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而時習之解
《論語》開首記孔子之言,即為「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朱子謂「學為效先覺之所為」,王子謂「學是學去人慾存天理,而自正諸先覺」。朱子程子訓習,均有複習之意。王子訓習為習此心,余讀而疑之。依朱子之說,則與溫故何異。且先覺非一人,效非一端,亦難一一而時習也。依王子之說,則學去人慾存天理,當習此心,學他事則如何耶。蓋朱子以道問學為宗旨,王子以尊德性為宗旨,故其所說不同。然細按之,則二子均訓學為效,其實質固相同也。
《說文》訓學曰:「覺悟」也。余以為此學字當作覺悟解。孔子之意,謂吾所覺悟之心得,時時習之,無一息之間斷,則中心喜悅矣。孔子生知之聖,故能自覺悟。曾子學知之資,故有待於傳。生知之聖,自覺而自習之,中心固屬喜悅。學知之資,得師以所覺者傳之而自習之,其中心亦必喜悅無疑。所覺所傳者何,則一貫之道也。更以《大學》證之。學與傳,均知止也。習之不已,則定靜安慮得以次而程其功矣。故曰:或生而知之,或學而知之,及其成功一也。
近人講靜坐深呼吸者,謂不可五分鐘忘致力於丹田。此語可為學而時習之說明。發明此理者,學也,覺也。得發明者之傳授,傳也(傳有二:或得之於授,或得之於書)。五分鐘不忘致力於丹田,則習也。夫學問之道,習最重要。苟無恆於習,傳受者固不能真有所得。自覺者亦如浮雲之過目,又何益於己乎。吾人既非生知之聖,又無學知之資,如略有所得,不捉拿定而時習之,不少間斷,則又何從尊德性而道問學哉。成功之道,固莫過夫習也。然苟非一貫之道,則千端萬緒,僅能不時溫習,詎克時習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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