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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溪先生文集 (李承煕)/卷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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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大溪先生文集
卷之二十二
作者:李承煕
1927年
卷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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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金仲衍在植○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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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足下於世契之重。而歷許多歲不克從容講信。亦分薄而然。迺蒙仁者不舍。十行蠅頭。遠破玄塵。歷述平素。謙己以求益。忻愧兩極。無以爲情。卽日柔色承溫。餘力攻勤。敦篤乎倫彜之常。優游乎道藝之府。望風引領。不任拱禱。承煕蒲柳先秋。本地荒蕪。惟墜家學是懼。惟有耿然一念不能自已。思欲與賢朋友討閒地講明斯理。以俟皓天之復。而是亦有命焉。足下深憂進業之不時。思以良金之資。求大爐以入之。其意雖美。然竊恐此世無歐冶手矣。無已則從見在先達。博其耳目。準其規矩。不患無其地矣。如承學力空踈。地武且遠。何足爲足下輕重。惟時惠德音。叩發些理義之趣。規警其黥刖之釁。則承亦敢不依竭駑鈍。少效農馬之得。以聽去就之命耶。見今有志此事者。不爲不多。其能用眞實心地。直向一條路。舍置世間利害榮辱毁譽死生。出死力究竟於一是字者。盖難其人。多少悠悠行脚。半從風色引去。道龍道蛇。恁地度一生。此最可憂。惟願足下早早奮發。以惠此學。

與金仲衍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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慟矣夫。約泉翁將永閟於九地之下矣。吾黨何以爲心。在尊門諸公密切從事之地。尤當何以爲心也。長逝者天也。在吾輩之地。只當手引其紼而納諸土。一爵大哭而止矣。竊想羣公當盡心矣。未知赴哭果幾員。又能以禮送之否。承煕幽明一訣。理不可已。而不惟形衰神鑠。奄有難强之勢。從以禮書之印。墓石之役。所以牽絆而不可抽拔者。又非一端。亦南望痛泣而止矣。漆燈相逢。計亦無遠。亦尙何說耶。斥苦數闋。遙相紼謳。且有荒詞菲奠。寄此未泯之心。幸命讀者。一聲諸筵下否。此外寒暄。有未暇提。而此家後事。姑零零矣。未知羣公或從傍下籌耶。其平生精力在遺文。能盡收拾無漏否。此會或可有議處者。如有之矣。或可寄示梗槩。俾得幸聞耶。

答宋順翼鴻來○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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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付小書於高山達未。一日奉二度珍緘。幷得新年喜懼之情惜陰之意。尤感喜沒量。若夫傷時憂道之溢於言表者。皆從赤腔中瀉來。此豈可易得於今世口耳塗轍之中者耶。見今邦國之禍。切於家身。吾道之憂。急於生命。而事到無如何界頭。只得料理自家幾日計活。一息尙存。惟當講明此義理。庶幾使天下後世。知有周孔一脉。然亦有命焉。近來吾鄕幾無此種子。正中流失楫一瓢千金之日。得如座下者幾人密切商確。篤實興行。寧不能方之筏之。歇泊穩港耶。爲之引領無極。承有志無成。奄見枯落。杜門吟病。經雪猶蟄。自餘無足道也。所諭立志居敬之欠却本領。乃吾人通病。夫所謂志者。非指畧綽意思。必須食與俱啖。寢與俱夢。所謂敬者亦非指曲拳卑辭以取容流俗而已。必須將心做主一而無息。卽惕厲二字惟幾矣。苟能惕厲。志自然竪。心自然敬。不任昏放慢散。其始雖若躁迫。久久理明氣莊。其發於氣象。自然舒緩。今也憂惕厲之入於躁迫。更欲舒緩以矯之。是正大承氣證下四君子也。况賢座德器完淳。不患不舒緩。惟患奮迅之或未及。幸試自診而自藥之。老夫庸醫無足劑也。別紙疑義。可認用工煞深。疑得其可疑。擾中不暇檢考。只控臆見。幸詳訂而覆之。鄕間絶少此等說話。今得之如希世之寶。如有所得。不憚相示。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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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三月不違仁註。

此當先辨仁與心名義。朱子曰仁者天地生物之心。是仁則是心也。又曰心之本軆無不仁。是心本仁也。盖將仁之軆段言則仁卽心也。釋仁之旨義則心本仁也。仁與心只是一也。所謂心在內。卽仁在內也。亦一事也。所謂違仁者。言心不能自主乎內。逐物在外。則自失其本軆之仁。始與仁爲二也。所謂仁者安宅者。亦只言人當居仁。非眞以仁爲屋者也。勉齋乃以仁爲屋子而心爲主人曰心在仁內云云則其二之也大矣。竊恐與朱子本旨。毫釐而燕越。來諭疑得甚緊。說得甚好。極喜心眼之甚精。然又恐須先知心與仁本非二物然後方曉然。

中庸戒懼謹獨動靜。

此旣有退陶所辨黃錦溪分作三截之說者。則當着眼看。四截之誤。得無甚於三截耶。此二節大分則戒懼是靜一邊。謹獨是動一邊者固得之。朱子註中自戒懼而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無所偏倚云者。盖言從戒懼上約之。其工夫之極。至於無所偏倚云爾。不是言自戒懼而至於至靜中也。今以約之以至於至靜之中爲句則恐誤矣。此旣致誤則下段應物之處。亦例此矣。所以生四截之疑也。退陶說已明。無容更議。但戒懼一節則所謂戒懼乎恐懼乎者。已帶得自睹聞而至於不睹聞之意。故朱子釋之以旣常戒懼。盖專言此一節則當通動靜看。對謹獨言則當屬靜時。此則恐不可不知也。

東西銘爭端。

程子旣言其恐有爭端。退陶又以爲隱奧恐致辨詰。則必有其由。只當深思之。夫不仁固是頑。不知固是愚。然西銘之旨。旣在於理一分殊。何獨訂其不仁之病。且不仁之病。何獨頑。東銘之戱與過。何獨砭其不知。且訂與砭。未可互換乎。恐此等處。所謂深奧。易致爭端者也。未可以頑愚二字。嫌其有圭角於時人也。孔子言古之愚也直一節。直斥世俗之病。亦何害耶。且古之聖賢。心法白直。是曰是非曰非。惟恐辨之不明。以致爭端。今之君子。工於掩己而悅於徇人。以混混不露圭角。爲息爭之方。爲一時自己方便之道則得矣。實所以起天下之大爭。此士子立心之大界頭。幸熟思之。

答李聖彥志煥○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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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門一面。一似前乘之緣。厚意宜謝。而不能自振。瞥然三載矣。猶蒙盛度不舍。貶垂手牋。其所以策勵以危義者。又非闒茸可擔。直欲竄地而無由也。然承亦甞聞君子之大道矣。夫天之降才於斯世。乃反困橫之遺棄之。不得措其手足者。誠有所難測者。然惟君子隨遇而盡其理。旣不能進而明諸一世。尤當明目張膽。講明此道。以開萬世耳目。不當徒事緘默。泯然無可迹而已。箕子當國破君亡之日。身爲俘囚。猶反覆陳說洪範之道。以幸我後人。陸秀夫在崖山舟中。猶將大學勸講。况吾輩尙噉飯在家裏。如何不講此學哉。或者以此時之故而沮人講理。誠不能信道者也。但古人講道。皆實理也。明一理卽可見諸一事。滴水滴凍。苟其施之眞。足以挽回旣倒之勢。振作已頹之綱。一日不亡則不得不講一日可存之實矣。如吾東末弊則學者好空談性命。曲辨義理。求其根脚。高不至自免於流俗之叢。下焉者只博取爲學之美名。甚或逞其私意。以濟其私圖。使國勢至此而莫之救矣。寧不痛心哉。如承亦此輩人。到今抱首汗背。無能出口氣者固矣。吾子旣慨然以明斯理斥異說。爲今日合做底事。則尤將實心究實理。必求古人所謂修齊治平之方。衛正闢邪之要。設使不能行諸今日。亦必有徵於來百矣。勉哉勉哉。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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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極第二圖。內白圈是太極。外圓圈只是一陰一陽。但一動一靜。互爲其根。而陰根陽陽根陰。圈之左半統之只爲陽動而陽中又有陰。圈之右半統之只爲陰靜而陰中又有陽。此所以爲三重也。旣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則理生氣矣。理旣生氣則其先於氣可知矣。此固從原頭處立說。然細推則無處不然。縱說流行賦與地頭。未有無是理而氣自先之者。畢竟是理先於氣而已。今說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處。恰似氣先於理。然試思氣成形時。先已有以之者。此亦理之先也。動靜互根者。以理言也。陰根陽陽根陰。以氣言也。惟其理互根。故其氣亦互根耳。安有理無所管而陰陽自相根者耶。

各者萬殊之分。性者一原之軆。分看則縱云萬殊。又各就其分而專看之則亦莫非太極之全軆。謂之各一而不害爲同。謂之全軆而又不害爲各一。理旣如此。氣乃隨之。亦非此同而彼異也。大抵理雖同一。亦自有燦然之異。氣雖有萬。又自有渾元之同。未可別其區域也。

太極動靜。自有其機。如靜極者是動之機。動極者是靜之機。太極乘其自然之機而一動之又一靜。一靜之又一動。動則陽自生焉。靜則陰自生焉。動靜者。太極之自動靜者也。其動其靜。又太極自由之機也。今若曰太極不能自動靜。而惟陰陽之動之靜之則卽一死物而已。贅疣而已。此說一出。而天下將爲無理之世界矣。且朱夫子明明說太極動靜。而今曰不能自動靜。明明說動靜生陰陽。而今曰動之靜之是氣也。卽是氷炭。豈可以此而解彼耶。機與妙亦不相似。機者若有一物然者也。妙字乃使用字。有主宰之之意。

答李▣▣愚烈○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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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頓首。執事以欒棘之躬。重以嬴博之淚。乃辱訪此老朽之物於絶域迷徑之濱。直令人悚然。顧荒鈍未克以一紙達梁陰。又此十行手䟽。萬里而至。施之固仁。當之何心。况審長途震撼。孝慈慟極。多致柴損。尤難定情。然大夫人幸康邵。有昆仲聯省。想有仰軆慈念。相將寬譬者矣。是庸慰祝。承煕無足短長。又尙無定向。恐孤負俯囑。今詳盛意。誠有然者。更有人謀之參決者。苟早晏有占。當有所達矣。餘祈節抑萬嗇。

與朴景受奎福○戊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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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歲泉齋之會。客春峰社之飮。俱屬叢裏人事。無由叩鳴大小。輸寫肝膈。祇以默中心會。卜之眉睫而印着肚裏。歲暮窮廬。益覺黯然。未惟溫省奉歡。仰思俯讀。足目所到。有水到船浮之幾否。世衰道微。羣邪剝蝕。所以企望於同志者。如大浪之覔一瓢。顧吾黨後進有志此事者。罕見有實心實踐挺身血戰者。此非大可憂者耶。但願賢者奮發迅猛。直擔百十斤。期之于有爲之域也。承煕蒲柳殘陰。又從憂汩中滾過。計一年無所進步。眼前合做如綜要之繡。尙未斷手。禮書則開校無期。庶幾來春。得朋友相助。以成其志。而此又無障耶。

與張大卿志遠○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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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君便書想達矣。夏盡秋生。旅遊何似。且有甚事着念否。日來適閱新聞數葉。可令窮山木石下淚。天下事如此矣。尙可爲苟且利祿計耶。如康兆大防邊策,權章煥救荒書。尙足爲有心者矣。未知入眼否。承無一事。只與翳桑人交頭過朝夕。畢竟只成就得不仁二字。嶺中日間風色。有非山野人可知。且其中數人者。不足上吾口。然其有切姻摯情處。亦不能不爲之衋然也。王家三尺至嚴。固難容私意窺覘。然吾輩用心貴平正。賢座適在其傍。愼勿以彼人之無狀而有以上下吾心口也。近日京中或有語及吾家集事者否。頃者韓令始東抵書上舍從兄。略及發明調和之意。未知緣何經一年而始發之也。時從可語人說破義理。庶見公論稍張耳。

答張大卿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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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縷縷。披露衷赤。足見毖前懲後之志。臨事酌宜之義。夫士生世間。惟仕與學爲大事。二者不可偏廢。然細究其實。亦只是學一事而已。夫人生有道。父子君臣夫婦長幼朋友。莫不有至理存焉。不學則無以究其至當而踐之。所謂仕者。所以際乎君臣之倫而藉之以行其所學於一世者也。其不可仕而不仕與當仕而仕。莫非此學也。今也一名爲學。便以仕進爲分外。其欲求仕進者。便以學爲別事。如來諭所言。腹非心笑。類非虛語也。遂令仕學判爲二途。而其所謂學者。不過擎跽曲拳。談說文字句讀。作依俙影子。而古者修齊治平之大綱細目。皆爲虛說。其所謂仕者。苟且斗祿馳騁勢權。卽與乞丐盜賊無以自別。天下如何不大亂。人生如何不禽獸也。今賢座十年求名。困而無成。徊徨中途。佩左右之釰。竊恐其情甚蹙而其心尙未眞也。如欲卽自今日。以此學爲心。卽須見一條義理在眼前。世間許多貧富貴賤利害死生。都屬閒事。今日荷鋤負薪。梱屨賣藥。亦是自家康莊。明日金魚丹轂。千駟萬鍾。亦是自家分內。隨處優爲。心甘意肯。更不關別人一毫。終身由之。更無別徑可去。下此則動不動。皆葛藤坑塹。其在內者輕。在外者重。反己者薄。求人者厚。而其仕其休。兩皆無所據而爲安也。更何此學之可論哉。是其關鍵之要。只在我一心。無容別人過行。今且就此世行休之宜而言之。其出而不能有爲者。固無待乎蓍龜之决。賢座亦已良遂矣。但恐此切迫姑息之計。只出於一時之不得已。而非出於古人格致誠正之眞箇法門。則安知將來之困迫不可忍。更有甚於昨日之出。而一種騫騰飛揚之志。自有耐不住者耶。頃書所貢量己量時。無使有頻復之悔之云。盖以此也。賢座苟不以爲不可。直從此一箇義理着眼竪脚。苟義也雖鐵輪旋頂。亦且坦然行之。苟一毫非義也。雖今夕塡溝壑。亦且關口却步。立定一箇程脉。抵死以由之。休也如是。仕也如是。直用一生性命而從之。始可有安身立命之地矣。外此則世間君子自有許多所見。又非圭窬拙眼所可盡筭也。惟熟計而從其長也。

答張智卿右遠○己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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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床之見雖久。而貳舘之樂尤洽。送君山西。我心俱往。回寄片牋。如將見君面也。雨餘晴佳。連日周旋。繞膝承歡。趍庭問學。以我想君。知得是世間罕有之樂。君亦自知如此否。但慈闈湯候未撤。君腦瘇肆毒。和氣所萃。自可漸坦。而念來尙如任在一肩上未釋也。承如昨狀。室人間有感祟。因君家酬婦諸具。頓開小眼孔。遂一笑而良已。甚對證方也。我五十人而有一女一子甚可貴。然女阿質弱失敎。殊不知爲愛也。得君托之。始或作笑容看。人情由女愛婿。而吾乃反是何也。盖緣素性狷狹。不知私愛之爲愛。只揀其可愛者愛之而已。君禀性淳雅。才調又可爲而又濡染於好家庭。宜爲人所愛也。但愛之甚者。其慮之也亦切。竊覸君做措云爲。不患不作法家佳子弟。但少欠氣力。人於天地間。擔負許多事。非大氣力不能有爲。故易以剛陽爲君子之德。而朱夫子甞曰無氣人做僧不做。今自人視君。雖不大段害事。以君自料地則豈不大可惜哉。人或言天禀不可改。此實無識之語。夫氣之在人。寒者可治之爲熱。塞者可治之爲通。况剛柔緩急之變。只在此心之要如此要如彼而已。豈有不能變者。吾十五六時。好戱笑少模稜。人多責之曰緩曰濁。久之自念我得此二字題。豈人也哉。遂决意改圖。凡有動作。率以强急斷裁爲務。行之六七年。人之規警我者。乃曰太固執太狷狹。徐自省察。果與前日病症大異。吾賦質偏駁而學不循方。其所改未必愈於所病。不足效也。然其爲能變天質之明證則不可誣也。君如欲不作草草常人。須常自奮發激昂。抖擻精神。或讀書辨義理。或遇事判是非。必要明白剖破。如竹片然。旣辨別了然。又須决意行將去。勿容一毫苟且含胡悠泛等待等氣像。直以知得盡明白。行得盡明快。作一俯仰無怍底大丈夫爲期。則久久自然覺得氣質亦大異於今日矣。君今年已及志學。不於此時尋一路頭入眼。則轉眄之頃。遂作不治之症。雖欲有爲不可得矣。幸須十分加之意。勿以婦翁之不逮。棄其言也。相對不遠。可以言矣。而以言則如風雷之過耳。不能常留在心目。而此又是贈君一初說話。在君易爲銘記。故不憚煩屑。千萬諒其苦心也。

與張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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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便無書。或忘漏耶。詢知堂闈康健。室家歡吉可慰。聞君力於農畝。至於面貌瘦黑。此固職事也。能勤己職。亦自可喜。非可悶也。然更有大職事。夫身爲士子。凡孝悌忠信修齊治平之責。皆在己分當爲。其至理俱在聖賢書中。不可不讀而講之。又或著之辭命。皆不可一刻緩也。君旣皆知之矣。能復自力耶。承昔治田事親。曉隨畚鍤。侵昏而入者屢矣。或夜於桔槹之阡矣。亦未甞一日廢書也。當夏課做。亦未甞一日廢程也。其終日於田事則袖裡未嘗無書也。始也頗覺兩妨。漸次馴致。農於農書於書。可以各專其妙也。然强壯時月。太半爲功令所誤。晩更窒滯多故。不能有所成也。聊爲君誦之。君試擇其可而戒其否。克自奮發。以至有立也。

答張智卿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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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一生刦中人。今年又其一也。家以累至。君且有書。忽作人世觀也。尊府東行已稅。秋事登塲。屋裏作歡耶。此間一似小團圓。然多小大愁悶。目下曲阜可謂决矣。德堡水路亦通云。兩邊俱屬春頭大算。苟有成則君所付或不至獨付死灰。而秋形太違。前頭責應。恐無力爲之擁悶。只癡坐付兒們耳。來詩有南宮子尙德之意。老夫不足當。然嘉君意也。更以拙語步寄。可見意耶。

答都毅汝弘模○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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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裏一見。思之如夢。然在心者却久。秋深見書。如復見也。省溫萬謐可慰。而美祟雖已後笑。猶似傷虎者之深於懼也。若夫農畝之役。職也何言勞。但於其中。亦截得天理人欲敎分明。方不負讀書之名。如莫知其苗之碩。卽是人欲。須痛除去。惟於本分上勤致其力。看他天翁所付如何耳。且今人多言農務害讀書。然此則懶漢推諉法文。殊非情實。盖人生有衣食之須者。孰無此事。苟能不農而食者。必廣有田土。如此者其勞力雖少。其心繫累又倍焉。所以古來聖賢文章。多從窮苦上來。今雖力於農務。苟牢着心。豈無讀書之暇。苟有寸暇。必喜若尺璧。其讀書更精專有力。勝似多暇者易於放慢也。幸細試之。弘字易名。甚好顧省。表德以毅亦好。然只將論語說話作平生符已多。何用膚言。漫寫數語在下。或可因此認取正義。以資檢己耶。

答都雷遠基震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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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中死者。襲用素服。李子固有是說。然在古無證。亦非人情之所安。且以道理推之。親死子生。固當凶服以表哀。今旣九原。自當吉服。不惟沙翁以爲未妥。愚伏先生亦言之。今世遵行。恐不當疑。若夫事死如生之義。當於靈座。別設凶服。

姑在則否。本小記文爲嫡孫婦服而言者也。今移之於孫婦之爲祖考則禮意似異。且小記又言屬從雖沒也服。李子後來說亦因此爲斷。沙翁從之是矣。其夫雖未及承重。其爲屬從一也。亦豈異哉。

喪中墨衰入廟。朱子說也。但時宜各異。今多以布深衣行祀。亦恐得宜。

孟子犬牛人之性。當以集註說爲定。盖其有偏有全者。固因乎氣質之通塞。然人性本全。物性本偏。以理則均是本然也。天命之性。墮在氣質中。卽是本然性也。豈可又名氣質性也。此性之發。因氣質而有善惡者。乃氣質性也。豈有兩樣性也。

中庸言人物皆得五常之德者。只言其所得之理也。然旣曰各得則其偏全之異可知也。

朱子旣曰人之性無不善而爲萬物之靈。則靈是性之靈也。但其氣正而通。故其性爲最靈。靈者性也。助之使最靈者。其氣也。

答朱▣▣命坤○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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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今何歲。得朱命坤於紙上。覺吾尙陽界物也。風木之慟。鴒原之悲。理窮情極。追聞衋然。飫經滄桑。想玉容亦非前日。猶能念到此無狀老醜耶。此一浮梗。今復坐隅。緬懷同志。謀欲携手而未易得。畢竟是遼山一塵耳。蚯竅微吟。本不足入風騷之耳。遠垂大賡。比擬或不倫。感極慚極。且神思已眢井矣。無由報酬。寧不慊然。晤懷不能期矣。惟當以此心相遇。幸勵志自愛。

答柳▣▣興夏○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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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榻肝腑。匪以言語而通者。別後三載。亦非敢以面目而隔。一書輸心。尤見其眞。竊謂此世人獸之分。當先從吾心上判去。在人者尙可緩也。未惟年間。見理日精微。履道日親切否。師友講貫有方。想不待拙工代斲。而猶若有慊然而自少者。則其進步豈可量哉。承平生口耳之得。到今若存若亡。直以好彜之天。粗效倒廩之忱。然其驢技已窮矣。達狴以來。又更不問門外事矣。尙何足云。勉菴翁求死得死。自家事畢矣。曾吊其柩行。見崔上舍畧言士友送此老。縱不能剖醜賊之心而祭之。猶當以一紙討其罪。以布諸天下。上舍首肯之。來示中云云。果與此意相契矣。而向後無一聲。且上舍約以啓期相報。未知此亦爲川陸所阻耶。殊可恨也。頃見新紙。載奇寢郞以義兵事被拘。而還想不以困阨而屈。艾山翁近平安耶。聞以國債義務事見邀。有方畧可說否。鄙人亦見此迫而無能鼓動人情。可愧也。

答卞舜佐永稷○丁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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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來經一春。每有玉容照心。一書亞面抵千金。溫餘進業。探究易象。政可樂也。此書固非初學容易下手者。但通其大旨。軆得古聖賢隨時制義之方。則亦自與論孟書無大異。幸勿以高妙難知者爲意。且看取平鋪道理也。人欲於本分上爲力。須先刪去許多俗習宿倆。旣知此般侵畔之爲害。則宜求所以斷除之。今世士風甚鄙倍。有志者絶少。其或有志者。又不免儕輩嘲罵。苟不剛立自定。鮮不隨風委靡。吾子有資有志。宜有進於此事者。但恐氣弱不能振拔。知如此是病。不如此是藥。須念念自强。凡讀書處事。必求十分是處。苟覷得是底。雖千萬人唾罵。吾自做吾事。假使鐵輪旋頂。直令一髮不動然後。始覺有進步處矣。承初間患柔緩不自勝。自弱冠來。發憤矯揉。每以一剛字在眼頭。久後少有變化處。然工夫不密。到今無所成。賢者視此爲戒則幸矣。

答李子剛泰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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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諭以剛勇之不足爲病。此當依古人本方而診之。朱子論宰予晝寢之病曰宰予不能以志帥氣。居然而倦。孟子與公孫丑論養勇之方曰志氣之帥也。夫人患志不立。所向無準程。所以漫漫悠悠。不能趲趕。假使今日必行得百里然後可以赴期。如何不奮迅作勢以趨之。如何得中路而逗遛乎。人生百年。計合做事幾何。果能先立準程。趨限行將去。志之所向。氣必從焉。自然不容昏慢。自然化柔爲剛化懦爲勇。此承之所略干用力而收效者。然亦不能十分用工。以至於此悠悠者。足下肯下手否。

答李子剛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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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途稍間。風梯未及。暮春一書。遙穿午炎。從審年間省晨盡歡。孶孶於向上之業。心鑑妙詮。又入手秤。可謂知所用力矣。惟振發精明。終荷此一擔得過也。承遭天地翻覆之辰。妄欲一脩職事。所職不修而外辱迫之。其迫也不足驚。其脫也不足幸。直是羞死無地耳。何足上口。到今宗社生靈。更無餘幸。而秦坑宋禁。復剗盡吾綱常種子矣。此豈今日殘廢幾人所能撑柱者耶。使皓天未遽絶之也則其有待於後來諸公。其喪心易舌。甘爲戎虜倀導者。固不足論。但得如吾足下幾公。誓心自守。及時講貫得許多義理。以自植其根脚。誠吾輩之幸也。俛公所自靖。盖時然耳。外至叫攘。固不必動吾懷。而但其貞甚苦。慮有傷生之弊耳。承自出彼中。卽思樹屋絶迹。而先君禮書久營印刊。事已始手。姑坐三峯塾裏。檢字數墨。然復恐眯眼多僨。世事亦不寬借也。

答河聖權經洛○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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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秋數夜。不足以發平生之蘊。自念空谷殘藿。不能淹皎皎之駒。祗自黯然。忽自無何。奉一封三度書。次第開讀。益知吾子問寡之勤。至於如此。惜乎。以足下而不及吾先君之世。以深發至理之奧也。承煕才地膚淺。荒墜家學。到老益無謂。足下過聽道塗。意其典型之或髣髴。思所以尋求其緖餘則已失之矣。且夫今世君子。以主理爲大謬。方以異端邪說之目。甘心於吾輩。弩眼噴氣以戈戟從事。雖平日幷肩而輸心者。亦或迴遑吐呑。佩左右之釰。足下乃奮然不顧人譏罵。思欲發明此理。固知君子立心。不爲時世粧。然其自爲計不亦拙乎。庸是尤惕惕。俯詢名理諸說。瞽見不足備采。然亦不敢不罄。逐項分錄在左。幸反覆開敎。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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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谷書。其他善情之爲四端。學者可反三隅知之云云。非特七情爲然。四端亦是氣發而理乘云云。

孟子說四端。只言其大者。凡情之從理義而發者。皆可謂仁義禮智之端。栗谷此語。恐未可非也。其以四端爲氣發者。乃非朱李之旨也。盖其立見。以爲凡發者氣也。理只乘之而已。不能有發也。若愚所言。以作用言則四端七情皆可曰氣發者。只就混說處說。理氣二者。發則俱發。以理看則爲理發。以氣看則爲氣發而已。何甞以對說之四端。直作氣發。

栗谷曰四端爲主理則可。七情爲主氣則不可云云。

中庸喜怒哀樂之發皆中節者。直是理發。奚啻不主氣而已乎。栗谷說七情之不偏主氣則考諸好學論等書可知。何可非也。但朱子所言七情氣之發。乃指禮運所言飮食男女死亡貧苦欲惡之端也。故與四端對說而不疑耳。栗谷乃以中庸喜怒哀樂當之。恐有所未考也。

四端無不中節云云。

此段所論惻隱心道心處。儘精到。其推到心能盡性處。尤覺入妙。深可喜。或者所言四端亦有不善者。恐非孟子之意。孟子言人皆有四端。何嘗言聖人四端。異於衆人之四端。孟子以四端爲仁義禮智。何甞言有不仁不義之四端乎。

軆用云云。

從古聖賢。只說軆用一源而已。如中和費隱性情發未發之說。皆從理上說。只朱子所言以形而下者言之一條。從氣上說。然亦只言氣雖有形軆。不能自用。待此理而爲用也。今苦心覓出理軆氣用氣軆理用之說。何補於理義。何益於身心。正使有髣髴處。亦恐畵蛇之添足也。况所排置爲說。恐皆未精穩。夫以陰陽對待爲軆。流行爲用者。固近之。然顧陰陽不能自流行。其一陰一陽流行不息者。實此理然也。此正朱子所云其理之發見者。爲之用者也。未可直以爲氣之軆用也。至若心之主宰爲軆。手足動靜爲用。則是心之爲物。有軆而無用。必借得有形之一物然後方爲其用。如水母之不能蠢動。必足鰕而可行。烏可哉。且手足自有其軆。其動作乃用也。今乃以心爲軆則手足只有用而無軆乎。父母君臣物也。孝悌忠信道也。物自有物之軆用。道自有道之軆用。君父爲軆則發政施敎其用也。臣子爲軆則趨職赴事其用也。孝悌忠信爲用則仁禮義信其軆也。今以道器分軆用。亦恐與朱子之意有異也。大抵凡物。皆有其軆。其靜時則只是軆而已。其動者卽其用也。非更喚一物來爲用也。幸更細思。

太極圖說註。動靜者所乘之機云云。

這一句難看。果如來諭。從前許多商確。未見會一第。以鄙意所定奉覆。夫看書必須先定大意。周子旣曰太極動而靜而則此動靜卽太極之動靜也。朱子釋此動靜字。應亦形容出太極之動靜矣。豈遽移下一層。攙說陰陽之動靜乎。竊意此機字。只是借有形之物。證無形之理。如極字樣。機乃弩牙也。機動則弦張。機靜則弦弛。大學傳所云發動所由者是也。今此太極纔動便生陽。纔靜便生陰。其動其靜。非陰陽之機乎。其意若曰是動也卽太極所乘生陽之機也。是靜也卽太極所乘生陰之機也。其所謂乘者。亦只如乘時乘勢之乘。非謂以此乘彼。如人乘馬也。古人用乘機字處許多。只是因其所由之義也。如是看則其所謂機。卽動靜也。其動靜者。卽太極也。非有二物也。說者所云橫看是陰陽動靜者。皆以機字作陰陽看。不惟是也。世人看此乘字。作人乘馬理乘氣之例。遂作此見解。自朱門諸公。亦已如此。故語類所錄。已多以己意攙入者。遂與朱先生平日所泛說理乘氣之類。混董作一欵而大義益晦。黃勉齋太極不會動靜之說。已作於其時。而臨川吳氏遂以太極爲無動靜。我東大儒亦或祖述傳受。使此理作贅寄之一物。可勝歎哉。孔子曰太極是生兩儀。周子曰太極動而生陽靜而生陰。朱子曰太極自會動靜。此聖賢相傳的訣也。今若以此動靜。爲陰陽動靜。則太極更安有動靜。且動而生陽。爲陽動而生陽。靜而生陰。爲陰靜而生陰矣。豈有如此文法乎。愚以故斷之曰動靜者。太極所因生陰陽之機也。未知明者以爲如何。

五行在天地間。有則俱有云云。

今直以五行推之則自可知。如水只是水。於五行只居其一。非偏乎。然却就水上細看則亦俱有五行。其氣上蒸者火也。其流條達者木也。其渟寒凝者金也。其滓汩溷者土也。所謂有則俱有者也。四行皆可類推矣。其理亦可類推也。只就仁上看則偏於仁矣。然仁上亦俱有義禮智信。所謂偏全與同得。皆以理言也。

動靜陰陽之本云云。

此動靜。卽太極之動靜。故曰陰陽之本。動靜是虛字。在太極則爲太極之動靜。在陰陽則爲陰陽之動靜。豈可自爲一物。與太極陰陽爲三層耶。但以動靜爲道器合縫處則可。盖太極有動靜而動靜生陰陽也。泛言動靜則固可曰兼理氣。而言太極動靜則何可兼氣說。

水火金木土五者。爲有序不可。亦曰精神魂魄意五者。爲有序不可云云。

水爲精。火爲神。金爲魄。木爲魂。土爲意思。然意者乃性之屬。恐難與精神魂魄爲類。而程子云然者。只爲土上無專氣。故只得以意思當之。醫書分配如此。

答河聖權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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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歲蒙寵寄。深道離懷。且報以親志之未承爲大懼。篤志四子。用古人焚舟之法。此於今日諸公中所罕聞者。殆喜不能寐也。不理口亦不害爲好消息。今之君子。粗習經史。便作涉世想。好說獐鹿之理。馴成鄕愿之行。黯淡以媚俗。此最可怕。夫欲眞知者。不可聽命於俗見。特行者不能並武於世趨。此鄒聖所以無傷乎貉稽也。惟視自己一個身與心如何。最是流注想。爲當下病源。昔吾先子甞說以思治思之妙。時賢多疑之。此由於不肯實下手。只揣模影象之致也。竊謂此理已具在大學篇中。夫此心逐物在外。只是不誠實。苟能誠其意。欲爲善如好色。欲去惡如惡臭。則才有不善底意想。便痛去。才有好底思想。便心心念念。紬繹將去。奮迅勇猛去行。更有何時刻可容虛閒沒緊要底思量來。須是力思其當思。自可以治外來浮慮。幸加痛下一頭工夫也。世之君子。力攻心卽理之說。目吾輩爲主理家。然未知從上聖賢有不主理者否。吾輩得此題。常恐太濫。無以副其名。然亦不敢辭。竊欲乞得此三字書於趯啄家。以揭楣間。以自著其罪。又庶幾不負此目。未知如何。退陶中圖固說合理氣。然言性則曰指言本軆。言情則曰指言善一邊。其圖說又明明說不雜氣只指理。此乃就兼理氣處。指言本軆者也。故曰兼理氣者。就普平處立說也。從本軆上說則當曰心卽理。夫謂只指理者。非卽理耶。愚魯未敢知其非是也。况中圖上面又有上圖。都不下合理氣字。言性則曰仁義禮智信之理而心之軆也。言靜則曰仁義禮智信之端而心之用也。此處更不可謂心卽理耶。愚魯所聞仁義禮智信卽理也。然則性與情卽理也。心之軆用卽理也。何由不可曰心卽理也。所大恨者。今天下無主宰矣。萬國之主宰不一而夷狄僭帝位。萬敎之主宰不一而洋竺僭聖位。百軆之主宰不一而氣機據心位。區區冒一時之謗。犯諸賢之怒而不知休罷者。誠不敢爲一時便利之圖而欺負此主宰之眞軆也。政恐賢座以老朽之故而枉觸世怒。渾入收司之律也。爲之太息。別紙謬詢。畧控謏見。天下義理。不講不明。幸及少壯。貫進許多去處。隨便示破。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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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端不中節。未記頃日盛說如何。姑就今錄看。檢察者固道心也。四端亦道心也。不可將四端與道心作兩項看。若見盜而惡之。固義之端。其臨殺而惻然者。乃仁之端。是各一情。其不容不殺者。又是這義之權度裁制處。不必偏主一串情。亦非是別喚他道心來也。所云仁以惻然道心以殺之者。恐不成話法。不敢强說。

事物爲軆一段。果似難看。來諭欲輕輕看理字。直作事物之發用。然朱子旣直說其理之發見。乃欲自入己意。轉作事物之發用。更謂無此理字亦可。豈得平妥。夫以形下者言則固有形軆之軆作用之用。其軆不能自用。必待此理之主宰之而後。始有其用。如手足是軆。然豈能自動作。必待此理有所當持然後用此手以持。有所當往然後用此足以行。如陰陽流行。一似其機自爾。然細察之則莫非此理所使。然則手足之動作。卽是手足之理之發見。陰陽之流行。卽陰陽之理之發見。少此一理字則更不成語脉耳。

心統性靜圖頭註。固以見行本爲未定。而與金而精別紙爲定本。然此有未然。來書言見行本之與河洛太極圖相左者。尤恐未考。夫河洛太極圖。皆陽左陰右。北下南上。今此圖禮上而南。智下而北。仁左而禮右。節節皆合。乃曰一切相反。無乃將南作北。倒看位置耶。今宜將禮字爲南。智字爲北看。自然皆正矣。若夫惻隱羞惡等字。皆依次書之。不必論方位也。原集三十卷答金而精別紙中四圖及改作說。乃前書之別紙而誤在後書之下。遂使今見行本爲未定本。經三百年而無人覷破。至吾先子始發。而今考寒洲集十一卷答李謹休書可見也。幸就詳焉。此圖而有舛誤。乃吾輩之責。思之凜惕。

朱子答蔡季通書所謂自根本而已然者。大意則只指原性命生形氣之各有所從也。然直下根本字。似指一原處。却恐更有商量。且此書以人心爲人欲。亦非定論。其後答鄭子上書。言昨答季通書。多未瑩不足據。退陶節要。又刪去此一句。得無可議者耶。退陶互發云云。竊意盖謂有氣發理處。有理發氣處云。非只謂從義理從形氣而已。幸加精詳。

答河聖權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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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道路。有吾聖權每往來心上。萬里一書。覺其有眞面也。來諭若比此愚劣於伯夷之倫。而又恐不足以止此。欲救其偏而納之中庸之至。誠愛之之極。然是非不知倫耶。夫承偶發出狂。胡走東西。何一毫近似於古人。足下率爾發之。適足增其愚妄之罪。不敢重爲辭說。若撝謙者。但恐足下不但不識承。亦復不察於二夫子立言之意。卒不識伯夷爲何狀人也。孔子論伯夷不降志辱身。而曰我則異於是者。非以不降志辱身爲偏也。只以伯夷立志。從不降不辱上爲的。便倚於不可也。孟子論伯夷非其君不事之類。亦言其倚於不可處。至其成德之全軆處則曰姑舍是云爾。其實孔子何甞降志辱身。孟子何甞事非其君。惟不倚於不可。或有時權以通之耳。若足下之所擬而爲說者。非伯夷諫伐不食周粟之事耶。是則孔子以爲餓于首陽之下。民到今稱之。何甞有貶意耶。不惟是也。孔子論文王,泰伯則皆稱至德。論武王之樂則曰未盡善。縱不顯言武王之非。然其微意未甞不與伯夷同也。世之論伯夷者。或以爲爲殷守節。或以爲諫其伐君。然愚以爲皆未也。其意盖謂紂惡雖極。先王遺愛尙在。周德雖至。化之所及尙未溥。當以文王之心爲心。未可遽用兵力。爲萬古簒奪者之口實云爾。今觀泰誓多方諸篇及朱子生拍破之論。槩可見也。此伯夷之義所以高出於武王之上。而深感乎夫子之心者也。若夫采薇之歌。餓死之說。或近於好事之傅會。詩曰采薇采薇。首陽之巓。此乃河東之雷首。而非孤竹之首陽也。孤竹在今永平府地。有首陽山。伯夷廟在焉。說者因論語餓于首陽之語。遂作餓死之說。復作采薇之歌。歌中以暴易暴之語。恐非伯夷之意。盖伯夷諫伐而不得則不欲復安於周家養老之粟。或以爲不食周祿。然伯夷未甞仕周。豈有祿耶只是不食周家養老之粟仍歸隱於孤竹之首陽。甘心窮餓。以卒世而已。其處義雖極高。而未甞有背於中庸之道者也。後人以伯夷餓死爲高節。或復以猶食周家之薇爲疑。皆未能詳考其實而究其理也。伯夷所隱之首陽。乃孤竹也。又非周家地也。孤竹在燕東北。齊桓公爲燕伐孤竹。至迷失道。盖其前孤竹。自守其國。惟燕以西爲屬於周也。豈有餓死之理。又何甞食周家薇耶。此雖一事。實係聖賢精微心法。而天下萬古大義之所係。平生略有所考到者。今爲足下不得不詳說而聽可否也。所論一事歸正然後天下事可次第安頓者。眞本原極至之論。非吾聖權。能說出如此直截耶。今天下以主理爲大諱。而室而無夫。家而無父。國而無君。盖其本原先倒。其氣之徵於形者。自然如此。嗚呼。是豈可以忽之哉。彼以主理爲䀋擔加鯗者。當知主理之爲好題目矣。其視公排主理。以爲主理亦偏。氣亦主宰者。尙有所畏愼者。然其入見從心卽氣上作命脉。其於主宰之說推不去。所以遷就造作。不知自倍於聖賢之成說。天地之自然。所謂遁辭知其所窮者也。其曰性父心子者。依傍於理父氣子之意。曰性爲心宰者。依傍於理爲氣宰之意。卽是性理心氣之換面。然其奈心之所以得名者。以主宰也。從古聖賢。旣皆以主宰此身者名此心。雖異端俚談。亦未甞異此。故朱子斷之曰心主宰之謂也。又曰心者天理之主宰也。未知此老宿果何人。得此說於何處也。爲之歎息而不知禁也。但此等立見。皆在自己。常思其未盡。明者明辨而篤守之。不落於迷塗而已。至於他人說話。辨之可也。論之可也。不必强爭力攻而角勝負也。老夫無所知識。只守前人成見。其於本邦知舊。亦且不能取信。况中國之大而生踈之已甚者乎。今中邦學者。或且拖泥帶水於耶佛之堂。其守舊者亦多陸王矣。間有一二賢豪或有相然可者。其講劘道理。亦且不能相熟矣。思欲得一區僻壤。聚合同志。講明此理而實踐之。庶幾爲嗣後留下一種。然此亦陳腐之見。豈能有成耶。先考原集鋟板之遲。亦不肖之責也。今託俛晦諸公擔校事。承若得住脚之地。則亦擬竭其心目。然如足下落落不能相助。將奈何。伯敬此來。非庸常可料。竊意吾輩或有賴於此一行耶。不敢多說。其歸幸細詢之。自餘瑣瑣可悉也。承審篤老崇祺。自力本分。所仰在此。承不死到今。不必煩問。萬祈篤志善道。以幸吾黨。

答趙孝謹顯珪○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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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別更一年餘。邇來在膳彩履何似。究道理礪行檢又何似。自覺一年進似一年否。承煕年之進。卽是業之退。今春經舊甲。尙可自支。前月間走居列而還。爲風火所衝打。耳官遂廢而神舍在霧中。數月不霽。幷其平昔所伎倆者而益茫然矣。所刊禮書。尙爲手力所限。不能印一册。而世間事日聞其所未聞矣。爲之奈何。所謂國債義務。係是吾韓存亡之機。此猶可以見人心之不忘奮發。而吾輩士類多不能盡其心。極可嘆吒。一經閣記及賢季君字說。曾有托矣而未克副者。今因河友道若便付上。恐無足爲寓目之資焉。賢季能篤業否。天下不患無才資。患無敎。不患無敎。患不能自力。幸善諭之。餘冀萬嗇。

答河汝海泳台○甲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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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冬蒙辱惠。罄竭平生之蘊。山川悠遠。魚鴈無梯。居然新歲。桃李有華。未惟省溫奉歡。退而詩禮益究向上之業否。竊觀賢史省察之工盖密矣。世之人終身抱病而全不識痛癢。惟能反己密察然後方知有許多病也。世間四百四病。皆別求藥料而治。惟此學則旣知其爲病。今日不如此便是藥。更無別討藥處。今且因賢史所陳而審之。天淵氷火交戰于中者。血氣之未定而心不能主一也。義利公私淆亂於前者。形氣之外誘而知之有未定也。粤自堯舜傳心。卽下精一二字。爲萬世柯則。乃醫病之第一丹頭也。幸將此義。參前倚衡。必先判乎義利公私之際。揀得極精。將義與公底。一以守之。盡力行去。直以平生爲期。勿切切計較於功效之末。待到水到船浮處看如何。感俯詢之勤。敢控不逮之辭。

與李夢晦愚元○癸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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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聞足下西爲。念之懸懸。轉說甚乖。謂足下今行。失身破家。大爲尊公戚。噫眞有是哉。念尊家屢世積仁。累勤修儉。履拙辛苦。成就門戶。已儼然矣。足下人器又不低。足爲來日望。今一朝作浮薄無狀人。覆墜先業。使父母子弟無所依賴。中夜思惟。應亦痛心欲死。未知足下當此時作何般思量也。夫人行己。如從獨木橋上過。一步步用心着脚乃可濟。纔放一心。便落脚水中。旣落矣。已無形狀可言。惟當用力一上。立脚平地。以求其乾凈而已。世間破落子弟一敗塗地。更莫收拾者。只緣此心一放。如飜車風板。動了又動。更不可住耳。苟能惕厲自奮。收回此心。則亦豈無轉敗爲安之機耶。世間田宅財業皆不足憑。功名利祿皆不足倖。只有一介心爲可憑以爲地。爲足下計者。宜截自今日。痛自刻責。上念祖先勤苦之業。內思自己破敗之由。警心悔改。盡將從前浮華搖蕩之想。付諸先天夢界。只低頭着足。思目下當做職分。襤縷藜藿。看作己分。除糞鋤草。視作當職。必以董生行一篇作畢生究竟法。苟如是矣。卽此一心。乃尊家重恢基址。乃足下脫下流入賢英之關棙也。使足下懲創於今日而能動得此心。則是尊家今日之厄。又足爲尊家百世之福矣。但恐足下耻作拙法。不安辛苦。乃欲因是而別作奇特之事。以取武於人而僥倖於外。則動不動。轉入於坑塹。更無嗣後之望矣。痛之切故言不暇擇。憂之深故無事不說。惟垂恕而詳察焉。

答宋繼祚鍾述○丙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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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見面。固知有所得於內者。而無由實叩其蘊。從君回。奉讀手字。况憶兩家盛際相與之誼。不覺下涕。且深喜賢座能克軆先志。留意此事也。篤老之奉。俯育之道。擔在肩上。冗幹之至。亦不能免者。人之爲學。將以明事物之理。爲日用之則也。徒讀書亦無益。必以身軆得書中道理。褙貼事物。處之得宜然後。乃是實學。幸復加意。人物性同異。前輩說有多般。未可遽斷以不逮之見。然今以鄙所聞者言之。天命賦與之初。卽人物禀受之地。豈有時分可別。且物之所禀受者。卽天之所賦與者也。豈有異同之別哉。無論賦與禀受。以均有而純善者言則同也。以偏全多寡而言則異也。同異只在一時一處。非截取時分地頭。彼同而此異也。偏者爲偏主於一。非謂只有一也。全則無所偏主而只有多寡之分。皆以性言。非指氣也。盖理固本同而因氣或異。雖因于氣異者乃性也。夫天下之性。有仁義禮智信五者。仁無義不得。禮無智亦不得。如氣之有五行。木無金不能成實。火無水不能着燼。皆不可相無也。天下之物。皆得五行之氣。旣得五行之氣。則五行之理。卽五性也。中庸章句通人物而皆言健順五常之性者。以其物皆有是性也。木石雖頑。待五行之氣而成形矣。豈無是性塵芥之微。正朱子所謂小小底不須知者。而畢竟有是氣則有是性耳。章句之義。至爲精微。幸熟察而得之。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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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懼之通動靜。儘諦得其當。然若愼獨則謂因其微隱而知其見顯者則可。不可便作貫微顯。盖戒懼是平立說。自帶得通動靜意思。愼獨則單下獨字。只得屬諸微隱。

舜之知顔之仁路之勇。以大分則各自爲一事。就其中細分之則舜之擇之審。知之知也。行之至。知之仁也。其能審能主。又知之勇也。顔之擇。仁之知也。守仁之仁也。其能者。又仁之勇也。若子路則雖若專言勇。然其不爲南北之强而必察乎君子之强者。勇之知也。不流不倚不變。勇之仁也。其强哉矯者。又勇之勇也。如是看如何。

謂未發之中。爲無極而太極。以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爲太極本無極者。深有意思。然一向如是說。或恐無極太極有可別。要之太極卽無極。未發之中。卽無聲臭。且非惟未發之中爲太極。中卽太極之靜底。其發而中節。乃太極之動底。一靜一動。無非太極之軆用也。不可不圓轉看。未知盛見如何。

答宋繼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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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書已經朒朓。未惟重闈康健如昨。幹務餘讀書有味否。思欲脫灑冗故。恐亦爲病。人生有形殼。有老少之養。安得無事。事無大小。悉是吾天生帶來。小者小應去。大者大應去。只得各當其理。不可生厭避之心。一生厭避之心。却轉致煩亂多頭。畢竟避不得。苟或昧然遺落事務。則這讀書窮理。亦復何用。今世有一種學問。都不管眼前火急事。都不辨尋常菽麥。自諉吾且讀書爲學。人亦以君子目之。令人發笑。但踏着實地。使事與理相涵。久久自有得力處矣。太極圖說定之以中正仁義而主靜。其自註曰聖人之道。仁義中正而已。此言人之於五性感動之際。未免有善惡之雜。而聖人只一於中正仁義而不他。以定其善惡之不定者也。曰無欲故靜。此言其應雖不一而一直澹然無欲。無所於動也。朱子解此。乃就中正仁義動靜流行上發明主靜之妙。盖義主收斂。智主含藏。實有寂然無欲之意。此自是動中之靜。非謂正義有靜無動。聖人厭動而求靜。盛說大槩得之。或恐將中仁正義太開作二片。反疑於中仁無靜而正義無動也。其一說則所論定字是動時事者。固得矣。而主靜之爲四德俱靜。復恐太偏於靜。反疑於聖人之悅於靜也。盖聖人於靜時。固已主靜。而於動處又主靜。此正義之軆所以常立。而中仁之用。所以有本而不錯也。幸以此意入思如何。

答宋繼祚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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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應務相資互發之妙。頃對畧綽說到。未知漸見襯貼否。見今禽獸逼人。綱常墜地。豈啻伊川被髮之只見先兆而已。正吾儒所宜明目張膽。出死力距闢之。然此亦有先後手。彼夷狄禽獸雖極醜惡。其由不過曰人欲而已。顧吾身上有半邊人欲在則其半邊便是洋虜。須先痛攻吾身上洋虜然後。在外之洋虜可闢也。其推諸爲國爲天下。亦皆先去在內之洋虜然後。在外者亦可去。至若山城築堡。亦當講究其制。然亦先除去城裏洋虜然後方可。其法制規模。亦次第事耳。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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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帛朝祖。豈禮意云云。

朝祖之不以柩。誠非禮意。此等只在自力行禮。

旣朝而遷。若無廳事則殯室戶外設屛安柩云云。

戶外設屛。猶愈於返于故處。來諭恐得宜。

承重者妻。或云姑在則不從服云云。

承重者妻從服。已見家禮。而不言姑在與否。可照例也。但旣定以從服則當依儀禮降一等。家禮只例在三年條可疑。或以舅姑服例之。然舅姑服。後世之所加。自與儀禮從服有異。恐不可同也。曰代服則非其服可知。其妻何從而服也。恐無意義。

禫義之澹澹然平安。指神道歟。指喪人歟。

儀禮疏意指喪人而言。然恐非禮意。盖祭爲神道而設。豈可以喪人之平安而却去祭神乎。况喪人方以夙興夜處。哀慕不寧爲祝辭。而復以澹澹平安。爲祭義乎。盖旣祥入廟。或恐神道之未安其處。復祭而安之。此孝子無窮之思。而尤不敢自安於心者也。此等文義。雖不關大事。而直是天理人欲界判處。亦不可不辨。幸致思焉。

庶子之子與孫。亦不得爲長子斬歟。

以小記疏之意則庶子之子。猶是不正。庶不得爲長子斬。然以禮意則庶子之子。已自有父重。將傳之於子。何可不爲將傳重之服乎。經只言庶子不爲長子斬矣。傳云不繼祖者。據其子言上不能繼祖重而已。何甞自言其父繼禰不繼祖者。不可爲長子斬乎。鄭康成曰己身繼禰。便得爲長子斬。此說甚正。

答宋繼祚別紙近思錄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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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曰仁。猶言能愛底是仁也。博愛之謂仁。乃是以愛謂仁也。所以異也。

朱子旣以妙用爲理。而大山先生乃謂氣之極精妙底。恐主見差別。然但朱子未必以爲太極之本軆則誠然。盖只言其不測之妙用也。同指一理而所指恐別。

葉氏所言本者禀受之初。未發者未與物接之前者。恐有意義。未可混作一團。但其將靜字作寂然不動。却似未精。愚意則眞是不雜人僞。靜是不受物擾。盖言其本來軆段至眞至靜。不雜僞不受擾也。此則通動靜而然者也。其云未發者。乃是偏指寂然不動處。未與物接之時也。未知如何。

明道所云動亦定。果指發處之品節不差者。來諭所云救橫渠只以在中爲定之失者。果似得之。

所論學者爲己爲人之指。亦似得之。盖如凡事雖做得是。纔要人道好。便是爲人。

正其義不謀其利之利註。作義之和之利。果與朱子所云與何必曰利同。義者不相背。雖義之和之利。謀之則已不好。所以曰不謀也。

公而以人軆之軆。葉氏解作幹骨。恐未必將仁作人之骨子。盖言人從公底裏面。做成幹骨則爲仁。

答宋繼祚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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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靜分合之說。曲折反覆。極稱停無滯礙。可喜用工之周徧至此也。大抵主靜之說。或有偏着之病。而居敬之工。方攧撲不破。千古聖賢心訣皆在此。只怕口頭說。不若脚底踏。惟願心心念念在此。作平生事耳。知行先後說亦停當。各臻其理矣。但行先知後。只從尋常習不察處說。非可常也。細察之則雖蒙穉灑掃之節。亦未有全然未曉其理而能實行者。要之知先行後。爲正話頭而已。博學審問愼思明辨。皆知工夫。行則只因其所知而篤着之耳。後段所論有子貢方人之意。恐非急事。他不須言。只論及鄙人處。恐太不稱停。眞是駭汗。至末段才知不逮之說。略有朋友規警之意。固可感。然亦有所未察者。鄙人才知鈍劣。學識又粗陋。已萬萬不及常人。然每自點檢平常。悔尤多在於德薄而行虧。往往想起。如針着身。無以爲心。尙庶幾朋友之痛加規箴。指陳其病。免致大愆。足下不此之爲。過加假借。反似於所云德與行者。猶有可取焉者。豈不令人惶恐耶。以此推之。足下平日反己自省處。亦應不免有䟽忽粗率之病。潛藏於不知之中而不自覺也。大抵人不肯向裏深省。擡眼看過。一似無一病。纔有心內省。便見千般瘡癰在裏面。隨症下藥。自不暇給。此聖賢所以終身戰兢。常若臨淵墜氷者也。幸痛自繩治。如酷吏勘罪囚樣。不許一毫放過。必有所警發處矣。

答余仲陽象勳○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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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里十年一書。得之於七年萬里之外。恍然如老曇子想起前來緣也。未知寒潭月色尙無恙。奉晨承歡。讀書有味。茶山舊路。亦時有還往否。承一行妄走。自分已非斯世人。中間漂梗浪踪。幷無足道。今得數同志。謀一區於奉天西路而尙未定矣。故國萬緣已歇。獨於左右一片心不敢孤也。臨風數字。尙冀轉達。幷祈篤志秉貞。以幸吾黨種子。

答李▣▣壽根○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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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煕拜復。人之相知。以此心焉。苟得其心。何有於面。然執事旣不以世俗所貴之面。貶辱長牋。以先於承煕。而其所以稱道愚陋者。反若資之於一時過情之口獨何歟。承煕魯下。學無實得。賴家庭指諭。庶免大尤。今倀倀失所。手脚無措。思得直諒勤攻其闕失而亦不易易。竊料執事有好善之誠。問寡之遜。又明於世病之源。其自藥而藥人。恐已得其方。聲光密邇。庶幾於焉披露賤腹。以謝翳鑑之微。兼得挽河漢之論。以沃焦肺。而覿德無緣可恨。今世敎下矣。不有豪傑之資自植於名利之表者。無以有立第一。要立眞箇志。又須得眞正路脉。過此則惟視其力與不力耳。吾輩不恨遲相見。惟恨無以爲相見之資。願各努力自彊。餘祝爲學自愛。

答張睦卿敦相○壬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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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對或無話可說。不見又似有癢不搔。新年庶幾一面。竟替以書。可悵可喜。日來尊府南旆言旋。兩庭歡愉無極。氣機東來。一似人少日。新知生發。藹然不息。能軆之于心。爲及時奮發之機否。凡積學蓄德。非一蹴可到。而其奮發志慮。必有邂逅之會。幸時究其端之闖然自發者。而責勵充廣之如何。

答河毅卿弘逵○壬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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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一書。俱似分外。而漫然無謝。非情之罪也。想在良遂中矣。非意荐蒙尊府手諭。仰審中省節度慶祉。其餘力之造。又可推也。薰襲仁孝家法。涵泳義理文字。此世此樂。有之者尙或未知其爲至難。而惟自人觀始可見。幸益兢惕。以益趾其美而大其聲也。承今未冷一尸耳。兒子亦多失業。宇內朋舊。老者盡冉冉楡景矣。繼之者又零零。未知蘭陵之天。可必復於何日耶。賢明能諒此苦心。奮發力進。期不負此望耶。氣質形質之說。未記頃對作如何說。然大率精神魂魄之類是氣也。而其淸濁粹駁者質也。耳目口鼻四肢之類是形也。而其大小美惡者質也。此其大分也。單言氣質則又該形質在裏。却與此理之無形者爲對矣。竊詳盛諭。似以氣與質爲有有形者有無形者然。直從大界判處剖劈去。則凡屬氣一邊者皆是有形底而已。恐未可硬作無形底物也。又就其中細分䟽則自有許多般矣。此等非急切之辨。幸從其大處分別。餘却徐徐入量如何。

答崔善若性濬別紙禮記疑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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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義奠贄於君云云。

此士之冠禮也。古者卿大夫之子。皆有世蔭。故冠用士禮。所以冠畢而贄見於君也。凡民何敢然也。考儀禮卿大夫之衆子。亦恐無是禮也。

昏義壻揖婦以入云云。

壻揖婦則婦似有答揖。然禮無其文。此揖字與厭字通用。厭者擧手引之。有若導行者。非相與爲禮也。故壻揖而婦則無揖歟。

舅姑共享云云。

古者饗用賓主之禮。不嫌屈尊。如君之饗臣是也。舅姑爲主而饗婦。恐亦此例。

喪服小記。喪者不祭云云。

儀禮是月也吉祭。當在禫後。推此則禫前當不祭。今之忌祭畧設於喪中。其備禮則恐當在禫後。

檀弓夜居於外吊之云云。

古者有內寢。外有燕寢。又其外有適寢。婦人居內寢。男子居外寢。所謂禮之常也。男子晝則居適寢而夜則就燕寢。必有妻妾之御。此云居內居外。指燕寢適寢也。有喪則不敢處燕寢。故作檀弓者云然。檀弓之說多不雅。恐不足深究。

問喪哭踊無數云云。

此言哭踊無數。只在動尸擧柩之時。哀甚故無數。是在常節之外也。若檀弓所言弁人之哭。非若動尸擧柩之異於常節。而每哭如此。故以爲難繼也。

間傳中月而禫。若斬衰同月則可同日禫否。

斬衰同日葬同日祭。退陶先生已許之。虞祭而可同日。恐禫祭亦然。雖同日當先後行之。斬衰旣各服其服。則其易服亦當如是。

坊記禮以坊德云云。

此言坊。猶言制其節也。德指性之善也。盖言性之本善而以禮節之也。非欲防遏其博施之德也。然坊記非言之至者。恐不必深究。

表記君子不失足於人。下文變足言貌云云。

不失足。言不妄動也。非專指足也。擧全軆而言。故更言貌之足畏。雖變其言。恐非變其意也。

月令天之神祗云云。

天之神祗。立言未精。或之字。是地字之誤歟。或言天以統地。如中庸所謂郊社之禮。所以事上帝者歟。

答崔善若辛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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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間失迎可悵。書至奉保嗇之報可慰。而儉年僑寓。煞費心力。致妨讀書之業。爲可歎。但以此不能整頓此心。至於志氣摧頹。將歸暴棄則有未然者。古之聖賢。每從貧窮困厄上來。雖進乎此而處死生危亡之際。惟當不失此心。處之如常度。凡其磨勵精神。斟酌節度。皆學問之事。何必對案咿唔然後。方名爲學。且苟篤志。無無暇讀書者。君何嘗聞古人以貧困而廢學也。幸益奮發自力。無負初心。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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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不窺園。只因劬經致然。非可非之也。至於不識漂麥則乃爲書所縛矣。非餘力學文之意。其闕於齊家之節也可知矣。

有兼書農之業而兩無失者。亦只是心力。苟能實用心力。天下事皆可爲。豈止書農二者。

今之書籍。比古則多矣。然其堪致力者則亦不至汗漫矣。只當致力於急者。自餘隨力次第去看。何必以盡讀許多爲準耶。

聖賢敎人。固多從下學處。然自大舜傳心。已說出人心道心。所謂人道心者。乃理氣之界至而心性之原委也。自思孟以下。其說益長。盖亦有不得不辨處。但不可忽於人事之切近而徒騖於高妙之原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