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御覽 (四部叢刊本)/卷之六百四十三
太平御覽 卷之六百四十三 宋 李昉 等奉勅撰 中華學藝社借照日本帝室圖書寮京都東福寺東京靜嘉堂文庫藏宋刊本
|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三
刑法部九
獄
釋名曰獄确〈胡角也〉也言确人情僞也又謂之牢言所在堅
牢也又謂之圜土言築𡈽表墻其刑圜也又謂之囹圄囹
領也圄禦也領録囚徒禁禦之也
急就篇曰臯陶造獄
說文曰獄謂之牢
易曰澤上有風中孚君子以議獄緩死
又曰山下有火賁君子以明庻政無敢折獄
又曰山上有火旅君子以明愼用刑而不留獄
詩小宛曰哀我填寡冝岸冝獄〈岸赤獄郷亭之繫曰犴也〉
詩含神霧曰杓爲天獄主天殺也
禮曰孟春之月命有司省囹圄去桎梏止獄訟孟秋之月
命有司脩法制繕囹圄具桎梏鄭𤣥注曰囹圄所以禁守
繫者則令之獄矣
周禮秋官司㓂曰以圜土聚教罷民〈圜土獄城也〉
春秋元命苞曰爲獄圓者象斗還合宋均注曰作獄圎者
象斗運
國語曰温之㑹晉人執衛成公歸之于周晉侯將煞之王
曰不可夫政自上下也上作政而下行之不逆故上下無
怨今叔父作政而不行無乃不可乎〈不行謂不順也〉夫君臣無獄
〈獄訟也無是非曲直獄訟之義也〉今元咺雖直不可聽也君臣皆獄父子
將獄是無上下也而叔父聽之一逆矣又爲臣殺其君安
庸刑〈庸用刑法〉布刑而不庸再逆矣一合諸侯而有再逆政余懼
其無後也〈在魯僖三十年無後無以復合諸侯〉不然余何私於衛侯晉人乃
歸衛侯
史記曰趙髙案治李斯李斯拘執束縛居囹圄中仰天而
歎曰嗟乎悲夫不道之君何可爲計哉
又曰蕭何卒召曹叅叅去囑其後相曰以齊獄市爲𭔃慎
勿擾也
又曰周勃爲丞相十餘月乃免相就國嵗餘每河東守尉
行縣至絳絳侯勃自畏恐誅常甲令家人持兵以見之
其後有上書告勃反下廷尉勃恐不知置辭吏稍侵辱之
勃以千金與獄吏吏乃書牘背示之曰以公主爲證公主
者孝文女也勃子勝之尚公主故獄吏教引爲證薄太后
亦以勃無反事文帝朝太后以冒絮提文帝曰絳侯綰皇
帝璽將兵於北軍不以此時反今居一小縣頋反耶文帝
使持節赦絳侯復爵邑絳侯旣岀曰吾嘗將百萬軍然安
知獄吏之貴也
又曰鈎弋夫人得幸武帝乃生昭帝帝立時年五𡻕衛太
子廢後上幸甘泉宫命𦘕工圗𦘕周公成王於是左右
群臣知帝欲立少子後數日帝譴責鈎弋夫人夫人脫簮
珥叩頭帝曰引持去送掖庭獄夫人還顧帝曰趣行汝不
得活夫人死雲陽宫時𭧂風塵百姓感傷使者持棺徃
葬之封識其處後帝閑居問左右曰人言何左右對曰人
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兒曹愚人所知也
往古國家所以亂者由主少母壯也女主獨居驕蹇亂
自恣莫能禁也汝不聞吕后耶故諸爲武帝生子者無男
女其母無不譴死豈可謂非賢聖哉
漢書曰韓安國坐法抵獄吏田甲辱安國安國曰死灰獨
復不燃乎田曰燃即溺之居無幾安國爲梁内史田甲亡
安國曰甲不就官我滅尔宗田甲肉𥘵謝安國歎曰公等
足與治乎卒善遇之
又曰孝宣帝𥘉生号曰皇孫生數月遭巫蠱事収繫郡邸
邴𠮷爲廷尉監望氣者言長安獄中有天子氣上遣使者
分條中都官獄繫者輕重皆煞之内謁者令郭攘夜至郡
邸獄𠮷拒𨵿使者不得入皇曽孫賴𠮷得全
又曰張湯杜陵人父爲長安丞出湯爲兒守舎䑕盗肉父
怒湯湯掘燻得䑕及餘肉劾䑕掠笞并取䑕與肉具獄磔
堂下父見之文辭如老獄吏大驚遂使書獄
又曰夏侯勝爲議不許宣帝尊武帝廟下獄及丞相長史
黄覇坐不舉劾俱下獄覇欲從勝受經勝辝以罪死覇曰
朝聞道夕死可矣勝賢其言遂授之繫更再冬講論不怠
又曰有罪當械者皆頌繫應劭注曰頌者容也言見寛容
但處曹吏不入狴牢
又曰尹賞鉅鹿楊氏人長安中姦多閭里少年群軰煞吏
受財執𬽦相與探丸得赤丸斫武吏黒者斫文吏白者主
治䘮城中薄暮塵起剽刼行者賞以三輔髙弟選守長安
令治獄穿地方深各數丈餘乃以大石覆其口名虎牢輕
薄惡子鮮衣㓙服鎧扞持刀兵者捕得數百人内虎牢
中數日一發視皆枕藉死長安中遂無盗賊
又曰天文志曰勾圜十五星屬杓曰賤人之牢星實則囚
多虚則開出
續漢書曰范滂字孟坐繫黄門北寺獄吏謂曰凡坐繫
皆𥙊臯陶滂曰臯陶賢者古之直臣知滂無罪持理之上
帝如有其罪𥙊之何益衆人由此止也
又曰武帝置中都獄官二十六所丗祖皆省唯廷尉及洛
陽有詔獄
又曰虞詡字叔卿陳留圉人祖爲獄吏嘗俲于公之治獄
及詡生經曰吾雖不及于公子孫至丞相兾得爲九卿故
字詡曰叔卿至尚書令
又曰李業字距游廣漢人王莽居攝太守劉咸聞業有德
辟業業稱疾咸怒教曰賢者不避害猶殻射市中命薄者
先死令業詣獄飬病客有說咸者乃出業
謝承後漢書曰赤眉入長安時式侯恭以弟盆子爲赤眉
所尊故自繫赤眉至更始奔走式侯從獄中 叅械出街
中逢京兆尹解惲呼曰解君載我我更始之忠臣也即帝
敗我弟又爲赤眉所立惲使後車載之前行見定陶王劉
禮解其械言帝在渭中舡上遂相隨見更始
范曄後漢書曰許爲都水使典復鴻欲陂𥘉豪右大
姓因縁陂役竟欲辜較在所楊一無所聽乃共譛楊取受
財賂遂收楊下獄而械輒自解獄吏見恐遽即夜出楊時
天雨隂晦道中有火光照之時人異焉
又曰杜篤字季雅居羙陽與羙陽令遊從數請託不諧頗
相恨令怒収篤送京師㑹大司馬呉漢薨光武詔諸儒誄
之篤於獄中爲誄辭最髙帝羙之賜帛免之
東觀漢記曰崔爲新建大尹歎曰吾生值澆羿之君
上有老母下有兄弟安得獨㓗巳而危所生哉乃單車到
官稱疾三年不視事行縣門下倪敝諌乃強起班春
所至之縣獄犴填滿垂涕曰嗟乎刑罰不中乃䧟民於
穽此皆何罪於是乎遂平理所出二千餘人吏叩頭諌
曰誠仁者之心然獨爲君子將有悔乎曰邾文公不以
一人易其身君子謂之知命如煞大尹贖二千人盍所願
也遂稱疾去
又曰鮑昱爲泚陽長縣人趙堅殺人繫獄其父母詣昱自
言年七十餘唯有一子適新娶今繫獄當死長無種類涕
泣求哀昱憐其言令將妻入獄解止𪧐遂任身有子
衛宏漢舊儀曰郡邸獄理天下郡國上計屬大鴻臚東市
獄屬京兆尹
王隱晉書曰太康五年夏六月𥘉置黃沙獄晉書曰武帝
置黃沙獄以典詔囚以髙光歴丗明法用爲黃沙御史
又曰帝至平陽爲劉聦所幽辱麹允伏地號𡘜不能𧺫聦大
怒幽之於獄允發憤自殺聦善其忠烈贈車騎將軍節𢚓
侯
又曰喬智明爲殁㓂將軍隆慮共二縣令愛之号爲神君
部人張兊爲父報仇母老單身有妻無子智明𢚓之停其
獄嵗餘令兊將妻入獄兼隂縱之人有勸兊免兊曰有君
如此吾何忍累之縱吾得免作何面目視息丗間於獄産
一男㑹赦得免
又曰霍原字休明燕國廣陽人也少有智力叔父坐法當
死原入獄訟之�毒備加終免叔父
晉令曰獄屋皆當完固厚其草蓐家人餉饋獄卒爲温暖
傳致去家逺無餉饋者悉給𢊬獄卒作食寒者與衣疾者
給醫藥
宋書曰漑撝明帝立擢爲太子洗馬撝資籍豪冨厚自奉
養供一身一月十萬宅宇山池妓妾姿藝皆窮上品才調
流贍善納交遊愛妓陳玉珠明帝遣求不與逼奪之撝頗
怨帝令有司誣奏將殺之撝入獄數𪧐皆白免死繫尚
方
蕭子顯齊書曰戴僧静㑹稽永興人也少有膽力便弓馬
於都載錦爲歐陽式所得繫兖州獄太祖遣薛深餉僧静
酒食以刀子置魚腹中僧静與吏飲以刀刻械手自折鎻
發屋而出歸太祖送止之齋内以其家貧年給粟千斛
崔鴻後趙録曰石季龍幽中書令徐光于襄陽國詔獄光
在獄中注解經史十餘萬言
三國典略曰周諜入于齊爲楊州刺史平鍳所獲繫之獄妻
生男鑒因喜醉檀放免之旣醒知非上啓自劾齊主特原
其罪
隋書曰裴政爲襄州緫管妻子不之官所受秩奉散給寮
吏民有犯罪罪者隂悉知之或竟𡻕不發至再三犯乃因
都㑹時於衆中召出親案其罪五人處死徒流者甚衆合
境惶懾令行禁止小民蘇息稱爲神明尓後不修囹圄殆
無爭訟
又曰薛胄爲兖州刺史及到官繫囚數百冑剖斷旬日便
了囹圄空虚
又曰枊儉拜蓬州刺史獄訟者庭遣不爲文書約束縱容
而巳獄無繫囚
唐書曰太宗行次靈石縣指獄而謂皇太子曰此何謂皇
太子對曰此所謂圎獄將繫罪人太宗因曰文王作罰刑
兹無赦而漢文帝志在輕刑但以詳平爲佳非謂有罪而
釋也濫繫無辜則政道缺乆滯有罪則怨氣生圎𡈽之中
仰視青天有同懸鏡而鏁械虜體𣡡結其中夫循諸己者
可以知物傳曰其恕乎由此言之不言不愼
又曰陽城爲道州刺史觀察使判官督其賦至州恠城不
出迎以問州吏吏曰刺吏聞判官來以爲有罪自囚於獄
不敢出判官大驚馳入謁城於獄曰使君何罪某奉命來
候安否耳留一二日未出去城因不復歸館門外有故問
扇撗地城晝夜坐卧其上判官不自安辭去
晏子春秋曰景公籍重而獄多拘者蒲圄怨者滿朝晏子
諌不聽
淮南子曰君不入獄爲恩也
論衡曰獬豸者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臯陶治其罪疑者
令羊觸之有罪則觸無罪則不斯盍天生一角聖獸助獄
爲驗故臯陶禮羊跪坐事之此則神竒瑞應之𩔖
風俗通曰易噬嗑爲獄獄十月之卦從犬言聲二犬亦存
以守也廷者陽也陽尚生長獄者隂也隂主刑煞故獄皆
在庭北順其位
又曰詩云冝犴冝獄犴司空也周禮凢萬民之有罪過巳
離於法者桎梏以上坐諸嘉石役諸司空仐平易道路也
又曰周禮三王始有獄夏曰夏臺言不害人遊觀之臺
桀拘湯是也殷曰姜里言不害人於閭里紂拘文王是
也周曰囹圄令圄舉也言人幽𨳲思愆改惡爲善因原之
也今縣官録囚皆舉也
三輔黄圗曰長安有九市二十四獄
扶南傳曰扶南俗理訟無牢獄鞭杖唯以探湯捧鑕没水
爲信先使沐浴齋戒乃令以手内湯或捧𤍠鑕或没水中
無罪者不爛不燋不𣳚罪者即驗也
㑹稽典録曰鍾離意爲堂邑令縣民房廣爲父報仇繫獄
其母病死廣聞之號泣獄意爲之悽惻出廣見之曰今欲
出歸家殯歛有義則還無義則巳丞諌以爲不可意
曰不還之罪令自受之廣臨殯畢即自獄以狀表上詔減
死一等
又曰盛𠮷字君逹山隂人司徒虞延辟西曹時隴西太
守鄧融以贓罪徴詣廷尉前後考驗歴𡻕不服明帝下三
府遣精能屬更就彈劾𠮷到詔獄但勑主者供湯沐飲
食不去問事明日復徃解融桎梏安徐以情責君無贓
強見誣枉冝具列辭當相伸理如審有罪不得誣罔國家
融感𠮷意即移辭首服
又曰黄昌爲蜀郡太守宻捕得盗師一人悉使䟽諸縣強
盗宻往捕録其諸小盗皆原其死讁作棧道以代民𭛠由
是道不拾遺獄至連年無有重囚
又曰髙豊字文林爲鄼縣獄吏刺史虞孟行部到旬日鄼
縣僻勑鄼長將囚徒就所在録見林文書𨳲獄下籥不
肯送徒自詣諌曰明使君乗法駕騑驂衘命理𡨚當縣縣
乃至今乃遥召囚徒欲省更煩盍普天之下莫非王𡈽率
𡈽之濵莫非王臣鄼獄非漢地乎囚徒終不出縣特望朱
軒廻輪向鄼孟遂到鄼
㐮陽耆舊記諸葛亮出關中使馬謖統大衆在前爲魏將
張郃所破坐下獄死時年四十九臨終與亮書曰明公視
謖猶子謖視明公猶父願推殛鯀興禹之義使平生之交
不𧇊謖雖死無恨於黄泉
物志曰夏曰念室殷曰動止周曰稽留三代之異名也
又狴犴者亦獄别名
韓陽天文要集曰貫索貴人之牢中星實則囚多虚則開
出
搜神記曰漢武帝東遊未岀凾谷關有物當道其身數丈
其狀像牛青眼而矅精四足入𡈽動而不死百官驚懼東
方朔乃請酒以灌之灌之十斛而物消帝問其故荅曰此
名爲患憂之物氣之所生此必𥘿之獄地不然則罪人徒
作者之聚夫酒忘憂故能消之也帝曰吁物之士至於
此乎
東方朔曰孝武皇帝時幸甘泉至長平坂上馳道中央有
䖝覆而赤如生肝狀頭目口齒鼻耳盡具先軀旄頭馳還
以聞曰道不可御於是上止車遣侍中馳往視之還盡莫
知也時東方朔從在後屬車上召朔使馳徃視之還對曰
恠哉上曰何謂也朔對曰𥘿始皇時拘繫無罪幽殺無辜
衆庻怨恨無所告訴仰天而歎曰恠哉感動皇天此憤氣
之所存也故名之曰怪哉是地必𥘿之獄處也上有詔使
丞相公孫弘案地圗果𥘿之獄處也上曰善當何以去之
朔曰夫積憂者得酒而去之以酒置中立消靡上大𥬇曰
東方生真所謂先生也何以報先知之聖人哉乃賜帛百
疋
異苑曰建康陵欣景平中死於楊州作部尅辰當葬作部
督夢欣云今爲獄公姥祖夕有期莫由自反勞君解謝今
得放遣督不信夜後又夢言辝轉切因歌一曲云生時丗
上人死作獄中不得還墳墓灰没有餘罪督覺爲謝神
從此便絶
劉義慶幽明録曰晉廬陵太守寵企字子及上祖坐事繫
獄而非其罪見螻蛄行其左右相謂曰使尓有神能活我
死不當善乎因投飰與螻蛄食盡去有頃復來形體稍大
意異之復與食數日其大如豚及當行刑螻蛄掘璧根爲
大孔道得從此出亡後遇赦得活矣
齊諧記曰呉當陽縣董昭之泛舡過錢塘江江中見一蟻
著一短蘆惶遽畏死使以繩繫蘆著舡舡至岸蟻得出中
夜夢見一人烏衣來謝云僕是蟻中王君有急難當見先
語歴十餘年江左刼盗縱撗録昭之爲刼主繫餘姚獄昭
之自惟蟻王夢云緩急當告今何處告之獄囚言但取兩
三蟻著掌中祝之昭之如其言暮果夢昔烏衣人云可急
去入餘杭山天下旣赦命不乆也於是便𮗜蟻齧械巳盡
因得岀獄過江投餘杭山遇赦遂得免
桓子新論曰近哀平間道士臨淮董仲君坐繫獄病死數
日目䧟生䖝吏捐󠄂弃之便更活去
太平御覽卷第六百四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