駕者。尙有數種也。乃我姑置此子于度外。待瑕罅之自乘。一意專修內治。急裁累加之餉。別議生財之道。使閭閻喘息稍甦。則寇賊自止矣。何至敝腹心以奉肢節。竭天下之膏血灌輸一隅而惟憂不足。且自撤其屏蔽。成其强大。至于拓地萬里。控弦百萬。益彼爪角。還來戕我。不亦可哀之甚乎。
許令瑜曰。遼事始而有熊王之爭。悊皇幼而起宮廷之獄。流波餘燼。延蔓不休。假黃白以據津。引蠅蟻以樹類。二十三年來。氣愈靡而黨愈下。黃口孺子。悉標名士之目。市獪豪估。咸馳聲氣之場。朝無是非。士鮮廉恥。赫斯時震而醉夢不醒。遼左馬蹄。歲躪城下。文武恬熙。褎如充耳。昔晉人淸談。語及政務。便爲俗物。今士大夫長安相過。自騎馬拱揖外。共戒一語勿涉關門。間有陳請。不出二端。放廢者借捷徑以燃灰。修郄者擠危塗而下石。長安刺閨。煩擾瑣屑。螭頭簪筆。塞責細微。皆爲攫取之媒。日肆窮奇之焰。披閱邸報。見某人下獄。某人逮訊。嚴旨初下。死若恨晚。及其黃金開路。雷霆寂然。至若中官用事。在熹朝者一。在思朝者百。高曹諸閹。提衡中外。無異忠賢。小大之臣。借交光寵。何殊彪虎。兵餉兼歸。邊鎭仰息。已卯之歲。虜大入關。撫帥優容。方爲軍容進難老之觴。拜如陵之祝。至于壬午。直抵輦轂。如入無人之境。天子臥不安席。掃境內而授之丞相。龍旗黃鉞。震動天地。僅爲護送出口之行。何當元戎薄伐之任。賴先皇明斷。速正刑書。誰陳痛哭之書。孰請擊奸之劍。釀禍貪亂。莫斯之任。在宋尙有正邪之黨。于今但見羶附之朋。無一鬚眉。深慚嫠婦。及闖逆風馳。九門遽啓。清虜遘會。簴鼎旋移。蓋旬月之間耳。自古國亡未有若斯之速者也。以思廟之早夜勤勞十有六年。而天意曾不爲之少回。人心曾不爲之少固。國家將亡。何其妖孽之多與。斯寧文所以假翼于思皇。板蕩所以申恨于夸毗也。旣而燕雲淪陷。擁樹親王。長江天塹。長淮故都。猶足奠高皇之宅而割南北之溝。何期主器無康構之質。將相鮮宗岳之儔。綱鼎之股肱無聞。汪黃之效尤彌甚。四鎭梟獍于淮南。馬氏饕餮于政府。騎尉羊頭。關侯狗尾。並爲萬口之怨詈。皆作胡騎之先驅。彼昏不知。一醉日富。愚夫婦皆知不祥。諸大夫僉曰幸矣。一時津要。薰炙新朝。子弟皆卿。四時可宦。新亭多泪。肘後多金。一旦城下。則爭抱馬足。拜舞穹廬。史相亦復模稜。黃閣難支獨力。而三百載之金甌。百萬億之赤子。盡驅異類。悉委龍荒矣。白叟黃童。胥爲飲泣。衣冠禮樂。掃地無餘。何其痛哉。不絕一綫。間關閩海。臣民推戴。冀借一成。披荆棘。立宮府。謂宜中宵枕戈。泣血待旦。誓死捐生。背城借一。而文吏縮朒。武冠睥睨。儲賢之館。旅進菜傭。華要之津。肩摩綺袴。雖棲會稽者頗稱勵精。如營三窟者堅無鬬志。師潰二關。鴻飛中澤。淮陰之壇虛築。諸葛之表終沉。督師以講學捐軀。大帥以輸誠脫劍。關河蕩蕩。胡越一家。蓋于今而黨爭之雄喙始息。名流之伎倆悉見。神州陸沉。昔賢爲之致歎于夷甫也。嗚呼。平格作相。保乂有殷。隆中受任。亦資衰漢。在晉則導安扶其半壁。在唐則郭李需其再造。亦云可使將伯助余。未有視皇輿之敗績。猶言笑宴宴。不痛不癢。大廈已傾。賀雀自若。何爲澌喪至此極也。雖道消有數。亦習氣在人。于上無廉頑之風敎。故于下多譸張之學術。載胥及溺。夫復何怪。又竊聞之先正。文皇靖難之師。諸臣殉死。以頸血濺殿庭者。前推後引。禍連九宗。汚及妻女。摧折太甚。光嶽收靈。君子于此。能不爲之慨然。
夏允彝曰。羣臣之負烈皇帝也。上事事焦心。而羣臣無一公忠者。羣臣之負弘光帝也。上事事虛己。而羣臣無不恣肆者。其負國同也。水落石出。蓋棺論定。北都覆而范景文李邦華倪元璐馬世奇申嘉胤成德金鉉劉理順許直自盡于官。南都陷而徐石麒劉宗周侯峒曾徐汧黃淳耀殉難于家。不可以其東林也而詆之。若其臣虜臣寇。如錢謙益李建泰。自不得以其東林也而恕之。又如張捷楊維垣之死難。不得以其攻東林也而少之。如蔡奕琛唐世濟鄒之麟張孫振陳于鼎劉光斗輩之失節。亦不得以攻東林而恕之也。
談遷曰。或曰。唐奔奉天梁州。宋奔維揚臨安。並脫于虎吻。用垂丕業。今甫出建康。而靑衣之辱隨之。何也。國何依。依于民。民之所附。危可安也。民之所去。雖命世之才不能自免。况衰庸撓潰之餘哉。然主上無甚失德。僅犯淫湎之戒。失壬人之聽。黎民怨黷。猶淺于害喪。大吏婪恣。不盡爲毒痡也。民心已去而不復者。知朝廷之意指。萍視之如浮梗。淮陽之民可屠劊。閩浙之民可焚竭。青豫荆益之民可盜賊。可胡越。噫。自昔幾興幾廢。有垂危而愀然以悲。有旣覆而憬然以思。今戎馬未南。而先幾之士已爲寒心。當時咸曰。某將且逃。某臣且款。亡何而人人逃。不止某將。人人款。不止某臣矣。是車駕之播遷。一獨夫也。不亡何待。且人主同難。必大臣扈蹕。盧杞雖奸。從幸山南。黃潛善汪伯彥雖忮。追驂江左。以心膂如貴陽。藐我乘輿。不相奔護。偷七尺而鼠竄于浙。不惟遠近之民棄之。柄相亦棄之矣。羣而棄也。欲與奉天梁州維揚臨安之事得並論乎哉。後唐愍帝走衞州。石敬瑭適至。問刺史王弘贄。對曰。天子避狄。自古有之。然將相大臣從乎。曰。無也。國家乘輿法物從乎。曰。無也。弘贄歎曰。所謂大廈將顛。非一繩所維。今萬乘之主以百騎出奔。而將相大臣無一人從者。則人心去就可知也。雖欲興復。其可得乎。嗚呼。追思弘贄之言。無疑今日。
癸卯。豫王立史可法祠。
甲辰。豫王入洪武門。緋服白梃對導。降臣班迎道側。
甲辰。豫王入洪武門。緋服白梃對導。降臣班迎道側。
中書舍人武進龔廷祥投武定橋河死之。
丙午。錢謙益兼吏部尙書。李沾仍都察院左都御史。
上肩輿入南京聚寶門。首帕。藍布衣。妃金氏乘驢。見豫王于內守備廳。頓首。坐受之。宴于靈璧侯宅。列太子下。趙之龍暨禮部等八人侍。敎坊樂作。豫王責上擅立。不討賊。不讓嫡。並不答。太子曰。日者密札召我。後制于奸臣。非初意也。亦不答。豫王曰。我兵在維揚。若先出亡。誰所爲也。抑自爲謀乎。上勉答。汗出浹背。飲訖。幽于江寧。或曰。太后及妃同之。豫王令舊臣往省。惟安遠侯柳祚昌戶部右侍郞何楷往。猶語笑自若。第問奸臣馬士英安在。
丁未。豫王榜禁臣民辮髮。大兵所到。剃武不剃文。剃兵不剃民。毋得不遵法度。
黃得功營兵萬人隨入城。向豫王求用。命收衣甲。散遣之。
戊申。豫王謁孝陵。展拜嗟歎。諭靈谷寺僧修理。
鴻臚寺少卿黃家鼒至蘇州。巡撫霍達走太湖。官民迎家鼒入治。次日。家鼒犒師。楊文驄使兵僞爲謝賞。立殺家鼒。
己酉。豫王往報恩寺。禮部□□主事黃端伯見之慟哭。趙之龍欲殺之。不許。下獄。
豫王訪臣民婦女殉節凡二十八人。
庚戌。淸兵南略常州。
誠意侯劉孔昭自太平掠舟走常熟。詭言起義。
辛亥。豫王以我淑□□氏配□太子。北行。
明年三月。弘光帝北行。五月。至燕。戊子四月。暴崩。年四十一。魯王以海監國紹興。諡爲赧皇帝。又唐王聿鍵卽位福州。稱爲聖安皇帝。
戊子四月己丑。晉王□□周王紹□德王□□同遇害。是日大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