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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御覽/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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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事部五十八 太平御覽
卷四百一十八.人事部五十九
人事部六十 

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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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曰:忠者,臣下之高行。

《孟子》曰:教人以善謂之忠。

《淮南子》曰:交淺而言深,是忠也。

《抱朴子》曰:竭身命以徇國、經夷險而一節者,忠臣也。

《說苑》曰:逆命利君謂之忠。

又曰:卑身賤體,夙興夜寐,進賢不懈,數稱往古之行事以厲主,意庶幾有益以安國家,如此者忠臣也。

《禮記·文王世子》曰:爲人臣者,殺其身有益于君,則爲之。

又《檀弓》曰:公叔文子卒,其子戍請謚于君。君曰:「昔者衛國有難,天子以其死衛寡人,不亦貞乎?」

《左傳·隱公》曰:衛州吁弑桓公,石厚從州吁如陳。石碏使告于陳曰:「此二人者,實弑寡君,敢即圖之。」陳人執之而請莅于衛。君子曰:「石碏,純臣也,惡州吁而厚與焉。大義滅親,其是之謂乎!」

又《僖公上》曰:晋獻公使荀息傅奚齊,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諸孤,言其幼賤,與諸子縣藐。辱在大夫,其若之何?」對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貞。」公曰:「何謂忠貞?」對曰:「公家之利,知無不爲,忠也。送往事居,偶俱無猜,貞也。」

又:《僖公中》曰:晋惠公卒。懷公立,命無從亡人。亡人,重耳。期期而不至,無赦。狐突之子毛及偃從重耳在秦,不召。懷公執狐突曰:「子來則免。」對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策名委質,貳乃辟也。貳,二心。辟,罪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數矣。若又召之,教之貳也。父教子貳,何以事君?。」

又《宣公上》曰:楚子滅若敖氏,令尹子文其孫箴尹克黃箴尹,官名。使于齊,還,及宋,聞亂。其人其人,克黃從臣。曰:「不可以入矣。」箴尹曰:「弃君之命,獨誰受之?」遂歸,覆命而自拘于司敗。

又《襄公十四年》曰:楚子囊將死,遺言謂子庚:」必城郢。」楚徙都郢,未有城郭。君子謂子囊忠,君薨不忘增其名,謂前年謚君爲恭也。將死不忘衛社稷,可不謂忠乎?忠,民之望也。

又曰:晋人執季文子,舍之于苕丘。範文子謂欒武子曰:「季孫于魯,相三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

《韓詩外傳》曰:有大忠,有次忠,有下忠。以道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德調君而輔之,次忠也;以是諫非而死之,下忠也。周公于成王可謂大忠,管仲于桓公可謂次忠也,子胥于夫差可謂下忠也。

又曰:崔杼殺莊公。陳不占聞君有難,將死之,餐則失哺,上車失軾。僕曰:「雖往,其有益乎?」不占曰:「死君,義也;無勇,私也。」遂驅車。比至公門外,聞鍾鼓戰鬥之聲,遂駭而死。

《國語》曰:彘之亂,宣王在邵公宮。國人圍之,邵公乃以其子代宣王,王長而立之。

《戰國策》曰:吳入郢,棼冒勃蘇羸糧潜行十日而薄秦朝,鶴立不轉,晝吟宵泣,七日不得告,水漿無入于口。秦王聞而走之,冠劍不相及,左奉其首,右濡其口。于是秦救楚,退吳師復楚。

漢書》曰:初,吳王芮,高祖賢之,制詔御史:「長沙王忠,其定著甲瘤攏」臣瓚曰:漢以芮忠故特王之,非故時令也。

又曰:匈奴求和親,群臣議上前,博士狄山曰:「和親便。」上問張湯,湯曰:「此愚儒無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湯,乃詐忠。」

又曰:王莽既篡,使者即拜龔勝爲講學祭酒。勝日「吾受漢家厚恩,無以仰報。今年老矣,旦暮入地,豈一身事二姓,下見故主哉!」勝因敕以棺斂喪事。語畢,遂不復開口飲食,積十四日而死。

《東觀漢記》曰:上于大會中指王常謂群臣曰:「此家率下江諸將輔翼漢室,心如金石,忠貞臣也。」是日遷常爲漢中將軍。

又曰:吳漢,性忠厚,篤于事上,自從征伐,常在左右,上未安,則側足屏息,上安然後退舍。兵有不利,軍營不完,漢常獨繕{敬木}木其弓戟,閱其兵馬,激揚吏士。上時令人視吳公何爲,還言方作戰攻具,上常曰:「吳公差强人意,隱若敵國。」

又曰:上爲大司馬,以王霸爲功曹令史,從渡河北,賓客隨者數十人,稍稍引去,謂霸曰:「潁川從我者皆去,而子獨留,始驗疾風知勁草。」

又曰:鮑昱,字文淵,拜司隸校尉,詔昱詣尚書,使封胡降檄。上遣小黃門問昱有所怪不?對曰:「臣聞故事通官不著姓,又當司徒露布,怪使司隸而著姓也。」帝報曰:「吾欲令天下知忠臣之子復爲司隸。」

又曰:鮑永,字君長。行縣到京兆、灞陵,過更始冢,引車入陌,欲下,從事諫止。永曰:「親北面事人,何忍車過其墓。雖以獲罪,司隸不辭也。」遂下車,哭盡哀。西至右扶風,椎牛上荀諫冢。上聞之,問公卿曰:「奉使如此,何如?」時太中大夫張堪對曰:「仁者百行之宗,忠者禮義之主。仁不遺舊,忠不忘君,行之高者。」上悅之。

謝承《後漢書》曰:梁冀奏誅李固,固臨命,與胡廣、趙戒書曰:「固受國厚恩,是以竭其股肱,不顧死亡,志欲扶王室,比隆文王,何圖一朝梁氏迷謬,公等曲從,以吉爲凶,成事爲敗?漢家衰微,從此始矣。公等受主厚祿,顛而不扶,傾覆大事,後之良史,豈有所私?固身己矣,于義得矣,夫復何言!」廣、戒得書,悲慚長嘆。

范曄《後漢書》曰:來歙、蓋延、馬成進攻公孫述將王玄、環安于河池、下辯,陷之,乘勝遂進。蜀人大懼,使刺客刺歙,未絕,馳召蓋延。見歙,因伏悲哀,不能仰視。歙叱延曰:「虎牙何敢然!今使者中刺客,無以報國,故呼巨卿,欲相屬以軍事,而反效兒女子涕泣乎!刃雖在身,不能勒兵斬公邪!」延收泪强起,受所誡。歙自書表曰:「臣夜人定後,爲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何人,謂不知何人。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爲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爲本,太中大夫段褒,骨鯁可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投筆抽刃而絕。

《魏志》曰:典韋拜都尉,太祖引置左右,將親兵數百人,常繞帳。韋性忠至謹重,常晝立侍終日,夜宿帳左右,稀歸私寢。

《英雄記》曰:曹操圍張超于雍丘,臧洪從袁紹請兵,將赴其難,紹不聽之。超城遂陷,張氏族滅,洪由是怨袁紹,不與通。紹增兵急攻,洪殺愛妾以食,兵將流涕,莫有離叛。城陷,生執洪,紹問:「臧洪,何相負若是!今日服未?」洪據地瞋目曰:「諸袁事漢,四世五公,可謂受恩。今王室微弱,因際會觖望非冀。惜洪力弱,不能爲天下推刃報仇,何謂服乎!」紹命殺焉。洪邑人陳容在座,見洪當死,起謂紹曰:「將軍舉大事,而先誅忠義,豈合天意!」紹慚,使人牽出,曰:「汝臧洪儔,寧復汝爲!」容顧曰:「夫仁義豈有常,所蹈之則君子,背之則爲小人。今日寧與臧洪同日死,不與將軍同日生!」遂復見殺。在紹座者無不嘆息。

《蜀志》曰:先主退軍,義陽傅彤斷後拒戰,兵人幾盡。吳將語彤令降,彤駡曰:「吳狗!豈有漢將軍降者!」遂戰死。子僉爲關中都督,景曜六年,又臨危授命。論者嘉其弈世忠義。

《晋中興書》曰:王敦欲謗帝以不孝于衆,坐明帝罪,云:「溫太真在東宮久,最所知悉。」因厲聲問嶠,謂懼威必與己同。嶠正色對曰:「鈎深致遠,小人無以測君子,當今諒暗之際,惟有至性可稱。」敦默然不悅,然憚其居正,不敢害之。

又曰:王敦作逆,石頭既陷,王師敗績。周顗往詣敦,敦曰:「伯仁,卿負我!」顗曰:「公戎車犯順,下官親帥六軍,不能其事,使王旅摧敗,以此負公。」敦憚其正辭,不知所答。顗與戴淵俱被收,路經太廟,顗大言曰:「天地先帝之靈,臣忠于社稷,王敦無道,陵虐天下,神有靈,當速殺敦,無令縱毒,以傾王室。」語未終,人以戟傷其口,不得復言,血流至踵,顔色不變。士庶聚觀,皆爲流涕,于石頭南門外石上害之。

蕭子顯《齊書》曰:王敬則轉安城王車騎參軍。蒼梧王狂虐,左右人不自保,敬則以太祖有威名,歸誠奉事。每下直,輒往領軍府。夜著青衣,扶匍道路,爲太祖聽察。

崔鴻《十六國春秋·前凉錄》曰:麻秋以書誘致宛戍都尉宋矩,矩至,謂秋曰:「辭父事君,當立功義;功義不立,當守名節。矩終不背主覆宗,偷生於世。」乃先殺妻子自刎而死。秋曰:「義士也。」命吏人葬之,重磺嘉其誠節,賜振威將軍。

又曰:前敦煌太守辛憑,隴西人也。惟有一子髦,至狄道省墓,遇辛宴反叛,爲宴所執。憑勸張茂討宴,茂曰:「髦在彼如何?」憑曰:「人臣奉主,豈顧子乎?」茂曰:「汝純臣。」賜爵關內侯。

又《前趙錄》曰:王廣,永嘉之亂聚族避世,及爲楊州刺史,被蠻賊圍一百一十日,外救不至,糧食罄絕,鶏犬雀鼠靡有。將士泣曰:「將軍忠于本朝,故有今難,豈有背將軍理哉!」衆相枕而死者五千人。

又《南凉錄》曰:振武將軍尉賢政固守,浩亹不下,熾盤招之曰:「樂都已潰,卿妻子皆在,吾聞孤城獨守,何所爲也?」政曰:「受凉王厚恩,爲國家藩屏,雖知樂都已陷,妻子爲擒,先歸獲賞,後順受誅。然不知主存亡,未敢歸命,妻子小事豈動懷!」盤乃遣虎台手書喻政,政曰:「爲國儲不能盡忠,反面縛于人,弃父負君,虧萬世之業。賢政義士,豈如汝乎?」

《三國典略》曰:齊平,東雍州刺史傅伏堅守不降。帝遣韋孝寬將伏子仁寬招伏曰:「幷州已平,故遣公兒來報,今授上大將軍、武鄉郡公,以金馬腦二酒鍾爲信,公宜急下。」伏不受,謂孝寬曰:「事君有死無貳,此兒爲臣不忠,爲子不孝,願即斬,以示天下。」帝又遣高阿那肱等百餘人臨汾召伏。伏出軍隔水相見,問至尊何在?阿那肱曰:「已被捉獲,別路入關。」伏仰天哭,率衆入城,于廳事前北面哀號良久,乃降。帝見之曰:「何不早下?」伏流涕而對曰:「臣三代被任,草命不能自死,羞見天地。」帝執其手曰:「爲臣當若此,朕平齊國,惟見公一人。」乃自食一羊肋,以骨賜伏,曰:「骨親肉疏,所以相付。」授上儀同也。

《唐書》曰:隋屈突通與竇琮戰于稠桑。通結陣以自固,竇琮縱通子壽令往諭之,通大呼曰:「昔與汝爲父子,今與汝爲仇仇。」命左右射之。桑顯和呼其衆曰:「京師陷矣,汝幷關西人,欲何所去?」衆皆釋仗。通知不免,乃下馬東南向再拜號哭,曰:「臣力屈兵敗,不負陛下,天地神,實所鑒察。」遂擒通送于長安。高祖謂曰:「何相見晚耶?」通泣對曰:「通不盡人臣之節,力屈而至此。」高祖曰:「隋室忠臣也。」命釋之。

又曰:馮立事隱太子,太子誅,左右悉散,立嘆曰:「豈有人生受其恩,死逃其難!」立乃率斃薷玄武門,殺將軍敬君弘,謂其徒曰:「微以報太子矣!」遂解兵而遁。俄來請罪,太宗數之。立對曰:「出身事主,期之效命,當戰之日,無所顧憚。」因欷,悲不自勝。太宗宥之。立謂所親曰:「逢莫大之恩,終當以死奉答。」俄而,突厥至便橋,立率數百人力戰,殺獲甚衆。太宗深嘉嘆之。

又曰:安金藏爲太常工人,時睿宗爲皇嗣。或有誣告皇嗣潜有異謀者,則天令來俊臣按之,左右不勝楚毒,皆欲自誣。惟金藏大呼,謂俊臣曰:「公既不信金藏言,請剖心以明皇嗣不反。」則引佩刀自剖其胸,五藏幷出,流血被地,氣遂絕。則天聞之,令舁入宮中,遣醫人却內五藏,以桑白皮縱合之,傅藥,經宿乃蘇。則天臨視,嘆曰:「吾有子不能自明,不如爾之忠也。」即令停推,睿宗由是獲免。

《新序》曰:陳恒弑簡公而盟。盟者完其家,召他入曰:「不盟,是弑父母也;盟之,是無君臣之禮。」乃盟,以免父母死,而自殺以禮其君。

又曰:知伯之時有士曰長兒子魚,絕知伯而去之。三年,將東之魯,而道聞伯死,曰:「吾聞忠臣無餘祿。吾聞知伯之死,動吾心,餘祿加于我,至今尚存。將往,吾佐之。」遂反而死之。

《續說苑》曰:趙苞,漢靈帝時爲武威守,夷戎畏其果毅。母及妻子自郡來,遇鮮卑萬騎入塞,爲其所掠。苞出擊賊,陳步騎兩萬。鮮卑恐懼,出母示苞,苞悲號謂母曰:「爲子無狀,欲以微祿奉養,不圖作禍,今爲王臣,不得顧私。」母曰:「人各有命,何得毀忠節耶!立忠榮親,孝莫大焉!行矣,勉之!」苞瞋目援桴,虜衆碎斬其師,伏尸十里。母妻子皆爲賊所害。苞收母,殯斂,奏請歸葬。天子策吊,封爲列侯。葬訖,謂鄉人曰:「食祿避難不忠,殺母全義不孝,何面目立於天下?」遂自殺。

又曰:宦者田鵬事齊,至內侍中。齊主走青州,圖入陳出覘,爲周人所獲,歐問齊王所在,紿云「已去」。周人折其支,每折一支,辭色逾厲,四支俱絕而死。

《許肅別傳》曰:「肅爲湣帝侍中,左衛將軍麯武將與肅齊心拒守。而外救已退,城遂陷沒,逼湣帝,送于平陽。肅後冒難侍左右,劉載乃以帝爲歸漢王,頃之,陰行鴆毒。帝因食心悶,欲見許侍中。肅弛詣賊相見,帝已不復能語。肅曰:「不審陛下尚識臣不?」帝猶能執肅手流涕。肅欷登床,帝遂殂于扶抱之中,晝夜號泣,哀感異類。載外欲明己不害,乃僞責諸臣欲盡誅之。群臣幷竄,惟肅獨曰:「備位故臣願乞得殯殮,然後就戮。」載特聽許。事訖,詣載曰:「國亂不能匡,君亡弗能死,舉自莫非愧耻,將何顔以存?所以忍辱,正以山陵未畢故耳!微情已叙,甘就刑戮。」賊議之曰:「此晋之忠臣,宜加甄賞。」載遂從議,故得全免。

《庾瑉別傳》曰:瑉字子居,位列侍中。劉曜作亂,京都傾覆。瑉時直在省,謂僚佐曰:「吾必死此屋內。」既天子蒙塵,瑉與許遐等侍從,曜設會,使帝行酒。瑉至帝前,乃慨然流涕。曜曰:「此動人心。」即時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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