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壺谷集 (柳範休)/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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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壺谷集
卷之七
作者:柳範休
1900年
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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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人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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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敎靜對書策之樂。固不敢不勉。工夫麤淺。用心不切。案上書策。只是依樣。其去樂字遠不啻千里。伏切愧歎。自處常調之戒。敢不書紳銘念。承書日差祭官某人來相見。其人謂同官曰某官乍見知不是常調人。其人去後同官傳之。止慈之戒果驗矣。第不知如何是常調。如何是非常調。範休只是對人不敢箕踞。不敢亂說而已。更有甚麽貌樣。除是則又恐有過弛之慮。益知中庸之爲難能也。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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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漢卿來到。兼致本月初六日所下書。其驚喜之狀。殆難形言。泄候雖已差。千里曠省之情。安得弛慮。季父書中有相聚過夏之敎。甚是好事。伏望忘卻家務。靜處聯牀。早晩談討好書冊。使神氣日就平安。千萬千萬。疇瑞書見謂勞心勞力。形殼僅存。渠以出人資性。患於貧竆。無以盡意工夫。乃兄之迂疎棄物。反爲朝廷存錄。來占閒界。委渠百宂。今年多事。半是其兄之罪。一憐一不安也。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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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歸晦文。入直獨處。只有戀親思鄕之念。日甚一日。殆與食俱咀。與夢俱馳。忽伏承前月十八日所下書。驚倒開讀。氣體際玆平安。慰喜之情不容言。讀書飭躳之敎。豈敢不念。而但獨處易怠。所讀又是羲文精微之旨。久看而猶未見門戶。殊悶意耳。且遙想家鄕。老親以晩食爲肉。妻子以溫堗爲衣。種種雜念。有時大害事而除不得。安得如敎不之思耶。

上大人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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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月半後。消息仍隔。慕鬱難狀。伏不審聯牀調體際玆若何。卽今各家飢火。正是百尺竿頭。哿矣少者。老人調度尤難堪耐。非肉不飽。非帛不煖之年。盤無適口之味。身無適體之衣。榮衛氣力。安得不衰鑠耶。咳嗽寒粟諸證。日煖而終不退聽。未必非此一節爲祟。不知何日可得便養。歸侍土窩。課兒訓農。飮啄自在也。諸兄諸弟及姪。有何工夫。功令文字。且權倚一邊。要令看讀緊切文字。相與講質於棣牀膝下。將來所講。著實踐履於彝倫日用之間。方是有用之學也。兒輩無病不廢課否。偶看杜少陵詩恒飢稺子色凄凉之句。深歎詩人狀物之善。而各家兒少輩。甚入於憐念中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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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氣向深。戀親思鄕之苦。殆不可堪。屬玆晩暮。一日之侍。有百年之樂。而爲鷄肋所牽。來作千里之客。作五六歲年計。此事深恐大害道理。使古人處之。未知果如何耳。疇瑞應酬之暇。作何工夫。兄弟相聚之日。欲一看心經而不果。渠甚恨之。未知無事之時授之以此否。渠有實工。三冬能讀此一部則可敵其兄十年工夫耳。小塘詩一絶走成。以供一笑。聞道小塘與井通。原頭活水自無竆。鳶魚飛躍元相管。佇見金鱗弄軟葒。

心經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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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戒懼是憂。此皆一一分人心道心遏欲存理說來。其間如上帝有愧。是屬存天理。鷄犬是憂。是屬遏人欲否。

首章註克治滋長。夫人心人所不能無者。而今曰用力克治。不使滋長。語若太過。故人或病之。然究其語意。初非要人去人心也。只是治之而不使之流於惡也。如曰約其情。使合於中之類也。如是看則亦似無病如何。

坤六二章註第八條。朱子曰胷中洞然。徹上徹下。徹上徹下。乃是形容胷中洞然氣象。葢敬以直內則胷中洞然。無纖毫私意間其間。遮隔絶斷之意。若有甚物橫在中間。上下便不通了。故曰徹上徹下。只是狀洞然無礙之意。如是看未知如何。

第九條。朱子敬義齋記。二者之功。一動一靜。夫敬是該動靜者。而以義方對待。故所以分屬動靜。然要之敬以直內時。便是義之體立焉。義以方外時。便是敬之用行焉耳。

第十四條小註蘇季明曰云云。此不誠之本也。此非謂思慮不定。將爲他日不誠之本。思慮才不定。當下已不誠。做事不誠。猶是不誠之支流。思慮不誠。正是不誠之根本耳如何。

第十五條。程子曰嚴威儼恪從此入。葢此心兢存主一無適。是敬之道。若但指外面嚴恪而謂是敬之道則未也。故曰嚴威儼恪。非敬之道。然欲裏面如此。須從外面下工爲有據依。故曰致敬須從此入。朱子曰今人說敬。以整齊嚴肅言之固是。然心若昏昧。豈得爲敬。觀此則可知嚴威儼恪。非敬之道之義。程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觀此則又可知致敬須從此入之義耳如何。

誠意章附註第六條小註。不由自家使底。此語當善看。若泥著看了則有若別有一物。使了此心。大抵此處儘難看。此朱子所以作觀心說也。竊嘗反復朱先生之訓而得兩說。如中庸人道心精一之訓。孟子求放心心爲甚之類。乃以心之本體權度。察其心之所發。此則本體與所發。自有分別。至如存心持心等語與以本體察所發者有異。然實非別有一心。存此心而持此心也。只是此心自兢畏自提警。使之不昏昧不走作。不過曰此心自存自持耳。朱先生所謂心而自操則亡者存是已。然則不由自家使底者。只謂不由自家心主宰發揮照管之意。不是別有一物使了此心。

正心章四有三不。按四有是有心之病。三不是無心之病。有心乃不可有而有者。無心乃不可無而無者。兩病證情各別。然亦是一源病痛。葢以外物之入內累著心言則謂之有心。以此心出外逐去物言則謂之無心。試看四有時。本心果能存在於軀殼中耶。以此言則四有時。亦可謂心不在矣。三不時。外物果不爲主於心界上乎。以此言則心不在時。亦可謂有所矣。有心無心。要之是同病而異言之耳。

牛山章註第三條。程子曰心豈有出入。夫子分明說有出入。程先生卻以爲豈有出入何也。葢舍之則本心不在故曰出。舍之之時。或邪思膠擾。或物欲汩亂。此心知覺。顚倒錯亂。非復本體之正。而若此心亡去故曰出也。操之則復其本心。故曰入。操之之時。邪思退聽。物欲消散。此心知覺。炯然不亂。復得其本體之正。若此心回來故曰入也。然其實一箇靈覺之根於方寸者。葢未嘗出去別處而又回轉入來也。舍之之時。此心靈覺。固未必不在方寸。而但爲物所化。失其本體之正。操之之時。此心靈覺。實未嘗自外入來。而根於方寸者。纔覺便在此。要之主宰立焉。而其靜也義理之體存。其動也義理之用行。此心之所存所發。不離於義理境界。則雖出入千古。酬應胡越。非出也。主宰不立而此心自偸自行。無事之時。邪思已紛然。有事之時。所應都錯亂。此心之所思所行。離畔於義理境界。則雖其知覺運用。不離方寸。而出耳亡耳。此以主宰之立不立。義理之離不離。言其出入。雖然才覺了便在此。則其實此心靈覺。根於方寸。未始出去。而特前爲利欲之心。今爲義理之心。非如有形之物。自內出外而自外人內也。此程子所謂心無出入者也。此以靈覺之根於方寸。未嘗出外入內。言無出入。如是看則孔程之訓。互相發明者。或可以覰得耶。

第六條蘭溪范氏曰有所謂至靜固自若。心之神明。涵動靜而該寂感。事物未來則此心寂然而靜。事至物來則此心感通而動。動靜循環。寂感相因。而動是靜者動。靜是動者靜。若有浮念則這是浮心。若有邪思則這是邪心。若有百慮煩擾則這是煩擾之心。於此之時。所謂至靜者變而爲浮邪煩擾之心。豈有一邊有浮思煩擾。一邊有所謂至靜者塊然自在哉。此語尋常信不及。却恐自家所見不逮耳。

范氏心箴章附註第二條。朱子觀心說及小註。原說及小註。參看方備。如精一之類。是本體審所發者也。如操存之類。是心而自操者也。葢操存於未發之前則須以心而自操言之。省察於已發之後則須以本體審所發言之。始完備。原說不明言察其所發之意。小註又不言心而自操之意。區區所以欲參看者此也。

敬齋箴毫釐有差亦斁。嘗聞之師曰非謂差之毫釐則後來便馴致乎天壤易處。綱法淪斁。乃謂毫釐差處。卽成易處淪斁。恐深得朱先生本意。小註北溪之說。未知發明此意否。人有恒言。必曰毫釐之差。千里之繆。尋常此語。每看作自毫釐而積至千里之意。今乃知纔差毫釐。卽成千里。葢纔出天理。卽入人慾。天理人慾。豈不遠以千里乎。

上大人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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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四度下書。次第承坼。冬春以來。色色病患。迨無寧日。遠外憂慮。日甚一日。資警兩錄。伏讀感涕。愚騃稺子。作分外宦遊。不惟其疾之憂。又恐冥行之顚。每書申戒。至於如此。子雖不敏。何敢忘命。嘗欲抄出父兄諸弟敎勉之語。以爲常目銘佩之資。而無暇未就。惟以下書中愼言如無口瓠。季父書中修身如閨處子。銘諸心。則庶免失言失身之罪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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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紅綠政爛。登高望鄕之懷。此時尤難堪。做度已畢。暫休在泮。日與意中知舊相從。足以消遣。姜持憲錫龜丈看近思錄。相逢輒炒迫問難。或貢愚見。然平生無實工夫。又不知韜晦。自知舊以至不知面目者。皆以不近題目目之。愧懼不容言。致道氏未知何日得抵。令人渴望。若來則當移與同處。凡持身處世之道。可相觀而善。庶幾無大過耶。一番覲行。雖失許多仕日。要不失仕日而不爲歸覲。是豈情理。欲於三月念間呈辭歸去。而遠外之事未可知。無勞倚閭伏望。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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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敎所戒。種種中其病防其微。置之千里之遠。若在膝下。乃知止慈之情。山川不能間之。子雖庸愚。敢不依此節度而用其力耶。但一味因循。駸駸作庸俗子。念先師期望之厚。家庭訓誨之意。不覺惕然自悼。豈意分外一官。壞了平生之志耶。仲兄想汩沒亭役。多妨看讀。然他日登亭問業。盡職極歡。視範休之離病親於千里之外。希一麾於數年之後者。其占得逈別矣。飽苦世路。方知科宦之不足榮。竆居之不足歎。以此意傳之如何。批敎數條。伏讀爽然。後一段猶有信不及者。當更入思議然後稟質矣。

上大人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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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申事。因左右揆筵達。蒙銓參貤贈。感激天恩。懷舊愴涕。伊日入侍。恩諭慈詳。殆若慈父之敎子。又盛稱嚴君學行。令該曹卽爲調用事承傳。祖子孫三世。蒙此罔極之恩。感泣無已。江左公亦贈吏議。一體之地。同被曠典。尤庸慰幸。焚黃君恩。不可一日留滯。而家中事力不得不待秋成。子欲奉敎旨呈由下去。而有不敢專者。先走此奴待下敎耳。昨夜直中書御覽事蹟。竟宵不交睫。今又齋宿成均館。明曉隨香入宗廟。家書萬重之意。只匆匆忙白。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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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贈已行。崇秩華銜。感動先靈。鄕鄰賓友。賁然來思。歡然共喜。而小孫獨不參於將事之末。大是闕事。惟待老親他日。壽爵貤恩之日。小孫以烏帽朝衣。扶陪緋玉。從事廟中。以償此日之踦耳。子又蒙恩移好司。直廬淸曠。一身便好矣。東巖已成。行將移几。酌泉忘飢。臨卷忘味之敎。不覺斂衽。今得閒養之地。從吾所好。頤神於泉聲岳色之中。厭飫於義理芻豢之味。疾病自然退聽。氣體自然康寧。眉壽鮐背之福。自然可致。今得九十翁筆寫楣額。葢取筆固亦莫過於豹翁而非特取筆也。竊取其壽用寓遐祝之誠。入處日卽揭如何。退集隨暇讀數卷。疑晦處逐旋箚錄。今欲呈稟。卻慮批敎有妨調養而止之耳。本署兼詞訟。聽斷之際。去箇私字。寬猛相濟之敎。此非容易事。而亦不敢不勉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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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喉院送傳聖旨。葢除官翌日承旨入侍時。傳曰柳某何時上來乎。承宣對曰昨日書問其子。探其去就而姑未見答矣。復下敎曰分付吏曹。關飭該道。使之從速上來可也。前此種種恩數。固已踰分惶感。而至於今番恩敎。尤是千萬意表。感泣之餘。繼以怵迫。事體又別而行止益難。柰何柰何。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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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該曹草記入啓。自上若曰陵官猶有入直之勞。老人想難堪勝。以繕工監役閒司相換。天恩去益踰分。感泣惶恐。無地可報。然旣已發程。今又筋力病患。萬無還仕之勢。勢當仍還。待仕限更呈吏曹。或曰恩數至此。聞相換之報。而仍爲下去。甚是惶悚。中道留住。更呈所志。待發落下去爲當云云。而竊念一番肅謝入直。旣已粗伸私分。則此後不得不以病勢筋力爲進退如何。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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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中千里勞頓。况又天恩洊沓。而不得復路。浩然歸裝。卻添重負。伏想兩用心慮。易添病患。未知何日得達。氣體若何。子昨日輪對官蒙點。巳時量入侍。問職姓名後。上曰爾父已下去云果耶。小臣對曰病勢綿綴。參奉時呈病。得入啓題辭後。不得已歸去矣。上曰然則何以爲之。小臣對曰天恩去益罔極。相換之奇。卽已走報。而以綿綴病狀。千里往還。聞此寄之後。不知何以處之。方切惶悶矣。上曰今番事。吾看爾家而然矣。恨不得換敎官耳。然爾父可以行仕矣。因謂承宣權𫀤曰柳某居家行誼。爲鄕里所重。知之乎。承宣對曰然矣。小臣熟知之矣。上曰特爲寬限。或往或來。可以出仕矣。小臣前後起伏而已。因命承宣曰寬限之意。分付吏曹。承宣未及對。又申命申飭。承宣起伏。小臣仍退出。種種恩數。又至於此。感泣罔極。何以圖報。平市三官員。數年之內。未嘗入輪對點。今番落點。天意葢欲命此事矣。所命如此。從速遞職。亦無可望。早晩呈病。得大臣一言則或有遞職之道耶。

上大人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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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奴忽至。恰喫驚疑。審持平信。始乃降心。仍坼下書。伏審調體稍勝。有時攜杖於臺榭紅綠之間。慰喜不容言。子本署聽訟頻劇。率多有難處。左右請囑。又從而蝟集。令人眩亂。然亦不敢容私。只看訟理爲之。甲在落科則扶甲者不得無慍意。乙在得科則扶乙者認我爲聽囑。自家公心。畢竟免箇私字不得。近間數三大訟論决後。都民聞有云云之稱。有譽必有毁隨其後。是懼是懼。凡耗非不欲錄上。以爲調攝中破寂之資。而險巇之世。溫樹之戒。不可不念。雖出於朝紙者。轉轉播傳。往往以小成大。都不如緘口耳。

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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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奴於初二三間當得達。伊時所上書。伏想已入鑑矣。伏未審調體更若何。亭室新修。居處安適。庚炎向殘。秋意欲生。庶幾因此得閒養之力。而有復常之慶。家累貧窘。自是常事。伏想不復枉費了心念。看書之工。亦用早晩閒看法。只優游涵泳而已。無或朝晝不輟。過用眼力。千萬伏望。此時窘束可想。卽今亭前禾秀已發。漸看黃熟。眼前此景。亦年來所未有。遙想夕陽在山。杖屨乘凉。稺孫雀躍在前。子姪相呼隨後。踏秋於阡陌之間。是亦田家勝事。明年此時。可以暫解俗縻。而往同此樂否。溪集緣公故無以接續用工。然隨分看讀攷證。便作指南。積歲工夫。大有發揮之功。伏望益加勘櫛。俾作十分完書如何。姜持憲一疏。嶺人可相賀。其罷職時聖敎。全嶺又被華衮之褒。吾南臣子。何以報此。惟讀書講義理。益勉患君事國之義。是所以報佛恩耳。書尺之每有忙迫意思。誠有如下敎者。以至鈍之質。置例忙之地。於甚遽之便。作甚多之書。每匆匆走草。輒不自安于心。今承訓敎。不勝惶汗。葢心地工夫無得力處。身處忙擾之地。心便忙擾不定貼。一心旣忙。萬事皆忙。不獨於書札爲然。此後敢不猛省改圖耶。

上季父東巖先生問目甲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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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道敎三者。葢兼人物不雜氣質而言者也。旣不雜氣質。則性道敎宜無人物之殊。而今看循人之性。自有人之道焉。循物之性。自有物之道焉。其道不得不異。品節人之所當行而敎於人者自別。品節物之所當行而敎於物者自別。其敎不得不異。看來亦不得不兼氣質看如何。

配此理者氣也。害此理者亦氣也。故無此形氣。此理無所頓著。非此形氣。此理無因壞卻。世間甚事。不因形氣上錯了乎。故理爲之主則氣爲之助。所謂天君泰然。百體從令者是也。理不得爲主則氣爲之賊。所謂耳目手足。爲厥心病者是也如何。

上季父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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愼身愼疾之戒。敢不銘佩。但身氣疲時。不敢拘束。頗妨持敬節度。葢近來愼疾爲主故耳。肢體旣欠嚴整。何敢曰心志不放倒。今身氣已復。不敢因循。然要之持敬而不害病。愼疾而不失敬。爲難事也。軟紅破壞之患。範休非有工夫免此。自是山野枯燥心性。或不甚失本心。然此亦不可輕易說殺了也。隨分讀書。盡心供職。按伏鄕思。政是目下道理。每患有耐不過時。此甚悶人耳。

上季父別紙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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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見答南姨兄問。以形而上爲體則形而下者謂之用。以形而下者爲體則形而上者卻爲之用云云。竊以爲體用無定。形而上下。互相爲體用者固有之。各自爲體用者亦有之。平論之則互爲體用之說。固不可廢。而此書所論則恐當以各爲體用爲主何者。上文旣已分言形上形下。乃繼之曰以形而上者言之則其爲體爲用如此。以形而下者言之則其爲體爲用如彼。詳其文理語脈。形而上者言之則云云以下。葢專就形上中分體用。形而下者言之則云云以下。亦專就形下中分體用。苟以形上爲體。形下爲用。則不應以自形而上者言之則八箇字冠之。以形下爲體形上爲用則亦不應以以形而下者言之則八箇字斷之。但以上段下句有事物之間四字。便疑爲形而下。下段下句有其理發見四字。便疑爲形而上。然此亦有說。事物雖是形下。而事物上發見底。畢竟是此理之用。其理雖是形上。而其理之發見處。畢竟是其器之用。此所謂顯微無間者。妄見如此。未知如何。

範休旣爲此說鄭重而不敢發。及得退陶先生心無體用辨。引用此書。而與迷見暗合。自幸前日之偶爾一得也。

上季父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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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廟遠臨。下書兼降。感慰難勝。第伏審精神筋力。衰鑠無餘。惟憂貧病撓惱弱念。伏讀以還。不覺作惡。名以作宰。局弊債積。替養初心。全負全負柰何。莅任後一時半刻。殆無間隙。平生手中不敢釋之數卷冊子。束之高閣已三四朔。旣自外於卷中聖賢。性情意態。自覺日非。每用悚恧。今承下敎。愧無以副至意柰何。諸少科行。徒步而歸。保免生病可喜。此後切禁此等不緊之行。使之忍飢著膝。日受至誨。不失家聲如何。此輩氣貌樣轍。全沒法家意味。又往往不聽父兄之命而自行己志。此非小事。幸別加敎飭伏望。小聃每有過奬之敎。或可望以繼得家業耶。金剛杖一枚伏呈。兼有銘語。生金剛。老風霜。獻東岡。壽無彊。

上季父丙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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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縷縷下敎。敢不銘佩。但走俗十年。舊學都忘。加以疾病侵苦。不能自力。傍無可仗之人相議抖擻。凡合修人事。都不能理會。遂致隨處狼狽。隨事缺陷。官樣貧殘。本不足掛意。但家間竆餓。殆若不識痛痒者然。一行作吏。所成何事。境內頌聲。是山僧誤傳。自量無一半個政治可以來民頌。無實之譽。適增羞吝。局弊民殘。百事蠱壞。初來淺見。似不可遽加以孔明治蜀之政。故多著寬一邊挨去。則吏民益無忌憚。其害有甚於嚴猛。又欲少加振刷。輒有渙散之象。政是如扶醉人。得中爲難耳。大抵後生才調出衆。遇盤錯若决江河者。方許出世路。不然者不如杜門自在而保其拙。决不可使習功令。求爲世用。徒損身心耳。扶老內含仙氣。外似凡木。亦是渠高處。恐不必取奇崛如何。

與伯從兄星休,仲從兄川休,弟疇瑞,龜瑞玄休,從弟玄瑞龜休,從姪晦文。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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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懷在外在家。理應一般。然在外者。抑有甚焉者矣。一月鎖直。已覺意思支離。不知前頭何以耐得。職事旣不多。政是讀書時節。在家應酬煩劇。久與書策作異物。此來可得閒意思否。鄕谷昏迷之人。一腳輕出。凡遇多少事。不勝吾斯未信之患。每想伯兄赤心接物。仲兄纖悉不遺。疇瑞公正知事。玄也之達。龜也之休。休晦也之剛。雖欲仰稟傍諮而直末如之何耳。土室或已垂畢否。昨日讀朱先生書。幾畦杞菊。便不得此物喫之語。勿思蘆厓芹菜。不免作一番悵然耳。各家兒少街頭遊戲之狀。森然在目。山中蛇虺尤可怕。望疇瑞須禁止。勿令觸犯千萬。

與二兄諸弟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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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亭葉飛。看雲之思政苦。伏不審親候一向平安。諸致均穩否。纔自荊圍。又省斂於𤱶畒之中。整頓書冊。著膝看讀。未易入手。不知有唐擧意思。將愈不中愈篤否。抑置功令於過境。早晩趨庭。討冷淡契活否。尋常恨世間英才。一生乾沒於此事。又自足於小成。而不知有遠大事業。弟乃尤者。而吾伯氏亦恐不免。微有此箇意思。又見有得隴望蜀。苦不肯回轉討儒家家計者。晦也近之。又有所見煞高而卻患闊大欠精切者。吾季是也。又有資質甚好。若可以大期望者。而駸駸中毒於功令。爲其所引去者。季從是也。世間人苦難得純好如此柰何。信筆寫去。作一塲月朝。弟之多言。甚可懼也。

與二兄諸弟姪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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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忽新矣。諸兄弟姪追隨爲樂。話及千里孤客否。惟老人康寧壽考。諸兄弟無故。少輩好學飭行。是新年之祝。弟西郊霜雪。爭上數十个鬚髮。人生世間。成了甚事作此樣。少輩視以爲戒。蓍魯曁明各知自勉否。兒子合使讀經傳務實行。不可沒頭於功令。爲長者各留意如何。

與二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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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對萬二千峯。恨不能學得縮地法。同我兄弟得數月長枕大被於蓬萊館裏也。邑薄固無比。秋露海錯。亦足以供之耳。鄕飮酒儀節。令姪輩書送如何。燁如亦有一來之意。甚喜甚喜。若得此姪相守。庶幾無大過。但一馬立不得。政所謂欲入閉門柰何。

與伯從兄諸弟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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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鳥之還。自謂已作解絛之翮。不免更入覊縶中。復踰鐵嶺。回首南望。不勝愧悵。相別後氣體若何。各家飢火。些少區處。果救了幾許日也。若能各自聊遣。區區離別。何足作惡耶。弟行到長林。自上又下飭命於咸營。使之促還。後狀聞如嶺營之命。促命之兩道俱下。尤極惶悚。初四日夫馬迎到于昌道。自此以後。行李始免艱關。無撓抵泊。而旱灾又甚。民望加切。前旣措備祭田。略救至親。自今以後。出於此土者。欲盡用於此土之民。以少答天恩而歸。未知傍觀者可恕諒耶。

答疇瑞,龜瑞。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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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直兩月。際玆鄕書滿掬。其喜可言。第審老親諸證未已。仲君又勞悴不食。種種深慮。伯季在外。賴君欲親之安。君宜自愛。而百務叢身。勞心勞身。致此厭食憔悴之證。極憐極慮。自後稍省應酬。强進粥飮。以喜親心。以慰遠兄如何。君於心地工夫。非吾可及。而日用無非窘迫。深恐好箇靈臺。被了傷損。內外交勞。病氣乘罅。戒之戒之。

與疇瑞,龜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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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親別懷。今番又特甚云柰何。吾亦苦懷倍前。街頭辭退時。上馬不顧。如浩然樂赴者之爲。而五里十里。望裏岐山。不禁懷惡。負郭一頃之說。仕宦者開口便吐。於吾政是實際語柰何。龜瑞亦多病人。生百年幾何。只爲生理離親遠兄。自作孤客。大是悶事。還歸之說。仲君獨難之。然幸又一番細商如何。

答疇瑞,龜瑞。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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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陶之餘。得見兩書。頓慰看雲之思。又警發俗累之染。扶策弛惰之志。其喜可想。但親候色色愆和。憂慮不可言。吾服藥以後。能作無病人。君輩分艾之念。想聞而一喜也。惟離違一事。作心頭一大事。親年漸高。病患漸多。分外鷄肋。便作騎虎之狀。客枕無寐之際。轉輾思量而到明發者多矣。親書每憐君之竆。憂君之勞。而重傷慈念。讀來意思作惡。然勞身則稍節省之。心境則須和平之。至於生業之竆。非君迂疎所致。直是無可柰何。只有順受耳。兒輩課讀何如。聃也書及日記。往往有絶倒處。時時檢敎如何。

答疇瑞,龜瑞,小叔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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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工夫各何如。雖汩沒無暇於書冊。日用無非工夫。想隨處有以照管矣。竆理之工。不離於日用。踐歷之實。不外於彝倫。其得力殆有勝於讀書。如有閒隙。卽攜卷討究聖賢成法。則此又見日用用工夫處。兩君前後詩與書。所論持身之方。處事之道。涉世之義。種種可佩服。欲一作長書。逐條相商。仍道區區所欲言者。而每忙劇未果。不勝愧歎。吾別無大病。隨分供職。隨分看書。聊以遣鄕愁。然種種思之。莫如歸養而不得。只有因循隨衆。以聽漂漂者耶。小叔穿得千山雪。生還萬里鄕。不滿七尺之人。不圖如是也。

答疇瑞,龜瑞。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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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得書。雖極慰意。老親病患彌留如此。遠外焦慮。有甚於侍側。補元狗汁旣非其時。鷄汁甚好。十貫錢送去。勿用於他處。貿得雌鷄五十首用之。必有效應如何。匙箸厭進。不知以何物開味也。善造秋牟飯。小小進之。取苦菜作沈菜進之。似或開味。又連用鮒魚膾。回旋脾胃。此爲第一。洪魚又有益於佐飯。鷄首雖减。得此時時進之否。吾得書後。决意由歸。更思之。往來遲速之間。恐徒貽病患中惱慮。故玆先走奴子。須詳示病患實狀。千萬至望。君書只作數行草草語。諸奇元不提起。葢不知遠客之情故也。偸隙預錄雜說。待便送之。以慰旅之情。亦一事也。

答疇瑞,龜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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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奴之後。晝則心歸。夜則夢歸。惟七尺虛殼在此。前後因科便次第得書。親憂稍有减道。其後日氣頗解。仍有日新之意否。兒輩課讀。不至廢置否。俊與聃已是成童之年。失今不篤。焉得有成。雖不可過加摧折。課授之外。亦須循循善誘。逐事導之以義方。使不敢出傲言作傲行。是家之福。然自身無工夫則夫子未出正之言至矣。是又皇恐處耳。

與疇瑞,龜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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敎督子孫。是人家大事。讀書之外。言語起居。坐作行步。無敢紛亂。衣服飮食。無敢先於長者。使之熟習耳目。侮慢驕傲之萌。嚴戒而痛遏之。以恭遜自牧之道。居常示之。是君輩之責也。吾於兒輩。不作嚴父兄。仲君每擧以爲戒。此誠格論。然父子主恩。弱草嚴霜。又甚有害。惟主恩而敎以義方。方是中道。是望是望。

答疇瑞,龜瑞。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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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工不可全廢。幸少留意耶。於晦輩每欲其回頭近裏。於君輩則卻勸之。聞之者豈不致疑。然少年大走作。老人太龜縮故耳。人家大事。無有過於敎子。渠輩雖方困於菜根。然隨分收拾。無敢踰越。爲家長者。恩義兼行。使內外上下嚴敬和合。家風敦厚。天必降之以祥。厚遇奴僕。勤力稼穡。一片土不可荒棄。一時刻不可懈怠。勞我四體。以食其力。則雖一畒得十斛。是則無灾。此三者不可不念如何。孟容病奇。追聞亦悸。天固不死了好人。一村爲設喜酌云。恨不能致身同慶也。

與疇瑞,龜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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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春呼飢之眷。抱得大椀。稍免目前之憂。出門聽農民謳謌。入室聞兒郞讀書。亦足以自樂耶。照訖講。兒輩已應之否。因此而誦習此書。需用於日用身心。則所得豈區區科目之比耶。葢科宦有命焉。則雖逃避不可免。無分焉則雖昏夜乞哀。亦不可得。爲士者一味馳心於此。誠惑之甚也。且荒人志業。誤人身名。莫甚於科宦。吾今而後折肱焉。孔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大哉言乎。

與疇瑞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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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落天涯。不堪看雲之懷。都日爲况何如。入而恪守祠廟。出而修改丘壟。措置祭田。祭祀以時。吾家百行之原。在阿仲矣。但以兄之故。貽無限應酬之撓。吾何心久居於此。幸播我之田。修我之屋。吾將返先人弊廬。同我兄弟。抱我新孫。以終餘年。是人間樂事耳。

與龜瑞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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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經不廢披翫否。吾亦近作此工。而㓗凈精微之義。非浮氣麤心所可理會。恨不得與君相商。聞其獨得之論也。往者與君語天地盈虛之數。世間榮悴之論。往往說到灑然處。令人歎服。君有觀翫達識。而曾不以爲知。雖一家之人。亦不知之。惟吾知之耳。然吾弟工夫。觀物多反己少。恐失本末緩急之序。惟日用應接身心性情之間。密切用工。則彼自有統會時耳。

答龜瑞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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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苦少穌。必不虛度光陰。見讀何書。討得何義。幸少住外物。竆格工夫。鞭辟近裏。日用加謹。使有行著習察之效。千萬。詩貺意致孤高。非俗見可及。君好看擊壤集。此作宛然有些箇意味。可敬可尙。

答龜瑞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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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輩課學。見其書辭。知不浪過。以渠年輩。此固不易。日事訶責。有害無益。莫如以身先之。自家書策工夫及日用言動。可以爲法於渠輩。則將不待訶責而不覺地長進。此爲兩得之法如何。吾客地逢新。懷緖無聊。倘非書策。幾乎不耐過。但無實得可愧耳。安禮古俗大夫治否。士子不敢是非。此理最好。嘗知之否。適意及故言耳。

答再從孫致明別紙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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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本善條。

如論情之流爲不善則固由於氣用事而理不遂。如論情本善之義則不可專就氣一邊言。夫人得五行之秀以爲體。五常之德以爲性。其氣本自秀。其理合下善。故其發以爲情者。所以本善耳。此渾淪說而本善之善。尤近於理一邊。然則論情本善者。只當就渾淪說處討出來。而今問辭專以氣言之。隱嶺批敎又以情發於氣爲頭辭。旣以情發於氣爲頭辭。其下繼之曰各有當然之則。所謂當然之則者。是氣乎。是理乎。此淺見之所信未及也。至於湛一之本原本之論云云。亦只當就理氣本原處體認取。不須去討不仁之人濁駁之甚者。反疑其本善之無可尋也。雖以濁駁之甚言之。譬如汚泥之水。其本則淸耳。

浩氣條。

天地之氣。本自浩然。而只緣升降往來。紛綸交錯。不能無淸濁粹駁之異。故人之所稟。或不能無淸濁粹駁之殊。大學序所謂氣質之稟。或不能齊者。章句所謂氣稟所拘者是也。淸濁粹駁。所稟雖不一。而原其本則固浩然也。故苟能集義而善養。則可以復其初而浩然。隱嶺批敎有似乎人之所稟。有淸而無濁。有粹而無駁。而旋又以氣稟所拘言之。故遂致問者之疑。然隱嶺本意。豈謂人之所稟。無非淸明純粹中和之氣。而又別有一氣忽來而拘蔽之耶。要之人之所稟之氣。原其本則固自浩然。而稟生之初。不能無淸濁粹駁之殊。而爲其所拘耳。如是看則無可疑耶。

人心惟危條。

人心對人欲則爲善。對道心則爲惡。恐未安。其意若曰人心未必眞箇善。而以人欲對說。故强謂之善。未必眞箇惡。而以道心對說。故强謂之惡者然。是善惡未定。黑白隨變。不成辭理。今以中庸序文論之。人莫不有是形。故雖上智不能無人心。則人心未始不善。以此言則不待以人欲對說而不可謂不善。二者雜於方寸之間而不知所以治之。以至於天理之公。卒無以勝夫人欲之私。則人心已流爲人欲。以此言則不待以道心對說而已是惡一邊耳。如是看則明白易見。更無窒礙。若夫程夫子人心私欲之說則朱先生已論之。有不必交互爲說而欲會通之也。

道心惟微條。

惟理無形故曰微。所謂精微之微微隱之微。不甚相遠。葢無形故精微。精微故隱微。不是大分段處。問辭縷縷。本欲分明分段。而終欠分明者。以其本不相遠故也。

驗未發氣象條。

方其未發之時。欲求未發之象。則寂然不動之體。已被求中之念所動。而更不屬未發耳。此楊呂求中之說。所以見斥於程朱也。雖然涵養自是涵養。體認自是體認。若無事之時。思慮未萌。知覺不昧。一性渾然。虛明眞靜。如明鏡止水者。是所謂未發之體也。於此之時。只涵養而已。莊敬而已。固不容有求之體之之心。然寂而感感而寂。靜而動動而靜者心也。亦豈可一味主靜。一切不動耶。主靜之餘。有時乎體認回看吾未發時體段。果如明鏡乎。果如止水乎。以此體認則體認之時。已不是未發也。羅李相傳旨訣。恐不出此。而朱先生之所以稱述。自是一箇法門。是豈在羅李則爲無病。在後學則更不可爲法耶。區區看得此義來。思欲質之知者。試稟于隱嶺如何。

冥漠中照管條。

冥漠中照管。造語似差異。然若善看則自無病。所謂冥漠者。不是窈冥昏默之謂。只是指言至靜之地也。所謂照管者。不是著意用力之謂。只是形容持守之意。與所謂至靜之中。其守不失。雖不見聞。亦不敢忽。一般意思。如是看恐好。有不必吹覓。且措辭之間。多有未穩處。今不可一一抉摘。而其中所謂工夫節度。不過於其已發之處而存養未發之體云云。大段未安。夫未發時自有未發時工夫。已發時自有已發時工夫。不是未發時都無工夫。直待已發時卻存養未發之體也。且於已發處。如何是存養未發之體之工夫也。此處似有見未透處。不可不細尋討也。

答姪兒蓍文,少文,耆文,兒魯文,鼎文。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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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來見汝輩書。慰喜可勝。蓍之來處瓢谷尤喜。須率三弟。勿爲作亂。日日讀書作文寫字。侍大父灑掃室堂。整頓書冊器物。埋火罏中。滌唾器洗尿缸。或搔痒覓蝨。或按鎭腳膝。四兄弟遞轉如是。至可至可。若率羣弟。行溪澗犯荊棘。萬或爲虫蛇所觸則將柰何。千萬愼之。

答蓍文,耆文。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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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已是隔歲信息。向汝輩新年之祝。惟是勤讀書務實行。吾雖老且死。瞑目而歸矣。勉之勉之。春和景暖。紅綠交映。宜遂入來之計。與此中兒輩同業。至可至可。光陰如流。汝輩年紀亦已鼎鼎。常汩沒於俗務。無所進益。轉頭之頃。老大奄至。須勉念之。

與蓍文,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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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大人留作共被過歲之計。汝則雖缺然。然歡侍餞迎之日長。勢當慰我急景之懷耳。家間兒輩方在凈水讀書。未知果勝於在家耶。耆也留彼讀何書。三餘已盡。光陰足可惜也。幸無忘惜寸之意。

與魯文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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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事勢。難於送汝。而掃萬送去者。爲汝在家遊浪。將有㬥棄之慮。故所以使汝親炙於嚴師。薰襲於畏友。冀或有分寸之進。至於時文製述。不是急務。幸刻意著膝。按伏得浮輕氣習。千萬。所做恒敗。此前日遊浪之致。從今篤工。今日之敗。爲後日成就之基本。勉之。

答魯文,鼎文。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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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汝兄弟三月九日書。知安侍。喜不自勝。吾換昌陵齋官。辭好居貧。於義分甚便。松桂林中。日對聖賢書。恨不與汝輩同之也。魯書文與筆。皆有輕易飄揚底意。此心輕之致。心者萬事之本。心輕則百事皆輕。豈但書札而已。千萬念之。鼎文字畫楷精。有敬謹之意。又於寒暄外。能作他說話。若繼而勤工。將來之望不淺。益勉益勉。少也今番何不作書。汝三兄弟須日記雜細事。隨便寄來。不但欲知家鄕消息。又將看汝輩文思進就與否也。

與魯文,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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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作字楷正。文句之間。往往有沙中金。勤做則有可望。勿論在家在東巖在東牀。隨處飭勵。言語必簡默。動止必凝重。無敢輕颺驕傲。使我得不敎子之誚。則父兄愛汝倚汝。以爲門戶之望。諸弟皆仰汝法汝。佇有封胡之美。上無忝所生。下無誤羣弟。在汝一身。千萬勉旃。

答魯文,致明,少文,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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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汝輩書。知各安侍勤讀。又兩兒以吾言停科行。孺子可敎矣。世間未有以不善敎子弟之父兄。爲子弟者能知父兄之命不可違。今日從一命。明日從一命。隨敎循理。積以歲月。則末梢有無限好事。今汝書有曰子雖至愚。猶知親命之不可違。此言極好。此汝作人基本。幸無忘此言。明也書言簡而意遠。魯也語多而旨不透。可見所存之懸截。須同處相觀而善至可。孝爲百行之原。少也篤於孝如其父。汝輩須學之。而飮食寢處之間。加意保養。

答魯文,少文,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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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暮思汝輩益切。面目森森在目。又恐不謹身生疾病。又恐浪過不讀書。又恐日用言行不進而退。忽地朴生來傳平書。慰喜豈勝。况看書辭長格。知其不虛度三冬。尤以爲喜。然文藝末事。惟謹言行篤人倫。不爲門戶之羞。是夙宵之願。至於工書札占科第。不爲汝輩願之。其工程大略不出於近日所講十圖中。先生所敎。但聽於耳。不體於心。講之何益。吾疥慮良已。足熱不甚。毋吾慮也。惟思以弛吾慮也。

答魯文,鼎文。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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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仲父書。謂汝凡節。日就月將。聞來有其然豈其然之意。惟望汝曹以謹疾爲主。愼行爲本。其次讀聖經賢傳。不敢作虛說話過了。至於功令。不願其汩沒也。吾近日種種多病。何故離兄弟妻子。自作白髮旅耶。汝母氏衰甚多病。餘日非百年。須隨事盡孝。一稺弟是汝手足。須提挈盡友愛。推而事仲季父母如父母。視從兄弟如兄弟。使家道日肥。則雖三旬九食。至樂存焉。勉焉用力極可。好出入甚害事。安坐做業至可。

與魯文,鼎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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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蓍姪欲來。少文亦歸。鼎坐討書否。文章亦不可不用力。然試看文章家文字。果是利於身心之言乎。終不如小學四子等書。一日二日。今年明年。只讀文章家書。不窺聖賢文字。不知不覺地。心志言動。不入繩墨。荏苒之間。遂成識字而無行檢底人。程先生以高才能文章爲不幸。吾見人家子弟。有些文才。略能做句語。或得科名。便爲其所動。身不貼地。語不擇口。行取人譏。吾實爲汝曹憂之。

與魯文,少文,鼎文。乙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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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靜所工。想專於在家時。生斯世也。不得不應擧。目下雖做功令。然爲士者。須知此外別有事在。方可以爲人。不然雖得之亦何用乎。遠離長上。與儕輩羣居。容易入於放縱。日間須正衣冠律身己。操心志謹言語。愼勿脫冠偃卧。使駸駸入樂放縱憚繩檢之坎。是又做文外。一件工夫。切望留心。

答鼎文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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捲歸之計。苦未入手。未知明春可得之否。呈由不待回題發來之說。全不思量。凡語如是不細膩則取吝敗事必矣。且營門於吾爲上官。下語亦當敬謹。書中語及處。多不擇發。大段不可。後勿如是也。絶句文非不好。但愁恨意思多。吟咏中絶去此等亦可。

與鼎文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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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凡百調度。以儉約爲主。毋或驕濫至可。昔日吾家。嚴冬雪寒。先慈氏無袴無衾。先人盤上罕得魚腥。或有人饋一尾生魚。則吾內外親作小片。不知爲幾許片。沉醢謹藏。以一尾爲一朔饌。吾外內半生艱悴之狀。思之如昨。今日家樣。與彼時何如。而汝輩乃以無所支用爲憂。後生固不知。而老人亦身親經歷矣。今已忘之耶。人有來求。切勿生憎。但以問于長者答之。

答鼎文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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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度書次第得見。客况無撓。杰也晬盤。先執筆墨。庶幾不墜吾家文脈耶。晝思夜夢。太半是發於舐犢。幸體此心。著膝讀書。守口律身。無失安定家風。尤戒戲言。無得罪於東銘。又愼攝身氣。無貽惟疾之憂可也。汝兄一味多事。實無讀書之隙。謀齎糧送山寺而難便者多耳。穆之風牙。近得平復否。以岳翁事之。凡事必稟行爲可。

答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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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讀書不廢。然口讀心不體之歎。此學者通患。別無方法。體之在己。無用虛作歎息。闇然用力。可以收功矣。須於日用間。頻自點檢。今日內過言幾番過行幾番。如是用工則過境庶幾少减矣。汝兄提少文在福寺。吾亦應酬不堪。甚欲入山而不可得柰何。

與鼎文戊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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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以不得靜界爲憫。今擺脫入山。著膝對冊。其喜可知。但愛嗇神精。愼避外邪。使吾之氣力充完。方可以極意做業。愼勿久坐深更。謹避隙風。善飮食便起居。整衣冠一思慮。如對上帝。如入神祠。低聲微吟。翫其旨趣。以紙上義理。責驗於吾之身心。讀一書長一格。今日吾非昨日吾。方是眞箇讀書。天下人誰不讀書。而夷考其人。與所讀書彷彿者幾人。白首垂暮。始覺得此意思分明。而老我無可如何。未知汝輩能無如汝父耶。魯兒日不暇於應接。數日後可抽身同聚耶。

與鼎文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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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汝精神乍回。悲情不禁云。此天理人情之所不免。但萬死之餘。一縷僅續。而悲哀繼之。則理難支保。汝若不保則先廟何托。吾身何依。遺孤誰養。吾亦非木石。至慈之情。何遽不若汝。而不敢任情傷生。圖欲保命者。爲先廟也。爲遺孤也。爲迓續汝命也。凡遭非常之變者。宜有非常之慮。今吾父子所處。當以木石爲心。忘情爲主。保存性命。以圖後事。爲第一義。只徑情傷生。使後事無津。卻是兒女之悲。汝亦讀書。雖病中豈不念及於此乎。要之良玉易碎。芳蘭易折。或死於十歲前。或死於成童時。或死於弱冠。汝兄視此。不猶愈乎。目今汝當寬慰我保養我。而卻使我寬譬汝不暇乎。汝兄弟落地爲人子。汝兄旣貽我不孝。汝亦以任情貽不孝。汝兄弟以何報父母。須曠然達觀。惟以調病爲主。病若夫差。日後豈無哭盡哀之時乎。戒之戒之。萬婢積勞於上典救病。及其染逮出送空舍。俾中夜號泣。恐害仁心。使之還入似好。雖還入相通。遲延不過爲六七日。所爭不多耳。

與孫兒致任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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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在家時。日日便作敵國。及送汝如別乳兒。晝則森然於目。夜則頻發於夢。汝亦不忘老祖否。抑全忘耶。吾困暑涔涔。又甚於前。汝不可久客於外。但毒熱可畏。須鷄鳴發行。正午休于樹陰。乘暮復作行如何。在外時謹言動無忝祖。言之已熟而亦無益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