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廣記/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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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七

◎太常寺

太常寺在皇城西，後府之東，南向。中為崇正堂，萬曆中董其昌為寺卿，改寅清堂，書用李江夏法，甚工。後堂左右為官舍，堂後為香帛庫，庫北為浴堂，南為柴庫，右為祭器庫。初為太常司，正三品。吳元年，令凡朝會、贈諡、冊封、冠、婚、喪、祭、，講究儀式，計量物料，移文各衙門施行，禮樂、祭祀、宴賞、犒賚、賓客、工匠悉隸焉。洪武元年，定太常官制，掌天地宗廟社稷山川神隻之祭，以相大儀，以格神明，以致天地之和，餘分隸各衙門。設卿、少卿、司丞、博士、典簿、協律郎、讚禮郎、司樂、太祝等官，及祠祭署令、署丞。三年，置神牲所，設廩犧令、大使、副使等官。四年，神牲所革。七年，設典樂。二十四年，改署令為奉祀，署丞為祀丞。三十年，改司為寺，司丞為寺丞。三十五年，革太祝。

（太常職事，凡天神地隻人鬼歲祭有常，先歲孟冬進明年祭日，上禦奉天殿受之，頒諸司。凡上祭，讚相禮儀，大臣攝事亦如之。若祭，先期請省性，大祀上先省，大臣繼省之。進版銅人，上殿奏齋戒，示諸司。凡薦新品物，移光祿寺。凡國有冊封、冠、婚、營繕、出師、歲時旱澇大災難，請郊廟社稷。凡新王之國，若朝還謁辭於寢廟。凡祭，滌器爨理香燭玉帛，整拂神幄，必恭潔。凡玉三等：曰蒼玉，曰黃琮，曰玉。制帛五等：曰郊祀，曰奉先，曰展親，曰禮神，曰報功。凡牲四等：曰犢，曰牛，曰太牢，曰少牢。凡樂四等：曰九奏，曰八奏，曰七奏，曰六奏。凡舞二：曰文舞，曰武舞。凡樂器不徙，凡陵園之祭無樂。凡祭，掌燎、看燎、讀祝、奏禮、對引、司香、進俎、舉麾、陳設、收支、導引、設位、典儀、通讚、奉帛、執爵、司尊、司壘洗，卿貳屬各供其事。凡宴會，率其屬奏樂。典簿、典勾校金谷，察視禮數，省署文移。博士講習禮文，請上填名祝版，大禮導讚其儀。神樂觀提點知樂領樂生舞生而時教肄之，進退其考。讚禮郎設君臣之位以奉祭祀之禮，拜跪之節，皆讚導焉而承傳之。協律郎司樂考協雅樂，凡舞人、韻聲人籍顯其名數而審款之，凡淫聲、過聲、凶聲、慢聲、舞失節者，皆禁糾之。凡上至祀所，夜警晨嚴。凡祭，先期演樂太和殿。凡大祀，樂生七十二人，舞生一百三十二人。凡壇署，典守壇場殿宇廚庫林木，時灑掃之，以供其祀事，陵署亦如之。犧牲所，凡三祀牲牢咸有數，養而滌之，籍田收谷納於神倉，供五齋三酒之用，穰槁飼牲。）

（洪武二十五年六月，以皇太子新薨，欲停時享，命禮部侍郎張智等考求前代典禮。智等奏：宋會要言：王制、喪三年不祭，惟祭天地社稷。真宗居喪，易月服除，明年遂享太廟。今祀天地於圜在郊用樂，餘皆備而不作，今宜如宋制。從之。是年八月，上召太常寺卿許升問祭祀禮儀，升不能對，典簿劉仲實從旁代奏甚詳。上曰：國莫重於祭祀，職太常者昏惰如此，何以祀神？遂降升為刑部主事，而以仲實代之。）

（太常博士，漢人極重此官，國有大政，下丞相九卿會議，必及博士。即如廢昌邑王奏中公卿將相列名上請，必曰臣敞等謹與博士議云云。如此大事，非博士之言不行，其重之如此。）

（太常讚禮郎，即宋之太祝也。宋重其官，以宰相任子為之。明初亦以處文學之士，乙科初選每得之。後乃以黃冠充焉，失矣。）

（宋濂曰：凡守令滿三載者，召京師，詔銓曹考核治行，其昭著者皆復舊職。命儀曹燕饗之，遇有事郊社，令被盛服從公卿大夫之後，以與祀事。上之意以為能勤民方可以對越神明也。）

◎四譯館

四譯館在東華門外，南向。設太常寺少卿提督之，聽於翰林院。所隸凡八館：曰西天，曰韃靼，曰回回，曰女直，曰高昌，曰西番，曰緬甸，曰百裔。初以舉人監生年少者入翰林院習裔字，以通事為教師。科舉時任其應試，卷尾識譯書數十字，三場畢，送翰林定去取仍送入場填榜。中榜後改庶吉士，仍習譯。天順中革，令擇俊民俾專其業，藝成，會六部大臣試之，通者冠帶，又三年授以官。

（蹇齋瑣綴錄云：永樂間嚐選舉人監生習四夷譯書。憫其妨曠本業，乃命會試卷尾識譯書數十字，三場畢送出翰林，定去取，仍送入場填榜，蓋優典也。然既登第，仍官館中習譯書，如許道中是也。至景泰初，吳禎以民人充譯字，始援此例中鄉試，及登第，又以與修寰宇通誌成，從眾庶吉士出授禦史。成化間俞瓚又因此例授主事於戶部，蓋資稍可進，輒習舉業，而譯書不復精，徒藉為科第之捷徑，故爭趨者眾。天順八年，彭可齊始建白如制，去取於內，不復送出院。天順中，禮部左侍郎鄒幹奏：永樂間翰林院譯寫番字，俱於國子監選取監生習用。近年以來，官員軍民匠作廚役子弟投托教師，私自習學，濫求進用。況番字文書多關邊務，教習既濫，不免透漏夷情。乞敕翰林院，今後各館有缺，仍照永樂間例選取年幼俊秀監生送館習學，其教師不許擅留各家子弟私習及徇私保舉。）

（洪武中，以元人素無文字，但借高昌書制蒙古字行天下。乃會翰林侍講火原潔與編修馬懿赤黑等以華言譯其語，復取元秘史參考以切其字，諧其聲音，名華夷譯語。詔刊行之。自是使臣往來朔漠皆能得其情。大學士高拱議補譯字生疏：看得譯字生自嘉靖十六年考收之後，迄今垂三十年，中多事故更遷，所存者僅餘一二。世業無傳，番譯俱廢。本當選收以備作養。今該內閣題乞照例選收，並敕本部詳議，委應議處。臣等謹擬議條件，開具上請。一、選世業。查得正德三年選取譯字生一百七名，嘉靖十六年選取譯字生一百二十名，皆不問世家，不論本業，止泛考漢文數字。待收館之後方習番文。考非所用，用非所考。譬之責工於商，難便成熟。令該內閣具奏，專取各館世業子弟資稟年歲相應者，考選送院作養，其議甚當。相應申請，合候命下本部行移翰林院，轉行四譯館，即將各官名下世業子弟資稟清秀者，開送本部，考以番文，收管習學。伏乞聖裁。一、定年限。議得世業子弟雖即試以番文，然未經作養，難便責其全曉。但取其稍通門路，易於習學而已。若不限年，則有年既長而止通數字者，收之豈能有進？若皆限年，則有年雖長而業已成熟者，棄之豈不可惜？合令各生先自報已通、未通二項。其未通者，限年二十五歲以下，審驗得實，方準收考，以分數多者取中。其已通者，不限年數，考必全曉而後取。仍於本卷首行明書已通、未通，以便分別。庶年富者可望其進，而業成者可得其用。伏乞聖裁。一、嚴保勘。照得世業子弟必用本館教師保送，然有等夤緣之徒，冒認宗族，假托姓名，買囑教師，朦朧保送，深為可惡。今該內閣奏令各館教師結送世業子弟赴考，如朦朧冒選者，日後事發，即行黜退，並將原保教師參問。相應依擬申請，合候命下，行令各館教師，各將本館見任各官及曾任而物故退閑者的親世業子弟，取具重甘執結，親赴本部投遞。間有本館教師故絕而子弟獨存者，許鄰館保之。臣等嚴加審覈，果無詐冒，方準收考，仍於考試之日許各生面訐。如有前弊，即將本生並保送者一並送問。脫或一時幸免，日後被人告發，或查訪得出，不論入館年月久近，仍行問革為民，原保教師一體連坐。伏乞聖裁。一、絕幹請。查得先年考選不公，大招物議，皆因富商豪族，憑恃錢神，或鑽刺部官，自通貨賄，或買囑勢要，轉為請求，以致有嫌可避，年久不敢舉行。然國法有在，若果以公奉法，何有於嫌？合候命下，臣等先行禁約，敢有鑽求窺伺及轉為幹請，係官員者，容臣等指名參奏，治以重罪。不係官員者，即於本部門首枷號一個月，滿日送法司問罪。伏乞聖裁。一、嚴考試。查得先年試法甚疏，致通關節。且止考以七言絕句詩一首，既係成語，則或有預擬而暗合者。合於考試之日，嚴加搜檢，封鎖防範，前後不得相通，其試字不用舊句，臨時雜出漢文三十字，令譯番文，仍設彌封官一員，卷完先行彌封然後送看。預行各館教師，先將番文底本送部，以憑驗對。其考試之日，俱於部中別所封鎖，待取定進呈之時放出，令其參驗，庶免差訛。伏乞聖裁。一、分館業。查得九館所習番文各異，而注以漢字亦互相有無。若一體考譯，則有無其字者，將何以應？合於考試之日，公同於九館番文底本內揭出一段，令其譯寫。又各館事務繁簡不同，亦難一概均取，合於事繁者多取數名，事簡者少取數名。如有一館無人習學者，則於別館當取有餘之數補之，令入館之後改習其業，仍於考卷首行明寫某館譯字以便稽查。伏乞聖裁。一、慎考校。查得舊例，考選入館之後，提督官四季考試，欠精者責打二十，習學三年，會同六部、都察院堂上官，翰林院掌印官於午門內會考，每差禦史二員監試。其中試者，月給米一石。又至三年會考，中優等者與冠帶，仍月給米一石。又至三年會考。中優等者授以序班職事。其初試不中者，有再試三試之例。及查嘉靖元等年，屢經本部題準：各館官生中有愚頑不學屢考無成者，若容再試，終於無用。今後習學三年不中者，徑斥為民。六年冠帶不中者給與冠帶榮身。九年授職不中者，即以應得原職俱各回籍閑住。今該收考，相應通查議請，合候命下，除將前項考選送館之後，仍行提督官照例季考懲戒，其有怠情愚昧終難策勵者，不拘歲時，徑請罷革。至於三六九年會考，照例食糧冠帶授職。其三年考不中者姑量加責治，容再習學，又三年不中者，黜退為民。其食糧三年考不中者，亦行黜退。其冠帶三年不中者令冠帶閑住，毋或姑息，坐糜廩祿。伏乞聖裁。一、定收補。查得收補譯字生，自正德三年一行，嘉靖十六年一行，以至於今，曠日久遠，人心絕望。所以不習其業，應考者鮮，而他人反得營求入選。取收之後，三年會考，例有黜陟，人漸減少。而各館世業子弟藝隨齒長，又自有俊秀者出，似當量為收補，以便習學。合無今後每六年一次收考，每考止取二三十人，則進身有期，人既肯習其業，取人不泛，業自可精其能。況數番方滿一百二十人之數，得諸積累，似與一日濫收者尤為有間。伏乞聖裁。一、查實歷。查得在館各生有怠惰托避者，率多告病給假。及會考之期，輒行告補，甚非事體。今後合無臨及三年會考，須要查算在館日期有無虛曠，若無故曠三個月之上，已食糧者住支，未食糧者令補足日期方許送考。其丁憂起復事出不幸者，情若不同，故往時亦嚐奏擾，乞要附在廷試歲貢中同考，皆已準行。然據考課責實之意，似亦未當。今後俱合扣算三十六個月為滿，如未滿數者，通不準考。伏乞聖裁。一、禁差遣。查得譯字官生一得進身，即便營求差遣，曠廢本業。每有外夷朝貢之文，及朝廷敕諭宣示諸番者，令一辨譯，則瞪目支吾，莫可措手，不免為遠人所笑。今後各館官生俱要安心習業，較閱課仿，毋得鑽刺謀差，以取罪戾。伏乞聖裁。一、補教師。查得提督四夷館少卿丘嶽呈稱：緬甸館師生俱已故絕，誠為缺典。蓋先年缺人，俱令各邊鎮巡官保舉起送充用。又查得當時緬甸教師不識中國文字，使人口傳漢字題目，令其寫作番字，先因本館教師不曾傳有本國字樣，本館人員止將百夷字樣習學，故考時欲要依本對看而無本可對，以致難定等第，封卷進呈。今據教師既缺，相應取補。合候命下本部行令該鎮巡等官多方覓求通曉番漢字樣者，充緬甸教師，並求本國字跡，或就責令教師尋獲湊譯成書，以便教授，庶各館皆有全書，不致如往時含糊考校，漫無憑據。伏乞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