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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埜文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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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大埜文集
卷之六
作者:柳健休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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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致球別紙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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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君於臘前。移寓內村。而先妣几筵。不可獨寄舊宅。同日權安於夾堂而未及成殯。蓋今月是禫月也。禫後成殯。未知其必合禮意。而一周除靈。情有所難安。

父在母喪。朞而撤靈禮也。然退陶先生有祥後上食之語。後來諸賢因此緜蕝。以爲子之於母。服雖壓屈。情有所不忍。十三月祥後。仍存几筵。以寓加隆之意。今亦何敢外此而爲說耶。但朱子嘗以盧履冰一周除靈之議爲善。而不以著之於家禮。以不敢違時王之制也。今旣無時制之碍。而沙溪,南溪,大山皆以從古爲是。惟在孝子自擇而行之耳。况寓室狹阸。旣無別室可安几筵之處。又不可追造旣撤之殯。只得納主于廟而已。禮之所在。情有時而不得伸。非姑爲事勢所迫。而爲是遷就不得已之論也。

金某以祖父承重不勝喪。其子代父接服而又死。一家之內。只有叔祖一人及其弟而已。近又遭其曾祖母喪。似當以次曾孫持服攝祀。祝文旁題。亦當以攝事名主之否。或云曾祖母喪則主以叔祖。其下三世。其弟似當主之云云。或無二主之嫌否。告由節次。何以爲之。

曾祖喪。曾孫先死者。叔祖及次曾孫誰當攝主之疑。古無顯據。不敢妄議。然或問於沙溪曰。長子無后而死。次子死而有子。又季子生存。則誰當奉祀。答曰。次子之子當奉祀。明齋亦曰。承重孫無后而死。有叔父。又有一弟。則其弟當承重奉祀云云。與其無據而刱制。寧從此說。庶幾寡過。或說所云。似以叔祖與次曾孫服。有輕重之別。然一廟之內。不容有二主。如何。告由節次。嘗見愚伏集中。有宗子無后。次孫代奉。告辭云云。似當於啓殯前一日。告云家禍荐酷。宗嗣未定。曾孫某。權且攝主喪祭。號痛罔極。敢告。其後祭告之節。自當依承重之例爲之。而傍題去孝字。但稱曾孫某攝祀。未知如何。

李某以獨子后大宗。以其庶子還承本生祖後矣。今遭其本生母喪。抑服三年耶。當依出系子例。降服朞年否。題主屬稱。以叔祖從孫爲定否。

還承本祖之服。先師旣以還服不杖朞。伸心喪之說。爲合情禮。至於還承本祖者。爲其父母服制。則未見有說及處。然以叔祖從孫題主。則畢竟是侍養之類。而不成爲後。如今爲侍養加服者。未嘗降服於其父母。則只得從當服本服之說耶。蓋題主屬稱。除叔祖從孫外。更無恰當道理。此先師所以終不以通典說爲斷。而有別爲立后。方是正當之論也。未知如何。

承重孫或曾玄孫。遭祖父母或曾高祖父母喪。則其妻例當從服。而其母或祖母在。則其妻不得承重。退溪先生答金潛齋問。嫡孫若曾玄孫當爲後者之妻。姑在則否。乃南中先輩所遵用。而竊聞宗家遭變之日。以承重者之妻從服爲定云。似與姑在則否之說有礙。

曾玄孫承重者之妻從服與否。退陶先生亦有兩說。後來諸儒各主一說。未知何說果得折衷之宜。然嶺中禮家多從姑在則否之說。先師定論亦然。故宗老之喪。與孟博議定服次。不敢有他說。今謂以承重者妻從服爲定。無乃傳聞之誤耶。但愚意則果有不然者。兩說固皆有明證。然一則以家禮小功章爲嫡孫若曾玄孫之當爲後者姑在則否之說爲證。一則以通典孫婦及曾孫婦自隨夫服祖周。婦爲舅姑三年。自宋義起。古禮則止服朞年。故曰隨夫服祖周。及家禮齊衰章只云夫承重則從服。不云姑在則否者爲證。旁證之與的證。果誰爲得失也。然禮意微妙。何敢以先入之見。而遽斷千古之公案耶。

答致球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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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之路。非甚遠也。相與之意。非不切至也。凡於喪祭問慰之節。闕然若路人。每承書問。不覺愧騂。居然之頃。禫期已卜。孝子拊時之感。不以服殺而有竆已者。柰何柰何。學道冤逝。非但渠資才可惜。先師厚德。所宜垂休錫羨於無竆。而見今後嗣寂寥如此。理之不可知者。有如是耶。尤極傷痛。歲前似聞有入峽益深之意。不能不以爲憂。承已移寓內村。稍似得計。竆約之示。誠爲代憫。惟有忍得熟守得牢。以百尺危棧。不蹉一跡自勵而已。平日意象。若因此消磨。則亦何貴於學哉。聖門所謂學者。初不在日用之外。只事親奉祭。整理家務。酬接人客。便是學。若徒然說性命談理氣。有何干涉於吾身心哉。千萬加意。禮疑不敢有問無對。倉卒塞白。幸賜諒採。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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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喪中遷母合葬之儀。詳見於先師集中答李魯望問。幸取考而行之如何。新舊虞祭。沙溪云父之虞祭。葬日反哭後行之。母之虞祭。翼日具饌上墓行之云云。非但沙溪說如是。禮家諸說皆然。豈容更有他說。然鄙意竊嘗妄疑以爲葬也先輕後重。祭也先重後輕。及父母之喪偕。先葬者不虞祔。待後事。固有禮經明據。然新舊合葬。恐與偕喪異。蓋舊葬之虞。所以安體魄之移動。新葬之虞。所以安神魂之飄散。取義旣各不同。而一則行於墓所。一則行於殯宮。先重後輕之文。恐於此用不得。且偕喪而葬有先後。則葬凶祭吉。吉凶不可相襲。故先葬不虞祔待後事固也。若同日同葬。則初無吉凶相襲之礙。又何後事之可待。而葬不卽虞。以致難處之端耶。鄰家葬禮時。以鄙說爲然。行母虞於墓所。反哭而行父虞。其後議者皆以爲失禮。今亦何敢復理前說。莫如只從先輩定論。爲合於信古之義也。

答致球戊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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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搬空乏之憂。此誠敗人意處。然殆天所以玉汝者。惟有自竭其力之所及而已。又不可汲汲皇皇。役心規利而求免於此也。古人是何等氣力。何等志趣。如子路藜藿不繼。百里負米。未嘗以此而沮聞斯行之之勇。如吾輩何曾夢到他地位。然亦不可不以此自勵。千萬加意。爲學之要。只就目前應接足下履行處。體察猛省。知有未善則卽改而從善。知有不安則速遷而就安。看書亦就平易明白前日所闊略處。益求其無味中有味。至如文句生梗艱棘處。姑以闕疑之例處之。又何害乎。期望之切。信筆及之。幸勿以爲常談而忽之也。孟子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直。伊川先生常於以直下絶句。以大剛直三字。配坤卦直方大。朱先生辨之曰。坤之直方。是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大自是敬義立而德不孤。孟子只說浩然之氣至大至剛。養此剛大。須是直。又曰以直字屬之上句則與剛字語意重複。屬之下句則與上文自反而縮之意。首尾相應。此是已決公案。今從伊川說。不能無疑。如何。

答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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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書未復。後問繼至。良感厚意。未知那間。哀履支保。賢從所愼向佳否。燁如年踰六旬。又有肖子。豈曰慘喪。而九十雙親之下。情理悲切。况門族失依。已無可言。而嶺運之不幸。一至此哉。一慟之餘。行自病矣。柰何柰何。心喪再朞卽吉。非但擧世皆然。况又經師門勘定。以黑冠不漆。𩮰網白飾。麤布上衣。白絛兒帶從事。今亦何敢猝生異見。但禮雖先王未之有。有不安於心則可以義起。况大山先生答南澗書。以爲親喪之二十七月。自鄭氏以來。未之或改也。旣許其伸。則引而至於禫月。無所於嫌而符於從厚之義。亦何爲而不可哉。此其爲說曲盡人情。而水南沙村諸好禮之家。無敢不從。夫豈勉而從之哉。葢人心所同然者。自一處發之。而觀感興起。自有不期然而然者矣。所以猥不自揆。刱變先故已行之規。此間諸議亦譁然。方切不安。來諭極有援據。誠荷不外。但日子已迫。凡百已定。不免株守己見。殊愧虛受之義。然不妨因此講定。不至他日踵謬襲訛。亦一事也。幸更考而開示如何。

答致球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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癘疫遭喪。不卽成服。自是鄕俗之末失。本不足論。大山先生嘗曰若被髮哭泣深衣。足以當行喪之節。則持此而可以行練祥。何必追成於過時之後。旣以追成則未滿月數而旋除。果無歉於孝子之心乎。此其說出禮意到築底處。况朱子答曾無疑書曰。祥練當計成服月日實數。則尤不當有所疑也。抑有奉規者。每見來書。輒有超脫事務之意。似非小病。除是高飛遠走。不在人間。可免事務侵擾。寧有是理。惟有應之盡分。不爲所累。是究竟法。始是眞箇超脫。如孔子多能鄙事。曾子鋤瓜。子路負米。古之聖賢罹此患者何限。而其所樹立。如彼卓卓。何嘗以是而或有妨於進德修業耶。借曰古人之貧。未必如今人。然使古人處今人之地。亦須隨遇而安。故其言處之之道。只曰固竆。曰動心忍性。曰素位而行而已。無他語也。舍此更無著力處。惟在勉之。但恐以無病者。不知人之疾痛見訟。亦必云不能自處以古義。而徒勉人以古人之事。然幸勿點檢言者之得失。持以自警。則未必無少補也。

答致球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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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來時或得書。只是汎然寒溫之問。而無求益之意。妄料似有得小自足之病。所以不能如前裁答。非故疏之也。欲激而進之也。今獲書。乃有自訟之語。豈或反省及此而有撥轉之機耶。弩牙才發。百步必至。灘舟稍放。千丈必落。可懼之甚也。明者當知所擇矣。健摧頹已甚。開卷則前忘後失。撿身則收拾不上。門講以來。課受浩煩。又因誠伯豎拂。高山替受其勞。至或夜以繼日。應接不暇。寧有毫分有補於人與己耶。然通一門言之。如德章,爾龍,景學,濯叟諸君。似皆已有立作。其餘亦多有可望者。此箇聲響。或不至寂寥耶。但先進如君者。遽以老成自處。而不復求進。不能無介介耳。然庸毉察脈。安知無認濇相芤之失耶。有改無勉。千萬切仰。其處少輩何必遠赴。堂內長少亦足張吾軍。依此間規模。作一少會。尤爲奇事。幸加之意也。

答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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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舊合葬。舊墓慰安之祭。南溪以爲旣不見尸柩。只得始事時一告而已。大山先生又以爲方哀遑崩迫之際。恐未暇於他事云云。據此而行之。似無妨。惟愼獨齋以爲禮無幷祭之儀。不可刱設新規。然封墓旣畢。幷設酒果。告以役畢。則情禮似無妨云云。蓋題主畢。依禮卽返魂。則依上說固無憾。而今人不免留待畢役則依下說。恐或爲無於禮之禮也。但幷設之云。似未然。恐只當依加土儀。只告舊墓而已。若新葬位則旣有題主奠。疊設似涉煩瀆。役畢告舊墓云同穴之願。人情則然。異穴同封。神理攸安。事役旣畢。謹以酒果。用伸慰儀。謹告云云如何。然恐有汰哉之嫌。只得用上說而已耶。惟在廣詢量處之如何耳。

答族曾孫家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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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禮舅母無服。至唐開元禮。以舅服增爲小功。則舅母之服。不可全降於舅。始令服緦。而國典因之。遂爲通行之禮。又按開元禮。爲本生外祖父母。降服緦。通典鄭氏曰。雖以外親無二統。近世諸先輩據此而本生外親。皆從降一等之例。舅母之服。旣止於緦。而又降一等。則當無服矣。惟雲坪宋氏之言曰。異姓無出入降。恩輕故也。是以女子子嫁者。爲其外親不降。則男子出後者。亦當如是。此說似然而實不然。女子則雖已嫁。而猶歸宗於本親。故無二統之嫌。不降其外親固也。若男子出後。則移宗於所後。而降其本生諸親。則雖外親。豈可以不避二統之嫌哉。幸更詢考而處之如何。

答族孫致皜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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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詢那邊人。惸然哀疚之中。一味讀禮不倦。爲之起敬。不意惠問入手。筆楷辭到。何等慰沃。仍審春和。大庭調體一向沈緜。深爲仰慮。然孝感神勞。計遄收勿藥矣。謬詢告廟措語。何乃不擇人而謾及之也。但厚意不可孤。且日子尙寬。可更詢知禮者而處之。姑且草草塞白。移安告辭云祔位將躋。廟內狹阸。載謀通變。修理龕室。玆涓吉辰。移奉神位。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謹告。還奉告辭云龕室旣修。神道攸安。玆焉還奉。不勝感慕。謹以云云如何。

答族姪聖文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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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門離索。幸因朔朢會。數與門內諸賢相接。開益良多。况承珍札。滾滾滿紙。皆出於考究勘覈之餘。正是所望於少年强輔。而平日所未易得者。何其幸也。向來愆節。尙爾遲復。貢慮不淺。無所爲而然一句。乃是南軒開示學者立心路頭。至精至密處。今乃只作自然看。可謂買櫝而還珠矣。且如自然敬畏。自然惻隱。固是無所爲而然者。然容或有人要譽於人而謬爲敬畏惻隱。則此亦可謂無所爲而爲乎。忠君孝親。此類亦多。不待他證。只看上文以其可以見知於人而爲之。則雖割股廬墓弊車羸馬亦爲人一段。亦可驗矣。且如今日問辨。誠亦好意思撥轉之機。然如有一毫求名之念。隱伏在方寸之間。則便不是無所爲而爲者矣。善乎朱夫子之言曰。古之君子所以汲汲於學者。不爲其終有異於人而勤。故亦不爲其終無異於人而肆也。不爲其有名而勸。故亦不爲其無名而沮也。不爲其有利而爲。故亦不爲其無利而止也。是其設心。蓋儻然一無有所爲者。獨以天理當然而吾不得不爲耳。如此乃是至論。幸於日用之間。頭頭處處。猛加省察。必使眞無有所爲之心然後。方可與論向上事。不然則只此毫釐之間。千里之遠。分於此矣。可不懼哉。可不戒哉。

答族孫致㼂乙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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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秋惠書。多荷不遺。况有別紙左扣。未論詞理如何。只此已是好消息。覆巢之餘。乃能追理先業。千萬勉焉。每以無忝所生爲念。則自然豎起神思。打動機栝。庶不至於怠廢也。卽宜修復。而爲毉藥所汩。至此稽滯。想以爲訝也。更問寒沍。侍學冲勝。辱詢諸條。錄在左方。必多謬誤。幸更求高見而質之。不妨卻以投示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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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註。明明德又爲三者之綱領。止至善旣爲明德新民之標的。則似當以止至善爲綱領。

按或問明明德於天下條曰。篇首三言者。大學之綱領也。而以其賓主對待。先後次第言之。則明明德者。又三言之綱領也。玉溪葢據此而言也。

緝煕敬止。陶庵李氏曰。此章歸重在止。然緝煕是工夫。敬止是功效。要敬止先須緝煕。要他煕又須用緝底工夫。煕是明明德之明字意思。緝是日新又新底意思。

中庸舜大知章章句擇之審一句。朱門人多以爲疑。先生曰。聖人也須擇。豈是全無所作爲。只是不似他人强勉耳。陶庵說。恐不可攻破。且其說似爲學者開示進德之方。不當有所疑也。

善惡之不可掩。此承上文誠中形外之意而言。則只是惡不可掩之意。而章句對說善字何也。

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一段。承上文小人閒居君子愼獨而言。兼善惡說。何疑之有。此章首言好善惡惡之實。次言小人陽善陰惡之實而結之以此。故兼善惡言。

一有之而不能察。三山陳氏曰。察字察乎理。

正心工夫緊要在察字。察者察其有所與否也。三山說。泛而不切。

心體之明。有所未盡。明字以工夫意看否。以所未盡字觀之。恐是如此。

心體之明有所未盡。承上章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而言。恐不必作工夫看。葢有所未盡。卽知有未盡之意。知有未盡。故心有未明。如是平看如何。

心有所。人之其所忿懥恐懼好樂憂患。非不是事爲上發見。而畢竟裏面意思多。故曰有所親愛畏敬賤惡哀矜敖惰。非不是自心上出來。而畢竟外面意思多。故曰之其。

固是。

爲父子兄弟足法。足法之義。或云一家父子兄弟皆足以取法於我然後民亦取法於我也。或云我之父子兄弟皆足以爲法然後民法之。孰爲正義。

足法之義。諸說皆通。然大山先生以爲三引詩。首言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敎國人。次言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敎國人。終言家裏儀則。皆足以取法然後民法之。必如此然後。方成次第。若於宜家人宜兄弟之後。反說己之威儀全無差忒。則倒卻次第云云。據此恐當以家人父子兄弟皆足以爲法於人者爲正。

雲峯胡氏曰。此第三節。就好惡言絜矩。又於康誥節曰。此第四節。就財用言絜矩。或曰好惡以用人言。絜矩以財用言。恐未然。

南山有臺。言君子能公好惡而得其絜矩之道。節南山。言在上者不能公好惡而失其絜矩之道。先愼乎德以下六節。就財貨上。言好惡之公不公。或說不可曉。

末章分節。諸儒或以六節看。或以五節看。或以三節看。大山先生曰。朱程皆以此章分好惡義利兩端。一言之不足。故交互申言。以致丁寧反覆之意云爾。則恐不必就此苦苦分節。

李先生所論。深得朱子或問末段開示之意。最有餘味。

答族姪齊文乙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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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終大事也。相紼常例也。虛有相從之名。而不能伸匍匐之儀。迨有歉恨。乃承不較惠問。感愧來幷。退行立主之禮。未暇考尋的據。而祔入於卒哭祝末。恐非禮意。似當先設蔬果。後題主訖。不書年月。告辭云蒼卒塋窆。未遑立主。今始追造。伏惟尊靈。舍舊從新。是憑是依。卒哭祝則只用本祝如何。然此出臆見。深恐有汰哉之誚耳。

答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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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未相聞。意謂一時意氣。漸就消歇。倦於相從。乃承問疏。致意良勤。仍審哀履諐違。爲慮不淺。家務學業相妨之喩。古今通患。然惟患志不篤耳。苟有志。日用應務無非學。豈有遠事絶物。兀然端坐讀書。終日竟夕底學問。如董生之晝耕夜讀。兒寬之帶經而鋤。兼治而不相妨。况如哀則不至於耕且鋤耶。乃不責志而推諉於家務。是則世間一種怠惰者。常談例證。可見放開後門。退走底貌樣。吾亦何能嚼飯。與人喫耶。旣曰日用動靜無非學。而不免有此歎。則是不知學之所以爲學也。乃曰知而不行。不知所知者何事。以余觀之。祇見不知故不行。而未見其知而不行也。左傳類抄。以哀未涉前史。且此書借得亦未易。故不之禁。今而思之。無向前之意者。未必非此書爲之祟也。抑庸毉按脈。認濇爲芤者耶。喪中廟祭墓祀。古人則廢之。程朱許以墨衰行之。今人無墨衰。故以直領布網代之。然退溪以下諸先輩皆以爲終不若使子弟代行之爲宜。今不敢外此而爲說也。

答齊文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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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集,學先兩君之逝。係是門運。悼怛何言。鄰比相從。計有師資之益。居然而失之。痛懷烏得不如所諭耶。惟有與景韶及幼聲,景賓。不懈益勉而已。所謂學問。非於事親從兄應事接物之外。別有一件工夫。只是隨處著心。不惰不慢。時以書冊澆灌胷次。若收斂省撿。有所間斷。雖日夜劇讀。亦何益哉。虛有從師之名。非但君爲歎。吾亦病之。然亦在當人自著力。夫旣知之。何不自勉。而空有憂歎耶。旣不免應擧。則須有一番猛著工夫。方有可望。然時時講論所疑。好相硏磨。切不可望希非分。懸慕必得。以蕩其心而奪其志也。幸與諸君參照共勵。區區之望也。

答族孫致觀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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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三十章疑義。足見不明不措之意。凡看書。尋得疑端爲難。疑而必辨。辨而必明尤難。苟能每每如此。何患不進。但於此等處太拘泥。則反害正見。此又不可不察也。葢以本章文法言之。當曰萬物並育而不相害。四時日月並行而不相悖。今乃不云四時日月。只云道。來諭疑之固也。然章句旣不別釋道字。則知其爲道理而無他義也。若只曰運行。則不應以運行易道字。恐不若只依章句。以四時日月看。而道之爲道理。固自若也。亦不必言此道字上。包萬物也。葢萬物之所以並育而不相害。四時日月之所以錯行代明而不相悖者。無非天道也。故章句或問。包擧天地聖人之道而統言之。何嘗以此節道字。偏屬於四時日月而爲言哉。

答族孫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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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滿紙。自訟向前之意。深可嘉尙。飢寒之來。在天不在我。故所可致力者。惟曰君子固竆。所謂固竆者。固守其竆也。有曰素位而行。所謂素行者。素貧賤。行乎貧賤而無慕乎外也。有曰竆須是忍。忍到熟處。自無戚戚之念。此固未易言。然隨遇順受。不敢萌苟免之心。習之而至於熟。熟之而至於泰然。則可庶幾乎。然朱子所謂旣有室家。不可不略爲治生。但不可役心規利者。猶可以自力而不可都付之無可柰何而已也。如何。

答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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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示縷縷。無非訟咎向善之意。持此心以往。何難之不易。而何遠之不邇哉。然一時意氣易得消歇。而善始者未必善終。進銳者率多退速。誠以心難持於盤水。私易生於春草。氣移習奪而然也。可不懼哉。嘗聞程氏之門人。已仕者忘爵祿。未仕者忘飢寒。葢能辦此身心然後。內外輕重之分。瞭然於胷中。而不爲利害欣慽之所動。死生榮辱之所變。而精粗隱顯。莫非爲學節度。動靜表裏。莫非用工界分。夫豈擬議勉慕若存若亡者。所可冀及者哉。顔子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亦若是。程子曰。學如不及。猶恐失之。苟曰姑竢來日。斯自棄也。朱子曰。學者須以立志爲本。如人在戰陣。䨓鼓一鳴。不殺賊則爲賊所殺。安得不向前。此是入門之路頭。用力之根柢。試如此勇厲奮發而致力也。

答族曾孫鼎鎭辛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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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惠問疏。寒暄之外。發疑相難。深感不遺。况審至寒。侍省饋奠之暇。料理舊業。政是古人居憂不廢講學之義。尤以爲慰。所詢主一之義。固切問也。仁義體用之辨。似涉躐等。古人爲學。專用力於下學。而邂逅上達。今人多不免倒用工夫。所以騖於虛遠而卒無歸宿。如無家之商。假饒得錢。拋在東邊草裏。寄在西邊人家而終非己物也。况不滿一牛鳴地。何患不能相對論辨。而謄諸紙筆。卻使要人好看。此便是爲人。尤當深戒也。

答族孫致儼癸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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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齋箴集攷。採輯諸說。必多淆雜疎漏。其間又妄有論辨。幸求訂於阮府。可刪者刪。可補者補。俾成完本。乃荷愛人以德之意也。大抵敬之一字。爲聖學始終之要。而是箴地頭齊整。節度嚴密。有志於學者。當潛玩而深體之。君以合下門庭中人。妙年撥轉此機。殆天誘其衷而俾不替其家學。果能俛焉從事於此。則他日進德。何可量哉。所以汗顔泚筆。有此杜撰。特出於樂成人之美。而亦因以求益也。然此姑以爲發軔之階而已。若夫騁長途而尋眞閫。則將得之於集說而不在於此也。其勉乎哉。頃得阮府書。聞有敬齋箴攷解。然則此集攷爲疊架。當在所廢。然集攷與攷解所取不同。不妨兩存如何。

上季父丁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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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還。伏承下書。就伏審患候尙未平復。伏不勝仰慮之至。下敎事。非故爲特立之行。以矯俗而干名也。况才致庸下。雖盛年專業之曉。尙不能與人闘巧爭捷。今廢閣已三四年矣。豈有僥倖萬一之望耶。先輩不屑應擧。何敢援引。但今之科擧。與古大異。禮讓變爲躁競。賓興變爲呶詬。關節成風。賄賂公行。使古人而處此時。果肯屈首而不以爲愧乎。先人血誠期望。豈敢不念。但望未必副而逐逐名利場中。竊恐反爲先人羞辱而已。况念王考遺命勉以勤學。而不及科第。先人雖眷眷以立揚爲望。而健休之專工於儒家文字。往往誇詡而不之禁。又安知遺意之必在於彼而不在於此也。但悠悠泛泛。畢竟彼此不及。爲可懼耳。

與從兄挺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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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者悲撓中辭退。迨今耿結無已。伏未審數日間。季父氣體萬衛。震剝摧頓之餘。亦保視息。而孀孤保免毁損否。向察兄神觀氣力。殆不可支吾。以此年歲。遭此慘毒。理亦宜然。但上奉下率。擔負至重。不可自輕。須以割情節哀。爲安身立命之地。隨分抖擻。家政不至墜墮如何。延平先生曰。有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則亦可以少安矣。後來諸先輩。每擧此爲遭罹酷禍者之單方妙劑。且如近世密庵先生。甲申遭葛庵先生憂。乙酉哭恭人金氏。丁亥七月。季子之熅歿。其年九月。仲子之燔歿。戊子正月。長子之烜歿。四五年之間。大小喪慽。至於此極。然亦未嘗因此摧沮隕穫。逐日看書授課。旁理家務。卒能敎養稺孫。使至成立。享年七十有四。此其素患行患。不變所守。爲何如哉。此翁平日學力。固非人人之所可幾及。然常以此自勵。則亦可爲按伏排遣之一助耶。憂愛之至。縷縷至此。幸垂諒察。

與從弟國卿同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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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祭不可延拖之意。前已奉告。以家力難辦爲辭。殊不可曉。禮中月而禫。是月也吉祭。吉祭而復寢。其言行吉於禫月之中者。以三年廢祭之餘。祭不可不急也。然禫非仲月。則踰月而吉者。以吉祭乃喪畢之祭。故雖非仲月。踰禫月則不可不祭也。所以汲汲於行吉者。以其喪終則不可以不改題遞遷。不改題遞遷。則以顯妣而稱故室。以祖考而稱顯考。豈非大未安者乎。况不行吉祭。則不可以復寢。尙可謂免喪乎。愚意決不可退行。更思之如何。

與弟子儀癸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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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後履用何如。非分之望。勿過懸念也。吾發程之日。宿靑城院。明日登石門亭。山高水麗。猶可想像先生之風。亦平生之一快也。九日宿輞川。晦日宿陣場墟。冒雨踰嶺。初二日宿陽智。朝食于盤亭。款待如近居親黨。百世之誼。深可敬服。乃入金梁。與議先祖文字事。伯三之弟送二緡銅。已就路。不辭而受。無或傷廉耶。五日暮入泮。不與人追逐。惟靑松申上舍公修頻頻來見。要與同接。勢難相離也。得失在天。有非人力所能爲。聽天之外。無容心焉耳。十五日觀光後。待榜于陽智爲計。歷路凶荒不甚於嶺表。而人心風動。偸竊間發云。殊可歎也。階間䕺菊。亦平安否。花開正須爛熳爲報。留待主人歸玩。莫被風霜搖落也。

與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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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亦乾淨無事否。幸占一閒寂處居止。著膝看書。避病進學。可一擧而兩得之矣。每恨君不喜披覽。虛過好光陰。虛負好才分。若因此撥轉機括。向冷淡滋味上做家計。豈非吾家大慶耶。然五十措大。不比少年氣力。不必以早起晏眠。鎭日劇讀爲課程。惟以微吟緩誦。從容涵泳。時時掩卷靜坐。休養精神。淳也授課。無過二三十行。每於休時。扣問文義。雖不知。勿加苛責。姑申敎之後復問之。如是則庶幾有開發之助也。枕上諄諄開喩。使知自厲尤妙。渠處不得別爲書。須使躳灑埽之役。勿委僧輩。勿生事於僧輩。亦勿狎昵僧輩。千萬之望。

與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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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市得書。足慰愁鬱。未知數日間靜攝玩樂。漸有佳趣。讀書不能耐煩理會。自是病痛。知病便是藥。旣知不能耐煩理會。則須敎耐煩理會。惟在加之意而已。精誠所到。金石可透。况是書平易明白。其故實難解處。又有刊補可檢。熟讀詳味。久當自有見處。誠有所見。雖欲不讀。自住不得。千萬勉之。

答子儀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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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庸曰天命率性。卽道心之謂。纔說性字。便是氣質之性。則率性之性字。似兼得人心道心。而但曰道心者何也。上有天命字。則直指本源而言。故只可謂道心。而不可謂人心耶。

性雖墮在氣質中。而亦不雜乎氣質。故古人只曰性善。而初無氣質之性之說。其言氣質之性者。特張程救弊之論耳。天命之性。卽純粹至善之理。而發而爲道心。此序文所以特擧道心而言也。上有天命字以下。卻似無病。

異端之說。老佛之徒云云。非聖人之道。皆可謂異端。而如是分言者何也。或以老佛之害。爲尤甚而然耶。

統言異端之害道。而繼以老佛之害爲尤甚。則只是一串意脈。非分言也。

可離非道也。道是公共底道理。則人雖離道。道之爲道。固自如矣。而今曰可離非道者何也。

此只是平論道之不可離處。其意若曰道本無物不在。無時不然。不可暫離之物。若是可離底物事則非所謂道也。

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竊謂情則有中節與不中節之異。故聖人與衆人。不啻天壤。而性則堯舜之於塗人一也。毋論聖凡。似皆同有未發之中。而云然者。或以性雖皆同。而中則非聖人不知故耶。

以其性之同。故衆人亦不能無霎時未發之中。以其無戒懼之工。故亦無未發之中。二說各有攸當。聖人則無時而非中。賢人有時而不中。衆人或有之而亦霎然之頃而已。非聖人不知之知字。亦未安。聖人之中。何但知之而已耶。

不報無道。章句橫逆之來。直受之而不報。此則以報無道。爲非中庸之道。而觀於孟子曰人有橫逆於此。君子必自反云云。思孟之訓不同何也。

無道與橫逆不同。葢不報無道。無論怨之多少。以一切不報爲高。故倚於一偏也。橫逆自反。只是彼之自絶於我。而於我初無加損。故不報者乃是中也。不可比而同之。

君子之道四。某未能一。所求乎子以下等事。聖人豈有一毫未盡之意。恐只作謙辭看。

聖人之於道。固無一毫之未盡。然道體無盡。愈至而愈無竆。故於此四者。常見有未盡。聖人豈故爲是言哉。

周公成文武之德。德字是意字義否。

德字之義。章句以意字釋之。蓋追王。是盛德之事。而先王之有志未就者。從而成之。則便是成其德也。德字比意似尤緊。

或生而知之云云。困知與生知。勉行與安行。煞有分別。夫子此訓。特以學者以聖人不可幾及而發也。

堯舜性之。湯武反之。雖有些子分別。然亦不可不謂之成功則一也。學者不須苦苦說聖賢同異。但困知勉行。以求造乎成功一也處。到此地位。則其同不同。自可見矣。

答從姪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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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塘展墓時。大悅袖致小札。幷問目一幅。汝輩平日讀書。不解疑問。所以沒長進。今此發問。亦多掇拾故實。亦有使見者不解文理處。是所見未甚明透。文字未到練熟之致。凡讀書須專精理會。字字句句。皆有下落。自然有疑。疑則虛心思繹。反覆求通。終不能透。則姑且放下。或於夜中尋思。或逢人質問。如此而終不了解。則因便錄來。此亦因此討書冊考究答去。庶彼此交有益也。若本無所疑而倉卒提出零碎處。以爲應文塞責之計。則非徒無益而反爲心害。何乃以此故犯傍人嗤點耶。勉之勉之。所答諸條。無甚緊要。然間附警勉之意。當諦看也。平日所聞於巖亭者。日覺遺忘而無可告語者。家弟則無意回頭。稺子鈍甚。似無可望。常恐一朝溘然。些少所得。畢竟無分付處。良可痛也。以此甚欲汝兄弟留意於此。而相對稀闊。無由打發此機。幸須諒此苦心也。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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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註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語類以爲此語有病何歟。

三省是曾子晩年工夫。三者才有未盡。便當知之。才知之。便卽改之。何待事過後。始去省改耶。此其所以有病。然此語深有警于學者。故存而不削歟。

忠信訓釋。明道云發己自盡爲忠。循物無違爲信。伊川云盡己之謂忠。以實之謂信。論語取伊川說。大學取明道說何也。忠信與忠恕。又何別。

兩訓不同。而朱子以伊川爲密。論語取伊川說以此。大學葢以發己循物之云。於絜矩之義尤襯。故卻取明道語。平日所聞於巖亭者如此。信與恕。俱是忠之施於事者。而信以實言。恕以推言。

行有餘力。則以學文。如欲盡孝弟之道。終身行之而日不暇給。豈有餘力可以學文。

晨省而退。昬定而退。豈無餘力。如汝輩一日之間。爲弟子之職。能有幾時。不過閒談佚遊。失此少壯光陰。甚可憂懼。不此之憂。而反以無餘力爲憂。何其不思而輕於發問也。若眞能孝弟而日不暇給。雖終身不學文。亦不失爲孝弟之善人。爲父兄者又何憂哉。大舜曾閔之孝。而優入聖賢之域。安有無暇學文之理哉。

夫子餘力學問之訓。自是先力行後學文之意。集註末端。反歸重於學文何歟。

集註程尹兩說。皆言先行後文。以見文行之有輕重。而繼以洪氏說。以明文行之不可偏廢。末又言不可以學文爲末爲輕而忽之。亦就本文則以字。推出此義來也。非自以己意添補本文未備之意也。

賢賢易色。人倫有五。莫先於君親。而此以賢賢爲先何歟。

語類有以此爲問者。先生曰。有那好善之心。方能如此。饒氏謂好善有誠。方能行下三事者。葢以事親事君之道。有所賴而益明也。

觀志觀行有兩說。一是父在觀父之志。父歿觀父之行。一是父在未見其行事之得失。但見其志之邪正。

集註旣從後說。則今當依此看讀。

心之德愛之理。仁字不易之定訓。而論語集註。先言愛之理。孟子集註。先言心之德何也。

論孟訓仁不同。只是貼訓本文。論語以孝弟言仁。故主愛之理而先言之。孟子只說仁義。故先言心之德。

仁主於愛。而孔子言仁。曰安仁。曰利仁。曰不違仁。如何。

今且認得仁是如何。愛是如何。以愛訓仁者如何。愛不足以盡仁者又如何。方是實見得仁之所以爲仁。又須俛焉從事於克己復禮之工。方是眞實學問。漸次自見得安仁利仁不違仁之類。各有歸著。雖有淺深生熟之分。而其爲仁則一也。非有兩般三樣也。亦初非離愛而求仁也。若只如此懸空强索。決無曉解之理。雖或依俙說得。終非眞實見識。更須深思此意。

答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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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書知重候康護。諸况安穩。深以爲慰。示疑未論得失。撥得此機。亦自不易。所以不分慢緊。一切奉報。然徒爾謄言。亦不濟事。更須轉就容貌辭氣上。致謹不敢放過。以敦孝友篤恩義爲立心律己之先務。則本立道生。讀書明理。方有著落處。勉之勉之。每見汝於拜跪之際。有急遽輕躁之象。而少從容緩重之態。亦須撿改也。壽酌尙此差池。計難歲內設行。勢雖使然。不知者或以爲訝。亦無怪也。此乃人子常情之所不能自已者。亦何待於人言。而巧有魔障。乃至於此。甚可憫也。

寄兒淳文,姪兒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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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利到。接中俱無事耶。念不能忘也。此間兩家俱依昔。汝輩今行。是發軔之初。凡事不可不愼。務以恭謹爲主。每日或間日。尋長者舍舘。入場勿與人鬬爭。若地窄則讓席於長者。雖因此而不得呈券。遠勝於科擧。况汝輩本無得科之望。尤不當妄生虛慾。若無慾則自不至於乖悖矣。今人入場。則必曰場中人事。不知長少。不顧廉恥。以爭鬬爲茶飯。傲慢爲能事。不願汝輩有此行也。千萬念之念之。

寄孫兒致思,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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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德書。如見其面。但汝父厭食。雖若小病。便是大憂。勸其買麯釀酒。必以大小米。或粥或飯。强食可也。汝痢證可憫。得兔肉少許送之。煎服可也。德也日課不可廢。若無受課處。則只讀前所受可也。吾則必探鄰底稍淨後可還頓。若汝父子所苦無快差之期。則亦當亟還耳。

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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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齋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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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休自登門受業。每朝暮見。先生輒誦入孝出弟言忠信行篤敬居處恭執事敬數句。致丁寧反覆之意。丁未

問王霸之略。混爲一道。曰由格致誠正修齊而致治平者王道也。無此根本而以詐力致匡合者霸道也。其誠僞之分。判爲二道。而戰國之時。道學不明。徒見霸者功業之成。而遂以爲帝王治平之道不外是也。故曰王霸之略。混爲一道。

問聖人之道。更無精粗。曰學者由淺而入深。由粗而入精。粗自是粗。精自是精。若聖人則日用常行。卽是精義入神。故朱子曰。聖人下學。便是上達。

遷善尙易。改過最難。

問全體不息。曰無一處虧欠。謂之全體。無一息間斷。謂之不息。惟文王之純亦不已。可以當之。分而言之則一事盡仁。亦可謂全體。如日月至焉之至處。莫非全體。不息則雖顔子之三月不違。猶未及此。不違時固不息。而其違時便是息。

問與道爲體。曰思翁論此。與字看作以字。而湖上先生以爲不然。葢道無形體。因物可見。則日月寒暑。水流物生。便是道之形體。非謂日月寒暑水流物生。以道爲體也。

李敬直問靜坐時。此心常外馳。如何著工夫。曰才覺外馳。便收拾。

問格物卽竆理也。不言竆理而言格物何也。曰理無形。物有形。故聖人敎人。必使因其有形之物而竆無形之理。葢以理不能遺物。物莫不具理。理外無物。物外無理。故孔門敎法。專就分明有據依處著工夫。戊申

先生居止學齋。健休進見無節。埽室種火傾溺之事。無不爲之。或日寒室冷則就竈燎火。無薪則取之於家。先生曰。人生於三。事之如一。事師就養無方。與事父母同。今人知此義鮮矣。汝能如此。雖才欠通敏。庶有進就。

先生有疾。謂健休曰問人之病。思以利其病。看人之役。思以利其役。此言雖近。至理存焉。

三歲前收養者。爲之服三年禮也。某人生而母死。有寡婦取養之。後因寡婦再嫁。某人絶之。是甚義理。

問形而上形而下。曰理無迹而氣有迹。無迹者自是上面。有迹者自是下面。故曰形而上下。然非謂形之上。別有一物而謂之道。形之下。別有一物而謂之器。如人之形。卽所謂形也。氣充乎形。卽形而下之器也。理之具於形氣。卽形而上之道也。陳氏謂有形以上。有形以下。又似形在中間。而理在形之上。氣在形之下。恐未然。己酉

問誠意之意。是心之用。正心之心。似以體言。而先儒專以用言何也。曰孔門敎人。只就有據依處說。故大學不言存養。正心章有所不在。皆是用。論語言心言仁。皆言用。不及體。

詩序。本之二南。以求其端。端卽造端乎夫婦之端。

問關雎傳。后妃情性之正。可以見其一端。篇終曰關雎擧其全體而言。葢只擧摯而有別則曰一端。備擧幽閒貞正則曰全體否。曰然。

祭需不貴豐多而貴精潔。

別檢族叔之源將赴京。拜先生而請敎。先生曰。好名者。行卑而自處高。務實者。行高而自處卑。高自標幟者。實有不副而敗其名。卑而自牧者。實無不著而名益彰。

才有一毫好名之心。便不是爲己之學。爲名爲利稍別。然有所爲而爲之則一也。庚戌

讀書須是著己。如讀出門如賓。便出門如賓。讀承事如祭。便承事如祭。

凡爲人上者。須是通下情。

從師取友。學者之先務。師友賢則事半而功倍。

問春生之氣。流行於四時。肅殺時如何是生氣。曰天地生生之理。無一息間斷。如霜露旣降。草木黃落。而生理歸根。爲明春發生之本。這是生氣流行處。

問何必曰利。曰必字當玩味。夫利生於義。而害義者莫如利。利固君子之所欲。然以利爲利。而徇利忘返。則未必得利而害已至。以義爲利。則不期利而利在其中。故曰何必曰利。何必云者。不必言利而後爲利。仁義卽所以爲利也。下文上下交征利。言利之所以爲害也。未有遺後。言義之所以爲利也。

因論政而及好戰。因言樂而及好獵。與夫肥甘便嬖之說。皆是孟子過行法。

先生問天地之性。人爲貴。健休對曰。性字從心從生。葢形旣生矣。理具於心而有性之名。故隨其形而異其性。譬如月落萬川。水淸則月光明瀅。水濁則月光熹微。日照隙中。隙大則光大。隙小則光小。夫性一也而物之生也。其形或橫或逆。故其所具之理。或通一路。或全塞不通。惟人之形象天地。故所具之理。純粹渾全。萬善具足。是之謂天地之性。人爲貴。曰然。

人皆有浩然之氣。本自塞于天地。但私意隔障。故局於一膜之內而失其浩然之本體。苟能克去私意。則本來浩然之氣。依然故在。譬如水本淸而被泥沙混濁。及其淨也。便依舊淸。非舍那濁水。取這淸水來也。何事非君之君。是指義所當事者而言。但不問其賢否耳。如揚雄事莽。正坐誤認此一句。

問伊尹就湯就桀。畢竟是事二國之君。曰桀方爲天子。湯擧而進之。伊尹何得不往。但言不用行不合則去耳。

告子孟賁黝舍之氣血氣也。曾子孟子之氣浩氣也。天淵懸隔。然推本而言。氣一而已。但緣他養得來。有善不善耳。故朱子曰項羽拔山之力。便是浩然之氣。問虞人之不往。是志士乎。勇士乎。曰志勇兼備。葢不敢當大夫之招。是固竆而不忘在溝壑也。守死不敢往。是輕生而不忘喪其元也。

問其無罰。曰首篇曰其穌者。相慶之辭也。此云其無罰者。相戒之辭也。葢仁后之來。民樂其拯己於水火之中。旣相慶曰后來寧我。如疾病之得穌。又相戒曰我染惡日久。恐得罪於仁后。皆心悅誠服。革舊自新之辭。

問父母有過。子若不見其非。則毋或陷父於不義乎。曰奚而不知也。父母有過。便歸咎於己。咎之如何。不能喩父母於道。如舜之怨慕是也。又曰父母之過。與己相接處。則都不見了。如於我何哉是也。與人相接處。則何得不見。如與其得罪於鄕黨州閭。寧熟諫是也。

問在天曰理。在人曰性。纔說性。已理墮在氣質中。是氣質之性。非天地之性。曰張子曰氣質之性。君子有不性者焉。在聖人分上。不可言氣質之性。曰張子言氣質之性。對天地之性言。故曰不性者。然聖人亦稟氣質。但淸粹耳。其淸粹者。獨不可謂之氣質乎。曰聖人渾是天理。故先儒謂聖人赤身坐。葢人心聽命於道心。則人心皆爲道心。曰終似可疑。因極論不已。先生曰博學審問不得不措固善。但問辨之際。自有斟酌。今一向衝口而出。似此氣象便不好。此不可不戒。且古人云不敢自信而信其師。汝姑信此。歸而思之。他日復問。聖人分上。雖不必言氣質之性。而性之具於氣質者。固自若也。何獨不可言氣質之性。曰古人論性。只曰若有恒性。曰各正性命。曰天命之謂性。曰性善。未嘗言氣質字。荀子始言性惡。揚子言善惡混。韓子言性有三品。則性善之旨。幾乎晦矣。於是程張子乃說氣質之性。葢不得已之論也。聖人非無氣質。而皆聽命於理。故言其性者。只當曰天地之性而。不須言氣質之性。若使古今天下之人都是聖人。則氣質之性之名。何自而生乎。只爲衆人之性不齊。由於氣質。故謂之氣質之性耳。此不必閒費說話。只漸看聖賢言性處。積以歲月。至於豁然貫通則自可見矣。秋蘆翁來住巖亭。適示疾。侍病之役。先生必親爲之。蘆翁曰君亦老矣。何不令子弟代勞。曰某而今所當事者。惟兄一人。力雖不給。豈敢憚勞。亭前小塘養魚。日捉以供饌。及歸。亦逐日送之。

健休一日不埽室塵。先生見之曰於此可見汝心地不淨。丈夫胷次。須是廣大如天地。虛明如日月。

命某人糊窻。見齊其外不齊其內。先生曰。外正內亦正。方是正。外正內不正。不可謂正。

問東陽許氏以平天下爲規模。以上七條爲節目。恐未安。曰余亦疑之。及考語類。有曰明明德於天下。是大規模。其中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等。便是次第。許氏說。恐不可非。辛亥

問舊音讀泰。今讀如字何也。曰大學古學舘名。與大廟大室之大同音泰。朱子以學舘旣廢。則此只是書名。只得對小子之學。而稱大人之學。今讀如字。

問孔氏之遺書。曰大學一書。其旨則孔子傳授心法。而其文則成於門人之手。故曰孔氏遺書。如程子門人記程子之語曰程氏遺書。

問由是而學。亦只以讀書次第看否。曰固是。然讀法所載諸說。皆言先讀大學。可見古人爲學次第。他書皆雜說在裏許。通得大學了。去看他經。此其要人由八條之序而爲學。

竆理之竆。與極字盡字同意。但以竆理工夫言。則以理之盡處。爲向往歸宿之地。而推去以至於盡處也。或以竆字專作講求思索之意看。非是。

問本體之明。未嘗息。曰明德之體。雖爲人欲所蔽。而依然故在。譬如一箇寶珠落在泥中。其光雖爲泥所掩。而珠未嘗亡。一有空隙。光明穿透。無時或息。

問因其所發而遂明之。曰遂字煞有力。四端之發。其端甚微。苟或因循。不能當下開導充拓。則隨發隨昬。終無以致其明之之工也。故學者於其發見之時。卽當猛著工夫。因其發而卽明之。

所處而安。處事精詳。兩處字不同。上處字。是處所之處。下處字。是區處之處。

自慊。或以工夫言。或以功效言。葢工夫功效際接處無自欺。卽傳文毋自欺。而變毋言無何也。葢傳言毋自欺。承誠其意而言。則誠意之初。不能無自欺之蔽。故欲其禁止而言毋。此言無自欺。承必自慊而言。則誠意之工。已極於自慊而無復自欺之患矣。故變毋言無。

經文盛水不漏。上三節言三綱領。首節是工夫。知止一節是功效。物有本末一節。兼工夫功效而結之。下四節言八條目。古之欲明明德一節是工夫。物格而後知止一節是功效。其下二節。分工夫功效而結之。

能慮。如孔子入太廟。廟中事事所當止之處。瞭然在目。而又必問而後行事。問非慮也。慮故問。非思慮精審者。不能問。

問淺深始終。至爲精密。曰以明明德章言之。康誥言德之當明。太甲言明之之工。帝典言德之已明。以新民章言之。盤銘言吾之自新。爲新民之則。康誥言民之自新。我從而振作之。文王詩言民之已新而天命亦新。末一節言自新新民之必止於至善。止至善章。首節言物各有所當止之處。二節言人當知所當止之處。三節言得止於至善。淇澳詩言明明德之止至善。烈文詩言新民之止至善。言之有序而始終不紊。語益加切而淺深相因。此其所謂精密也。問辭愈繁而理愈晦。故不盡釋否。曰朱子之意。未必如此。葢欲微發其端。欲令學者深思而自得之。

先生問明命。如何常常顧見。健休對曰明命者。天理之流行發見於事物之間者也。人得是命而爲之德。則性之具於心者。固常流行於日用之間。而無時無處。不發見昭著矣。故運手動足。常見得恭重之理。目視耳聽。常見得明聰之理。父子上見得親。夫婦上見得別。事事物物。皆有自然恰好處。莫非明命而所當顧諟者也。曰然。

問或不能不失其正。曰此或字只合輕看。與未之或知或是之無。兩或字相似。或云已透過誠意關。故雖欲動情勝。而失其正者寡矣。非是。

問如保赤子一節。是推行否。曰或問固以推行言。然章句推廣以端言。則只就心上。推廣其發見之端。恐未說到推行上也。

興孝興弟不倍者。動化也。絜矩者。推行也。葢動化是本根。推行是枝葉。須有本根。方有枝葉。故將言推行。而先言動化。若無動化。雖欲推行。推不去矣。故此言是以有絜矩之道。下文方言此之謂絜矩之道。

財散。非謂可以無與而與。如李密發倉。任人自取。至有棄米於道者。適爲㬥殄天物。何足以得民。武王大賚天下。善人是富。文王發政施仁。先於四竆。方是散財而得民。

幸位。如今軍職之類。有其祿無其事者。健休問雖有職事而不勝其任。亦是幸位否。曰此乃曠官。非幸位也。

問止至善平天下兩章。無結語何也。曰工夫無盡。事業無竆。故於此二章。特致其丁寧反覆之意而無結語也。

問收放心。若極其至。則顔子之不遠復。亦是收放心。大學或問於小子之學。又以是言之。如何是小子之收放心。曰古人自幼便敎以灑埽應對入孝出弟。行有餘力。又令誦詩讀書。學禮樂射御書數之類。日不暇及。凡手持足行。耳聞目見。皆有定法。不爲異物所遷奪。邪思妄念。無自而生。便是收放心。收放心。所以養德性。

問纔明彼卽曉此。曰明與曉皆是格。披與此俱是物。葢物我雖有彼此之殊。而理無彼此。格彼者。卽所以格此也。不可以明彼爲物格。曉此爲知至也。

問養知莫善於寡欲。曰欲非但私欲惡念之謂也。雖善念。旣欲如此。又欲如彼。則心路多端。知有不明之患矣。

問格物之所以爲收放心何也。曰格物者。非專心於所格之物。則無以竆其理也。心有所主而不至於放逸。非收放心而何。

問隨事精察而積累多後。自見得貫通之妙。若但比類牽合。而便謂萬理同出一原。則儱侗鶻突。何以覩貫通之妙哉。故先儒曰若於逐事上。未能精察。則貫箇甚。曰然。

問上蔡才高。故論格物則曰先其大者。論克己則曰須從難克處克去。此後人難學處。曰然。學者若無顔子遇賊廝殺底手段。不如且學仲弓之堅壁淸野。大抵爲學之法。隨人才智。高下淺深。各自不同。故聖賢各因其才而敎之。

問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內。曰先立主宰。卓然不囿於物。然後可以竆物理之是非得失。志局於事物之中。則隨物遷動。無以明是非得失之歸矣。至於物物致察。事事照管。則非隨處主一。無以致其精。所謂敬行乎事物之內也。

所以然。言天之所以健。地之所以順也。所以爲。言天之所以爲天。地之所以爲地也。健休問所以然與所以爲。似無甚分別。所當然亦然。曰就孝上說。則所以然者。以孝之所從來而言也。所以爲者。指孝之所以得名之實而言也。所當然者。以孝之所當行而言也。然要之只是一理。

問規模之大。條理之密。曰自天地鬼神。至於一草一木。無不竆。是規模之大也。隨人才智之明暗。而或先其難。或先其易。或推類而通。或別竆一事。是條理之密也。細觀上文。可見矣。

問揆厥所元。曰元猶本也。言揆度善惡之所本也。

問好善不誠。則不足以爲善。而反有以賊乎善。曰漢元帝知蕭望之之賢。而好之不誠。故非惟不能用。而不免於殺賢之名。

問韋齋說曰有善於己。不必求人之善。然徒欲求人之善。而己無是善則不可也。無惡於己。不必非人之惡。然但能非人之惡。而己有其惡則不可也。

木之裏曰心。榦曰本。直下曰根。旁下曰柢。

去織婦。嫌其以織爲業而與民爭利也。若祭服則后夫人亦自織之。

南景陵來見。先生問讀何書。曰讀論語。曰賢者之言。高則止於高。卑則止於卑。聖人之言。徹上徹下。關鎖重重。透得一重。又有一重。其味無竆。須是反覆玩索。親切體認。自表而裏。自淺而深。純熟透徹然後。方是有得。此非某之言。是湖上李先生之言。但自家未能體之於身。而持以語人。畢竟是假於人者。非我所自得。故誠意不足以動得人聽。可歎。

夕死可也之可字。是死者自可其死。非謂他人之可其死也。觀集註生順死安。無復遺憾。可見。

問伯牛有疾章。命字以氣言。葢謂斯人不宜有斯疾而今乃有之。是氣數之使然也。曰然。莫之致而至者命也。此人此疾。非不能謹疾而致之。乃莫之致而至也。

問中庸章句。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天卽理也。理爲造化之主。故先言天。明其爲主宰。繼言陰陽五行。明其爲材具。而中間著箇以字。此是理彼是氣。恐無可疑。大山先生卻謂天字兼理氣。曰亦是。但各有所主而言者。須是看到不相礙處。始得。

權徹仁問移建祠宇。權祔先考神主於宗家。家廟忌日。適與先忌相値。故行祭於一室。哭與不哭相礙。如何。曰神道無離而復合之義。由其根本一差。事事妨礙。一室行祭果未安。無已則賢者以紙牓行祭於所寓之室。而朝夕謁廟而已。

讀書之法。先讀四書。次讀三經。次讀心近濂洛朱退之書。親切體認。積久潛玩。使許多義理。參伍錯綜。融釋貫通然後。自家胷中。始有權衡尺度。自見得諸說之輕重長短。方好泛濫諸家。以博其義理之趣。學愈博而理愈明。理愈明而守愈約。今汝不以聖經爲基本。而喜看小家雜書。吾恐其無實效而中實毒也。壬子

四書之切於日用。如布帛菽粟。非眞實玩味密切著力。無以有得。余年來覺其味之無竆。年老氣衰。收拾不上。君輩及此年富力强。俛焉專精於此。耐煩理會。反己實踐。必有所進。

讀聲須要明白洪暢。亦隨文各有其法。讀詩欲其諷詠。讀書欲其謹嚴。讀四書欲其精密。讀外傳。又須洋洋浪讀。

文章須有頭尾腹臟。條理相承。血脈相貫。方有體裁。又須平易有典則。不要奇崛。譬如長江大河渾浩流轉。觸石而後有波瀾。

禮也者。原於理而緣乎情。日用常行之不可離者也。人而無禮。非人也。

問昭顯若是繼世之君。則大王大妃於孝宗。當服何服。曰爲長子斬。以傳重也。雖已爲長子斬。第二子傳重。又不得不爲之斬。非謂第二子斬。傳重故斬。帝王之統至重。與私家不同。故兄弟繼序。叔姪相代。亦爲父子之義。後王皆爲前王服斬。以傳統也。問旣有父子之義。而兄弟卻同昭穆何也。曰或有兄弟四人相繼而各爲一世。則子有生存。而父已祧遷矣。故後賢義起。而有同昭穆共一位之說。

義理無竆。聖人亦有所不能盡。人性本善。衆人猶或有所知。故舜取諸人爲善。孔子無常師。顔子以能問於不能。以多問於寡。

循與徇皆訓從。但從善而上曰循。從惡而下曰徇。癸丑

金亨萬問心學圖。心字有圈而敬字無圈何也。曰心是一身之主宰。而敬爲一心之主宰。敬字當寫在心圈之內。而戒懼存克之目。有難排列於一圈之內。故別爲一層。非以心與敬爲兩物而相對也。或曰心有形故有圈。敬無形故無圈。恐未然。

問敬齋箴當事而存。是心存於事物上。抑心存於腔子裏。曰心在腔子裏然後。事至物來。應此則心專於此。應彼則心專於彼。心存於事物。正以存主於腔子裏也。又問不火而熱是怒。不冰而寒是懼否。曰如此分屬。亦不妨。然私慾萬端。包在這裏。

學只是要做聖人。聖人只是日用處熟。今人看得聖人太高。以爲我如此卑。何敢學聖人。如此何緣向上。

禮者理之著而事之則也。衆人之爲衆人。悖於禮也。賢人之爲賢人。復於禮也。聖人之爲聖人。以盡禮也。故孔子之告顔淵。只曰復禮。子思之贊道體。亦曰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橫渠張子以禮敎人而續千載不傳之學。若夫籩豆祝史之事則末矣。

莫知其鄕之鄕。景範云是鄕里之鄕。汝如何看。健休對曰。濂洛詩云此心活物元無定。或出他鄕入此鄕。猛省不知誰是主。只緣操舍有存亡。景範說似有據。曰所引詩意甚好。就考集註曰亦無定處。處字果以鄕里之鄕釋之。

朋友之得與於五倫者。以四倫由是而立也。君輩須知朋友之倫爲甚重。

問靜中須有物。有以太極言者。有以敬言者。有以知覺言者。曰以境界言則謂之太極。以主宰言則謂之敬。以未有所知覺而有能知覺則謂之知覺。然不須如此分別。且做涵養工夫。當自見得。因曰汝知處略有窺覘。而但無本原工夫。自今且休了枝葉工夫。就根本上著力。如喜怒哀樂之發。隨時隨處。不敢放過。使漸入規度。汝病痛多在怒上。怒發時遽忘其怒而觀理之是非。此乃明道喫緊爲人處。非惟怒時爲然。喜哀樂皆然。但無平日涵養之工。而徒欲發處觀理。則亦不濟事。

問聖學十圖箚子。理著於圖書而至顯至實。此理本至顯至實。何待圖書而顯實。曰中庸以鳶飛魚躍。明此理之妙用顯行。非謂理之用待鳶魚而後方始顯行。就鳶魚上觀之。方見此理妙用眞實顯行處。所謂著於圖書而顯實亦然。甲寅

元本解剝圖體中五行圈上有交系。而文集無之。恐是闕誤。

伏羲畫卦。但以明陰陽之交易變易。孔子始言太極。太極者。一陰一陽之謂道是也。極是屋極之極。言道爲六十四卦之樞紐。猶屋極爲衆材之總腦也。後人遂疑太極實有形象方所之可指。故周子不得已而加無極字。然又恐太極之上。別有無極。故中間著一而字連綴之。以明擧天下之至極。無以復加。而實無聲臭影響之可言也。勉齋所謂無形而至形。無方而至方者是也。

燁如問大山先生嘗言太極說緊要。在修之吉一句。如何。曰修之悖之。在敬肆之間。敬之一字。非緊要處乎。

西銘舜其功。參贊化育之功。

問仁說。孝悌其用也。恕其施也。用與施如何分別。曰用是實體呈露處。恕是把那用施措底。健休曰此說葢謂有以公言仁者。然謂之所以體仁則可。而直謂之仁則未可也。有以孝弟言仁者。然謂之仁之用則可。而直謂之仁則未可也。有以恕言仁者。然是仁之施而非仁之體也。有以知覺言仁者。然是知之事而非仁之實也。此皆因人言仁之失而辨之。其言用與施。未必判然有分別。要之恕亦可謂仁之用。曰固是。然朱子曰仁之發處自是愛。恕推那愛底。又曰恕之所施。施其愛爾。不恕則雖有愛而不能及人也。施用兩字移動不得。

覺於欲之欲字。是無心欲字。遏人欲之欲字。是有心欲字。

燁如問敬齋箴當事而存。是心在腔子裏否。仲虎曰心在腔子裏。故心在應事上。健休曰古人凡言存字。皆就心上說。如存養操存之類皆然。但心存於腔子裏。心在事物上。先生曰諸說皆通。

健休問朱子曰敬須主一。初來有一介事。又添一介。便是來貳他成兩介。元有一介。又添兩介。便是來參他成三介。寒岡云不以二事而貳之。不以三事而參之。恐與朱子說不同。上舍兄曰似是一義。健休曰朱子則謂元有一事。而又以一事貳之故成二。元有一事。而又以二事參之故成三。寒岡則謂以二而貳之。以三而參之。則添二於一。添三於一。卻成三四。且貳與參。是擬議以成其數之義。而二三卻在貳參之前。恐未安。曰範休亦嘗有此疑。

燁如問惟心是監。監猶鑑照否。曰亦有鑑領之義。

問意可得以實。心可得以正。曰經文語勢。似若知止則意自誠。意誠則心自正。故章句著可得以三字。以明知雖已至而又必有誠意工夫。意雖已誠而又必有正心工夫。葢以格致誠正齊頭著力。非格致了始誠意。誠意了始正心。亦非知旣至則無待於誠意而意誠。意已誠則無事於正心而心正。

問與友人同行而有患難。則如之何。曰記曰父母存。不許友以死者。言其平時以死許之則非也。若同行遇難。則安得不與同死生。

先生謂健休曰孝如何而爲百行之源。須是體究得實然處。健休對曰人得天地生物之心以生。所謂仁。四德之首。萬善之長。仁之用發於愛。而其良知良能之最先者在於孝。故曰孝爲爲仁之本。本立而道生。此非孝爲百行之源乎。曰大槩是。若無此大本。萬事皆虛。丙辰

心有所不安則不爲可也。昔湖上先生訪余昆弟于瓢溪。適値吾親忌。入齊正寢。先生次棣亭。以肉饌進。先生辭曰主人有忌。食肉不安。命撤肉。翼日出見先生。復以肉饌進曰今已罷齊。進肉恐無害於義。先生曰余平生心有所不安則不爲。每當心有不安處。不爲則安。爲之則不安之心。留滯不化。豈可以口腹之欲。虧損吾心虛靜之體乎。

問孔門諸子仕於季氏。夫子如何任其所爲。曰當時仕路。必先爲家臣然後。進爲公朝之臣。天生斯民。非獨使自成己而已也。必兼濟天下。安得不仕。旣仕則不得不先爲家臣。若曾閔之不仕。又非諸子之所及也。

汝天資質實。而見理不明。處事多錯。須是益勉讀書竆理。

朱先生讀書之法。先通讀首尾。上口洽心。然後字求其訓。句求其旨。又通讀首尾。令全篇血脈。融貫會通。湖上先生每擧此以告學者。健休曰先通讀首尾。撮其大意。然後字句𱐦勘。方可免穿鑿附會。反失經旨之患。曰然。

知而不行。由未嘗眞知也。若眞箇知得。雖欲不行。不可得也。

顯隆園遷厝時。嶺南儒生爲參哭班。赴京者甚衆。先生曰臣之於君。情雖無竆。分則有限。故聞君喪。市井之民。哭於市井。山野之民。哭於山野而已。雖名在仕籍者。或已休致。或被削奪者。皆不敢入赴。朱子於高宗之喪。方被召命而不赴。退溪於明廟之喪。未畢山陵而歸。葢義之所在。情有所屈。是禮也。徇情犯分。君子不爲也。

健休看退溪集。先生曰退溪工夫嚴密。氣象溫厚。其文平易明白。親切的當。讀者不可一字放過。應事接人處。尤宜著眼看。葢其接人。渾是一團和氣。何曾有一毫忿厲自用底意思。是汝對證良藥。熟讀實體。必有啓發得力處。古人說性說命。無不襯貼身心。今人論學。性命自性命。身心自身心。不如且就日用應接上做工夫。尤似緊要。

汝頗有自是之病。此病不改。無緣做好人。嘗見一先輩文集。有客規其過失。則稱謝不已。客退。在座者問子信有是事乎。曰無之。曰然則何不明其無過。而僕僕如此。曰客之規過。是古人責善之義也。今若自言無過。彼必以爲拒諫。豈肯繼此而規過乎。此雖未必中理。然喜聞過之意。亦自可法。健休曰道理隨人不同。以規過者言。則當持數疏之戒。以聞過者言。則數則愈親。豈可疏乎。曰然。

問禮喪人不與賓客幷坐而食。若無人接賓則柰何。曰不得已不能如禮。則當隅坐而食。不與賓正相對而坐。

我本無過。而誤被長者誚責。且當順受其責。從後徐言得謗之由可也。

問常變通攷中所載。間有煩碎處。亦似有誤處。曰此書儘多冗瑣。須經一番淘汏。方成完本。而範休滯職京師。洛文索居竆峽。無緣會合辦得此事。恐遂成遺恨。然禮不可容易義起。必以古據爲主。雖使沒緊要。亦有緊用處。問纂註增補如何。曰又不如通攷。當書紙頭而書正行者有之。當書正行而書紙頭者有之。亦有當刪而不刪者。

問朱先生遺命治喪。語類則云參用書儀儀禮。行狀則云純用儀禮。二說不同。葢語類是親入問疾而記之者。勉齋自閩學。屬纊十日而後始至。想撰行狀時。傳聞而記之者。今當以語類爲正否。曰書儀固有疎略處。儀禮中古今異宜處亦多。葢純用儀禮而參以書儀也。但以儀禮爲主。故行狀云一以儀禮從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