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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經註疏/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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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經註疏
作者:李隆基 邢昺  北宋
卷二

卷一·開宗明義章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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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正義曰:開,張也。宗,本也。明,顯也。義,理也。言此章開張一經之宗本,顯明五孝之義理,故曰《開宗明義章》也。第,次也。一,數之始也。以此章總標,諸章以次結之,故為第一,冠諸章之首焉。案《孝經》遭秦坑焚之後,為河間顏芝所藏,初除挾書之律,芝子貞始出之。長孫氏及江翁、后倉、翼奉、張禹等所說皆十八章。及魯恭王壞孔子宅,得古文二十二章,孔安國作傳。劉向校經籍,比量二本,除其煩惑,以十八章為定,而不列名。又有荀昶集其錄及諸家疏,並無章名,而《援神契》自《天子》至《庶人》五章,唯皇侃標其目而冠於章首。今鄭注見章名,豈先有改除,近人追遠而為之也?禦注依古今集詳議,儒官連狀題其章名,重加商量,遂依所請。“章”者,明也,謂分析科段,使理章明。《說文》曰:“樂歌竟為一章,章字從音,從十。”謂從一至十,十,數之終。諸書言章者,蓋因《風》、《雅》,凡有科段,皆謂之章焉。言天子、庶人雖列貴賤,而立身行道,無限高卑。故次首章先陳天子,等差其貴賤以至庶人,次及《三才》、《孝治》、《聖治》三章,並敘德教之所由生也。《紀孝行章》敘孝子事親為先,與五刑相因,即夫孝始於事親也。《廣要道章》、《廣揚名章》即先王有至德要道,揚名於後世也。揚名之上,因諫爭之臣,從諫之君,必有應感。三章相次,不離於揚名。《事君章》即忠於事君也。《喪親章》繼於諸章之末,言孝子事親之道紀也。皇侃以《開宗》及《紀孝行》、《喪親》等三章通於貴賤。今案《諫爭章》大夫已上皆有爭臣,而士有爭友,父有爭子,亦該貴賤。則通於貴賤者有四焉。

仲尼居,(仲尼,孔子字。居,謂閑居。)曾子侍,(曾子,孔子弟子。侍,謂侍坐。)

【疏】仲尼居,曾子侍。正義曰:夫子以六經設教,隨事表名。雖道由孝生,而孝綱未舉,將欲開明其道,垂之來裔。以曾參之孝,先有重名,乃假因閒居,為之陳說。自摽已字,稱“仲尼居”;呼參為子,稱“曾子侍”。建此兩句,以起師資問答之體,似若別有承受而記錄之。○注仲尼至閒居。○正義曰:云“仲尼,孔子字”者,案《家語》云:“孔子父叔梁紇,娶顏氏之女徵在。徵在既往廟見,以夫年長,懼不時有男,而私禱尼丘山以祈焉。孔子故名丘,字仲尼。夫伯仲者,長幼之次也。仲尼有兄字伯,故曰仲。”其名則案桓六年《左傳》:“申繻曰:名有五,其三曰以類命為象。”杜注云:“若孔子首象尼丘,蓋以孔子生而圩頂,象尼丘山,故名丘,字仲尼。”而劉瓛述張禹之義,以為仲者中也,尼者和也。言孔子有中和之德,故曰仲尼。殷仲文又云:“失子深敬孝道,故稱表德之字。”及梁武帝又以丘為聚,以尼為和。今並不取。仲尼之先,殷之後也。案《史記·殷本紀》曰:“帝嚳之子契為堯司徒,有功,堯封之於商,賜姓子氏。契後世孫湯滅夏而為天子,至湯裔孫有位無道。周武王殺之,封其庶兄微子啟於宋。”案《家語》又《孔子世家》皆云:“孔子其先宋人也。宋襄公有子弗父何,長而當立,讓其弟厲公。何生宋父周,周生世子勝,勝生正考父,正考父受命為宋卿,生孔父嘉。嘉別為公族,故其後以孔為氏。”或以為用乙配子,或以滴溜穿石,其言不經,今不取也。孔父嘉生木金父,木金父生皋夷父,皋夷父生防叔,避華氏之禍而奔魯。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紇,紇生孔子也。云“居,謂閒居”者,《古文孝經》云“仲尼閒居”,蓋為乘閒居而坐,與《論語》云“居!吾語汝”義同,而與下章“居則致其敬”不同。○注曾子至侍坐。○正義曰:云“曾子,孔子弟子”者,案《史記·仲尼弟子傳》稱:“曾參,南武城人,字子輿,少孔子四十六歲。孔子以為能通孝道,故授之業,作《孝經》,死於魯。”故知是仲尼弟子也。云“侍,謂侍坐”者,言侍孔子而坐也。案古文云“曾子侍坐”,故知侍謂侍坐也。卑者在尊側曰侍,故經謂之侍。凡侍有坐有立,此曾子侍即侍坐也。《曲禮》有侍坐於先生,侍坐於所尊,侍坐於君子。據此而言,明侍坐於夫子也。

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孝者,德之至、道之要也。言先代聖德之主,能順天下人心,行此至要之化,則上下臣人,和睦無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參不敏,何足以知之?”(參,曾子名也。禮:師有問,避席起答。敏,達也。言參不達,何足知此至要之義?)子曰:“夫孝,德之本也,(人之行莫大於孝,故為德本。)教之所由生也。(言教從孝而生。)複坐,吾語汝。(曾參起對,故使複坐。)

【疏】子曰至語汝。○正義曰:“子”者,孔子自謂。案《公羊傳》云:“子者,男子通稱也。”古者謂師為子,故夫子以子自稱。“曰”者,辭也。言先代聖帝明王,皆行至美之德、要約之道,以順天下人心而教化之,天下之人,被服其教。用此之故,並自相和睦,上下尊卑,無相怨者。參,汝能知之乎?又假言參聞夫子之說,乃避所居之席,起而對曰:參性不聰敏,何足以知先王至德要道之言義?既敘曾子不知,夫子又為釋之曰:夫孝,德行之根本也。釋“先王有至德要道”。謂至德要道,元出於孝,孝為之本也。云“教之所生也”者,此釋“以順天下,民用和睦,上下無怨”。謂王教由孝而生也。孝道深廣,非立可終,故使“複坐,吾語汝”也。○注孝者至無怨。○正義曰:云“孝者,德之至,道之要也”者,依王肅義,德以孝而至,道以孝而要,是道德不離於孝。殷仲文曰:“窮理之至,以一管眾為要。”劉炫曰:“性未達,何足知?”言性未達,何足知至要之義者,謂自云性不達,何足知此先王至德要道之義也。○注人之至德本。○正義曰:此依鄭注引其《聖治章》文也,言孝行最大,故為德之本也。德則至德也。○注言教從孝而生。○正義曰:此依韋注也。案《禮記·祭義》稱曾子云:“眾之本教曰孝。”《尚書》:“敬敷五教。”解者謂教父以義,教母以慈,教兄以友,教弟以恭,教子以孝。舉此,則其餘順人之教皆可知也。○注曾參至複坐正義曰:此義已見於上。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父母全而生之,已當全而歸之,故不敢毀傷。)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言能立身行此孝道,自然名揚後世,光顯其親,故行孝以不毀為先,揚名為後。)

【疏】身體至終也。○正義曰:身謂躬也,體謂四支也,發謂毛發,膚謂皮膚。《禮運》曰:“四體既正,膚革充盈。”《詩》曰:“鬢發如云。”此則身體髮膚之謂也。言為人子者,常須戒慎,戰戰兢兢,恐致毀傷,此行孝之始也。又言孝行非唯不毀而已,須成立其身,使善名揚於後代,以光榮其父母,此孝行之終也。若行孝道,不至揚名榮親,則未得為立身也。○注父母至毀傷。○正義曰:云“父母全而生之,已當全而歸之”者,此依鄭注引《祭義》樂正子春之言也。言子之初生,受全體於父母,故當常自念慮,至死全而歸之,若曾子“啟手啟足”之類是也。云“故不敢毀傷”者,毀謂虧辱,傷謂損傷。故夫子云:“不虧其體,不辱其身,可謂全矣。”及鄭注《周禮》“禁殺戮”云“見血為傷”是也。○注言能至其後。正義曰:云“能言立身行此孝道”者,謂人將立其身,先須行此孝道也。其行孝道之事,則下文“始於事親,中於事君”是也。云“自然名揚後世,光榮其親”者,皇侃云:“若生能行孝,沒而揚名,則身有德譽,乃能光榮其父母也。”因引《祭義》曰:“孝也者,國人稱原然,曰:幸哉!有子如此。”又引《哀公問》稱孔子對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百姓歸之名,謂之君子之子。是使其親為君子也。”此則揚名榮親也。云“故行孝以不毀為先”者,全其身為孝子之始也。云“揚名為後”者,謂後行孝道為孝之終也。夫不敢毀傷,闔棺乃止,立身行道,弱冠須明經。雖言其始終,此略示有先後,非謂不敢毀傷唯在於始,立身獨在於終也。明不敢毀傷,立身行道,從始至末,兩行無怠。此於次有先後,非於事理有終始也。

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言行孝以事親為始,事君為中。忠孝道著,乃能揚名榮親,故曰終於立身也。)

【疏】夫孝至立身。○正義曰:夫為人子者,先能全身而後能行其道也。夫行道者,謂先能事親而後能立其身。前言立身,末示其跡。其跡,始者在於內事其親也;中者在於出事其主;忠孝皆備,揚名榮親,是終於立身也。○注言行至身也。○正義曰:云“言行孝以事親為始,事君為中”者,此釋始於事親,中於事君也。云“忠孝道著,乃能揚名榮親,故曰終於立身也”者,此釋終於立身也。然能事親事君,理兼士庶,則終於立身,此通貴賤焉。鄭玄以為“父母生之,是事親為始。四十強而仕,是事君為中。七十致仕,是立身為終也”者,劉炫駁云:“若以始為在家,終為致仕,則兆庶皆能有始,人君所以無終。若以年七十者始為孝終,不致仕者皆為不立,則中壽之輩盡曰不終,顏子之流亦無所立矣。”

《大雅》云:‘無念爾祖,聿脩厥德。’(《詩·大雅》也。無念,念也。聿,述也。厥,其也。義取恒念先祖,述脩其德。)

【疏】大雅至厥德。○正義曰:夫子敘述立身行道揚名之義既畢,乃引《大雅·文王》之詩以結之。言凡為人子孫者,常念爾之先祖,常述修其功德也。○注詩大至其德。○正義曰:云“無念,念也”,“聿,述也”,此並《毛傳》文;“厥,其也”,《釋言》文。云“義取常念先祖,述脩其德”者,此依孔傳也。謂述修先祖之德而行之。此經有十一章引《詩》及《書》。劉炫云:“夫子敘經,申述先王之道。《詩》、《書》之語,事有當其義者,則引而證之,示言不虛發也。七章不引者,或事義相違,或文勢自足,則不引也。五經唯《傳》引《詩》,而《禮》則雜引,《詩》、《書》及《易》並意及則引。若泛指,則云‘《詩》曰’、‘《詩》云’;若指四始之名,即云《國風》、《大雅》、《小雅》、《魯頌》、《商頌》;若指篇名,即言‘《勺》曰’、‘《武》曰’:皆隨所便而引之,無定例也。”鄭注云:“雅者,正也。方始發章,以正為始。”亦無取焉。

卷一·天子章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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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正義曰:前《開宗明義章》雖通貴賤,其跡未著,此故已下至於《庶人》,凡有五章,謂之五孝,各說行孝奉親之事而立教焉。天子至尊,故標居其首。案《禮記·表記》云:“惟天子受命於天,故曰天子。”《白虎通》云:“王者父天母地,故曰天子。虞夏以上,未有此名。殷周以來,始謂王者為天子也。”

子曰:“愛親者,不敢惡於人。(博愛也。)敬親者,不敢慢於人。(廣敬也。)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刑,法也。君行博愛廣敬之道,使人皆不慢惡其親,則德教加被天下,當為四夷之所法則也。)蓋天子之孝也。(蓋,猶略也。孝道廣大,此略言之。)

【疏】子曰:“至孝也正義曰:此陳天子之孝也。所謂“愛親”者,是天子身行愛敬也。“不敢惡於人”、“不敢慢於人”者,是天子施化,使天下之人皆行愛敬,不敢慢惡於其親也。親,謂其父母也。言天子豈唯因心內恕,克己複禮,自行愛敬而已,亦當設教施令,使天下之人不慢惡於其父母。如此,則至德要道之教,加被天下。亦當使四海蠻夷,慕化而法則之。此蓋是天子之行孝也。《孝經·援神契》云:“天子孝曰就,言德被天下,澤及萬物,始終成就,榮其祖考也。”五等之孝,惟於《天子章》稱“子曰”者,皇侃云:“上陳天子極尊,下列庶人極卑。尊卑既異,恐嫌為孝之理有別,故以一‘子曰’通冠五章,明尊卑貴賤有殊,而奉親之道無二。”○注博愛也。○正義曰:此依魏注也。博,大也。言君愛親,又施德教於人,使人皆愛其親,不敢有惡其父母者,是博愛也。○注廣敬也。○正義曰:此依魏注也。廣亦大也。言君敬親,又施德教於人,使人皆敬其親,不敢有慢其父母者,是廣敬也。孔傳以人為天下眾人,言君愛敬己親,則能推己及物。謂有天下者,愛敬天下之人;有一國者,愛敬一國之人也。不惡者,為君常思安人,為其興利除害,則上下無怨,是為至德也。不慢者,則《曲禮》曰“毋不敬”,《書》曰“為人上者,奈何不敬?”君能不慢於人,修己以安百姓,則千萬人悅,是為要道也。上施德教,人用和睦,則分崩離析,無由而生也。案《禮記·祭義》稱有虞氏貴德而尚齒,夏後氏貴爵而尚齒,殷人貴富而尚齒,周人貴親而尚齒。虞、夏、殷、周,天下之盛王也,未有遺年者,年之貴乎!天下久矣,次乎事親也,斯亦不敢慢於人也。所以於《天子章》明愛敬者,王肅、韋昭云:天子居四海之上,為教訓之主,為教易行,故寄易行者宣之。然愛之與敬,解者眾多。沈宏云:“親至結心為愛,崇恪表跡為敬。”劉炫云:“愛惡俱在於心,敬慢並見於貌。愛者隱惜而結於內,敬者嚴肅而形於外。”皇侃云:“愛敬各有心跡,烝烝至惜,是為愛心。溫清搔摩,是為愛跡。肅肅悚栗,是為敬心。拜伏擎跪,是為敬跡。”舊說云:“愛生於真,敬起自嚴。孝是真性,故先愛後敬也。”舊問曰:“天子以愛敬為孝,及庶人以躬耕為孝,王者並相通否?”梁王答云:“天子既極愛敬,必須五等行之,然後乃成。庶人雖在躬耕,豈不愛敬,及不驕不溢已下事邪?”以此言之,五等之孝,反相通也。然諸侯言保社稷,大夫言守宗廟,士言保其祿位而守其祭祀,以則言之,天子當云保其天下,庶人當言保其田農。此略之不言,何也?《左傳》曰:“天子守在四夷。”故“愛敬盡於事親”之下,而言“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保守之理已定,不煩更言保也。庶人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保守田農,不離於此。既無守任,不假旨保守也。○注刑法至則也。正義曰:“刑,法也”,《釋詁》文。云“君行博愛廣敬之道,使人皆不慢惡其親”者,是天子愛敬盡於事親,又施德教,使天下之人皆不敢慢惡其親也。云“則德教加被於天下”者,釋“刑於四海”也。百姓,謂天下之人皆有族姓;言百,舉其多也。《尚書》云“平章百姓”,則謂百姓為百官,為下有“黎民” 之文,所以百姓非兆庶也。此經“德教加於百姓”,則謂天下百姓,為與“刑於四海”相對。四海既是四夷,則此百姓自然是天下兆庶也。經典通謂四夷為四海。案《周禮》、《禮記》、《爾雅》皆言東夷、西戎、南蠻、北狄謂之四夷,或云四海,故注以四夷釋四海也。孫炎曰:“海者,晦暗無知也。”○注蓋猶至略言之。○正義曰:此依魏注也。案孔傳云:“蓋者,辜較之辭。”劉炫云:“辜較猶梗概也。孝道既廣,此才舉其大略也。”劉瓛云:“蓋者,不終盡之辭,明孝道之廣大,此略言之也。”皇侃云:“略陳如此,未能究竟。”是也。鄭注云“蓋者謙辭”,據此而言,蓋非謙也。劉炫駮云:“若以製作須謙,則庶人亦當謙矣。苟以名位須謙,夫子曾為大夫,於士何謙?而亦云蓋也,斯則卿士以上之言,蓋者並非謙辭可知也。”

《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甫刑,即《尚書·呂刑》也。一人,天子也。慶,善也。十億曰兆。義取天子行孝,兆人皆賴其善。)

【疏】甫刑至賴之。○正義曰:“夫子述天子之行孝既畢,乃引《尚書·甫刑篇》之言以結成其義。慶,善也。言天子一人有善,則天下兆庶皆倚賴之也。善則愛敬是也。“一人有慶”,結“愛敬盡於事親”已上也。“兆民賴之”,結“而德教加於百姓”已下也。○注甫刑至其善。○正義曰:云“《甫刑》即《尚書·呂刑》也”者,《尚書》有《呂刑》而無《甫刑》也。案《禮記·緇衣篇》孔子兩引《甫刑》辭,與《呂刑》無別,則孔子之代以《甫刑》命篇明矣。今《尚書》為《呂刑》者,孔安國云:“後為甫侯,故稱《甫刑》。”知者,以《詩·大雅·嵩高》之篇宣王之詩,云“生甫及申”,《揚之水》為平王之詩,“不與我戍甫”,明子孫改封為甫侯,不知因呂國改作甫名,不知別封餘國而為甫號。然子孫封甫,穆王時未有甫名,而稱為《甫刑》者,後人以子孫之國號名之也。猶若叔虞初封於唐,子孫封晉,而《史記》稱《晉世家》也。劉炫以為遭秦焚書,各信其學,後人不能改正而兩存之也者,非也。諸章皆引《詩》,此章獨引《書》者,以孔子之言布在方策,言必皆引《詩》、《書》證事,示不馮虛說,義當《詩》意則引《詩》,義當《易》意則引《易》。此章與《書》意義相契,故引為證也。鄭注以《書》錄王事,故證《天子》之章,以為引類得象。然引《大雅》證大夫,引《曹風》證聖治,豈引類得象乎?此不取也。云“一人,天子也。”者,依孔傳也。舊說天子自稱則言“予一人”。予,我也。言我雖身處上位,猶是人中之一耳,與人不異,是謙也。若臣人稱之,則惟言“一人”。言四海之內惟一人,乃為尊稱也。天子者,帝王之爵,猶公、侯、伯、子、男五等之稱。云“慶,善也”,《書》、《傳》通也。云“十億曰兆”者,古數為然。云“義取天子行孝,兆人皆賴其善”者,釋“一人有慶,兆民賴之”也。姓言百,民稱兆,皆舉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