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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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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妄言》第十四卷評

鈍翁曰:

鍾生之娶錢貴,大登科之後小登科,完他一對多情種子而已。

鍾趨之讓居,熟灶內添柴,乃人情之常。當思身歷其境,亦是此等否,不可使笑鍾趨也。

易老兒占盡便宜,刻苦一生,一份家資屬於猴子之子,而易氏祖宗不血食矣。易於仁借種家奴,他年產業又將付與勤、壽,己身亦斬其祀矣。父以刻,子以淫,易老兒之罪可言也。彼不知易於仁非其子也,易於仁自知之,自欺之罪浮于乃父,後來所以不得其死。且連禽獸假子仍無,此輩戒之哉!

易於仁與妻妾之淫法,已為奇矣。而奇姐同僕婢之淫,愈出愈奇。其父其女不負其名,真是異乎於人之奇淫。寫奇姐奇淫,內夾寫一貞姑之貞。貞者更顯其貞,淫者愈覺其淫,是兩襯法。

卜通遇焦氏,彼時未嘗不以為樂。但恨彼死後無知,未必知水氏之嫁乾女婿、卜之仕呼姐夫為爹爹耳。

這一回書,鍾生、錢貴好合之後,自易老兒娶容氏起,至奇姐死止,全是淫汙之語。到鍾生納代目為小星,眼目為之一清。不意結尾出林報國拿邪道一段,令人氣爽神豪,是用唐明皇羯鼓解穢之法。

《姑妄言》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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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多情郎金馬玉堂 矢貞妓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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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易於仁父子獸而人人而獸 牛希冉夫妻男作女女作男

話說那日鍾生見宦萼三人正在作惡,忽一陣跑去,不知何故,遂將錢貴扶進房中。錢貴倒在鍾生懷內,柔聲痛哭道:「以妾之故,致君受辱。此心如割,恨不欲生。」哀哀不止。鍾生將他摟住,寬慰道:「彼之怒我,因我挺撞之故,與卿何涉?卿之辱,實因我在此相累。我甚不安,卿何反言?此一夥狂且舉動如惡犬噬人,不必介意。但他們忽然撇去,不知有何事故。我雖寒儒,諒不懼彼。恐他不能忘情於你,還要受他之累。我今且去細訪,看他們做何行止,再來為卿設計避之。且自將息,甚匆過慮。」錢貴見他說得有理,也便不留,遂道:「郎君一有風信,幸即來告我。」鍾生道:「卿之事,即我之事,何用叮囑?」錢貴又將歷年之私蓄取出,付與鍾生,道:「此非我久居之地。此數百金,君可持去,速為我作從良之計,萬不可緩。」鍾生也就接著,道:「此雖你之事,乃我之責,何敢尚緩?我中與不中,自有以報命,你但放心。」說罷,收在身邊,辭了去了。那郝氏見勢頭不好,避入鄰家。丫環嚇得東藏西躲,直到晚打聽得人散,都才回來。財香也自柴堆下鑽出。不漏。郝氏一進門,見家中打得七零八落,又是那心疼,又是那怨恨。因走入房中,將錢貴埋怨了半夜。錢貴見事因他起,也只得吞聲領受。郝氏同丫環收拾破碎傢伙,不必細說。

且說那鍾生到家,將錢貴所付之物收好了。見日色已暮,不能出門訪信。小廝拿飯來吃了,且自宿歇。到了夜間,忽聽得門外一陣人聲,打門甚急。鍾生驚訝道:「莫非是宦家來尋我麼?」那小廝也驚醒了,當是鍾生睡著叫道:「相公,外面有人打門呢。」鍾生道:「不要理他。」正躊躇,那一起人已打進門來。燈籠火把,照耀如同白晝。鍾生想:一間斗室,料難躲脫不能,忙忙穿衣起身。仗膽看時,原來是一起報錄的。眾人見了鍾生,問道:「相公可是諱鍾情麼?」鍾生道:「正是。」眾人道:「恭喜相公高中。」遂將紅報單貼起。鍾生舉目看時,高高中在第六名亞魁,喜不自勝。一來喜的是一介寒儒,平地步于青雲之上。二來喜的是今得成名,不負錢貴一番苦心,可以娶他報德。念念不忘,端的是多情種子。眾人知他家寒,只請他寫了一張賞單而去。連那個雇的小廝也喜歡得爬起來滿地亂跳,道:「我相公中了!我相公中了!」少間,就有人來拉他去赴鹿鳴宴。至午後,方頭巾,青圓領,披紅簪花,鼓樂迎歸。

到了家中,只見有許多伯伯叔叔,哥哥弟弟,都是十餘年不見面的,擠了一屋子。還有無數從來不曾會過的親戚也來賀喜。因他只得一門小屋,褊窄之甚,連天井內都坐滿了。這些桌椅板凳都是坊街人家情願送來借與他用的。情願二字妙甚。見得非我去借,乃他情願借來與我耳。把勢利炎涼真寫得活現。

梅生雖不曾入場,他有許多親友去考,又一心紀念鍾情,不知他中與不中,世間那得有此等朋友?半夜就去看榜,見鍾生名列高魁,心中大喜,早來了替他支應事務。連那陶老也說遠親不如近鄰,走來幫忙。那小廝笑笑跳跳,忙忙的搬東搬西亂跑。寫到小廝如此忙亂,才見熱鬧之甚。

鍾生進門,先拜了天地祖宗,然後與眾人作禮。眾人也有送衣服的,送銀子的,送尺頭的,送酒席的,還有送家人來服侍的。鍾生一概推辭不受,只有叔父舅母所賜不敢過卻,只得收了。熱鬧至極。

不一時,擺上酒來,斟鐘道喜。大家揖遜一番,坐下同飲。那些族中長輩對鍾生道:「我們祖墳上有許多地師看過,說風水甚好,子孫定然要發科甲。閱此偶憶一笑談。一人新得一馬兵,請親戚同到祖墳祭祖,彼在墓頂左右顧盼,向眾道:「這風水也見不得甚麼好,怎就出了我這樣個殺星?你又肯讀書,久知道你自然總有今日的與祖宗爭光,果然不錯。」親戚們說道:「久聞新貴人才貌雙全,自然要高發,但恨小親們都不曾會過。貴人明歲還要連捷呢,我們叨在親末,亦皆有光。」十眾年不見面之為伯弟兄,從不曾會過之親戚,決無是理。作此語者,特為炎涼二字加倍出色。大家讚不絕口。鍾生一味謙遜,毫無驕矜之色。鍾生當日一介寒儒,雖親叔如陌路。今一旦中了,不知何處來的許多親友趨承。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前人已言之矣。有幾句感歎世情,道:

人生何境是神仙,服食求師總枉然。
寒士得官如得道,貧儒登第即登天。
玉堂金馬真蓬島,御酒宮花實妙丹。
漫道山中多甲子,貴來一日勝千年。

梅生向鍾生道:「弟今早看榜,見真先生的令婿不驕乾兄也發了。」鍾生道:「與弟是同房中的?」忽然道:「可惜可惜。」梅生道:「乾兄中了,兄為何道可惜?是甚緣故?」原來梅生知道干生是鍾趨的棄婿,見鍾趨在座,故意問鍾生以譏他之意。鍾生不好答得,支吾道:「弟別有所謂而言,非謂乾兄也。」只見鍾趨臉紅項赤,內中私故,他三人心照而已。鍾生向梅生道:「今表弟多兄昔日同窗,今日又是同年了。」梅生道:「家母舅積德一生,不能博一第。今日舍表弟繳幸,也足慰他老景了。弟清早到家母舅處一賀。因兄府上無人,就來相幫照看。」鍾生道:「足見長兄以骨肉視我,感何如之?」彼此閒談,飲至抵暮,方都散去。

次早起來,就有個長班來投,鍾生此時正用得著,就將他留下,跟了出門。天啟七年丁卯科南京正主考陳其慶,副主考張士范,稟見過了。又去謝房師,拜同年,回拜眾親友。又上墳祭祖,整整忙了多日。城中那鄉宦財主,見他既青年又高中,知他未娶,許多人家倒央人來說要與他做親。他都回已聘過了,一概謝絕。

土山有個財主,姓易名於仁,托了許多親友來說他女兒生得甚美,要贅鍾生為婿。鍾生苦苦相辭。他家不舍,再三再四央人說合。鍾生見人煩瑣得多了,序齒錄上竟刻上了錢氏,才止住了眾人。那個雇的小廝,他父親情願將子投靠充當家丁。鍾生見這小廝倒還老實,且又伶俐可使,與了他幾兩身價,改名鍾用,留下使喚。這一間斗室不成規模,又托人轉尋房子。

又過數日,稍暇,著鍾用請了梅生來。坐下,先謝他前日來相幫的情。然後說道:「弟有一要事懇煩吾兄一往,務在必成方妙。」梅生道:「兄請見教,若可效力,敢不從命?」鍾生道:「弟春間蒙兄厚愛,攜弟同訪錢姑。兄曾云恐小弟一去,還在他知心之列,不意此語竟成先兆。錢姑見我之後,十分親愛,諄諄以終身相托。弟感其情切,即與之定盟,今敢煩兄做一月下老,到彼對他母親一言,弟欲娶彼女為室,若要多少身價,悉聽他意。望吾兄千萬玉成其事,小弟容圖後報。」梅生聽罷,想了一回,道:「吾兄命弟做此些微之事,敢不效奔走之勞?以弟愚見,或行不得麼,兄還當三思而行。」鍾生道:「請教何故?」梅生道:「以吾兄新貴,且又正在青年,何患無富貴門楣閨閣嬌娃為配?若娶此煙花香女,寧不懼為他人所恥笑乎?」鍾生長歎了一聲,道:「吾兄不知此女與弟萬種深情,豈可相負?彼初會弟時,不鄙我寒賤,即托終身。臨別又贈我數十金為燈火之費,弟仗此無薪水之憂,始得潛心苦讀,方有今日。且彼矢身自守,雖受伊母之淩虐不辭。人既有深情於我,背之不祥。古云:海可枯,石可爛,惟情不可移。況士為知已者死。吾兄請想,弟自幼孤貧,骨肉親友視陌路。他一遇我即親愛若此,一瞽目婦人勝有眼男兒萬倍。罵盡世情。亦可謂稱弟之知已矣,負心人豈我輩為耶?至於恥笑,聽之他人,于我何與?況昨日序齒錄上弟業已刻上錢氏是嫡配了。」梅生道:「原來有這些緣故,弟卻不知。弟此時即去,一有佳音,定然回報。」起身作別。

鍾生送他出門,才待轉身,他的嫡親叔父鍾趨到門。這鍾趨自與哥哥拆居之後,他一腔精神命脈,全在這一個利字上用功。晝夜盤算,屢年來家資也就積得富厚。向日鍾生孤處做貧士時,他全不瞅睬。但因他是尊行,每年新正生辰到門兩次。他家若先有富貴親友在座,恐鍾生襤褸,玷辱了他,還不容進去。三年五載不但不見,叔叔家中一盞清茶,竟連叔嬸的慈顏,同二位堂兄的金面,想見一見,也是難事。鍾趨今見侄兒中了,前次來過,今日又來。

鍾生連忙迎接進內,讓他高坐。鍾趨道:「賢侄諸事都畢了麼?」鍾生應道:「都完了。」鍾趨道:「你今中了,非比往昔。這四個字,今人痛哭流涕。前也是骨肉,今也是骨肉,不過稍有貴賤之分,何便謂之非比往昔。我看前日那些親友到此,都沒處起坐。我家房子頗大,向日原住不了,本要分些與你。因你是個貧士,孤身一人,不拘何處,可以安身。如今已是個新貴,尚住在此,不成規模。我今將一宅分為二院,讓一半與你。已收拾潔淨,可搬了去同住,也與我做叔叔的爭光。」鍾生道:「侄兒自幼父母見背,蒙叔父撫育成人。今日托庇繳幸,尚未曾孝養叔父,稍報培植之恩,怎敢蒙叔父費心?」鍾趨不知侄兒是好話,只疑是向來太情薄了,侄兒拿話來敲打。或者有些也不可知。紅著臉,用話掩飾道:「我同你父親是同胞兄弟,非遠族,自家至親骨肉,貧賤時再沒有肯說這句話。怎說這樣客話?當日你做貧士時,如何算得侄兒。我雖是分家各戶,也曾想招攬你家去。違心之談。又想使你受些饑寒困苦,才肯發憤上進,這是我激勵你的一個美意。無情之人尚有可恕,惟極無情而專會說假好看、假親熱之語為可恨焉。得利其斷其舌始為快。今日你高中了,這才是說骨肉呢。自已親叔叔家不住,難道另尋房子不成?豈不怕人話?」賊人膽虛,別人那得工夫來笑你?鍾生見叔叔如此說了,一者不敢違長者之命,二者也不好十分推卻。見得叔叔當日無情的樣子,也就道:「蒙叔父下愛,敢不遵命?俟擇吉日就搬過去。」說畢,那鍾趨去了。

原來鍾趨一者是趨奉侄兒新中,二來見他的棄婿干不驕也中了,鍾趨抱怨兒子,說他二人當日不該攛掇把妹子另嫁,做了這沒良心的事。鍾吾仁、鍾吾義又抱怨父親,當初不該希圖豪貴,起這不端之意。恐干生有舊恨在心,怕算計他,故此要鍾生搬來同住。就是干生有甚舉動,看同年的叔父,或可包容,要他做個護身符意思。故當日鍾趨要悔盟之時,鍾生力要諫阻,到叔父家去過數次,不得見面。他看這個樣子,雖見了面,人微言輕,忠言定是要逆耳的,只得罷了。

前次梅生說及干生中了,鍾生見叔父棄卻此佳婿,由不得口中吐出「可惜」二字。又問,但這話可是稠人廣眾之中梅生說得的,只得拿別話推過了,惟有鍾趨明白,所以當時面紅耳赤。那干生倒也是天空海闊之腹的人,毫不介意。鍾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不得不為之防。他這些族間同親戚們聽得鍾趨送了鍾生一所宅子,大家都來湊熱鬧,真令人有時來誰不來之歎。送床帳、送桌椅、送擺設、送骨董,把一所新房填得富麗之極。

鍾生擇日遷移,眾人送席送戲來作賀,又熱鬧了一番。鍾生的舊房因真教官在任上,知干生是他令婿,將房子付他收管,干生也送還典價。鍾生進了新房,又買了個丫頭配了鍾用。又投了兩三房家人,尋了兩個上樣的丫環,預備服事錢貴。這番規模,不是前番那寒士氣象了。

你道鍾生這銀子是那裏的?就是錢貴付他的了。他想,鍾生要中了,自不必說。設或不中,恐鍾生無顏,即欲為他贖身又無力,故將歷年私蓄數百金盡付了與他,就不怕又磋跎了。這就是錢貴一片深心。鍾生今日中了,要娶他,少不得把家中收拾個待缺鴛鴦社,以俟新人。

且說那錢貴自鍾生去後,心中也甚憂疑。次早不見動靜,疑宦萼或能忘情,稍放下了些。飯後正在房中兀坐,忽聽得街上吆喝賣題名錄,忙叫代目去買了一張進來,命他一看。念到第六名上就是鍾情,錢貴見他中了,真喜歡非常。忙盥手焚香,拜謝了天地,在大士像前也叩拜了。此時那宦萼的事被這喜一沖,竟撂在東海傲來國去了。叫代目請了娘到房中,將他與鍾生如何定盟,許中後娶他的話,細說一遍。又道:「他今日高發,定來娶我。母親尊意如何?」郝氏聽了,半晌道:「哦,怪道你向來不肯接客,原來就是為他。我正疑你既不留人,為何又留他住許多日子。我看他人品果然生得好,但不知心地如何?今日高中,兒呀,你不要太認真了,從古來負心的人可是一個?他當日是個寒士,見你與他綢繆,便發下千般海誓,萬種山盟。今日做了貴人,怕沒有富貴人家扳親,他還肯來想著你?」錢貴道:「鍾郎決不負我。倘有人來作伐,萬望母親依允。」郝氏道:「你如今既不接客,留你何益?我們這樣人家得個舉人女婿,還有何說?且看他來與不來,再做道理。」

不覺過了十數日,郝氏到錢貴房中,道:「我兒,我做娘的話何如?他若有心於你,為何這些日子還不見一些音耗,多管是成畫餅了。」錢貴道:「鍾郎心跡,兒知之甚深,定非負心人。倘彼背盟另娶,兒披剃入空門,長齋繡綠佛。自誓一死,不復再嫁矣。」母女這兩番議論,愈顯鍾生多情,錢貴多識。正說著,聽得外面有人叫,道:「錢媽媽在家麼?」郝氏忙走出一看,原來是梅生,讓進客屋中坐下,說道:「相公許久不光顧了,今日何幸降臨?」梅生道:「我前中秋次日在此的,未曾得會媽媽。今日特來替媽媽道喜。」郝氏道:「老身素履平平,並沒有甚麼喜事,怎敢勞相公大駕?」梅生道:「我來給令愛做伐,送一個新貴女婿與媽媽,豈非大喜?」郝氏道:「請問相公說的那一家?」梅生道:「就是我敝友鍾兄,他托我來致意媽媽。他說春間在府上時,承令愛不棄,曾與定盟,約過中後方娶。果然天從人願,竟僥倖了。因連日有事,末得遣媒,至今方逮,特特懇我來奉懇。但要多少聘金,聽憑媽媽尊意。」郝氏聽了暗喜,說道:「鍾相公今是貴人,但恐小女無福,不敢仰攀。況小女系老身親生,安有要身價之理?」梅生見他說不好要財禮不敢仰攀的話,疑他推託,說道:「媽媽不要錯過這門親事。說起我這鍾兄,真情種也。昨日許多富貴豪門愛他的年青品秀,欲得之為婿。他因與令愛有約,皆苦苦一概辭絕,他一片心思注於令愛,今誠懇托我來求,望媽媽慨諾,成其好事。媽媽不必過謙,況成就之後,媽媽就是岳母了,也得個下半世快樂,豈不甚妙?」郝氏道:「相公見諭,老身安敢不依?但憑鍾相公尊意,擇吉迎娶便了。」梅生聽了,道:「既承金諾,我去回復了鍾兄。俟定下吉期,再來通信。」起身作別,郝氏道:「還有一說,鍾相公處聘金,老身一絲不要,但小女去時,老身也沒有甚麼妝奩,煩相公轉達。」梅生道:「不要聘金就是媽媽盛情了,豈有爭賠嫁之理?」說了,辭去。

那郝氏笑盈盈走進房中,對錢貴道:「兒呀,恭喜你了。你好慧心巨識,鍾相公果煩梅相公來替你作伐。再四求我,我已依允。兒呀,你這一嫁去,將來就是夫人命婦人。」他母女二人滿心歡喜,自不必說。先梅生與郝氏說話時,錢貴都聽見了。聽得說多少名門巨族要把女兒嫁他,他都辭卻了,序齒錄上已刻上了錢氏,錢貴更感他的深情。又喜自已有知人的見識。錢貴許了鍾生,連那代目聽見了,也私喜得了不得。這是何故?他原是好人家兒女,被老子不長進賭輸了准與鐵化,後跟了陪嫁到童家。一笑之過,打發出來,不幸被媒人同惡僕將他送入火坑。喜得數年來因錢貴疼愛,他雖十八歲,尚還保住了女身,提此一句,為鍾生小妾作地。不然,鍾生妻妾無一個處子耶?在這門戶人家,將來作何結局?今聽得錢貴嫁與鍾生,他定然隨去,也巴個出頭的日子,心中滿擬錢貴離不得他,或開恩以小星處之,得為這美郎君之妾也,不枉當初會時那一番舉薦。他自有這種私心,豈不歡喜?

再說那梅生回復了鍾生,擇了好日期納采下聘,隨就娶了來家。他一個新舉人娶親,自然熱鬧。彩轎花燈,藍傘火把,一路上樂聲鼎沸,燈燭輝煌。到了家中,三元百子轟雷震耳,花燭前引,紅氈匝地,扶入洞房。交杯合巹,然後上床。這正是:

畫堂前依然兩個新人,牙床上各出一般舊物。

他夫妻二人情義相投,如魚似水,因是貧賤中結下來的,更加親愛。到了次日,賀客填門,酒筵鬧熱,不消說得。彼時有人笑說,他一個少年舉人,要甚麼好人家女兒怕沒有,卻要娶一個瞎妓。也有的道:「他雖然發跡,不忍負心,到底是讀書人不同。」街市上紛紛議論。

再說當日土山住的有一個土豪易於仁,他這個姓城中甚少,惟獨土山十戶中倒有四五家姓此。這土山也有數千人家,好一個富庶地方。易於仁當日他父親遺留約有千餘金之產,他雖一字不識,一竅不通,卻口田貪刻,善逐十一之利。如青黃不接之時,窮家小戶沒得吃了,借他一石穀,九升斗平平量出。到秋收徵還,足大斗棰尖量入,一石五斗,名曰加五。已將對合,他豈肯白借與人?有房子田地的,就指房地寫文書做當。沒有房地的,連妻子兒女都當與他。或借銀子,定五分行息,九五戥子稱出,還是九三銀。還時足紋足等。人若不來還,他也不催,窮人家見債主不緊,樂得巨捱。不想數年後,被他本利滾算,房地人口都屬了他,真是個為富不仁,殺窮人做富漢的惡物。二十年來被他掙了一分大大的產業,雖算不得巨富的大地主,但在這村中,就要算他第一把交椅了。左近一帶田地,十分中有六七分是他的了,所以他家的佃戶也甚多。

這易於仁不但在銀錢上刻薄,在那婦女身上更貪好得異常。講起他的這個淫字來,真出人意外之想。他這種性情,必定生身有個緣故。待我將他的出處細述,便知分曉。

易於仁的父親易老兒,他承受祖遺產業,不過數百金。家無多的人,只他夫妻兩口,並一房僕婦使用。生之眾,食之寡,漸漸積攢起來,後來又放些賬目,頗自飽暖過日。卻有六旬,尚無子女,後來妻子亡故,鰥居了有半年多。

村中有一個姓容的,借過他十兩本銀,歷年欠下利息,算來共有數十金,日漸窮乏,無可償還。這容老兒有個女兒二十歲了,曾招過一個女婿,死了也將一年。一日,他夫妻父女在一處商議。容老兒道:「我想了一策,你們看可行得?易家這宗帳萬萬不能還他,他肯容我白用的?設或告起官來,實是我們理短,那時如何是好?我想來女兒年紀尚小,少不得還要嫁人。易老兒也是個孤身,竟煩原中去說,把女兒嫁他准賬。他料還不起,大約也肯。他雖然年紀老了,若還女兒命好,生得下一男半女,這分家俬豈不是他娘兒們一生受用,你說可行得?」那婆子道:「你這主意倒好,但不知女兒心裏何如?」容老兒就問女兒道:「大姐,你的意思怎麼樣?」那女子自幼隨著父母過窮苦日子,雖嫁過丈夫,也不過是力田度日,饑寒二字自不能免。素常也知道易家寬裕,有何不願?俗語說:八十歲的媽媽嫁人,不圖生長圖吃。遂答道;「這憑爹媽做主,怎麼問我?」那容老兒知女兒肯的口氣,滿心歡喜。忽聽得門外叫道:「容老爹在家沒有?」容老兒知是那保人的聲音,正中下懷,忙迎出來,道:「在家。」那保人姓終名仁,放下臉來,道:「一家放賬,一家用錢。我不過當日吃得一杯水酒,彼此為好來。你如今沒得還他,易老爹成日到我家來聒噪,我耳朵都吵聾了。你摸摸良心,過得去過不去?」容老兒一臉的笑,道:「怪不得老爹生氣,我正要來尋找老爹說這話呢。我如今有個主意同你老人家商量,成得成不得再講。」遂拉著他的手,笑道:「家下不便,到隔壁酒鋪中坐坐講罷。」原來這終仁酷好此物,各處與人說事,無非覓鐘酒兒潤喉。聽見約他酒鋪裏坐,惱容變做笑面,道:「怎好相擾的?」容老兒道:「這甚要緊?若事成了,有大大的兩壇吃呢。」遂同到酒肆中來,要了半斤燒酒,一碟炒豆,一碟腐乾,一連讓了他三杯。那終仁道:「你方才說有甚主意,你說了我看。」容老兒道:「我當初借易老爹只十兩銀子,這些年來利上滾利,才聚上許多。如今我家日食都艱難,瞞不得你老人家,那得還有錢還債。我只有一策,我家大姐是你見過的,也不為醜。女婿又死了,他今年才二十來歲,水也似的,後生料道也守不得。今易老爹的奶奶也沒有了,我的意思把我家大姐嫁他,憑他做妻也罷,做妾也罷,准了這賬。除了這法,不要說私要,就是到官,我也不過是條老命,況官府也不追此私賬。但你老人家是原中,拖累你跪官跪府,我過意不去。全仗你老人家美言一句兒,倘或成了,彼此有益。就做著他不肯,我們盡到他是理,又可以擋他些日子。極寫窮人之苦,真可謂無聊之極思。你老人家怎麼說?」那終仁道:「我去說了看,大約著十金本錢得個老婆也肯,還少甚麼?你我都是莊農人家,他不過比我們多有幾個錢,又不是鄉宦,甚麼叫做妾?竟說嫁他就完了。」容老兒道:「這更好了。事成了,少不得請你老人家幾醉。」兩個把半斤酒飲完。那終仁道:「我此時就去,你在家等著。看他怎麼說,我就來回信。」站起來道:「且不道擾著,倘這媒做成了,吃喜酒再一齊道謝罷。」容老兒道:「這好得很了,但願事成,自然奉請。」二人大笑,一齊出門,一別而去。

那終仁到易家來,遠遠見易老兒站在門首,心中暗喜道:這事有幾分興頭。遂上前道:「我往容家去了來了,有一件事來和老爹商量。」易老兒讓進客位內坐下,道:「他怎說?」終仁道:「他家實在貧得可憐,飯還沒得吃呢。方才他說就告到官也不過是條老命。他只有個女兒,你老人家也見過的。他如今情願嫁與老爹准了這賬罷,央我來說,老爹的意思是怎樣?」

看官聽說,大凡人生在世,色欲之心入土方休。這易老兒他當日三四十歲時,守著那婆子,只以銀錢為急務,生子一事倒還不十分著急。後來五十多歲,手頭厚了些,未免就憂子嗣。雖有些心,因那婆子情性有些古怪,不敢妄想。今鰥居了半年,要想娶個妻子。一來作伴,二來圖他生子。十分醜的又難為情,略像樣些的恐又費錢。兒子固要緊,銀錢更要緊。況且又怕人嫌他老了,少年婦人又未必肯嫁他。他原因生子,若娶個老的來做甚事?今聽見這話,況容家女兒是時常看見,人物又好又伶俐,年又少,無限歡喜。答道:「我家正少個當家的人,我也久有此心要求他,怕年紀不對,不敢開口。既承他美意,是極好的了。就煩你做個媒,別的不敢許,喜酒是有得吃的。煩你去問問他要怎麼行,幾時可娶?問明白了來,我預備酒候你來起媒。」那個終仁聽見備酒候他,如飛而去。不多時便來,道:「恭喜老爹,準備做新郎罷。」一眼看見桌上四個菜碟,還有幾塊醃鴨蛋,一大壺的酒,歡喜非常。易老兒笑道:「且坐下吃一杯再說。」他哈哈笑著坐下,易老兒篩了一杯遞過他。他接過來一嚐,是家中窨的封缸,大喜道:「好東西。」一口汲乾,道:「好酒。老爹既費事,我再吃幾鐘再說。」連飲過數杯,夾塊醃蛋壓了壓,說道:「容老爹說他家是一絲嫁妝是沒有的,不敢講,行下憑老爹,日子也盡在老爹。隨早隨晚,揀了日子,只管娶他,不過是個空人。」易老兒道:「我們南京鄉風用禮金,原是與他買嫁妝的,執盤錢是與女家買零碎雜用。他既沒得賠,我家的箱櫃床桌都有,禮金執盤不必用了。他家既艱難,女兒嫁我一場,原文書還他不用說,我不但不要他一絲東西,我還封幾兩折果餅的銀子送他買柴米用罷。你道如何?」那終仁道:「這是老爹的情,他更感激了。」復哈哈笑道:「人說骨頭面上的筋,老婆面上的親。你老人家奶奶還沒進門,就疼起丈人來了。」易老兒也笑道:「禮是不下了,再煩你問他,若不怕忌諱,我死鬼的衣服首飾還有些,將就用罷。再者,我一個老頭子娶老婆,他家一個後婚嫁人,也不必揚名打鼓的。揀個好日子,抬了來罷。我家中備個酒水,豈不兩家省事?你吃了酒,煩你再走走來。」終仁道:「我吃了這一壺就去不得了,我去了來罷。」易老兒道:「更妙了,我殺個雞請你。」他說道:「老爹太費事了。」去不多時,又回來道:「他聽見老爹送他折果餅的銀子,感激得了不得,滿口說任憑老爹之便。他是不忌諱的。」易老兒也甚歡喜省費。少刻,煮了一隻小筍雞,五個白煮蛋,同他飲完酒,又拿飯來吃了。終仁起身作謝,易老兒道:「等我揀了日子,再來請你說信。」終仁去了。

易老兒次日煩了個教書先生,看了一個好日子,打點下頭面衣服之類。又封了六兩銀子,把原契查出來。家中煩人來預備了幾桌酒席,請了終仁來小飲了。一面煩他帶著眾人送了去,次晚娶了來家,吃酒成親,不必細說。

那易老兒許多年守著個老婆子,今日忽然得了這樣個妙人兒。一來怕他嫌老,二來想他生子,因他自幼不曾斫喪過,年雖六十,倒還精壯,三兩日之內,定然竭力舞弄一番。那容氏當日過的是裙布荊釵,黃糲淡飯的日子,還要燒火做飯,洗衣縫補。雖然招了個丈夫,日間做工累得七死八活,夜間枕席之上還有甚高興?倒下頭直到天亮。間或十日半月動作動作,也不過應應卯,點綴而已。至於其中樂處,並未曾嚐得。今日到了易家,雖不能錦衣玉食,頭上竟戴了鍍金銀首飾,身上穿了松江細布,竟還有幾件上蓋綢衣疊在箱內。飲食雖不能日日雞鴨,因易老兒圖他歡喜,三五日中定有些魚肉到口,這是他當日成年不得嘗的罕物。而且有個家人使用,終日惟有飲食高坐。到了夜間,在家時床上鋪一條草薦,上面一條燈草席,蓋的是粗布被。如今是大厚的褥子,墊著綢面布裏的被,又溫又軟,好不受用。那老兒又常常竭力要種種子。容氏方知天地間,日裏有這樣安富尊榮,夜間床幃中夫妻有此種樂處。不但不嫌他老,把他竟當老寶貝一般,十分恩愛。那易老兒先猶恐他憎嫌頭上嘴上的這幾根銀絲兒,今見他著實相親,那愛他疼他也足足有二十分。

易老兒一夜笑向他道:「我初娶你時,怕我年紀大了。你見我這幾根白鬍子,同你這樣個嫩面挨著,不知怎樣憎嫌呢?誰知道你倒疼起我來。」容氏雙手摸著他的臉,道:「我看見黑胡的人多,見了你這花白的,覺得分外有趣。叫我怎麼不疼愛呢?」易老兒倍加歡喜,愈增恩愛。但這老兒娶他來時,以為一進門下了種就有收成的,故常常去盡力鑽研。誰知到半年後,竟毫無影響。他有年紀的人,幾個月種也將枯了,累得力盡筋疲,便興致索然,精神倦怠起來,不能如初了。但這樣一個嫩婦在一床同臥,又不忍久疏了他。十日之中,免不得還強掙著應應故事,後漸漸覺有些支撐不來,只得一上床就假鼾睡。容氏毫不驚他,以為他真是睡著,反替他塞塞被,自已倒離遠些。易老兒甚不過意。他心中一來是愛容氏,二來感激他這相親之情。夜間雖不能用力,日裏只得買好東西給他吃。或容氏要買甚麼,他無不奉命。雖暗裏心疼,無奈本事不濟,只得拿勤勞折之。

那容氏處在樂境,未免靜極思動。見丈夫相待甚好,只得如守活寡一般,心中也覺難過。況當日嫁他家,穿吃猶次,原圖生個兒女,以為終身之計。今見老兒連種都不能下了,如何還望收成?未免又暗自著急,終日悶悶。

一日,那家人媳婦進來,笑嘻嘻的道:「門口賣的好一個大猴子,差不多打到我的肩膀。又會翻筋斗,又不咬人,乖巧老實得好頑。」容氏倒也是無心,想道:我閑著一點事也沒有,買了來頑耍解悶也好,問道:「老爹呢?」那媳婦道:「老爹也在門口看呢。」容氏道:「你去請了來。」去不多時,易老兒進來,容氏撒嬌撒癡的道:「我成日家坐著,悶得慌。聽見有個賣猴子的,會打筋斗頑耍。要是賤,你買來拴著給我解悶罷。」那老兒要奉承他,連忙允諾。忍著心痛,顧不得貴賤,買了牽進來。容氏一看見他,有三尺多高一個大猿。問道:「他不咬人麼?」易老兒道:「很老實,不怕的。」容氏笑吟吟走進前來,道:「打個筋斗。」那猴子就翻了個,他喜歡得了不得。又道:「再打一個。」那猴子果又打一個,容氏忙取些飯來與他吃。易老兒就把他拴在堂屋門槅子上。

過了幾日,但是容氏在他面前過,或喂他食,他就把裙子一掀,仰頭向胯襠一張。若同易老兒在跟前,他就不敢。容氏先也不覺,後來幾次如此,忽然想道:這畜生真有些古怪,我走去站著,看他怎樣。剛走到跟前,他又來一掀一張。容氏站著不動。他見容氏站住,他就坐在地下,兩腿大摣,拿手弄他那通紅的膫子挺硬著,有大指粗細,四寸來長,兩手對著一捋一捋,冒出些精來,又起來掀開裙子張看。容氏恍然悟道:我也曾聽見說猴子通人性,可以同人弄的。這畜生想是看上我了。

他一個少年婦人,易老兒久矣告免。一月之中,見他經盡之後,圖繳幸于萬一,種一次子,何能解饞?正在無可奈何,今忽見此,一時間淫心大熾。想道:他這東西也還不十分渺小,長處同老兒差不多,不過略細些,要弄也盡可弄得,我試試看他怎麼樣的。遂把院子門拴上。

這日,易老兒有人請去說話,他那家人除掃地送飯之外,再不上來的。容氏又走到猴子跟前,他又來一張。容氏蹲下,伸手去摸他的厥物。那畜生果靈,一交睡倒,將腿大摣,硬邦邦一個膫子憑他捋弄。容氏也替他捋了幾下,此時欲火如焚,站將起來,把衣服擄起,褪下褲子,露出那件妙物。那猴子一見,就不是他了,攛起來一把抱住,把容氏倒嚇了一跳。只見他抱緊,一個膫子向小肚子混戳。容氏向他道:「你放了我,帶你屋裏去。」那猴子也不知他懂不懂得,容氏伸手去解那皮條,他竟像知些人事的,放了手即跳下來。容氏一手提了褲腰,一手牽著他到床前,拴在欄杆上,上床脫光仰臥著。那猴子跳下床,也竟知爬上肚子來弄。但他兩條後腿是站著,婦人臥著低,兩下就不著。容氏急得心裏難過,猛省道:「是了,凡是畜生都從背後來,余聞之象奴云,象之交合自對面來,與人同,不知果否?必定他是如此。好悟性。」將他推下,翻起身,馬爬著,果然那猴子爬上脊背,戳了幾下,一下弄了進去,也知往裏送送,送到了根,不住抽將起來。雖然不能大樂,叫做譏不擇食,覺得比老頭子陽物還堅硬些。容氏淫情大動,竟丟了一度,滿心暢快。那猴子也泄了下來。容氏睡倒,想道:「無意間買了他來,竟有這些妙處。」

不多時,只見那猴子又來推他,像個要他起來之意。容氏覺是如此,又起來爬著,他又上身弄了一次。容氏又睡下,不一盞茶時,他又推他。容氏想道:「他既通人性,就是對面也可。背後弄的到底不妙。」遂把枕頭墊在股下,牝戶大高的腆著,那猴子也就爬上來,容氏用手將膫子送進牝門,果然更妙。那猴子弄了一會下來,容氏索性睡著不動,猴性最淫,若雌雄拴在一處,一日要幹數十次。他不多時又爬上來容氏肚子去弄。如此者數次。容氏恐易老兒回家,起來穿衣。那猴子還抱住不放。容氏笑對他道:「你放我起去,怕老爹回來,改日再同你弄。你聽我說,你若有靈情,要有人在跟前,切不可混拉我。」那猴子也似有知,就放了他。容氏穿完,依舊牽他拴在堂屋內,開了院門。從此後,容氏或同易老兒在堂屋內,或有人在跟前,那猴子或在地下爬,或是坐著,都不近前。但是沒人,他見了就抱住不放,有求歡之意。容氏歡喜不盡,私自拿錢買果子饃饃與他吃。也算賠錢養漢。但是易老兒不在家,就同他弄上幾次。

如此者又有半年,那容氏竟有三四個月經水不行。想道:不要是這畜生弄了胎在肚子裏罷。也還疑未必是,恐是經閉。又過些時,肚子一日一日大起來,裏頭梭梭的動,才知果是懷了孕。心中倒捏了一把汗,不知生下個甚麼怪物來。易老兒知道容氏得了胎,心中大喜。

到滿足之日,做衣裳,請收生婆,又接了他的母親容媽媽來照看,好生快樂。只容氏懷著鬼胎,不知是禍是福。到臨產之時,很快當,竟生下一個兒子。與人一樣,只是小些面目,尖臉縮腮,究如猴形,但只沒毛。容氏暗喜是不消說了,易老兒六十多年紀才得了這個寶貝,那裏還管他醜俊。送喜蛋喜果,吃喜酒喜面,熱鬧得了不得。

容氏一個月不出房門,那猴子不見他,時常在外吼吼的。容氏恐他餓了,叫人常拿飯與他吃,他也不吃,餓極了才吃些。容氏知是他想念,因那僕婦時刻在屋裏服事,不便出去,心中好不難過。滿月這日,眾親戚攢份子請易老兒去吃喜酒,那僕婦也下去了。容氏記掛著猴子,走出來看他。那猴子一見,抱得緊緊的,那種親熱了不得,但只說不出話來。容氏這一個月也疏闊他了,牽他到房中上床。猴子一眼見床裏睡著那小孩,他到跟前撫摩,有無限疼愛之意。容氏見了,暗暗點頭歎息。他摸了一會,然後同容氏弄。那裏還肯住,足弄了七八次才歇,此後容氏愛他真如小夫一般。

且說這孩子易長易大,到了五歲時,易老兒買了個十一歲的江北丫頭背他頑耍,丫頭何必曰江北?蓋江北粗夯丫頭其價甚廉之故。夜是容氏帶他睡。這孩子父母既疼他,他卻也是個頑皮,一日到晚憨跳不住。他心疼那猴子了不得,問父母要錢,無樣不買與他吃。那猴子也有奇處,一見了他就翻筋斗,同他親熱頑耍。古人戲彩娛親,他卻翻筋斗娛子。世有娛子者,皆猴類也。容氏覺他是天性所感,暗暗失笑。這孩子到了九歲上,就刁鑽古怪起來。見帶他那丫頭已十五歲了,無人處或抱著他亂聳,或挖他股後。他雖九歲,身材矮小,像別人家五六歲的孩子。那丫頭見小,只說憨頑,也不理他。

一日,這丫頭正帶著他,一時尿急,說道:「你頑一會,我就來。」忙往裏走。他悄悄隨後跟去,見那丫頭走到床後邊去,他躲在床頭張看。見丫頭拉起後面衣襟,褪下褲子,一手揭開淨桶蓋,坐下溺尿。他一見了那老屁股,那個小子也就硬起來。那丫頭溺完了,去拿淨桶蓋,失手掉在地下,彎腰去拾,胯下那件東西正與他覿面相親。他好不迅速,一手扯開褲子,捏著陽物,一攛到跟前,雙手抱著屁股亂聳。但他矮小,夠不著妙竅。那丫頭先吃了一驚,一回頭,見是他,說道:「你這是甚麼頑法?快放手,不然我叫老爹奶奶呢。」他道:「就是叫,老爹奶奶我也不怕。憑你怎麼的,給我弄弄才罷。」一面說著,一面聳。那丫頭十五歲了,也有所知,況常見那猴子不住向他弄那膫子,也有些動心。因不知其味,所以不去貪求。今被他腿上戳得麻酥酥的,便道:「你放心,我同你說話。」他道:「我放了,你會跑了去的呢。」丫頭道:「我不跑,你想這個地方怎麼弄得,不怕奶奶看見麼?我同你到倉房裏頭那間空屋裏去。」他道:「你會哄我的,你先與我摸摸親個嘴著。」那丫頭道:「憑你罷了。」他才放鬆了,伸手去摸摸那縫兒,更覺興發,拉著那丫頭,叫他彎下腰來,親了個嘴。彎腰來親嘴,妙,高矮夠不著之故。才放了手。丫頭笑道:「豆兒大的人,也會幹這些營生。」見他的陽物雖是一個尖頭,竟有那猴子的長,還略粗些,暗想道:「恁個小人兒,倒有恁個大東西,我覺見街上熱天,小孩子們光著身子,十二三歲的還沒有他的大呢。」丫頭系上褲子,蓋上淨桶蓋,細。同他拉著手,悄悄到倉房內,就在地板上做了雲雨之場。昔有云,行雲行雨在何方?土炕,那裏有春風月銷金帳。今當改一字云,行雲行雨在何方,板上。兩人弄了一會,彼此不知其味,嚐新而已。此後他兩個不拘何處,見無人就弄。那丫頭怕褪褲子費事,把褲檔縫拆開了些,好不便宜,左右無人捋起衣服就幹。

又過了一年,他已十歲,送到學堂中念書。先生見他相貌異乎於人,起個學名叫易於仁。又道;「易於為仁是極好的。」豈不暗合二義?這易於仁見了書本就打瞌睡,一日書也背不得一句,仿也不知寫的是甚麼。仿影在半邊,他畫的在半邊,連字形都認不出來。念了幾個月,一個字也認不得。先生也打過多次,總是如此,只得由他。卻又頑劣無比,先生一不在學堂,不是同這個學生打,就是同那個學生罵。把別人的書都扯破,筆也塗爛。放學吃飯,再無一次不同學生吵鬧。先生見打不過來,恐怕鬧散了學館,對易老兒說知。易老兒心疼兒子,叫了回來。他瞞了父母偷些錢出去,到山僻處等著。遇有扒柴的村婦,不論老少好醜,送幾十文餞,要求野合。這些婆娘可知甚麼羞恥的?況見他一個小孩子,要試他可會,樂從的也甚多。就有不肯的,歸家告訴丈夫,也只說他小孩子頑耍,未必是真會此事。

到十四歲上,老兒又想:孩子要替他娶個大幾歲的媳婦。遂娶了本村山后袁家的女兒。這袁老兒幼年時是個貝戎出身,獲了利,做起人家。雖然改了舊業,還是個橫行村坊,損人利己的惡物。入此一句,妙。不無其父如此,安得生此辱門之女?知易家富厚,故此結了親。

這女子雖算不得標緻,也還生得白白淨淨嫋嫋娜娜。易於仁從未遇此,以為是天仙降世了。他胯下那個陽物竟有六寸來長,把這女子一夜弄了七八次,喜得是那女子十八歲了,身子還結壯,起初二三次他還受了,後來還是要弄,袁氏不依,他就混咬混鬧,又不好叫喊,只得依他。一夜不曾合眼,下身腫痛異常。次早掙起來時,對鏡梳洗,看見自已的臉形都脫了,一個臉萃青,眼都睜不開。飯時他母親來開臉,見了大嚇一跳。不知是怎的,來問他又不肯說。

少刻,沒人在跟前,悄悄又問女兒。他含淚不言,被娘逼之再三,方把緣故說知。那娘癡了一回,想道:看不出恁點人兒這麼利害。我先還疑他是個小孩子,未必知道做這事,誰知他有這樣本事。我們做了半世婦人,還不曾經著這樣好東西呢。大有垂涎乃婿之意。因笑著安撫女兒,道:「我兒,這是你的造化,反哭甚麼?」那女兒急了,道:「好造化,再一夜我可死了。」娘道:「還有嫁一輩子丈夫不能夠這樣的呢。」聽此婦語,大約其夫甚是不濟。那女兒道:「我不信,像刀割的一般難受呢。」昔有一笑談。一女出嫁,伊母親自送親,留下戲酒過夜。婿女成親,女不能禁他,喊殺人了。其母忙到房中,道:「姑爺,今日是個大好日子,怎拿刀弄斧殺人是怎麼說?」其婿跳下床,拿陽物與看,道:「岳母請看,有這麼把殺人刀麼?他娘道:「我兒,我做娘的有哄你的麼?今日夜裏就好些。」要知山下路,須問顧來時。袁氏聽說,料娘未必哄他,才放了心。到了夜間,果大得其趣。雖還有些微疼,因樂多而苦少,便不覺了。過後袁氏反不肯放鬆,一夜少了三五次,他不肯歇。他夫妻真可稱為佳配。

又過了兩年,那易老兒年將八十,老病死了。少不得開喪出殯。容氏從丈夫過慣了省儉日子,皆不過從省而已。又有兩年,易於仁已十八歲,只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雖然矮小,卻生得廝趁,頭臉手腳身材,無不小巧。無不小巧,惟獨陽物大,世界果有其人?倒也不覺醜看,比那種粗肥而短腿的人強了許多。但他性情比父親還刻薄,不過只知有已,而再不知有人,世上而今半是君。家俬倒比他老子在時還厚些。容氏已四十外的人,自娶媳婦之後,淫興也就闌了。那猴子也老得動不得了。

一日,那猴子死了,容氏暗暗墮淚,對兒子道:「這猴子在我家二十年了,他當日同你頑耍,好不乖巧。今日死了,你可買口小棺材裝上,埋在你父親墳後罷。」那易於仁也不覺慘然,道:「我的意思正是如此。」遂買棺材將那猴子埋于易老兒墳後。容氏到五十歲那一年,得病不起。忽夢見那猴子來說道:「我同你恩情一場,兒子是我的骨血。我同你緣法來了,可同我去,再做夫婦。明日日中我來接你,你不要當是夢。」容氏驚醒,道:「你如何又會說話了?」猴子道:「我如今如何還比得生前。當日雖不能說話,你說的話我都懂。你可記得年先的事麼?你今大限已終,你可對兒子說知我是他生身之父,使他知道是我的骨血,也不枉我與你十多年的恩情。」臨去,又囑道:「千萬記著。」撒手撇去。容氏哭醒來,原來是一場大夢,漸覺沉重。想著夢中的話,要說又難啟齒,不說又辜負了他。事在兩難,只是掉淚。

次早,兒子媳婦來問病,道:「今日可好些麼?」容氏道:「我今日日中就去了,還好甚麼?」易於仁驚道:「奶奶怎知道?」容氏道:「我做夢來,是你爹爹說的。」易於仁道:「夢如何信得?」但見他漸漸有些危勢。將到午時,見他不住往外望,只是墮淚。易於仁心疑,問道:「你老人家望甚麼?」容氏道:「你爹爹來接我了。」易於仁見他有些不好的光景,也就流淚,說道:「奶奶,你有甚麼放不下的話,替我說說。」容氏道:「你已成人娶媳,又會成家立業,我還有甚麼放不下的?」易於仁道:「既然如此,你老人家為甚麼只是傷心?」那容氏悲咽了一會,卻哭不出淚來,掙著說道:「你爹昨夜叫我有句話對你說,我不好開口的。他此時又催我說。」易於仁道:「既爹有話,奶奶你說何妨?」容氏把眼望望媳婦同下人,易於仁會意,都叫出去。關上門,復來問道:「奶奶,有話你說罷。」容氏才要開口又忍住。易於仁也傷心起來,慟哭道:「一個人也不在跟前,我又是你養的,有甚麼話說不得?」那容氏一把拉著他道:「我,你不是你這個爹爹生的。」易於仁驚道:「我是誰生的?」容氏道:「你就是死的那猴子的兒子。你不見你像他麼?我說的你爹爹就是他。他再三囑咐叫對你說,啟出他的棺材,同我葬在一處。我昨夢見他,此時來接我了。」說完,聽得喉中啯兒一聲,漸漸沒氣。

易於仁大哭,開門叫進袁氏眾人來。他衣裳棺槨早已預備停當,裝殮了。喪事較易老兒死熱鬧許多,不消說得。他叫匠人打了一口上好棺材,將那猴子的棺材啟出來,就裝在這口材內,做了個外槨的章思,也油漆了。他到送殯這一日,將他父親的墳刨開,叫挖了一個大坑。先下了容氏的棺,又叫將那猴子的棺材同容氏一併放著,易老兒的棺材倒還離得遠些,然後掩上。親友驚疑問他,他謊說道:「當日先父遺言,說養了二三十年,叫埋在墳中相伴。」眾人也不好細問。過後,袁氏偶然想這事,問他道:「當日老爹臨危,我也在跟前的,並不曾聽見吩咐把猴子同葬的話。」易於仁自以為猴子生人是件異事,遂將詳細告訴了袁氏。

那袁氏一日回娘家,因同嫂子姊妹們說閒話,大家講新聞。這個道,某家抱了一個雞,三隻腳。那個道,某家下了一個小豬,還是一隻人手呢。他嫂子道:「都是瞎話,我不信有這樣奇事。」袁氏不覺失口道:「這有甚麼,你姑夫還是猴子的兒子呢。」眾人不為奇言,追問其故。袁氏已經說出,悔之不及。被逼不過,只得實告。囑道:「千萬不要傳揚。」

這些婦人得了這件新聞,說與丈夫,丈夫又傳與別人。人還有不信的,想到他拿猴子同他母親合葬,才以為真,故此皆知他是個猴兒肏的。看官知之乎。說了易於仁千言萬語,總歸重在這一句上。謂世間人有了幾個錢,小時便枉炸跳躍。大來則貪淫好色,損人利已,全異於正人君子之所為,皆是猴兒肏的也。他雖聞知風聲,也恬不為怪。

他這妻子袁氏,只能在被窩中做生活。至於女工針指,當家立計,全然不會。除了行房之外,他事一件事。但能食粟而已。易於仁家中的婢妾有二十餘人,他要高興的時候,不是一個一個的去斡旋,制了一張大榻,叫這些婦人光了仰臥在上,他睡在眾人身上滾。他身材小巧,又甚伶便,雖在人身上滾,這婦人們也不覺吃力。大約世間婦人雖身上馱著大漢,亦未必覺得吃力。不拘誰人,滾到跟前,只陽物恰巧對了陰門時,就抽上一陣。重復又滾,那婦人造化高的,竟三四次滾著,那滾不著的甚多。他也不論甚麼白日黑夜,也不管院外房中,興動則來,興盡則止。

他這後房內買了許多春宮的畫,貼得滿牆都是。又買了許多角先生來,他要交媾時,袁氏看為首眾婢妾都脫光了,著一半婦人將假陽物根子上用帶子縫緊,系在腰間,那一半婦人並排仰臥著,指著壁上春宮,要做那個勢子。他先同袁氏做志,叫眾人都同他一樣,要緊齊緊,要慢同慢,參差不一者,罰酒一碗,弄過換那一半同這一半又弄。或叫袁氏同眾婦人腳後跟上紮一角先生,一齊臥倒,將那物送入牝中,自已用手扳著腳,他卻擂鼓,叫眾人隨他的鼓聲徐疾一出一入,到那鼓擂得如雨點時,眾婦人手慌腳亂,一齊亂搗,他卻看了大笑。

後園搭了個秋千架,用一塊闊厚板,上安兩個靠背,他坐在上面,叫婦人跨在身上套入,兩邊著有力人往來推送,一起一落,自然有進出之妙。他兩人只用手攥住絨繩,毫不費力,甚是得趣。又打了許多醉椅,叫眾婦仰臥,將腳擱在兩邊,肚上牝戶大張,他在十步之外,手摯著陽具,對著一個,如飛跑來,一下剛中紅心,便大抽一陣。若戳不著,又如此弄第二個。或借一匹小川馬,他騎在上面,也叫婦人跨上套入,叫人牽著馬,在園中四圍顛著走,出出進進,甚有妙趣。又將袖子縫做圓球,以棉塞上,如胡桃大,叫眾人屁股高蹶,他立數步,用小軟彈弓彈之,正中紅心者,便弄一度。又叫眾婦仰臥,將角先生送入牝中,以手堵住,一齊放手,用力一努,以冒出遠者為勝。大約自四月半間天暖起,至九月重陽後將涼止,這幾個月婦女們都不穿褲,只來一條羅漢裙。他自已也是如此。到冬來,婦女皆做小棉襖,緊緊箍在身上,褲子皆做開褲,以便高興便不用脫。他一日之內,竟有行七八次,他自已說:「寧可三日不食,不能一日離婦人。」他婢妾雖多,總不生兒女。

弄過了兩年,忽然想起他是猴子生的,又買了幾個大猴,拴在後園,叫這些婢妾先同猴子弄,他在傍邊看。看上興來,也就弄上一陣。他於此道中,千奇百怪,無不想出法兒來弄。夫既有奇者,其妻則更有甚焉。那袁氏更淫得可笑。一日到晚仰睡著,選兩個壯實丫頭,一個姓馬,一個姓水,將頭號角先生拴在腰中,輪流替他抽弄。到吃飯吃酒的時候,還將角先生套入牝中,拿那帶子前後系在褲帶上,他坐在椅子上,那屁股不住起落,使他在內中活動。睡覺之時,亦用此法。著丫頭用手一推一推,不住的動。若睡著了,仍放在裏面,陰中空了一刻也過不得。他見易於仁同婦人在馬上弄,他悟一個法來,叫人備了馬,他將角先生套入牝中,騎在馬上顛著走,甚覺有些妙境。他夫妻二人的淫法,真是寰中第一,宇內無雙。

他家的後園內,周圍有些樹木,上面的那些禽鳥,時常見他行淫,物有靈性,但是見他同這些婦人淫媾時,也都為之交合。他指著對這些婦人道:「你看羽毛尚行樂,豈可人而不如鳥乎?」他有這許多婢妾,猶不愜意。家中使用的那些大腳婆娘,雖奇形異常,不但都要領教領教他們的緊鬆深淺,連這些佃戶的妻子,形如鬼魅者,也要哄了來家,試驗試驗他們的乾濕瘦肥。這些村中愚婦,知道甚麼叫做羞恥,貪他些小惠,無不樂從。以上一段,雖是寫易於仁縱淫,卻是宣明他的罪案。

因他這樣貪淫,就引動了一個淫妖。他這山后有一個老狐,善能變化,從來沒有聽見迷惑婦女的事。下此一句者,見妖由人興之意耳。因偶然到他家來,見他這樣淫穢,遂動了淫心。他有一個美妾鄒氏,也不是甚麼天姿國色的美法,不過在他家這群妾中算個翹楚,這妖就看上了他。那一夜,鄒氏正睡,似夢非夢,見一個美少年據在他的腹上,耍根極偉岸陽道放入他牝中,伸伸縮縮,弄得異常受用,卻是再掙不醒來。弄了有半夜,鄒氏丟了數次。直到覺時,那人不在身上了,方才醒轉。睜眼四處看看,並不見人。摸了摸牝中,淫水氾濫,褥子濕了好大一塊,還疑是做了一個遊仙好夢。

此後同易於仁睡便不覺,但是獨寢就是如是,鄒氏也就想到了這上頭。他就是個極好淫的婦人,不但不懼,心猶暗喜。低低祝道:「我夢中與你相遇多次了,若果然有緣,何不我醒著之時,使我得一實在樂處,也不枉這一場奇遇。」他臨睡時又禱告了數遍,方脫衣上床。剛臥下,只得見一個美少年坐在床沿上,笑嘻嘻雙手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個嘴,道:「承你不棄,我來相伴你了。」那鄒氏毫無畏怯,歡喜非常,攜他的手上得床來。那少年脫衣進被,同他交媾起來,與那夢中無異。此時是醒覺著更快樂。怎見得?你看他兩個:

酥胸緊貼,粉面相偎。玉膣輕輕摟抱,金蓮款款交加。雄糾糾如渴馬飲泉。喻其狠。急攘攘似饑鳶吸食。喻其疾。情濃處喘氣吁吁,興酣時嬌聲怯怯。翻來覆去,效鴛鴦狎戲蓮漪;上倒下顛,學鸞鳳盤旋雲際。溫存繾綣實消魂,旖旎風流真欲死。

或去或來,約有一載。他來去無蹤,竟無一人知道。一夜,這少年同他交合了一次,向他道:「我明日別你去了。」鄒氏大驚道:「我們相厚得好好的,你要往那裏去?」那少年道:「實不瞞你,我是千年仙狐,已成氣候,從不敢犯此淫戒。前因在院中,你們白晝宣淫,我也就動了淫意。後來算了一算,我與你該有一載的宿緣。今期限已滿,豈敢久戀?以遭天譴。你腹中一月前已得了孕,本當是該男胎。但你夫主貪淫無度,又多淫人妻女,命該絕嗣。大書特書。你懷的孕雖是我子,但我在暗,他在明,少不得要算他的,故此做女胎。卻又有陽物而非陽物,總陽陰不能生育的人,傳說二形子就是這樣的了。上半月為男,下半月為女。你受孕那一夜,次早又感了你夫主的淫氣,這女子異日必定奇淫,即以淫死。這也是為父母貪淫之故。」鄒氏見他要去,戀戀難舍,滿眼垂淚。他又勸解一番,又幹了一次,作別時已五鼓。那少年穿衣下床,鄒氏灑淚,要起來送他。他道:「你不必動了,保重罷。」脫然蔽去,鄒氏一驚,卻是醒著,又像做夢,嗚嗚的哭了一會。天明起來,兩三日都沒一點精神。果然此後再不來。

光陰似箭,不覺十月滿足,鄒氏生了一個女兒。那小陰上有段肉蓋住陰門,卻與男孩子毫不相似。鄒氏想那仙狐的話,一絲不謬。說這女兒後來奇淫,就起他個乳名叫做奇姐。

這奇姐到了十四五歲,生得妖麗非常。他下身那一段肉,長得有一虎還粗,長有六寸,間或硬起來時,只有圓滾滾一段沒頭沒腦的物件。到了下半月,便不能硬,稀軟的蓋住陰門。人不認得,都說他是個門簾屄。惟有鄒氏聽得仙狐說過,知其所以,卻不肯說出。

易於仁見這女兒生得姿容秀美,要選一個好女婿相配。那日偶到城中,正遇著迎舉人。

他見了鍾生正在妙齡,心愛至極。打聽得他尚無妻室,越發歡喜。他心中暗想:若做成了這門親,不但女兒得其所天,且有了這件新貴女婿,更覺體面,在村中更可橫行。再三托人來向鍾生說他女兒如何標緻,才十五歲。若肯做他家女婿,願以三千金為暗送之資。鍾生因有錢貴之約,苦苦辭了,易於仁一場掃興。

他向日無子息,暗暗常想道:我這樣一分家俬,沒有兒子,後來都與了女兒不成。何不想一借種之法,寧生雜種,不可絕種。他有兩個寵婢,又是袁氏的心腹。一個姓馬,因他要密生兒子,故名馬密兒。一個姓水,要想他生好兒,故名水良兒,因將借種的話同他二人商議了,遂將二人配了兩條精壯夯漢,一個名苗秀、一個名穀實。

配了不到半年,就都有了孕。馬密兒、水良兒對主人說知,易於仁叫了苗秀、穀實到跟前,說道:「這兩個丫頭當日已懷了孕,我不知道把他配了你們。他肚中既是我的骨血,如何與你家奴做得兒女?把這兩個丫頭還叫上來,後來再另配你們妻子。」那家奴可敢與主人相爭,只好俯首聽命。也摟著快活了幾個月,並不曾吃甚麼虧。這兩個丫頭到月足時,竟生了兩個兒子。易於仁以為天從人願,歡喜非常,以為有了後代。

這兩個兒子都到了十歲,愚鹵至極,蠢夯異常。他家是個財主,少不得要沽個讀書的名。又無到人家去附搭的理,只得請了個先生。你道是誰?就是卜通了。卜通如何到他家做先生的?他先次考了個四等,恬不知恥,但是衙門中有人打官事,他無一次不到。不論事情曲直,他賴在堂上纏繞,知縣十分惱恨。後值宗師下車,知縣約同教官,將他的劣行細細稟明。考後宗師看他的文字又甚不通,放了他十個六等。到發落之時,宗師道:「你這不通的生員,本不該辱我的刑仗。但你所行的事,又不得不加一番重責。」喝叫皂隸重打了三十板,革退逐出。

他這一回進不得衙門,再要開館,這不通的大名在外,也無人肯來就學。沒奈何,托了個親戚,要在鄉間覓一館地。那人與易於仁有些瓜葛,曾托過他要請個先生教兒子。第一件要有名,第二件要價賤。那人就薦了卜通。易於仁聽見他兩次考過十等的秀才,定然是大才子了,便請了他來家設帳。

卜通進館之後,替他兩個兒子起了兩個學名,大的叫易勤,小的叫易壽。易於仁圖省供給,在大門口騰了三間房子做學館,房錢算了兩個兒子的修金,此不過做笑談耳,近日此事甚多。許外人來附搭。這卻虧他的體面,左右前後人家,招攬了有七八個大大小小的學生。先生吃飯輪流著學生家每人供給一日,房東不在其內。卜通教了五六年,這易勤、易壽連對課還課不來。

一日,八月初旬,卜通偶見雁過,叫易勤來,出了個對與他對,道:「

一群征雁往南飛。」

那易勤算計道:蒸對燒,雁對鵝。飛對走,南對北。忽然喜笑道:「有了,我對個:

兩隻燒鵝朝北走。真算聰明。

可好不好?」那卜通見他對得這樣不通可笑,也無不說的。叫易壽道:「你也對一個。」那易壽想了一會,道:「我對個『兩隻燒鵝朝東走』。」那卜通只得笑笑,贊了一句,道:「大公子好悟性,二公子好記性。」又對易壽道:「那個對雖然是你的記性,算不得你對的。我出一個五個字的你對罷。」因道:「

美女櫻桃口。」

易壽道:「美女拿甚麼對呢?」卜通道:「美女是人,也拿人對就是了。」他道:「就拿先生對罷。」卜通:「只要底下續得順,也可以對得。」他又道:「口對甚麼呢?」卜通道:「口是身體,是上身就可對了。櫻桃是果子,也拿果子對就是。」他又想了一會,道:「先生先生,我對個:

先生橄欖頭。」

只見那易勤拍手打掌,大笑道:「烏龜才是個橄欖頭。先生,他罵你是烏龜呢。」那易壽紅了臉,道:「我對對要你多嘴,我就肏你的親媽。」那易勤道:「罵我的媽,我就肏你的祖奶奶。」那卜通勸易壽道:「他是你的哥哥,你怎麼開口就罵他?」易壽道:「他是個忘八羔子,我那有這麼哥?」易勤道:「你罵我忘八羔子,你還不是娼婦粉頭養的麼?我聽見說你媽還給谷實的奔兒奔兒的響呢。」易壽道「你媽還沒有給苗秀肏麼?把屁還肏出來呢。」兩人相罵急了,就揪著廝打起來。卜通不敢打他,呼喝著他又不理,只得橫著身子在裏頭勸。那易壽見打不成,急得罵道:「把那勸鬧的娘送給叫驢肏。」卜通只做不聽見。勸了多時,他兩個性子消了,才各主位下坐。卜通心中暗慮道:他兩個眾恨未息,到家中要打起來,東家豈不怪我?正在躊躇,只見他兩個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堆,頑成一塊,才放了心。歇了一會,又剛過一個姓高的學生,名叫高文學。說道:「你素常還對得好。」因指著院中雞冠花,道:「草花惟有雞冠最發在後,秋來獨他茂盛,你就對個:

院內雞冠花後發。」

那高文學應聲道:「

牆頭狗尾草先生。」

卜通道:「好好,這館中將來定然是你出眾,上位去罷。」那高學生才坐下,只見那易壽念道:「牆頭狗尾草先生,頭尾草先生。」混念個不住。

一日,易於仁到大門外場上看人打稻,偶到學房中走走。卜通忙讓了坐下,便道:「這兩個學生聰明異常,對得出奇的好對,將來府上走出兩位科甲,這是我包得定的。」易於仁道:「我是一個字也不懂得,先生這樣誇獎,我看他未必有這才學。」卜通道:「若不信,何不叫他來當面考考。」便道:「易勤你過來,我出對你對。」想了一想,道:「也罷,令尊老爹來看打稻,即景為題。」說道:「

爹來看打稻。

你對」。易勤想了一會,對道:「

媽去學肏屄。」

卜通極贊道:「好好,好想頭,真算聰明。」易於仁道:「他對的是甚麼胡話,先生怎麼還誇他?」卜道:「話雖不成話,文理卻有深意。爹看打稻,乃是積穀防饑。他對媽會肏屄,才可以養兒代老,豈不深妙?」易於仁聽了,也甚歡喜。又叫易壽過來,他知道這易壽更蠢夯得出奇,生對的萬萬不能對上來。因想昨日高學生對的那對,他念了數十遍,或者還記得。遂道:「院內雞冠花後發。」那易壽白著眼望著他,卜通知他忘了。用手指著牆頭道:「這就對得。」那易壽忽然想起,對道:「牆頭狗頭先生。」卜通嘖嘖贊道:「對得倒好,再下些就是了。」他道:「狗要先生。」卜通道:「再下來。」就不知這蠢才再想不起尾草二字。況他昨日就念錯了狗尾巴先生,他今日連尾巴都忘了,聽見叫他再下些,便道:「我想起來了。

牆頭狗雞巴先生。」

卜通聽得說,只得道:「對得工致,好得很。只可惜略差了些兒。」那易於仁見先生誇他兒子,他也不知道是那裏帳,逢人說,「我家有個奇童,十六七歲竟會作對。」

那學館隔壁有一家也姓易,是易於仁的族侄。他男人沒了,只一個寡婦。他有個兒子,也隨著卜通念書。這寡婦姓焦,有三十多歲,蠟渣黃一個刮骨臉,人都稱呼他為焦面鬼大娘。

俗語說的,這樣婦人,那件東西只好撒把黑豆叫豬拱。這卜通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不知如何看上了他?就勾搭上了。如糖似蜜,如膠似漆一般戀住,成半年總不歸家。那知水氏也正在同楊大如魚似水,也巴不得他不回。卜通真是外面拾得八兩,家裏失卻半斤。

你道卜通同這焦面鬼大娘如何就偷上了?這婦人性極貪淫。他丈夫也是個做莊稼的結實漢子,自從娶了焦氏,他日間辛苦下力,夜間焦氏又不肯免他的差徭。他丈夫或一夜懶動,要睡一覺將息將息。他不是假說頭疼,便是肚疼,哼哼卿卿,吵得徹夜無眠。只等弄過一次之後,他才肯安然去睡。不上兩年,一條壯漢被他弄得骨化形銷,奄然長逝。

這婦人守了幾年的寡,思想要嫁人。人都知道他有些利害,那下苦的窮漢不敢娶他,怕當不過差事來。有些有錢的閒人又嫌他生得醜。他雖想要走走邪路,因一個大刮骨黃葉菜位,招牌不濟,所以沒有主顧。況且村莊中人都還在老實一邊,沒有浮浪子弟,倒保全了他的名節。但他那心中,日裏茶思飯想,夜間夢倒魂顛,何曾一刻放下這件奇物。

他有個八歲的兒子,也送在卜通處讀書。這卜通的三間學館,兩明一暗。兩間學生讀書,一間做臥室,與焦氏的房僅隔一板。那焦氏聽得卜通就在隔壁,恨不得將板打開,兩家合而為一。每聽得卜通在房中或說話或咳嗽,他便嬌聲嬌氣這樣那樣的鬼話。後來忽見板上有一個松節,他拿刀子刺掉了,有鐘子口大一個洞,就時常蹲下身子來張。

不想這卜通又是個沒行止的人,聽得這婦人嬌聲浪嗓,又知道是個寡婦,也就留了一番心。見了這個窟窿,知是婦人所為,定然是有心相愛,暗暗歡喜,也不住的往那邊張看。

無巧不成話,一日,卜通到房中來,關上門,脫了小衣捉蝨子,偶然咳了一聲。這婦人聽得,就蹲下來張。一眼看見他好個像樣的陽物,硬邦邦豎在那裏。那婦人久不見此物,今忽乍見,眼中火星亂冒,喉嚨中的火就攻了上來,喉管一癢,忍不住一陣咳。卜通聽得,知是婦人張他,忙跑來一看。兩個人的眼睛正正相對,卜通笑著悄聲道:「不知奶奶在這裏,看我赤身露體的,奶奶不要笑話。」那婦人也沒話搭應,只笑笑站了起去。將晚,學生散了。卜通到房中來,聽得隔壁水響,也去蹲下一張,原來是那婦人蹲在一個腳盆中洗下身。看他洗完,蹶著屁股揩。卜通見他光撻撻,牝淨無毛,不覺陽物就跳將起來,故意也咳了一聲。那婦人聽得,忙來一看,笑道:「好先生,偷看女人的屁股,沒廉恥。」卜通笑道:「我並不曾看見甚麼,要得見這稀奇物就造化了。」那婦人笑道:「你要看,索性給你細看看。」他就回過身子去,把屁股靠著板壁,彎著腰,拿陰門對著那洞,道:「請看。」卜通一見銷魂,站起來,將陽物伸入洞中,用力一頂,不曾頂著陰門,卻頂那婦人的股上。用力大了,將那婦人頂得往前一交,幾乎跌倒。他忙用手向地下拄住,卜通見頂不著,縮回來,又蹲下。見那婦人也蹲下,笑道:「冒失鬼,幾乎跌了我一交,撞了臉。」卜通道:「奶奶,既承你不棄,可拿張杌子,你爬在上面,就穩實了。」那婦人果掇張杌子爬住,又將屁股對那洞頂著。卜通將陽物伸了過去。那人將陰戶左就右就,一下就著,弄了進去。被板子隔著,又是臀尖礙著,尚不曾弄進半截。抽了幾下,不得痛快。卜通拔出,蹲下,見他還蹶著呢,伸手指戳他,道:「你蹲下來,我同你商議。」那婦人也蹲下來。卜通道:「這樣弄得不受用。我看後牆不高,我這邊又沒人,你夜間上牆,我接你過來,好好的快樂一番。」焦氏道:「你一個男子漢倒過不來,叫我一個婦人家爬高上低的去就你,你倒會自在。」卜通道:「不是這話。你身邊有孩子,怕不方便。」焦氏道:「不相干。他睡夢不知顛倒的娃娃,怕甚麼?他一放倒頭,就是一夜到天亮。你經心聽著,若是孩子睡著了,我喚貓你就過來。卜通那得如貓,何不竟喚狗?北窗子我不上栓,你推進來就是了。」

兩下約定,將近一鼓,卜通側耳聽著,見那婦人咪咪的喚。卜通忙開了後門,見那牆雖人高些可以躍得。但是土牆恐爬得有跡,拿出一張桌子靠牆放著,又放上一張椅子爬上去。往那邊一望,見有一張梯凳,知是婦人放著接他的。心中大喜,輕輕攛上牆頭,踏梯而下。將北窗一推,果然沒拴,推開鑽了進去。摸到床上,脫了衣裳,掀開被摸那婦人時,已精光仰臥,待候光臨。先不暇開言,兩個就弄起來。一個怨女,一個曠夫,一度不止,兩次不休,一連弄了三下。卜通也離家久了,覺這婦人比水氏還淫浪些,也甚是動興,盡力盤桓,都乏倦了,然後收兵罷戰。相摟相抱,敘了些彼此渴慕的話。睡了一覺,醒來已經五鼓。那婦人將卜通一把抱緊混扭,送嘴遞舌,那種騷態,真真是異常。卜通心愛得了不得,知他餘興末日,也就爬上身,才抽得幾下,卜通心愛的摸著他的蓋子,道:「你這件寶貝,裏邊雖然好得很,又緊又乾,但這個像刀山一般,先弄著還不覺,此時我這塊骨頭損得生疼,用不得力,怎麼處?」婦人道:「把身子提起些就好了。」卜通依他,又抽了幾下,不想落空身子,道:「越發不好用力,你上我身上來試試。」那婦人到他身上,果然兩無妨礙,做成了例,定了這陰陽倒置的款式。

天色將明,卜通復跨牆而回,仍將桌椅搬進。他欣欣自得,以為奇遇。忽然想起「鑽隙相窺,逾牆相從」這兩句,他不住贊道:「盂夫子不但是亞聖,又是真仙了。怎就知二千年後有我,就先把這兩句說定了。聖人說:百世可知矣。也一絲不錯。」又拿過《孟子》來翻,翻見「逾東家牆而摟其處子」,說道:「這一句略差些,我是逾西家牆而摟其寡婦,聖賢也還有說不著處。」到晚,又過去做那地天交泰的事。每夕如此,不必細說。

日間偶然高興,還在那板洞中交媾幾下。雖不能大暢,兩人聊為適興而已。此後卜通不但不要他的學錢,把別人家得來的束修都贈他為衣食之費。卜通愛他騷淫善戰,故此不舍歸家。況且見水氏四十外的人了,兒子又老大,料道決無他事,所以更自放心,那裏知他同楊大相公與得更契厚。

一日,焦氏生辰。卜通先也送了三百文錢與他,道:「沒有甚麼與你慶壽,你拿這錢,煩人打些酒,買斤肉,收拾兩碗菜,我同你夜間敘敘。況向來都是一來就睡,總不曾坐一會兒。」那婦人接過,次日預備停妥。到晚上他兒子放了下學,看見了肉,定問娘要吃,焦氏給了他些。鄉下人容易不得見些奇物,那小孩子未免就多吃了些飯。焦氏要等卜通過來暖壽,也不顧兒子飽脹,忙忙攆他睡下。聽他睡著,然後喚貓。卜通越垣而來,二人明燈對飲。先是一遞一口的吃,後來你含了哺我,我含了哺你,說說笑笑。又彼此脫了小衣,互相摸弄二物調笑,無所不至。卜通道:「我們向來全是黑地摸索,今日點著燈做一個快活的。」那婦人也興動了,忙把傢伙收拾,開燈點亮了,一同上床。卜通臥倒,叫他上來。焦氏道:「我還虧你做先生,連禮都不知道。每常罷了,今日是你替我祝壽,你是主人,還叫我上去費力。」卜通爬起,笑道:「有理,有理。祝者,築也,築之一事,應該是我在上。」遂客反居卑而主居高,兩人弄將起來。一個是祝壽,一個是領情,祝者祝之不已,領者領之不休,不肯便住。不想那孩子吃多了就睡了,忽然肚子脹疼得醒來,才要叫娘,一睜眼,見先生精光著壓在他娘肚皮上亂搗,他娘不住的哼,嚇得不敢做聲,忙閉上眼,不覺又睡去。二人狂了半夜才睡下。

天明,卜通過去。那孩子醒了,向娘道:「我夜裏看見先生來。」他娘道:「你在那裏看見的?」他道:「我肚子疼醒了,要叫你。看見點著燈,先生精光光著壓著你肚子上亂動。我不敢叫,又睡著了。」那婦人不好意思,假說道:「胡說,那是你做夢。半夜三更,先生到這裏來做甚麼?」來祝壽的。那孩子道:「我何嘗是做夢,明明看見先生在你身上一動一動的,你的屁股頂著,還哼呢。」焦氏把他打了兩下,他叫哭起來了。到了館中,卜通問他道:「你必定在家中又淘氣來,我聽得才打你呢。」那孩子道:「我何嘗淘氣?我才對我媽說我昨夜見先生在媽身上睡著動,他打我呢。」卜通紅了臉,喝道:「放屁!不許胡說。」喝了過去。這些學生聽了這話,背地拿果子饃饃與這孩子吃,哄著問他。一個八九歲娃娃知道甚麼?把他所見他令堂的這行樂圖細述,這話外邊也就傳開了。地方上沒有生事的人,也無人管他閒事。晚上卜通過去,二人說起,笑話了一會。此後再不敢點燈,只是一味黑幹。

過了二年,這孩子漸漸大了,有些知覺,夜間常醒。他二人正在興濃,一聽得這孩子有些輾轉聲息,只得要住,常常阻興,深為不便。兩人商議將板子撬開一塊,僅可側身而去。

安個活栓,日裏安好,夜間除下。焦氏過來就教,始得點著燈,放心大膽的做。

也混了四五年,易勤、易壽也成了大漢,仍一字不識。易於仁也不叫他念書了,卜通只得辭了歸家。水氏查問他數年束修下落,卜通無言可對,夫妻大鬧了幾場。水氏還借名在外做生意,不住還同楊大往來。卜通無所事事,靠著老婆吃飯,耳中也風聞得水氏有些走邪路,又不敢查問他的來去。一日私下問卜之仕道:「我不在家這幾年,你媽常同誰來往?」卜之仕道:「自從爹爹下鄉,媽認了個楊姐夫,常到他家去同他睡覺。」卜通暗暗氣惱,又一心思想焦氏,到半年就懨懨病故了。楊大的妻子七病八疼,半年前也死了。楊大此時年已四十,水氏亦將望五。只過了卜通百日,竟帶著卜之仕做了拖油瓶嫁了楊大。女婿忽變為丈夫,岳母變妻子。更可笑者,那卜之仕叫了多年姐夫,忽然爹爹起來。豈非卜通誤人子弟,姦淫孀婦之報乎?水氏嫁楊大之日,有人知他是三嫁了,就將一首古歌唱著送他,道:

辭靈羹飯化金錢,哭出先天與後天。
今日洞房花燭夜,三天門下會神仙。

又有人知他相交甚多,又作了四句贈他,道:

鵲橋偷渡曾多火,百輛於歸事已三。
何羨三天能覆載,天天天外有諸天。

且說那焦面鬼大娘同卜通相厚幾年,又常得他資助。一旦分開了連理枝,拆散了鴛鴦伴,好生難過。欲守不但無倚靠養活,且臍下這件作怪的東西,不得些肉吃便不能安靜。欲物色自嫁,奈這一副妝金的妙容,久無售主,欲偷或者還有那一種低眼見瓜皮,不擇精粗的人來賜顧,兒子又大了礙眼,成日家行住坐臥一處,又沒處驅逐。每到難過的時候,便放聲痛哭一場。

易於仁常常聽見,想道:這婦人同卜先生私偷,應前也就傳開了句的話。近日先生去了,他故此這樣傷心。他大約也是個極淫的婦人,我何不收他回來,以備行樂之用。孰知是他年送命之由。遂叫人去對他說憐他母子無依要收養他的話。那焦氏素聞易於仁連佃戶的妻子都不肯放過,此去不但有得吃穿,料道也還必定受用。遂千恩萬謝,謹遵來命。

易於仁收他母子到家,叫他兒子相伴易勤、易壽。焦氏雖面目可憎,易於仁是不擇美惡的。才到了房中,就同他幹了一度。那焦氏別了卜通多日,一腔淫念此時盡發洩來,口哼股疊,足顫手扳,眾婢妾都在傍賞鑒,看得好不肉麻。無不含笑,無不水流。易於仁正投所好,甚是歡喜。又覺得陰戶乾而且緊,乃家中諸婦所不及者,更自心愛。此婦形容如此,若再無一妙牝,卜通何所戀於前,易於仁何所愛於後?此句斷不可少,妙矣。但易於仁婢妾多,恩波不能常及。他也分得了一個角先生,借此以為消遣。見後園中那幾個大猴會同人交媾,他但見人不在面前,褪了褲子,蹶著屁股,送這個弄一陣,又送與那個弄一陣,到也不寂寞。雖不能暢心,強似以前常常空曠。

那一年二月盡間,春景融和,百花大放。易於仁帶了他的妻妾子女到牛首去踏青,不想牛質的兒子牛耕也往牛首來遊賞,忽然見了這奇姐,魂不附體,只見他:

臉際芙蓉掩映,眉間楊柳停勻。若教夢裏去尋,管取襄王錯認。姝麗全由帶韻,多情正在含顰。司空見慣也銷魂,何況少年光棍。

牛耕心中十分相愛,目不轉睛的看著他。誰知道這奇姐心愛他更勝,俗說:槽頭罵馬看母子。這牛耕系苟氏所生,苟氏已是個淫美之婦了。況且又是胡旦之種,那胡旦又是個淫美的男子。二美相合,有人這樣的好模子,印下來的兒子自然是標緻的了。

奇姐在家中,不過見些粗蠢童僕,何嘗見過這樣男子?不要說這個主人,連跟隨的八九個披髮俊童,都生得秀美可愛。他二人四目相覷,兩情眷戀,竟有個分開不得的樣勢。兩處都要歸家,少不得分頭走路。兩人頻頻回應,戀戀不捨。牛耕打發家人打聽是甚麼人家的女子。家人去了一會,來說是土山易財主的家眷,那個年小是他女兒,牛耕回到了家,他父母只這個獨種,疼得如龍卵子相似,在他身上百依百隨。牛耕撒嬌撒癡,問苟氏說:「我今日遇見了土山易家的女兒,又年小,又標緻,我要他做媳婦。若不要娶與我,我就去做和尚,再不娶老婆了。」

苟氏聽了這話,嚇得了不得,忙對牛質說了。牛質見兒子心愛,況且也是財主人家,正是門當戶對,就依了他,煩人去說親。那易於仁聞他是尚書之弟,而且又財其主也。前日在牛首也看見過牛耕,人物齊整,真是點著燈還尋不出這樣門第同這等佳婿來,可還有推辭的事?只假說幾個不敢高攀,欣然婚諾了。

牛質怕兒子想壞了,趕忙就行茶過禮,四月盡就娶了過來。次早拜堂,牛質見果然好個婦媳,真是一對美貌夫妻,心中大喜。

原來這牛耕小時,父母鍾愛太甚,凡事任他性兒。因吃傷了飲食,又寒暑不均,成了個休息痢。又怕與他藥吃,苦了兒子,日久把髒頭努出數寸來,脾胃弱極,收不上去。通紅的一段翻跳著,好不磣看。才著了急,忙替他醫治。過了半年有眾,雖然好了,因日久受了風毒,成了個髒頭風。先還不覺,後來大了又作喪了,作喪就發起來,一時間肛門內外發癢,直癢得要死。沒法了,他弄個木槌兒戳戳,雖然受用,但木頭死硬,肛門雖是殺癢,裏面戳得甚疼。因叫了個龍陽小子來,叫他把陽物弄硬了,甚是渺乎小爾,也只得叫他來試試。他脫了褲子,伏在枕上,屁股高蹶,叫那小子弄他。那小子先還不敢,因主人再三開諭了,也就挺然而入。這小子的陽物雖微而堅久,弄得牛耕其樂無比。

自從得了這個妙趣,把家中的乾淨精壯小子送了八九個來侍。紅梅的兒子雖精壯而愚蠢,故不在選內。虧不入選,後來才留得住。牛耕把這幾個小人與他們穿得好不光鮮,每夜輪換換著兩個弄他的後庭,才睡得著,一夜也少不得。他間或也弄小子們,但他弄人的少,人弄他的多。傍人只說他是好此道,卻不知他是要人弄他的此道。且還有一說,古書上說,昔岳忠武部下有一軍士,其妻懷孕數月,此人因犯軍法斬首。其妻後來生了一子,長大時身如大漢,頭臉只有小孩子。有格物的人說,人皆秉父母之精脈氣血而生,此子在母腹,他父被刑,父子之氣相感,故此頭就小了,即如岷山西崩洛鐘東應一個道理。氣感尚還如此,何況這牛耕是胡旦所造。胡旦的後庭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此道,這牛耕雖不生髒頭風,也自然是好人弄他的。

四月二十八日娶親,這個月是小盡,初一是三朝,說得如此詳細,竟似實有其事者。請吃會親酒。他丈人家的這些親戚多敬了新姑爺幾杯,有些醉了,晚間上床睡覺。他前一連兩夜,因愛奇姐過甚,弄了八九次,乏困了,不及令岳多矣。故不覺得。這第三夜不但弄不得了,且又沉醉。

睡不多時,他的糞門是夜夜離不得人弄的,過了兩宿,此時又癢起來。他已醉了,見有人同他睡著,當是每常小子們陪侍。想要弄弄奇姐,把個屁股盡著向奇姐跟前拱去。奇姐不知其故,忙向後退縮讓他,他又蹶著就了過來,不見動手,口中模模糊糊的道:「我屁眼裏癢得很,你怎麼不弄,倒躲開了?」他二人成親這一段,與魏卯兒同邊氏的事,前後一對,而兩人確是兩樣。奇姐牝中昨夜乍得了些甜頭,正想其中的妙境,這初一是陽氣發生之始,他淫情一動,那一段肉也便大硬起來,聽得牛耕說要弄的話,雖不懂內中的緣故,想道:「他既說要弄,我何不試他一試?」前日牛耕弄他時曾用唾,他也學擦了些,摟著他糞門,一頂而入。只見牛耕把屁股亂拱,他也用力連頂,直弄到根,一陣狠搗,覺得弄他的屁股比牛耕弄自己的陰戶還有趣味。那牛耕每當叫這些小子弄,他但以僕弄主,未免踮踮跛跛,只不過殺癢而已。今遇了奇姐的這段奇肉,又粗又長,而且又硬,大肆衝突,弄得他有無窮的受用。

忽然醒來,見是自己的新洞房,卻又有人弄他,心中大疑。回頭一看,竟是新娘子大弄新女婿。他忙用手摸摸他屁眼中,乃是新娘子的陰門上的那一塊肉門簾。叫他拔了出來,問他原由。奇姐方告訴他是胎中帶下來的一段肉,上半月能硬,下半月便軟。牛耕大異,忙下床,剔明瞭燈,拿過來照著,細看了一會,道:「我前日不好問你的,我先還疑是你的病,後來我同你弄,礙著他,又不見你說疼,我當是拖抱的一心子,原來是這樣個奇物。」拿陽物同他比比,奇姐這肉比他還魁偉許多,心中喜不待言,不但是娶了一個美婦,且又得了一個美夫。從新上床了,他倒仰臥了,把屁股墊高,叫奇姐上他身來,拿那肉送入後庭。他自己用兩手扳著腿直豎,整弄了半夜。弄得牛耕哼成一塊。一塊二字奇,大約謂哼聲總不斷之意。屁眼中丫油抽得一片聲響。丫頭們聽見,還只說姑爺弄得姑娘這等受用,那知反是姑娘弄姑爺。他兩口子這個恩愛真是少有,互為夫婦,果是一對奇夫妻。夜間或牛耕先弄奇姐,或奇姐先弄牛耕。他二人:

夫妻不須拘次序,誰人興動即先來。

到了十六的夜間,奇姐的卻不能硬了。牛耕告知他有這個病根,時離不得人弄的。上半夜他睡,下半夜到書房去睡。這叫他蘿葡纓子滿天飛,尋頭子去了。

過了數日,奇姐偶然一夜睡不著,心中想道:這兩件事各有妙境,人弄我固妙,我弄人更妙。但我雖可男女並行,到底是女人。要尋幾個男人來弄,自然難出於口。等我硬的時候,拿個丫頭試試。要與弄屁眼一樣有趣,我買些好女子來,也可取樂,叫丈夫擔著虛名,人只說我賢慧,買來服侍丈夫,我卻又得了實惠,豈不大妙?想定了主意,到了發硬之時,叫了個丫頭試試,覺得其糞門又是一種滋味,各俱其妙,他就破囊買妾。他是易於仁的愛女,又攀了這一門好親家,又要圖體面,與了女兒壓箱的銀子三千兩。

奇姐叫媒人外面尋了八個好上樣女子來,都與他們制了上好衣服首飾,一個個打扮得嬌嬌滴滴,親自帶了上去與公婆叩頭,說道:「公婆只生得丈夫一個,故此替丈夫多尋幾個小,圖多得些兒女,將來可昌大門戶。」

那牛質、苟氏都是心疼兒子的,見媳婦這樣賢德,誇之不置,那知內中深微底裏。半月之內,奇姐把這八個女子都開闢了,方知這件東西俗名又曰屄,文其名曰陰曰牝,其形外扁而內圓,門小而中大,其形微有不同,其內中滋味則大異矣。即如總是一個豬肉,或煮炒扈炸燒煎,其味自異也。

奇姐嚐過新了,然後叫牛耕去刷鍋。牛耕見了這些妖妖嬈嬈的小女子,穿得花紅柳綠,粉面油頭,愛得了不得,盡力盤桓,在奇姐身上倒不應付。他心中十分感激奇姐,又心中很愛他。自已應接不暇,不能供他之欲,過意不去,把那八九個小子都贈了奇姐為小夫。奇姐也就欣然笑納,復諭眾小子不必畏縮,當各贈其技,論優劣行賞。

這些小子們聽此恩諭,方各展其能,他一個個都細細領其物之形質。雖大同小異,然而內中之味亦自有別。此後上半個月奇姐為正,牛耕副之,輪番弄這八個女子,或奇姐選領兩個小子弄牛耕。下半月牛耕為正,眾小子為副,倒班來弄奇姐。

這些小子們同這八個女子叫做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不拘早晚日夜,偷得有空,就大家混弄一場,把他這幾間臥房竟可牖其名曰淫窟。

大家混弄了二三年,這八個女子中竟生得有六七個兒女。雖不知誰氏之種,自然都算在牛耕名下。牛質、苟氏喜得異常,見這許多孫男孫女,每每贊奇姐的賢德。即牛耕亦以為蟊斯之慶,每見這些娃娃抱在面前,便誦奇姐的好處。他以雜種而生雜種,原不是甚麼異事。

當日人謂李吳昊修降表李家,此可稱祖傳雜種牛宅。

一日,香姑回來看父母,留他住了兩日。他同奇姐年紀既相當,花容又堪匹,素常兩人著實親密。那日香姑在奇姐房中坐著,說了一會閒話,笑向奇姐道:「這兩三年了,我從沒有同嫂子夜間講話。我今晚同嫂子睡罷,你可離得哥哥麼?」奇姐每常聽得他陪嫁的丫頭說馬臺之呆,講他的些笑話,久矣想同小姑娘做些勾當。今聽他說這話,真是送上門的買賣,心中暗喜。忙笑答應道:「我嫁了你哥哥,是做他的妻子,有甚麼便宜處?今日若姑娘肯來同我睡,我又是你的丈夫了,這是極妙的事。我還稀罕你哥做甚麼?」香姑笑道:「你要是個男人,我就嫁你。你討我的便宜,我就來同你睡,看你夜裏怎麼打發我。」奇姐笑道:「包你有個絕妙的方法,打發你個快心暢意。不然我就算你的老婆,可好麼?」兩人笑了一會。

到了晚間,香姑果然與他同睡,牛耕帶著小子們到書房中去睡。奇姐、香姑他兩個都是騷淫極了的少婦,都脫得精光,共枕同衾的睡著,淫辭豔語無般百樣不說出來,嘻嘻哈哈不住的笑。兩人都說上興來,奇姐將香姑一把摟緊了,道:「我的心肝,我愛殺你了。」連親了幾個嘴。香姑也抱著他,笑道:「你既要做我的丈夫,快些打發我。」奇姐笑道:「在我。」就跨到他身上,香姑也當他是頑戲,不想果有個東西在胯中,戳了幾下,戳了進去,抽將起來。香姑急用手摸時,竟是嫂子的傢伙。此時淫心如醉,也不暇問,兩人用力盤桓多時,才各睡下。香姑捏著那肉,問他緣故,奇姐詳細相告。兩人這一夜的恩愛,真到一百二十分的地位。明日起來,彼此相看,不住的笑。

香姑經了奇姐的此物,覺得大小雖與馬臺的差不多,但馬臺是極蠢然一物,只知在肚皮上弄混而已,連趣話也不知說一句,親嘴這件事是極易的了,他尚還不懂。每當他要弄香姑,還有受用處,故不阻他。卻一點情趣也沒有。今日同奇姐兩人枕頭上笑談謔浪,有多少親愛,那奇姐又千奇百怪的弄法都同他做出來,兩個獅子滾繡球一般,豈不有趣?此後望前之內,香姑定要回來一二次,同奇姐作樂,不必繁敘。

且待我再把牛耕、奇姐夫妻二人的妙處略舉數件,也可一新耳目。那奇姐一日向牛耕道:「每常大家混弄,有何趣?昨晚我想了一個妙法,做個大家歡喜如何?」牛耕道:「怎麼叫做大家歡喜?」奇姐道:「你只聽著,做出便見。」遂叫眾小子同丫頭都到跟前,說道:「我們今日大家拈閹,上照男女數寫兩個一字,兩個二三四等字,搓成團放在兩處。男的在一處拈,女的在一處拈,拈著了號數對的就做一對,大家一齊弄起。若那個男的不濟,先丟了動不得,罰他跪著,等眾人弄完了,才許他起來。女的若不等男人興足,要說夠了,受不得了,也要罰跪,你道有趣麼?」牛耕道:「好好,就是這樣來。」奇姐遂解衣,道:「都脫光了著。」大家都是混弄熟了的,男女毫無羞愧,答應一聲,解帶脫褲,鬆扣卸衣,笑嘻嘻都脫得精光。數年來,這幾個小子皆長大了些,那陽物粗長細短也都改頭換面,大非昔比。

牛耕做了鬮兒與眾人拈,內中有一個小子姓王,混名叫王彥章,他的陽物雖不甚粗,約有七寸來長,一個大長的光頭子堅硬如鐵,本事可以熬一兩個時辰。因王彥章當年人稱為王鐵槍,奇姐因他的陽物尖細長,故贈了他空個美號。

奇姐每常又喜他弄得長久,又有些怕他太久,幾個女子都懼他幾分。他每常同奇姐弄,不過是奇姐自己飽足了就叫他歇,那小子可敢不依?他再不得遂意。今見奇姐這話,暗禱道:「怎得奶奶拈著同我一對,就是造化了。」

此時眾小子見了這些女子的妙物肥瘦高低不等,毛光多少,各各陽物如旗竿般豎起來,像和尚撒酒瘋似的亂跳。奇姐見王彥章的分外挺長,如筆管槍相似,指著笑道:「不知誰造化低,拈著他呢。」向牛耕道:「你同他們拈,我同丫頭們拈。」各人拈了一個,打開看時,除奇姐是個三字,那王彥章恰好也是個三字。他歡喜欲狂,也顧不得,上前一把抱住,道:「我服事奶奶去。」抱到床上,掀起腿來就弄。只聽得一個丫頭叫做蔣迎兒,說道:「我造化低,偏偏的對著金三兒。」你道為何有這綽號?一個小子叫做金三,他那東西著實不濟,又小又快,弄不上三五下就不得。當日金三兒轅門拜倒,因此拿了他做的綽號。金三道:「你不要發急,等我掙命也多弄一會,盡你的興就是了。」眾人聽說,笑著各尋對子。也有在椅子上扛著腿弄的,也有在春凳上將腿夾在肋下幹的,也有地板上鋪著席子對面弄的,也有爬在杌子上打背後弄的。

正都才動作,只見那將迎兒道:「你當真掙命麼?動不得,下去跪著,我不圖快活罷了。還把我當褥子墊著睡麼?」不住盡著推。金三死緊的抱住,道:「我等歇歇,或者還動得,你何苦這麼性急?」迎兒聽他這樣說,也還想他或者再動幾下,就不推。耳中聽得眾丫頭這個哼唧,那個呼叫,由不得心中發火,見他盡著不動,急道:「你到底是弄不弄?」那金三沒奈何,把身子探起些,掙著還想抽抽,誰知陽物如鼻涕般掉了出來。他連忙拿兩個指頭捏著往裏填,倒折了回來,那裏進得去?迎兒叫道:「奶奶你看,金三不遵奶奶的令,軟得掉了出來,拿指頭捏著都塞不進去,還不肯下來呢。」奇姐笑著叫兩個小子將他擰著耳朵拉下來,跪在地下。迎兒坐起,一面揩著牝戶,說道:「受瘟罪的,有名無實,生出這樣現世的東西來。我叫做糟鼻子不吃酒,虛就其名,一點樂處也沒有,倒把胯襠弄得黏濕濕的。」看見別人正弄得高興,他由不得氣來,再看金三的陽物,越發縮得如肚臍一般。他又是氣,又是那好笑,罵道:「掙命鬼,看看你這個賊樣子,方才還想等硬些再弄呢。再縮進去些,好像個老婆子。」盡著啯噥個不住。

大家弄了多時,內中有三個泄了的動不得,那幾個丫頭一齊叫道:「奶奶,他們都動不得了,該怎麼樣?」

奇姐正被王彥章弄得上氣不接下氣,閉著眼哼呢,聽得說,睜開眼睛一看,見牛耕在內中,不好罰跪的,便顫著聲兒說道:「這,這也還罷,罷了,免,免,免罰罷。」那牛耕同幾個小子聽得這話,都才拔了出來。那金三道:「我動不得就罰跪,他們就饒了,奶奶這樣偏心。」迎兒向他啐了一口,道:「他們像你這樣不長進來?弄了這麼一會,還要怎麼的?你要有這本事,我就替你念佛,難道一日弄到晚才算得麼?」那金三瞅了他一眼,又低頭看看自己的陽物,笑著歎了一口氣。再過了一會,大家都歇了手。這王彥章拿出了本事來,一陣緊似一陣,把奇姐弄得骨軟筋酥。是他自己發的令,要說受不得要罰跪,只得咬著牙死捱。不想他越弄越精神起來,奇姐實在有些擋不住了,遂摟過他脖子來,悄向他道:「你把我也弄夠了,我禁不得了,你歇了罷。」他也悄聲說道:「我從不曾在奶奶身上丟過,當我這一遭罷。」奇姐道:「我實受不得,你弄壞了我呢。那迎兒先同金三弄得不像意,你同他去弄,要泄的時候就再上我的身上來弄,遂你的心就是了。且讓我略歇歇。」那小子見他說得苦楚,又不敢得罪他,只得依允。

遂跳下床來,只見那迎兒拉著這個問道:「你快活了幾下子?」又問那個道:「你受用了多大一會?」眾丫頭見他著急,越發要急譏他,這個說如何快活,那個說怎樣受用。他正在急得恨不得掉淚的樣子,咬牙切齒的咒那金三。王彥章笑著上前一把抱住,道:「你不要罵了,我替你消消氣罷。」把他抱到奇姐床上,他連忙把腿蹺開,王彥章一挺而入,一陣亂搗。迎兒叫道:「好親哥,好東西,不枉是個男子漢,弄得真好。像那樣膿包,空與他個男人做。」獎這個一句,貶那個一句,眾人看著不住的笑。後來弄得他屁股亂顛,兩條腿如害瘧疾一般亂顫,口中連聲叫道:「好哥哥,好漢子,你肏死了我罷,我知道你快活死了,我打屄心子裏受到用心窩裏去了。噯喲,我的親爹,你好弄。」他無樣的言語不混叫出來。又有許久,他道:「罷了我了。」便閉著眼不做聲。王彥章見他那樣子,也甚是有興,蠻舂混搗了一陣,竟得精來。叫道:「奶奶快來!」奇姐先被他弄得軟癱熱化,叫他歇了。此時看見迎兒的這樣騷浪,興又大發,正要叫他來弄,聽得叫,忙忙仰臥,也將兩足直豎,王彥章就勢放在肩上,自根至頂,抽了數十下,方一泄如注。兩人歇了,那迎兒才醒轉來,贊道:

「好本事,這才叫個雞巴,真好漢。」奇姐笑道:「你先把金三也罵夠了,此時也不用你誇他,你下去罷。」叫金三道:「都完了,你也起去罷。」那金三看了王彥章這一番狂弄,又見迎兒這一種騷浪,他的陽物又有些硬氣。見迎兒才下床,他來拉著道:「你才笑話我不得硬,這會子怎又起來了?我再同你弄弄,足足興。」迎兒用指頭在他臉上一掃,道:「不害羞的,還想受罪呢。雞打鳴一般,你硬一百回,還不如別人一會呢。我一輩子沒有人弄,也不稀罕你。」眾人齊笑,連金三也笑起來。

時已將晚,吃畢飯,掌上了燈。奇姐道:「拿酒來,論功行賞。」王彥章三大杯,次者兩杯,又次者一杯。向金三道:「你跪苦了,雖不濟,也賞一杯。」大家說說笑笑,吃了一會。奇姐摟著牛耕上床同臥,眾丫頭各尋日間的伴侶。牛耕先弄的那楊嬌兒跟住王彥章,道:「奶奶同相公去睡,我應該是你的。」迎兒道:「我同姐姐伴他罷。」嬌兒笑道:「你各人有對子,如何同我共一個?」迎兒道:「他也算得個人?我是不要他的。」因低聲道:「好姐姐,你看奶奶那樣本事,還敵他不過,你由著我,或你乏了,我與你做個替身也好。你只當積陰騭罷。」拉住王彥章,道:「姐姐就殺我,我也不放他的。」嬌兒見他有些著急,笑道:「我倒肯容你,怕金兀术捨不得。」金三道:「罷罷,咒駡得利害,我不敢惹他,我個自睡罷。」眾人又笑了一陣,方才各寢。一宿淫媾,自不必說。

過了幾日,奇姐那肉發興起來,又叫了眾男女到跟前,道:「今日再弄個樣兒。」叫丫頭們將紅氈鋪在地板上,上設棉褥,拾過一條春凳來放著,又叫取一罐酒來,道:「這做罰酒。」吩咐道:「都脫了著。」眾人齊脫光,奇姐道:「今日先男後女。」指著金三道:「你不濟,和你不著,你只好等人弄,你就頭一個爬在春凳上。」他只得爬著。奇姐又指著一個小子,名李四,混名叫做疙瘩頭,說道:「你就弄金三。」你道怎麼叫做疙瘩頭,他的陽物只得一握多粗,有六寸來長,一個龜頭像個大蛋一般,眾人起他混名叫疙瘩頭。那金三道:「我造化低,不叫我弄人罷了,還叫我捱這大疙瘩?」眾人笑道:「這只怨你的膫子不爭氣,不要怨人。」李四道:「你不要怕,我多用些唾沫就是了。」他搽了,往糞門中一頂。那金三雖是弄熟了的,但這頭子大得利害,他咬著牙,哼的一聲,才被他弄了進去,出了一口氣,道:「夠了,我受得了。」那奇姐又指著一個道:「你就弄李四那小子。」他就插上,一個個挨次弄上了。只剩牛耕、奇姐、王彥章三個。奇姐叫牛耕道:「你弄孫五。」牛耕也弄了進去,又叫王彥章道:「你的本事好,服事你相公。」王彥章不敢造次,用了許多津唾,慢慢的頂入。奇姐笑道:「該我弄你了。」兩手扳著屁股,也不用唾,對準往裏狠狠一下,進去半截。王彥章道:「奶奶也略用點唾沫是呢,幾乎把我的弄裂了。」奇姐笑道:「前日你把我也弄夠了,我這算報仇。」王彥章道:「料道弄不死我,我捱著。奶奶索性弄到根罷。」那奇姐往裏幾下,弄沒至根。王彥章道:「大家動罷。」奇姐道:「且不要動著。」叫丫頭取了幾塊舊絹帕來,道:「你每人拿一塊兜著下身,都過來看著我們弄,等弄完了,看你們淌出來的,以騷水論多少罰酒。多的多罰,少的少罰。」眾丫頭笑嘻嘻依著兜上。又叫到面前來看著,說道:「動呀。」大家一齊抽動起來。

先還不覺,後來一片聲響,又是那笑聲盈耳,不多時,早有幾個完事的伏著不動,那不曾泄的還亂抽亂拱。又過一會,只有王彥章與奇姐不曾完。奇姐扳著王彥章的胯骨,王彥章扳著牛耕的胯骨,搗個不歇。奇姐往下一送,王彥章也往下一送,兩人的力,弄得那牛耕快活非常,哼聲不住。

多時,奇姐興過,說道:「都歇了罷。」抽了出來。王彥章雖未足興,不敢不遵,也只得拔出。眾人挨次起來,那疙瘩頭往外一拔,金三兒一個大屁,異常響亮。眾人大笑道:「好東西。」金三笑道:「你們笑甚麼?這叫做放炮收兵。」奇姐驗看眾丫頭的帕子,無一個不淌得精濕。每人罰酒一大鐘。

歇息了一會,奇姐道:「丫頭們看得苦了,都過來仰睡著。」眾丫頭正都急得難過,聽說,忙忙睡倒,都將兩腿蹺開等候。奇姐道:「不論誰弄誰,每人輪流一百下。只要狠狠的弄,不管他們丟不丟,丟了是他造化,不丟怨命。要弄得輕,罰酒一杯。不許多抽,多的也罰酒。」金三叫他在傍數數。數差了也要罰。金三道:「我不會弄罷了,難道數數都不會?」他遂坐在紅氊子上,道:「你們弄,讓我數。」那奇姐就到了一個丫頭身上弄上了,道:「你們都弄上了,讓他好數。」王彥章就爬到迎兒身上,奇姐一看,道:「相公同我並你們九個人,只八個丫頭,少一個,怎麼處?也罷,你們那個不濟的情願苦饒,就免了罷。」這些小子都好此道,聽得這話,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做聲。那牛耕先自己弄丟了,又被王彥章弄得他渾身通泰,覺得乏倦,便道:「叫他們弄罷,我困了,且去睡一覺再來。」遂到房裏睡去了。奇姐道:「你相公既懶惰,你們各尋對兒弄。」眾人都弄上了。奇姐看見,叫金三道:「你好生數。」遂大家一齊動作,自首至尾的抽將起來。一下重似一下,數到一百,丫頭們也有丟的,也有不曾丟的。只有王彥章弄那迎兒,他那長物直攘到底子,下下皆中要害。只四五十下,迎兒就丟了一次。此時又將要丟,見數已足,忙把兩手摟緊了他的腰,把屁股往上亂就道:「好哥哥,好老子,你可憐我,再抽幾下,這一歇,我就要死了。活祖宗,我哀求你。」王彥章見他騷得可憐,也十分動興,又狠搗了幾下,只見他鼻孔中哼了幾聲,道:「哎喲,好親哥,可夠了我了。」摟著王彥章親了幾個嘴。奇姐笑道:「丫頭不遵令,王彥章恂私,每人罰一大鐘。」二人吃了,奇姐道:「不要亂了,挨著換。」

奇姐爬到迎兒腹上,眾人都挨次換轉。正才要動,只見金三兒道:「哎喲,我多昝倒泄了,淌了一氊子。」眾人都笑得打跌。那迎兒介面道:「我勸你倒不如割掉了,當個老公罷。那東西還要他現世。」金三兒道:「你笑話我,有人還愛他呢。」迎兒笑道:「只好石女兒還愛他罷了。女人們是用他不著的。」奇姐道:「動罷。」又一齊抽將起來。到了七八十下,迎兒將奇姐的屁股兩手盡力下搬。奇姐笑道:「怎下死力扳著我的屁股?扳得我不疼麼?」迎兒道:「奶奶你是我的恩主,只得二十來下了,說不得你忍著些。我扳著你還有些力。」大家弄足了數,又輪班轉換。奇姐道:「這一回大家弄個快的。」遂一齊亂抽。那金三兒數不清了,舌頭在嘴中亂轉,說不明白。奇姐大笑道:「你說會數,如何數不來了?」罰了一碗酒。這一陣緊抽,有幾個泄了動不得的,每人罰了一大鐘。又弄多時,奇姐把八個丫頭都弄遍,也興足歇了。問王彥章道:「你呢?」他答道:「我還早呢。」奇姐道:「不要苦樂不均,那幾個先歇了的丫頭們都沒足數,差多差少,你都去補足了罷。」這幾個沒有弄足數的丫頭正在那裏暗惱,聽了這話,一個個笑顏逐開,道:「奶奶恩典,真是公平。」這個道:「我差四百。」那個道:「我少五百呢。」又一個道:「該我先弄。」那一個道:「是輪著我的。」相爭相鬧。奇姐道:「都不許吵。」叫取了些拳馬兒來,叫他們幾個猜狀元拳,誰先猜著誰就先弄。遂一齊猜,一個贏了的,王彥章也不等別人猜完,拉過來就弄。那丫頭也巴不得弄足了數,一個個挨次補完,那王彥章就泄了。他方弄了個心滿意足了。

過了十數日,奇姐這陽消陰盛的時候,叫了眾人到跟前,指著八個小子說道:「你們雖都同我弄過,或今日這個,明日那個的。今日叫你們均沾雨露,你們憑我指名叫著,到我身上來弄。不許爭嚷,不拘工夫多少,只等你們弄丟了為度。卻不許你們泄在我的裏頭,怕小肚子脹。放一個碗在傍邊,臨泄時拔出,冒在碗裏。到臨了看有多少。」王彥章道:「小的也要求奶奶與我弄丟了呢。」奇姐道:「你利害,恐我熬不得。也罷,你同相公先弄,等他們弄完了,也就好一會工夫,你要不住的抽,也就有好幾千下了。恐胡旦之股尚未必能禁止,牛耕也可謂跨閹。然後到我跟前,或者差不多了。」奇姐遂脫了衣裳,眾人都脫盡。奇姐叫丫頭拿個墊子,雙摺著墊在股下,仰臥著。王彥章也拿個墊子,摺了放在奇姐身傍,與牛耕墊著屁股,扶他仰睡。架起兩腿,將那大長的陽物對面送入他糞門中,不住的輕抽慢扯,看著奇姐作用。奇姐向金三道:「你不要說我偏心,你實在算不得,只好在傍邊看著罷。」

那小子急得幾乎掉淚,跪下不住叩頭,道:「奶奶的恩典我雖不濟,求奶奶一視同仁,當小的也弄弄,沾沾大恩。」說著,只是叩響頭,震得地板通通的響。奇姐見他這個樣子,心中可憐見的,想了想笑道:「也罷。你就來當頭陣罷。」他滿臉是笑,答應一聲,爬起來就上床,伏在奇姐腹上說道:「蒙奶奶大恩,但小的這一弄進去,就要冒的,恐一時拔不及,冒得滿到處,奶奶不要見怪。」奇姐見他如此說,倒反心愛,便道:「許你泄在裏頭罷,別人不許。」金三笑向迎兒道:「你笑駡我,你看奶奶獨加恩到我呢。」一面笑著把陽物送入牝中,竟動有二十來下才完事。他喜道:「造化造化,今日爭氣,好快活。」奇姐笑道:「果然你今日算好的,還動了幾動。」他一面抽出來一面說:「一來是奶奶的恩,二來是奶奶這寶貝好的緣故。」指著迎兒道:「他不怪自己的不好,倒罵我不濟。」那迎兒一口唾沫吐了他一臉,他指著笑道:「笑話我弄進去就冒了,你還不等人弄進去,怎就冒出這樣一大朵子來?」說得眾人都笑了。

奇姐指著一個個叫著上身去弄,也有抽幾十下的,也有三百抽的,只疙瘩頭抽了有千數才完。奇姐同別的小子弄時,似有如無,只疙瘩頭弄得他才哼唧了幾聲,屁股略動了動。眾人到臨泄時都拔出,拿碗接著,冒在碗內了。此時王彥章也把牛耕抽了幾千下,那牛耕也興足了。王彥章見眾人上上下下,眼中急得冒火,見都完了,道:「奶奶,我來罷。」奇姐點了點頭,他忙忙拔出,就到奇姐身上,忙忙插進,一口氣就有千餘。奇姐通身爽利,把兩隻腿勾住了他下身,兩手摟緊他腰背,又一會,奇姐渾身都動,口內嬌聲嚦嚦,聽得人魂消。他丟了,雙手捧著王彥章的臉親個嘴,道:「還是你行。」那小子見奶奶獎他,又重鼓威風,沒棱露腦抽了一陣,道:「我也要完了。」才要拔,奇姐兩手勾著他,道:「你也泄在裏頭罷。」那小子又著著實實抽了幾下,方不動。定了一會,方下身來。

先牛耕被王彥章弄得渾身酸軟,停了片時,見奇姐弄的那嬌聲騷態,著實愛人。他爬起,拿枕頭靠著,看他們弄。王彥章弄完了,他又覺興動。奇姐才要起來,他道:「且住著,等我來將個軍。」奇姐就不動,他爬上身來,因看得火動久了,只幾十抽就完了事。那奇姐也十分興足,覺陰中精滿,拿塊袖帕用手搗住,坐起看那碗中,笑道:「也有這麼些呢。」叫丫頭倒在淨桶內。他也下床坐在淨桶上,挖出許多黏黏涎涎的東西,把牝戶揩淨了。奇姐一敵九人,較女敬德還多一個。到一張醉翁椅上坐著,笑對眾人道:「你們的東西我今日至誠明透了。我替你們考個等次,看你們心服不心服?」指著王彥章道:「你的物件既長,工夫又久,只可惜細些,若再有李四的疙瘩那樣粗,就真是個異寶了。雖說此,眾人中少不得算你第一。」又向疙瘩頭道:「你的陽物也不為短,工夫也還看得過。若得上下一般粗,王彥章也不能攢你的先,可惜犯了賴字的病,只好算第二了。」又叫過鄭二週四來,道:「你兩個大小也差不多,都不過三幾百的本事。」指著週四道:「你弄得比鄭二略在行些,你算第三,他算第四。」只見那金三兒笑道:「我不消奶奶批評,我自己會考,我又小又快,又軟倒過來,我是頭一個,我算第八。」奇姐眾人都笑。奇姐又指著錢五、孫七道:「你兩個真是一對,大小長久都是一樣。但錢五又不及你些,孫七第五,錢五第六。」只見那李六道:「奶奶考的我不服,我的膫子不比他兩個的大些,就是我的工夫,雖趕不上王彥章、疙瘩頭兩個,比他四個的都長久些,怎麼倒把我在第七?」奇姐笑道:「金三自己還知道短處,你竟不自知,還不如他了。這樣說,還該考在第八才是。你的東西雖大,卻不堅硬,男女幹事全要陽物像鋼槍一般,戳通肚子,奈何?下下著實,方有趣味。你的弄在裏頭,竟不知覺,間或頂在花心上,倒軟了回來,再不得爽利。不要說你有幾百抽的本事,就有徹夜的工夫,有甚麼妙處?」指著金三道:「他算第一不濟了,像他方才抽的那一二十下,我還覺得有個硬東西戳得癢癢酥酥的,你弄了那一會,我裏邊竟不知道。」那李六被這一番話說得垂首喪氣,迎兒在傍插口道:「我前日起他個混名,叫做李皮條,他還罵我呢。」笑著向李六道:「你聽奶奶說的,我起的混名錯不錯?」李六道:「閉著騷嘴罷,蔣賽貓。」奇姐笑問道:「你怎麼叫他蔣賽貓?」李六道:「那貓叫秧,還不等公貓上身,就喵喵的叫,直等弄完了,才不做聲。他只膫子挨到身上就叫起來,弄完了他還不住聲,所以我叫他蔣賽貓。」奇姐大笑道:「這名字不錯。」迎兒道:「你把嘴夾著罷。」李六笑道:「你要夾得住,倒沒有那些水淌出來了。」眾人都笑了一陣。金三兒向奇姐道:「奶奶方才批評我的那幾句,小的臉上爭了多少光,真感恩不盡。」

奇姐對眾丫頭道:「你們都是我細賞鑒過的,我也替你們考個次序。」那八個丫頭赤條條笑嘻嘻齊站在面前。奇姐指著一個馮美兒道:「你的這陰戶要算絕品了,又暖又乾還在次,弄將進去,陰門像個荷包口兒緊緊收住,還不足為奇。那裏面軟膿膿裹住陽物,樂不可言。大約千人中還找不出一個來,自然是第一了。」因問眾小子道:「你們都同他弄過,我說的是不是?」眾人齊應道:「我們每常同他弄,只覺得快活有趣,也不能說他的妙處。才聽奶奶的話,一絲不錯,果然出奇。」那丫頭得這番褒獎,笑著滿面欣欣自得。奇姐指著楊嬌兒道:「你雖不及他的陰戶,淺得有趣,下下搗著這花心,你也受用,男人也受用,該在第二。」又對迎兒道:「你的這風騷在他眾人之上,就是你的陰戶也不在美兒、嬌兒兩人之下,可是李六說的淫水太多,一弄進去,抽不幾下,那水一陣陣往外冒,令人的陽物都插不住,弄一次要拿盆接著,大約也有半盆。」那迎兒笑道:「奶奶說的怕人子剌剌的,我這是條肉溝,不是陽溝,那裏就泛些水?」金三介面道:「你前世是個水淹死的人托生來的,脹了一肚子水,拿肉棍子一通,水就打這洞裏淌出來。」說得大家都笑了。奇姐指著沈豔兒道:「這丫頭生得異樣,你們可覺得?」眾小子們道:「小的們那裏知道這些奧妙?」奇姐笑道:「蠢材,可惜屄與你們瞎弄。他的陰門生得甚高,在小肚子下,離糞門有四五寸遠,你們看看別人有像他的麼?」眾人笑道:「是呀,別人果然沒有。可惜我們都混弄了幾年。」奇姐道:「他的又光又肥,可惜太鬆,再要緊暖些,也算得第一二。迎兒第三,他只好算第四了。」疙瘩頭道:「是真,我弄別人,到門口還要緊緊的,惟獨他,輕輕一送就到根,全不知覺。」奇姐又指著個韓媚兒道:「你無可取,一個陰門同糞門連在一處,對面再不好弄,所以我每當不是叫你上我身上,就是叫你馬爬著往後弄,卻有一件妙處,是婦人中極難得的。」問道:「你們可知道?」眾人道:「小的們越發不懂得了。」牛耕忽說道:「我覺得有一種異樣,但同他弄到那快活的時候,像有些微微的香氣,說不出來的那一種甜絲絲的味兒,在他屄中冒出來,可是麼?」奇姐笑道:「還是你知些竅,這些蠢奴才,別的不知道罷了,難道連鼻子都沒有的?」眾人說道:「我們也常聞見些香味,只說他用香肥皂搓的香,那裏知道是那裏頭的妙處?」只見金三道:「我的武藝不濟,也從沒有弄得他快活,並不曾聞過這香。」走過來低下頭道:「我聞聞看。」那丫頭笑嘻嘻一個大嘴巴,金三捂著臉道:「我好意贊你,你倒打我這一下。他們混搗倒罷了,我連聞聞都不依。」那丫頭笑著又一張手,他忙躲開了。

王彥章笑著向奇姐道:「我前日一個笑話,我還不曾告訴奶奶。我同他弄了一會,他的水把糞門都淌濕了。他一時高興,叫我狠狠的弄。我便出出進進,狠狠的亂搗,忽然一下戳到他糞門裏頭去。因用力大了,幾乎攘到了根。他不怪自己的兩個眼子長在一處,倒還罵我,把我摔了幾下好的。」奇姐笑了一場,指著一個陳鶯兒、一個褚燕兒道:「你兩個分不得好歹,都深得沒影,我的也有六寸多長,從不曾挨著底子。鶯兒的又還緊暖些,算第六,燕兒第七。」王彥章道:「奶奶,真是識寶的回回,不要說奶奶的東西,我的膫子比奶奶不還長個寸把,還摸不著他兩個的底子呢。小的前日說他欲窮到底,除非丈八蛇矛,他還罵我嚼蛆。」奇姐指著衛嫣兒道:「你的也不為深鬆,也不為濕冷,倒好個陰物。只可惜有些臭。那個婦人的不臭,洗洗就好了,你的便拿一擔香熏了,也是沒用。夏天勤洗晾著些,還不覺,冬天蓋著棉被,越弄越臭,沖入腦子,憑你怎麼高興,那一熏,就毫無情趣,這是胎裏帶來的病,也怨不得。只好你做第八了。」

那金三笑道:「我有個笑話講與奶奶聽。一個瞎子娶了個老婆,陰臭得當不得。那瞎子怨恨道:『怎生這樣個臭東西?』那婦人道:『你不要沒福,這是鯗魚香,上等的好物,你倒嫌臭?』那瞎子想了想,笑道:『不錯,果然鯗魚是這個味兒。』瞎人疑心最重,他要出去算命,再三囑咐女人道:『你千萬不要到大門口去。』日日如此,那婦人依他,只在屋裏坐著。一日,瞎子回來,恰好一個賣鯗魚的擔子歇在門首,他聞得那味,一進門就亂嚷道:

『我叫你不要出來,如何又到門口來站著?』一路吆喝,問了進來。那婦人正坐在屋裏,問道:『你叫些甚麼?』瞎子發急道:『叫你不出去,你又出去做甚麼?』婦人道:『你見鬼來,我坐在這裏,誰去來?』瞎子道:『你還強嘴,你不曾出去,怎麼鯗魚味兒都香到街上去了?』」眾人大笑。金三兒笑向衛嫣兒道:「你明日也要香到街上去呢。」那嫣兒笑著罵道:「砍千刀嚼舌根的,人說只有爛了的棗兒,沒有爛了的嫂兒。我的鯗魚臭,還有人同我弄,強如你那秤鉤兒一樣的東西,還沒人稀罕呢。」金三道:「誰說?你們這些壞人罷了,奶奶現還心疼我呢。你笑話我是秤鉤兒,我就說個古話你聽。一個後婚女人要嫁,托那媒婆說,找要像鐵一樣的東西,我才嫁呢。媒人說成了親事,嫁了去。晚上成家,弄了幾下,那膫子彎了過來。婦人急了,次日罵媒人道:『我說要像鐵一般的,你倒尋了個秤鉤樣的東西來。』那媒人道:『你好呆,秤鉤兒難道不是鐵的麼?』」說得眾人哈哈大笑了一陣。

奇姐又叫眾小子道:「你們的我都考過了,我的你們也弄過多次,大家也說說我的何如?」王彥章道:「奶奶的真是絕頂的了,又淺又熬得久,下下攮著底子,果實有趣。」奇姐笑道:「人豈不自知,我的也未必極淺,還是你的長,要說熬得久——」指著眾丫頭道:「他們都不及我。」疙瘩頭道:「我只覺奶奶的緊得有趣。」奇姐搖頭道:「也未必,還是你的頭子大,然而也還不很鬆。」一個道:「奶奶的真乾得好。」奇姐笑道:「乾也不能。」指迎兒道:「還不像他那些水。」一個道:「奶奶那裏頭像個火爐,弄在裏面,似拿熱水泡著一般,受用多著呢。」奇姐道:「很熱也未必,我自己覺得裏頭還不寒。」一個道:「奶奶是十全的。」用手指著陰戶道:「你們看,不像沈姐姐一般的高麼?」奇姐笑著用手摸著陰門,道:「我的雖沒有他的高,也還不十分低。」金三道:「我說個笑話兒奶奶聽。一個呆子娶了個老婆,摸著了陰門,驚道:『甚麼人研了這麼個大口子去?』那女人道:『是屄。』呆子道:『造化,虧是低,要高些,連腸子都研出來了。』」大家笑了一會。

週四道:「美人在風流,你們不在行。奶奶的風流還有對兒麼?這就是普天下沒有的。」奇姐笑道:「風流二字,我不敢多讓。要說普天下沒有,就是謬獎了。」又一個道:「你們各人說的只是一樣,據我看起來,奶奶的這件寶貝,乾也有,淺也有,緊也有,暖也有,高也有,沒一件不是好的。」奇姐笑道:「婦人的陰戶有五好五不好。五好呢,是緊暖香乾淺,五不好呢,是寬寒臭濕深。我的雖五好未必俱全,大約五不好也沒我的分。」那奇姐見金兀术獨不做聲,笑向他道:「你雖然不濟,不曾十分嚐著滋味,你也還弄過多次,你就不批評一句?」他笑道:「奶奶的好得很,我也沒得說。」奇姐道:「好歹不妨說兩句。」他走近前,跪下,用手捩著牝戶,聞了聞,道:「我只覺得香。」奇姐道:「這是你假奉承我的,雖不臭,要說香也不能。」金三兒道:「小的可敢說謊?」看見奇姐陰門內如龍眼大一塊肉,碎糟糟似一朵花心,愛極了,伸舌頭舔了幾舔,又拿嘴合在陰戶上含著,咂了幾咂,道:「不但香,還甜呢。」又伸著舌頭到陰戶中亂舔。奇姐甚覺有趣,把屁股往外探探,身子靠在椅背上仰著,他竭力舔攪了一會。奇姐心愛得了不得,摟著他親了個嘴,道:「你雖然不會弄,倒知趣愛人。」此後奇姐分外疼他,倒常同他弄弄。眾小子道:「奶奶是菩薩心腸,個個施恩周到。」

這幾個丫頭中,奇姐獨鍾愛迎兒。因他性情風騷,與己相合,他有一種生成的騷態,井非矯揉造作。陽物只送了進去,他兩腿似棉花一般,一癢過頭,陰門上腆,渾身如弱柳迎風,口中的淫聲豔語無般不叫出來。到將丟之時,星眼朦朧,雙娥微蹙,那種騷態,不要說同他弄的人消魂,旁邊看的人更覺筋酥。奇姐要同人弄的時候,先叫一個同迎兒弄,他自己同著那小子在旁看。看得陰中之水不住長流。那小子的陽物脹得青筋暴甚,看到十分忍不過了,然後方叫小子去弄。那陽物分外堅硬,他自己陰中更覺有一種說不出的妙境。所以但要幹事時,定叫迎兒做一員先鋒。那丫頭也乖巧,善能迎合主母之意。奇姐待他也十分加厚。有幾句道這奇姐的異處:

竊窕內,腰間有健男之碓;嬌媚中,胯下兼數婦人之勇。孽具偏能識竅,嚐得出眾女子之乾濕深鬆;牝中更善面評,辨得明諸校重之細長粗短。淫婦班中推獨異,妖狐隊裏可稱尊。

他夫妻淫穢的事,也不能盡述。只看牛耕這樣兒女,非雜種而何?有此聲名在外,所以人皆稱雜種牛宅,真可發笑。

再說牛質有個妹子,嫁了一個姓文的老學究。他生了個女兒,小名貞姑,自幼父親教他念書,把古來節烈的事常常講說與他聽。到了大了,貞靜賢淑,言笑不苟,人都稱他為迂夫子姑娘。與腐頭巾阿姐遙遙一對。貞姑嫁的丈夫,姓鮑名復之,是一個少年好秀才,他是鮑信之的堂弟。這貞姑嫁到他家,真是四惠咸備的婦人,寫一貞姑,為奇姐作一反襯。貞淫不並立,故奇姐死于他手也。夫妻相敬如賓。

貞姑常到牛質家來,奇姐見他古板板,無多言無妄笑。他本是個騷淫無匹的人,眼睛中如何看得慣這等迂腐女子,心中嘗想要弄他一弄,破破他的腐氣。但貞姑總不留宿,未得其便。這一日又來走走,奇姐定要留他過夜。說了許多賢德的話,道:「我們姑嫂雖會過多次,從來姑娘沒有在這裏過夜。姑娘若不見棄,我們今晚同宿一宵,說說家常,也見至親的親熱。」

那苟氏疼這媳婦像心肝蒂兒一般,見他要留小姑娘,也再三相勸甥女。貞姑見舅母表嫂這樣好情,只得住下。夜間奇姐叫牛耕往書房去睡,他陪著貞姑說長道短,坐到三更有眾。

有心算計無心,那貞姑見表嫂這般親熱,雖然困極,怎好撇下去睡,只得坐著。奇姐見他困得很了,然後道:「姑娘像是倦了,請安歇罷。」一同上床,那貞姑困了的人,倒下頭便睡著了。奇姐各有心事,他卻不睡。等了一會,聽他睡沉,叫了兩聲,又推了幾推,總不見他動。遂揭開被,輕輕將他褲解開,把褲子褪下,扶正了他身子,扛起兩股,上得身來,把那一段硬肉慢慢塞了進去,弄將起來。及貞姑驚醒之時,已被他抽拽數十度矣。貞姑大驚,不知是誰,忙叫道:「你是甚麼人?」奇姐壓在他身上,附耳道:「姑娘,是我。」貞姑見是表嫂,就急伸手一摸,竟是腰中之物,忙道:「你快下來。」奇姐笑嘻嘻的道:「你與我姑嫂頑耍,何妨於事?」貞姑怒道:「你不下來,我就叫喊了。」把他推下身來,忙把衣裳穿起,下床坐著。奇姐笑道:「姑娘,你又不是女孩,還怕羞麼?我們婦人對女人頑,虧你也認真惱麼?這是極快活的事,你怎做這個樣子?」還向他說說笑笑。他一臉怒色,總一言不答。坐到天明,梳洗了,定要回去。牛質同苟氏再三留他吃了飯去都不肯,立座轎子去了。

到了家中,怒容滿面。

鮑復之道:「你在舅舅家來,何故這樣煩惱?」再三相問,總不回言。鮑復之不解其故,坐了一會出來,覺得心驚肉顫,坐立不寧。才要進去,聽得他的妹子大叫道:他這妹子伏後。「不好了,哥哥快來,嫂子上吊呢。」鮑復之慌忙跑進去,見妹子在窗縫裏張。房門關著,將窗子打開,跳將進去。見貞姑懸樑高掛,忙解救下來,幸而未久蘇醒了,放聲大哭。鮑復之問他何故,他道:「我不幸為人所汙,尚何顏生於天地之間?」

鮑復之叫妹子出去,細細問原由,他方說為易氏所淫,詳細相告。鮑復之大笑道:「你想差了。婦人家要自己做了醜事,一死應該。若無心被男子暗算,尚非己罪,何況婦人與婦人淫戲,這有何妨?何故尋此短見?我常見書內說,婦人中有此一種可男可女之人,名為二形子,又叫做二尾子,即此也。你若忍得過去就罷,不然思一報復之計,提出尊名。便可出你之氣了。」貞姑聽了丈夫之言,恍然大悟,便道:「他雖是婦人,其心不端。他設計誘我,情更可恨。我必要雪了此恨,心才可釋。」鮑復之道:「你只須如此如此,便可報復了。」奇姐算計貞姑如此,罪固難辭。鮑復之設計,如此如此,未免太惡。貞姑大喜,鮑復之到外科醫生處配了些爛肉的藥來,付與貞姑收好了。

過了些日子,十一月半後,牛質生辰。貞姑先一日去拜夀,把那爛藥裝在荷包內,緊帶在身邊。到了牛家,奇姐滿臉笑容迎著,道:「前日怎樣得罪了姑娘,一刻也不肯緩就回去了?」貞姑也假做笑臉相對,卻不答言。晚間也不用人留,竟欣然住下。苟氏仍叫奇姐伴他同臥。上床之後,奇姐笑著道:「你太認真了,我姑嫂頑耍,怎麼也煩著惱?」貞姑道:「我不惱。那日怪有些害羞,故此回去。」奇姐道:「你我都是婦人,羞的是甚麼?」二人睡了多會,貞姑等他來下手要算計他,總不見他動作,只得睡了。到了天色將明,一覺醒來,心中想道:想是他前次見我惱了,所以他竟不來,如此這恨如何報得?我既被他淫過,何妨捨身報怨,反伸手去摸奇姐的下身。貞姑那知他到了下半月是硬不起來的,這日已是十七,摸著了軟叮噹的一條粗肉拖在陰門上,此時奇姐也醒了,笑道:「姑娘,你想他麼?他卻硬不起來了。」貞姑縮下身去一看,與男子的全不相似。一把摸著,放在口中吮咂。大約貞姑生平來此是頭一次。笑對奇姐道:「我前次睡著了,他大硬的偷我。這次我明公正氣要他弄弄,他卻稀軟的。我恨他得很,我咬下他一截子來罷。」奇姐也只當他是頑話,笑說道:「你捨得咬就咬。」不意被他猛然一口,咬得伶仃將斷。奇姐哎呀一聲,疼得昏暈過去。貞姑忙將帶來的藥取出,替他擦上許多,忙穿衣下床。多時,奇姐醒轉,叫苦連天。苟氏知道了,忙下來看他。問他何處疼痛,他又不好說。只得說下身疼。貞姑忙忙收拾,辭了回去。

香姑也在家中,因貞姑同奇姐睡,他在苟氏處宿。聽見奇姐忽得重疾,連忙來看。低低細問,奇姐告其所以。香姑看了看,心疼得要死。又無法替他救治,惟有歎氣痛恨,抱怨貞姑頑得太毒。

牛耕在外邊正陪那來拜夀的人,聽見小子們悄悄告訴說奇姐不知何處疼痛,十分利害。

急得要進來看,又不得空。多時,人客略散,才忙忙進來。見奇姐臉都疼白了,眼淚長流,連忙問他。奇姐告知其故,說貞姑頑得這等惡毒,還不知他是安心報前恨的。牛耕忙揭開被一看,幾幾將斷,血流滿褥,急得只是捶胸。小姑咬了嫂子陰門之物,又告訴不得人,又發作不出,只得忙叫人去買刀槍藥來擦上。

那知他已經上過爛藥,一日一日漸漸腐爛,臭不可聞。奇姐疼得晝夜昏暈幾次,叫不住聲。因在陰門之上,又不好請大醫。只說下身破了,拿藥來敷擦,毫無效驗。牛耕差人往丈人家去說信,易於仁、袁氏、鄒氏都來看視,惟有歎氣而已。不上一月,把一個花枝般的美人瘦得形像俱脫,一身僅存皮骨。那段肉直爛到根子底下,連陰門都爛得有小碗大一個窟窿。

先是尿脬破了,小便不住長流。又過了兩日,腸子都拖了出來,然後氣絕。奇姐淫穢的事敘了幾半本,只這一段是他的正傳,先那幾千百語不過是這段的引子。凡看書者,當留心看這幾句。先那些語,不過帶眼看過。若只注目在前那些話,反將此忽略,則大誤矣。一家大小無一不哭。

牛耕不但喪室,而且亡夫,哭得悲慟不消說。就是這些小子丫頭,想他的陰門,念他的肉具,況素常待他們極其恩厚,個個都哭得傷心。丫頭中惟迎兒有知己之感,更自悲傷。小子中王彥章、金三兒也悲哀特甚。而金三念奇姐那一番相待之恩,哭得死而復蘇。

香姑聽見奇姐的兇信,忙坐轎子一路哭了回來。進門撫屍慟哭,悲切得了不得,像死了丈夫似的。牛質、苟氏那裏知其中備細,都說他在生賢德,不但小姑疼愛嫂子,哭得如此哀慟。這些下人感恩,悲傷到這個地位。都歎牛耕沒福,可惜失此賢配。把個苟氏哭得嘔了幾碗血,病了一場,幾乎喪命。媳婦雖然賢孝,婆婆何得傷心至此?內中有個緣故。

十月內,一日大雪,牛質同妻妾擁紅爐飲美酒,慶賞豐年佳兆,到晚都醉了。苟氏許久不會胡旦,趁著牛質醉醺醺同眾妾取樂,他便叫紅梅約了胡旦到一間秘室內相晤。二人久闊,弄了一度不已,又還要個連拳。睡到黎明將別,戀戀不捨,又幹了一次。正才完事,忽聽到牛質說著話走來。胡旦膽都嚇碎,精赤條條跳下床,忙把衣服鞋襪抱在懷中,鑽入床下躲避。苟氏也慌,恐他進來高興試出。忙把綢帕用指頭掏著,也顧不得疼痛,將牝內摳挖,擦得乾乾淨淨。聽了一會,不見動靜,叫紅梅張張,牛質去了。忙叫胡旦出來,穿上衣褲,著紅梅帶他出去。

你道牛質是受用慣了的人,大雪天氣,這樣早做甚麼?他有一個朋友在遼東做買賣回來,送了他兩張出奇的好貂皮。他偶在族兄牛尚書家,牛尚書要買好貂皮做帽套,看了許多,總不像意。他說起有兩張好的相送。及到家要取,卻說不真放在何處,尋出好些皮子來都不是。這夜因大雪,想起許了尊兄之物,不送了去,不但說失信,還恐疑是捨不得。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收在這秘室的外間櫥內,故此大清晨急忙起來拿出,差家人送去。

這胡旦已是四十外的人,又作喪得虛飃飃一個空殼兒。這一嚇,又一凍,成了個急陰,第二日就遊地府去了。苟氏同他相與了二十多年,兒子長了若許大,孫子都見了。雖然牛質不知,他自已心中明白,如何不心疼?況這一死,明明他是因他這三弄一凍一號之故,怎不傷心?又不敢哭,噎在胸頭,只好夜間在枕上暗暗飲泣而已。今見媳婦又死了,又是一心疼,兩事並一,那得不到悲痛嘔血的地位。

那紅梅也是四十多歲了,牛質仍收回應用。忙中夾寫此一句,非無謂之言,做後日收伊子地步。再說那鄒氏當年得孕之初,老狐云此女後當以淫死,果應其言,此狐亦神矣哉!易於仁穢淫,鄒氏妖淫,生此不陰不陽之奇淫,而奇姐死法亦奇。萬惡淫為首一語,可不成乎?易於仁雖有勤、壽二子,而其實宗支已絕。牛質雖有一子數孫,而血祀亦斬。淫之一字,更屬寒心。此等語乃此書之大旨也。按下不提。

且說那郝氏要改嫁竹思寬,因女兒前次同他成了冤家,聞聲即罵,恐不能相交。今見女兒嫁了鍾家,得了好處。他自己屢年來積得私蓄,約過千金。年紀尚未很老,捨不得竹思寬的那根異物,把他倒踏門招了來家,成其夫婦。那竹思寬又帶了個標緻小子來,郝氏問他緣故,他道:「這孩於是童百萬家賣出來的,老童就是鐵回子的妹夫。」郝氏道:「哦,我知道。代目原也是他家的。」竹思寬道:「我聽得人說,鐵回子這妹子著實不賢,大約是見這孩子生得乾淨,怕老童愛,他吃醋打發出來。我看見了,買了他來做個兒子。料道你我今生未必能生育了。」郝氏也甚是歡喜,把他當親子一般,將他舊名的郎字去掉了,添了姓竹,就叫做竹美。郝氏的那財香丫頭也有十八九歲了,模樣也看得,就配了竹美,做了一房兒婦。一家四口過活,不在言表。

那錢貴自到鍾生家中,因無兩眼,只好呆坐。他自思道:人之娶妻,原圖主中饋。我終日閉了雙目,如何料理家務?鍾郎雖是情深,說不出口,我也自過不去。又念代目數載相隨,知心貼意。遂將他收拾了,另備了一間房,要與鍾生做妾,叫他照料家事。那代目可有不願之理?暗地私喜。鍾生起初不肯,後見他意思真切,兼代目容貌原通,今長成人,出落得十分俏麗,若無錢貴相形,他也就算得中等佳人了,況且又頗知文墨,鍾生卻也就逆來順受。晚間成其好事,那代目還是個處子。交合之際,逡巡畏避,一段嬌羞,自與久歷風波者不同。鍾生得嚐新物,方知個中又有此消魂妙境。輕憐重惜,十分鍾愛。事竣之後,問及他的家世。代目將他的祖父姓名,並他到錢家來的來歷始末原由細述。又說明他祖母的居址地方,求鍾生著人去問一問。鍾生次日著長班去訪,回來說道:「問他的街坊鄰舍,都說數年前不知搬到何處去了。」鍾生說與代目,落了幾點淚,只得罷了。過了三日,依舊錢貴房中來宿。此後兩處分寢,他夫婦大小無事之時共坐,談談詩詞,說說家務,好生恩愛快樂。有幾句贊他三人,道:

男同子建,女類夷光。評品丰姿,似兩瓊花倚著一株玉樹;形容態度,如一輪皎日分開兩片輕雲。把男子推班出色,到處成彈;將婦人接羽移宮,皆能合調。允矣無雙樂事,誠然對半神仙。

一日,錢貴偶問道:「郎君那日說要訪宦萼撇下跑去的緣故,郎君次日即有捷音,料不曾去訪。他也不見動靜,近來可知道些影響麼?」鍾生道:「我前日見評報來,今上即位,知魏忠賢罪惡滔天,發往鳳陽守陵。後又彼人參劾,他覺事體不妙,於途中自縊。奉旨查他黨羽,一體拿問。前日二叔的親家勞御史,也是他的一黨,已經伏誅,勞家姊丈同大姐都發往陝西充軍去了。這宦萼的父親原系他之門下,雖然漏網,恐事露連累,定然戒諭兒子,叫他謹守。他想是聽見此信,故慌張跑去。那日他正在作惡之時,那一個寄書的來人,似遠行的形狀,大約即此。近日聽得說他收斂了許多,閉門在家不出。」錢貴道:「這廝惡貫滿盈。明歲郎君北上,倘高捷後,當發彼奸惡,彈其陰私。豈可容此匪人欺淩良善?」鍾生道:「賢妻謬矣。我若向日與彼無隙,他正在熱鬧場中,我或僥倖一官,倒可上為朝廷,下為黎庶,彈劾他的罪惡。今日我與他有此一番芥蒂,且他目下又在有事之秋。君子不乘人之危,我若與彼為難,雖公亦私了。人豈不以我為挾仇報復之小人,與宦萼又何異哉?此等無知之徒,只當付之與度外而已。況天理昭彰,惡人自有報應,只爭遲早耳,我何足介意?」錢貴聽了,肅然道:「妾乃女流,無識見淺。今聆君之言,不勝起敬。君有大量,必有厚福。妾一片恨彼之心,今亦冰釋矣。」鍾生此後仍舊在家苦讀,以備明歲會場鏖戰。正是:

不是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一日,鍾生正在書房看書,涉獵那些程文近作。聞得說梅生來訪,忙迎入共坐。鍾生道; 「連日未晤,兄今日到何處去來?」梅生道:「外面有一件可笑的事,兄曾聞否?」鍾生道:「弟在家兀坐,並不知道。兄幸見教。」梅生道:「數月前不知何處來了一個邪道,據他口說,是江西廣信府龍虎山來的,姓張,是張天師的遠派子孫,也無從查考。他來到這裏,便串通了些走寺撞廟、持齋念佛的老道婆。他在油坊巷租了三間大樓,樓上供了無限的神像牌位。妖言惑眾,說他善替婦人們求子治病,禳災順星。但行好事救人,並不計利。只要婦女們潔淨虔誠去燒香祈禱,自然獲福。這些道婆替他四處倡揚,勾引這些無知婦人到那裏去。先去的還是小戶人家婦女,後來竟連官宦人家的夫人奶奶都走動。或是丈夫,或是婦伴,或是家人婦女隨去,都在樓下,只這一個本身祈福的婦人同兩個道婆上去。他說無故的人要到樓上,沖犯了神聖,不但無福,且要降禍。一上樓,就將一塊門板放下蓋上。人在下面,只聽得樓上搖得手鈴響,或慢或急,並不聽見念些甚麼。約有兩三個時辰,方才開門下來。這些婦人也有去過一次再不去的,也有一個月去上四五次的。佈施的錢米不計其數。也有人不信,疑是姦情。但去的婦人甚多,難道就沒有一個貞烈的?都任他淫汙不成?況且大官宦家夫人奶奶都有去的,又有這道婆同在樓上,猜不出真偽。誰人肯管這閒事?前承吾兄盛情,替小弟作月下老,娶了弟婦。家表兄知道了,自天長縣來與弟道喜,不想被他拿獲了姦情,把這妖道送官處死,道婆也杖責了,殊快人心。」鍾生道:「令表兄尊姓?今在何處?是怎樣捉獲的?幸為詳示。」梅生道:「家表兄姓林名忠,字報國。系天長縣人,乃先姑父之子。先姑父諱友梅,是個不求聞達,懷才抱惠的隱士。當日同先父自幼莫逆,常笑謂先父道:『我這個賤名,原取和靖先生妻梅子鶴之意。倘以令妹俯結絲蘿,豈不合了賤名?』先父當日也極敬愛他,成了這親眷。先姑父這樣一個文墨之士,不想生得這家表兄堂堂英雄之表。虎面虯髯,濃眉大目,真使人望而畏之。他胸中韜略,那是他祖父所傳,不足異。而兩臂有千斤之力,武勇絕倫,真為奇特。他今年三十歲了,也不肯謀仕,只在鄉黨中做些濟困扶危的義舉。他有兩位結義的朋友,一個姓尚名智,一個姓慕名義,一個是家表嫂的令兄國守,借梅生口中閒話一提,後來出現,便似熟識。妙。都是英豪。那年先姑父去世,弟去弔喪,與他三位會過。那豪爽氣概,自與世俗之鄙夫不同。與他共談,如飲醇醪,坐春風中,鄙吝頓消。前日家表兄到了這裏,在舍間小飲,聽得一個敝友說這妖道一事,他鬚髮皆豎,目光如炬,大怒,說必要去拿他的奸弊。弟也只說他是怒激之言,誰知他昨日果然到了那裏,直入樓下。正有幾頂轎子在門外樓下,還坐著幾個僕婦管家。家表兄問他們誰家的宅眷,家人說是阮圓海的令夫人。因他長子亡故,哭兒,得了個心疼的疾患。醫藥無效,故此來求他療治。家表兄聽了,竟往樓梯直上。眾家人要阻擋時,兄想,他那樣個臂力如虎的人,可是攔得住的?兩下一分,眾人都跌跌倒倒,被他上去。推了推門,是上面蓋下閂著的。被他輕輕一下,閂斷門開,走了上去。這個妖道正在淫那個阮夫人。毛氏樂哉,未免自恨不是醒著。把手鈴拴在褲帶上,放在股後,一抽一動的,所以那鈴不住的響。兩個道婆在一邊坐著,大約是看著難過得很,閉著眼,咬著牙,哼哼的念佛。咬著牙念佛,趣。被家表兄上前一拳,把那妖道打倒拿住。看那阮夫人時,昏迷不醒。家表兄問他緣故,他不肯實說。被家表兄將他十指叉起,用力一捏,比拶子還利害,骨頭都捏癟了。他忍受不得,方說一到樓上,他有一種迷人的咒語,念了便不知人事,任意姦淫。毛氏似多此一咒,醒時未必不樂從。事完了,用水噴面才得醒轉。方悟到這些婦人既被汙了,是自己尋出來的事,回去向丈夫說不出口,只好忍在心頭。有些貞性的吃了這道啞苦,不肯再去了。那無恥淫賤之婦,所以源源而來。家表兄叫了阮家僕婦上樓,把他主母噴醒。那阮夫人也自覺慚愧,忙穿了衣褲。又叫他跟來的男人叫了地方總甲多人,將兩個道婆也拿了,同到縣衙去。阮家的人也去了。家表兄到了縣裏,把這些詳細備呈。縣公想的也是,他說這一申報了上臺,題請這妖道一剮是不用說。這些通謀的道婆約有數十,誅之不可勝誅。且這個名聲一張開了,叫這些去過的婦人何處生活?況內中還有大人家內眷,關係非小。丈夫要存臉面,自然要逼死婦人。阮大鋮便不然。恐傷得人多,未免有損陰騭。且上司知道,他是地方官,夫於稽察,也有老大不是。這倒也是良心話。他將這妖道責了四十板收監,吩咐禁子夜間取了氣絕。兩個道婆也不深究,每人一拶十五板逐出。著實獎譽了家表兄幾句出來。昨日下午就有人知道家表兄這一番識見義舉,要來拜望他。他是不沽名的人,今早就回江北去了。弟才送他去來,順路到此。一來望兄,二來奉告這件異事。這些愚婦人專信邪魔外道,自取其辱,也不為過。但他家丈夫是做何事的?如匹夫匹婦,愚暗無知,尚不足責。至於詩禮門楣,簪纓世族,即如阮圓海先生,也是科甲門第,任著婦女胡行。豈不可笑?更見世風日薄,千奇百怪的事無所不有。」鍾生點頭歎道:「縣父母這一慮固是,但便宜了這個妖人。這也是他投鼠忌器之意,倒也罷了。所可惜者,令表兄這樣一位當世的英雄,弟竟不得一謀面,真是當面錯過。」梅生道:「兄既要會家表兄,此後他若有事到城來,弟同來一晤。」說罷,起身別去。

再說毛氏在妖道處出了這一番醜,到家諄諄囑咐眾男婦不要傳出。俗語說,瓶口紮得住,人口如何紮得住?不幾日,傳得闔家皆知。阮大鋮也微有所聞。因他正同郟氏打得火熱,自己不正,如何還管妻子?不但不敢說,且毛氏也是他備而不用之物,裝聾作啞罷了。要看後事如何,下回便知分曉。

姑妄言十四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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