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全文 (四庫全書本)/卷13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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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二下 宋史全文 巻十三上 卷十三中

  欽定四庫全書
  宋史全文巻十三上
  宋哲宗一
  丙寅元祐元年春正月庚寅朔改元 户部言准敕府界諸路耆長壯丁之役欲乞應府界諸路自來有輪差及輪募役人去處並乞依元役法如有合増損事件亦依役法増損條施行從之 甲辰監察御史王巖叟奏自冬不雪今涉春矣旱暵為災變異甚大陛下於天下之大害朝中之大姦已悟而復疑將斷而又止也今天下之大害莫如青苗免役之法隂困生民莫如茶塩之法流毒數路朝中之大姦莫如蔡確之隂邪險刻章惇之讒賊狠戾陛下反容而留之此天意之所以未開也集賢校理黄廉為户部郎中廉提舉河東路保甲凡
  六年雖在團教場未嘗易儒服故比陜西河北獨不賜戰袍元豐它路保甲擁兵入縣鎭賊殺官吏獨河東保甲不為犬吠之盗司馬光閒居往來陜洛間聞河東民言甚美因熟問治狀吕公著亦言河東軍興邊民德廉甚厚故有是除 辛亥以時雨稍愆今月二十四日太皇太后躬詣中太一宫集禧觀祈禱 朱光庭言蔡確章惇韓縝不恭不忠不耻議論政事之際章惇則明目張膽肆為辯說力行醜詆以害政事蔡確則外示不校中實同欲陽為尊賢隂為助邪韓縝則每當議論亦不扶正唯務拱黙為自安計 癸丑太皇太后駕出祈雨丙辰上幸大相國寺祈雨 侍御史劉摰言臣累彈奏宰臣蔡確乞行罷免至今未蒙指揮今再論安危所繫之大體伏自聖明臨御之始首起司馬光使之執政光以至誠直道獨行孤立廟堂同列略無誠心助光為善者不惟不助而又有忌耻嫉害之心夫嫉光者乃所以害政利于己也陛下雖有仁惠之政為確等所艱難而不得純被于民下則士大夫雖有忠義之節為確等所脇制而不得自竭于君今光病羸已甚萬一不能支持則陛下之仁政遂不立矣生民之疾苦遂不復⿱⺾⿰𩵋禾 -- 蘇矣户部言相度河北塩法所言乞廢罷見行新法復行舊法通商從之 司馬光以疾謁告凡十有三旬不能出然奏疏相属移書三省曰今法度所宜最先更張者莫如免役錢光見欲作一文字奏聞若降至三省望諸公同心恊力與贊成朝廷今欲整治天下蘇息疲民先須十八路各得好監司一兩人忠厚曉事憂民忘私使之進賢退不肖興利除害前日所草監司資格及委官薦舉文字願諸公堅執此格始為有益也國家所頼為根本者莫若農民農民者衣食之原國家不可不先存恤也又手書與吕公著曰比日以來物論頗譏晦叔謹嘿太過此際復不廷争事蹉跌則入彼朋矣願勉旃勉旃光自病以來悉以身付醫家事付康惟國事未有所付今日属於晦叔矣 二月辛酉詔大名府自經水災民田多渰浸耕種未得人户艱食可委安撫使韓絳詢訪賑濟
  大事記曰此祖宗以仁立國之意暫息於熈寧而復續於元祐也使元豐紹聖相傳襲中間無元祐數年之澤則靖康之禍豈止如今日之所歎哉
  乙丑命宰臣蔡確提舉修神宗皇帝實録以鄧温伯陸佃並為修撰官林希曽肇並為檢討官 先是司馬光言免役之法其害有五舊日上户充役有所陪備然年滿之後却得休息今則年年出錢錢數多於往日陪備者此其害一也舊日下户元不充役今來一例出錢此其害二也舊日所差皆土著良民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作公人則曲法受贓主官物則侵欺盗用事發則挈家亡去此其害三也農民所有不過榖帛與力今曰我不用汝力輸我錢我自雇人若遇凶年則不免賣莊田牛具桑柘以求錢納官此其害四也提舉常平倉司惟務多斂役錢廣積寛剩希求進用此其害五也為今之計莫若降勑應免役錢並罷其諸色役錢並依熈寧元年以前舊法定差惟衙前一役最號重難曏有破家産者朝廷為此始議作助役法若猶以為衙前户難以獨任即乞依舊於官戸僧道寺觀單丁女戸有屋業者並令隨貧富分等第出助役錢遇衙前合當重難差遣卽行支給乙丑三省樞宻院同進呈得旨依奏初議役法蔡確言此大事也當與樞宻院共之故三省樞宻院同進呈 丙寅劉摰彈奏蔡確章惇章十餘上 丁邜詔内外待詔大中大夫以上各舉曽歴一任已上聦明公正所至有名堪充監司者二人若到官之後才識昏愚職業隳廢薦才按罪喜怒任情并舉者加懲責 韓維言范鎭往在仁宗朝嘗為諫官率先羣臣首唱大義擇宗室之賢預建儲副以安國本凡上章者十九貽執政書者二獻大合祭賦者一所言忠切至忘其身自此大臣始繼有論奏英宗皇帝遂自藩邸入繼大統先帝追録忠言如文彦博富弼皆身被褒寵賞延其嗣劉沆王堯臣雖已殁猶推恩官其子而恩賞獨不及鎭伏望聖慈察鎭先識首議有勞宗社特降明詔褒顯厥功使天下知朝廷之行信賞雖乆而不廢人臣之抱忠計雖隱而必録足使為善者勸上助風化司馬光以病在告亦移書三省趣同列進呈維疏優與推恩己巳以光禄大夫致仕范鎮為端明殿學士致仕仍以鎮子平西縣令百揆為宣德郎 二月辛未劉摰試御史中丞 詔起居舎人依舊制不分記言動 癸酉監察御史王岩叟為左司諫 右司諫蘇轍始供職上言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旣正中人以下皆自勉以為善風俗一敗中人以上皆自棄而為惡邪正盛衰之源未有不始於此昔眞宗奬用正人孫奭戚綸田錫王禹偁之徒旣以諫諍顯名則忠良之士相繼而起其耄期厭事丁謂乘間將竊國命而風俗已成無與同惡謀未及發旋即流放仁宗仁厚是非之論一付臺諫孔道輔范仲淹歐陽修余靖之流以言事相髙時執政大臣豈皆盡賢然畏忌人言不敢妄作一有不善言者即至隨即屏去故雖人主寛厚而朝廷之間無大過失及先帝嗣位執政大臣變易祖宗法度惟有吕誨范鎭等明言其失二人旣已得罪臺諫有以一言及之者皆紛然逐去由是風俗大敗臣願陛下永惟邪正盛衰之漸始於臺諫修其官則聽其言言有不當隨事行遣使風俗一定忠言日至則太平之治可立而待也 甲戌上御邇英閣侍讀韓維言陛下仁孝發於天性每行見昆蟲蝼蟻輙違而過之且勑左右勿踐履此亦仁術也臣願陛下推此心以及百姓則天下幸甚 司馬光言復行差役之初州縣不能不小有煩擾伏望朝廷執之堅如金石雖有小小利害未備徐為改更勿以人言輕壞利民良法
  講義曰仲淹之事所以行之而遽變者以章得象為相而仲淹為參政也司馬光所以能變新法於數月之頃者以光為左僕射而其權重也使天假之年得以盡行其志則豈有後日之禍哉
  蘇轍言蔡確憸妄刻深韓縝識闇行汙章惇雖有應務之才難以獨任司馬光吕公著雖有憂國之志而才不迨心至若張璪李淸臣安燾皆㪷筲之人願早賜罷免别擇大臣負天下之重望有過人之髙才者代之先是知樞宻院章惇言近奉旨與三省同進呈司馬光乞罷免役行差役事劄子臣曉夕反覆看詳方見其間甚多疎略光初言上户以差役為便以岀免役錢為害至十七日劄子内却言彼免役錢雖於下户困苦而上户優便旬日之間兩入劄子而所言上户利害正相反必是講求未得審實率爾而言以此推之措置變法之方必恐未能盡善惇又常與同列爭曰保甲保馬一日不罷則有一日害如役法熈寧初以雇代差行之太速故有今弊今復以差代雇當詳議熟講庶㡬可行而限止五日其弊將益甚矣御史中丞劉摰言竊慮五日之内倉猝難了乞特與展限作一月 右司諫蘇轍言竊見州縣役錢所在例有餘剩猶足支數年欲乞將見在役錢且依舊雇役盡今年而止却於今年之内催督諸處審議差役令的確可行更無弊害 始司馬光奏乞復行差役舊法知開封府蔡京即用五日限令兩縣差一千餘人充役亟詣東府白光光喜曰使人人如待制何患法之不行乎議者謂京但希望風旨茍欲媚光非事實也
  國是論曰司馬光在元祐改免役法蔡京知開封府即日改為差役光乃不疑其異而稱之楊畏改熈豐而從元祐吕大防喜其材蘇軾蘇轍亦不疑其害己而薦之卒之叛元祐者畏與京也安石欲人同己而能惡翻悔之人元祐諸賢鍳安石之失而反用翻悔之軰然則欲人同己之言未可專以責安石也持天下之衡者難矣哉
  尚書左丞吕公著劄子勘㑹司馬光近建明役法文字大意已善其間不無疎略今章惇所上文字大率出於不平之氣專欲求勝望選差近臣三數人專切詳定聞奏是日詔司馬光建明役法尚慮其間未得盡備宜差韓維吕大防孫永范純仁專切詳定以聞 初范純仁自慶州召入聞光議復行差役法純仁曰法固有不便然亦有不可暴革蓋治道唯去太甚者耳又况法度乃有司之事所謂宰相當為天子搜求賢才布列庶位則法度雖有不便於民者亦無所患茍不得人則雖付以良法失先後施行之次亦足以為民病矣光弗聽純仁嘆曰是又一王介甫矣復折簡遺之曰此法但緩行而熟議則事不擾急行而疎略則擾今公寧欲擾民而且將疎略之法使謬吏遽行則其擾民又在公意料之外以愚思之不類公之所舉今純仁畫計不改公之法而止欲先自京西推行使不擾一人而公法可成光亦弗聽也
  吕中曰世率謂吳蜀之民以雇役為便秦晋之民以差役為便荆公温公不能周知四方風俗故荆公主雇役温公主差役然差雇二役輕重相等利害相半非關於風土然也蓋嘗推原二法之故矣夫差役之法行民雖有供役之勞亦以為有田則有租有租則有役皆吾職當為之事無所憾也其所可革者衙門之重役耳官物䧟失勒之出官綱費用責之供農民之所不堪茍以衙前之役募而不差農民免任則民樂於差之法矣至雇役之法行民雖出役之直而闔門安坐可以為生生之計亦無怨也其可去者寛剩之過敷耳實費之用固所當出額外之需非所當誅茍以寛剩之數㪚而不斂下户免需則樂於雇之説矣因其利而去其害則二法皆可行也然士夫進用於熈寧之時以雇為是進用於元祐之時以差為得公心不立隨聲是非可嘆也善乎史氏之言曰蘇范温公門下士以差役為便章惇荆公門下士以雇役為未盡雖賢否不同各不私所主若蔡京則賢如温公暴如子厚皆足以欺之眞小人耳信哉斯言
  閏二月己丑朔王巖叟嘗入對極言蔡確隂邪巧佞祖宗遺戒不可用炎人兩漢以來仗節死義立功立事皆中原人上曰為是舊臣巖叟曰孰非舊臣上曰近日頗旱對曰以聖德如此無致災變之理惟是執政間有此人所以致旱上曰待便行庚寅蔡確知陳州從所請也臺諫累有章疏論確朝廷訖不肯正其罪世以為恨云司馬光依前官守尚書左僕射光方以疾再乞宫觀
  未報而有是命光固辭不許 詔已差官詳定役法各遞與限兩月體訪的確利害聞奏 先是門下侍郎司馬光言天下錢榖皆總於三司自改官制以來將舊日三司所掌事務㪚在六曹及諸寺監戸部不得總天下財賦不能盡知天下錢榖之數無由量入為出欲乞令尚書兼領左右曹諸州錢榖金帛須具文帳申戸部六曹及寺監欲支用錢物皆須先關戸部符下支撥如此則利權歸一是日詔尚書省立法 命宰臣司馬光提舉編修神宗皇帝實録 司馬光言天聖中諸路止各有轉運使一貟亦無提㸃刑獄王安石欲力就新法諸路始置提舉常平廣惠農田水利官皆得按察官吏又増轉運副使判官等皆選年少資淺輕俊之士為之詔諸轉運使只置使一貟副使或判官一貟其諸路提舉官並罷提㸃刑獄分兩路者合為一路共差文臣兩貟本路錢榖財用事悉委轉運使刑獄常平兵甲賊盗事悉委提㸃刑獄司管幹 丁酉王巖叟入對求治不可太急太急則奸人有以迎意進說又奏乞察賢不賢去留不可緩賢者亦留不賢者亦留賢者耻而不樂為用上曰何如得民一歸厚巖叟曰示以厚則民歸厚示之一則民歸一頋在上者何如耳又奏聖人不以無過為美而以改過為美不以無諫為美而以從諫為美又奏兩宫垂簾杜絶内降太皇太后曰這箇則極是决然不到得不消憂也 劉摰言保甲罷團教臣竊有私憂過計者夫鄉野之民其性易於轉習今之保甲衣必華細食必酒肉固已變其向者布麻粗糲之習矣羣衆而笑喧奮臂而矜勇固已移其向者椎魯勞苦之習矣臣愚以為宜有法以斂制之若保甲之技藝強弱髙下州縣皆有等籍今按取優等之人取其情願刺以為本州禁軍自餘中下藝等亦召願充公人者依近制募以為弓手手力耆戸長之役 蘇轍言願於元豐庫或内藏庫乞錢三十萬貫上以為先帝收恩於旣往下以為社稷消患於未萌河北之民喜為剽刼近歲創為保甲驅之使離南畆教之使習凶器今雖已罷而弓刀之手不可以復執鋤酒肉之口不可以復茹蔬旣無所歸勢必為盗故臣願乞三十萬貫為招軍例物選文武臣僚有才幹者各一二人分往河北逐路於保甲中招其強勇精悍者為禁軍隨其人才以定軍分 劉摰言知樞宻院章惇素無才行近者差役乃是三省樞宻院同共進呈惇果有所見當於是時敷陳講畫今待敕命宣布方始退而横議惇非不知此法之是與非也蓋寧負朝廷而不忍負安石欲存面目以見安石而已 甲辰劉摰言臣伏見戸部尚書曽布在熈寧初王安石託以腹心故其政皆出於布之謀其法皆造於布之手臣時為御史曽以此告之于先皇帝曰大臣誤朝廷而大臣所用者誤大臣蓋指布軰也 朱光庭奏今日廟堂之上司馬光未出只有吕公著一人忠樸可倚其餘皆奸邪伏望聖慈早進范純仁庶得賢者在位同心一德以輔聖政程頥為校書郎先是王巖叟言西京國子監教授程
  頥學極聖人之精㣲行全君子之純粹早與其兄顥俱以德名顯於時陛下方欲用顥而顥卒陛下復起頥而用之四方俊义莫不翹首鄉風以觀朝廷所以待之者如何處之者當否臣願陛下加所以待之之禮擇所以處之之方而使髙賢得為陛下盡其用則所得不獨頥一人而已四海潛光隱德之士皆將相招而為朝廷出矣 詔英州編管人鄭俠特放逐便仍除落罪名尚書吏部先次注舊官與合入差遣從監察御史孫升左司諫蘇轍所奏也 辛亥詔正議大夫知樞宻院事章惇宜解機務可守本官知汝州與放謝其制辭曰鞅鞅非少主之臣硜硜無大臣之節言者旣數劾惇惇居位如故及惇與同列於簾前争論喧悖有它日安能奉陪喫劔之語太皇太后怒其無禮乃黜之 王巖叟嘗入對言治天下之道無他事只在合人心而已上曰㑹得巖叟曰旣荷陛下聽納臣等不敢不極盡忠慮惟在陛下乆而不厭常賜收採上曰甚善 乙邜同知樞宻院事安燾知樞宻院試吏部尚書兼侍講范純仁同知樞宻院 權給事中王巖叟言伏覩畫黄除同知樞宻院安燾知樞宻院試吏部尚書范純仁同知樞宻院者臣謹按燾資材闒茸器識暗昧立朝以來無一長為人所稱燾之不才舊位且非所據况可冠洪樞顓兵柄所有畫黄謹繳連封進其范純仁除命伏乞分為别敕行下巖叟又言臣兩次論駁除安燾竊聞已有指揮門下省更不送給事中書讀令疾速施行臣位可奪也而守官之志不可奪也身可忘也而愛君之心不可忘也陛下旣重改成命必欲施行則願指揮别差官權給事中以全孤臣之守蘇轍言安燾自同知樞宻院除知院度越四人直出其上不知陛下何以取之而遽至此孫覺言安燾材能不為士大夫所稱臣以為巖叟封還稍為舉職劉摰奏燾備位執政以來未聞有一善見稱於人亦不聞有一言少補於國又同孫升奏伏聞除安燾事因給事中兩次封駁特降指揮更不送本官書讀直下吏部施行朝廷命令之出必由門下書讀省審而後行所以審重防察示至公於天下也今陛下除一大臣因其封駁不當遂廢給事中職業不合書讀則是命大臣而以私矣私門一開將何以振肅公道維持紀綱乎 丙辰左司諫王巖叟右正言朱光庭進對太皇太后曰知卿等公正朝廷有闕失一一言來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垂簾官家又年小不比神宗時若非臺諫公正忠孝及執政得人一耳目何由得盡天下事卿駁安燾甚當但以頋託不欲盡去又曰神宗時執政若一一進言安得有今日天下許多事又曰知人為難堯舜猶病之又曰民間已蘇息未愛民當如赤子 丁巳安燾辭免新命不允敕黄付巖叟書讀巖叟又封還 詔應内外見監理市易官錢許以納過息罰錢充折如已納及官本即便與放免并坊場淨利錢亦依此或正身并保人孤貧者權住催理及今日已前積欠免役錢與減放一半餘分限三年隨夏稅帶納 殿中侍御史吕陶言君子小人之分辨則王道有成邪正雜處於朝則政體不能純一太皇太后保佑聖嗣安養生民召用一二舊老與之裁正法度緝正紀綱然大臣之異議者則不能盡誠竭力以稱太皇太后之意推原其情蓋有三說一曰先帝之法豈可遽改二曰國家用度至廣非取於民何以足三曰司馬光老且病將不能終其事當熈寧元豐之際小人之黨棊布於天下爭利者爭歛財急功者爭用兵結民怨起邊禍皆非先帝之本意乃大臣無所補報而有以成之 三月己未左司諫王巖叟言陛下用范純仁雖驟何故無一人有言蓋賞賢也一進安燾則諫官御史交章論奏蓋非公望所與也今進一非才於極髙之位輕朝廷名器一當論也告命不由門下書讀而行之損朝廷紀綱二當論也 庚申劉摰言安燾范純仁告命不由給事中直付所司陛下何故自隳典憲 庚申詳定役法所言乞下諸路除衙前外諸色役人只依見用人數定差官戸僧道寺觀單丁女戸出錢助役指揮勿行從之 司馬光言伏覩朝廷改科場制度凡取士之道當以德行為先文學為後就文學之中又當以經術為先辭采為後今國家大議科塲之法莫若依先朝成法合明經進士為一科立周易尚書毛詩周禮儀禮禮記春秋孝經論語為九經今天下學官依注疏講說學者博觀諸家自擇短長各從所好春秋止用左氏傳其公羊榖梁陸淳等說並為諸家孟子止為諸子更不試大義應舉者聽自占習三經以上多少隨意皆須習孝經論語光以奏藁示范純仁純仁荅光曰孟子恐不可輕猶黜六經之春秋純仁更有一說朝廷欲求衆人之長而元宰先之似非明夷蒞衆之議不若淸心以俟衆論可者從之不可更俟衆賢議之如此則逸而易成有害亦可改而責議者矣光欣納之 戊辰蘇轍言陛下用司馬光為相雖應務之才有所不周而淸德雅望賢愚同敬至於韓縝以屠沽之行使與光同列以臣度之不過一年縝之邪計必行邪黨必勝光不獲罪而去則必引疾而避矣去歲遼使入朝見縝在位使副相顧反脣微笑縝無狀舉祖宗七百里之地無故與之北遼地界之謀出於耶律用正今以為相遼以闢國七百里而相用正而朝廷以蹙國七百里而相縝臣愚所未喻也 庚午吏部侍郎李常為户部尚書常文士少吏幹或疑其不勝任以問司馬光光曰使此人掌邦計則天下知朝廷非急於征利貪吏望風掊刻之患庶㡬少息 中書舎人胡宗愈為給事中為起居舎人蘇軾免試為中書舎人 軍器監丞王得君添差監亳州永城縣倉先是得君上書言應臣僚上章與議改法但許建明事情不得妄有指斥内出手詔曰予方開廣言路得君意欲杜塞人言無狀若此可罷職與外任監當 司馬光言今計論經史上自伏羲下至周威烈王二十二年略序大要合為二十卷名曰稽古録伏望看詳送秘書省正字范祖禹等令繕寫上進候讀祖宗寶訓了日乞取此書進讀從之 三月壬申詔安燾堅辭知樞宻院事特依所乞依舊同知樞宻院事 劉摰吕陶進對太皇太后宣諭曰近除胡宗愈蘇軾如何摯等對甚合公議又曰盡是此中自除兼蘇軾天下知其有文多年淹滯又曰每執政來常說與凡差除須是公正外人自無言語 禮部尚書韓忠彦等言今參詳如有祥瑞邊㨗宰臣已下紫宸殿稱賀 詔劉摰王覿刑部郎中杜紘將元豐敕令格式重行刋修先是摰言法者天下之大命也先王制法其意使人易避而難犯故至簡至直而足以盡天下之理後世制法惟恐有罪者之或失也故多張綱目而民於是無所措其手足矣世輕世重惟聖為能變通之 己邜司馬光言聖旨問臣程頥上殿當除以何官職臣竊惟崇政殿說書足為超擢辛巳程頥為通直郎崇政殿說書頥進劄子三封一曰皇帝輔養之道不可不至大率一日之中接賢士大夫之時多親寺人宫女之時少則自然氣質變化德器成就乞朝廷遴選賢德之士以待勸講講讀旣罷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訪問其二曰三代必有師傅之官師道之教訓傅傅其德義保保其身體臣以為傅德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好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存畏謹之心祗應宫人内臣並選年四十五以上厚重小心之人服用器玩皆須質樸擇内臣十人充經筵祗應以伺候皇帝起居凡動息必使經筵官知之其三曰竊見經筵臣僚侍者坐而講者獨立於禮為悖欲乞今後特令坐講以養主上尊儒重道之心臣以為天下重任惟宰相與經筵天下治亂係宰相君德成就責經筵由此言之安得不以為重劉摰言布衣程頥之遜避不已而陛下恩命每有加焉孔子曰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今有譽而不試每辭而加進臣於是知頥之不敢受也若頥者特以迂闊之學邀君索價而已乞止授以初命之官旣使得以禄養其親又使受之有義廉耻不立於天下也乆矣今幸有一人焉若授受不當於義則使天下靡然益不以廉隅為事豈不重哉頥卒留經筵摰所言不用頥每以師道自居其侍講色甚莊言多諷諫頥聞帝宫中盥而避蟻因講畢請曰推此心以及四海帝王之要道也帝稱善 孫覺言韓縝不可用為相臣所聞所見者凡十有二實封而上進者八九登殿而口陳者再而臣所言猶未效王巖叟言韓縝無天下之望夏四月己丑右僕射韓縝為光禄大夫觀文殿大學士知穎昌府内批縝自以為不才恐妨賢路故乞出視矜功要名而去者縝得進退之體故有遷官之異宜於制詞中聲說此意矜功要名蓋指蔡確章惇也詔賜守太師致仕文彦博肩輿赴闕令河南津置行
  李先是司馬光除左僕射固辭以疾乞召用彦博及將罷韓縝太皇大后以御劄付光欲除彦博太師兼侍中行右僕射事光奏彦博官為太師年八十一臣比彦博乃是後進而位居其上非所以正大倫也不聽 王巖叟奏乞罷三舎法蘇轍言禮部欲復詩賦司馬光乞以九經取士二議並未施行欲乞先降指揮明言來年科場一切如舊但所對經義兼取注疏及諸家議論不專用王氏之學仍罷律義然後徐議未為晚也從之御史上官均言請令學者各占三經雜以論語孟子不必專用新義試䇿以二一問歴代一訪時務後詩賦與經義訖參用云 司馬光乞令提㸃刑獄司指揮逐縣令佐專一體量鄉村人户有闕食者一面申知上司及本州更不候囘報即將本縣義倉及常平倉米榖直行賑濟將來夏秋成熟令隨稅送納一斗只納一斗更無利息逐縣令佐有能用心存恤並不流移者優與酬奬其全不用心賑貸致户口多有流移者取勘聞奏三省進呈依奏 癸巳荆國公王安石卒司馬光手書與吕公著曰介甫文章節義過人處甚多但性不曉事而喜遂非今方矯其失革其弊不幸介甫謝世反覆之徒必詆毁百端光意以謂朝廷特宜優加厚禮以振起浮薄之風扆前力主張更全仗晦叔也 三省言尚書六曹職事閒劇不等今欲減定以主客兼膳部職方兼庫部都官兼司門屯田兼虞部定為三十五貟從之丑月丁巳朔吕公著依前官守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先是執政官每三五日一聚都堂故為長者得以專决同列難盡爭也光嘗懇確欲數㑹議庶各盡所見而確終不許公著旣秉政乃日聚都堂遂為故事 河東節度使守大師開府儀同三司致仕文彦博特授太師平章軍國重事詔令一月兩赴經筵六日一入朝因至都堂與執政商量事如遇有軍國機要事即不限時日並令入預參决 韓維守門下侍郎 蘇轍言國朝舊典冬至圜丘必兼享天地從祀百神自後或用鄭氏說獨祀五天帝或用王氏說獨祀昊天上帝雖於古學各有援據而考之國朝之舊則為失當詔禮官今秋明堂用皇祐明堂典禮 丁夘劉摰言學校之制主於教育人材非行法之地也欲望罷不許相見之禁教誨請益聽其在學往還戊辰詔孫覺顧臨程頥同國子監長貳看詳修立國子監太學條制 乙亥官司諫蘇轍言吕惠卿懷張湯之辯詐兼盧𣏌之姦凶王安石初任執政用為心腹及其權位旣均勢力相軋反眼相噬化為讎敵始安石罷相以執政薦惠卿旣已得位恐安石復用遂起王安國李士寧之獄以扼其歸安石覺之被召即起迭相攻擊期致死地安石由是得罪夫惠卿與安石出肺肝託妻子平居相結惟恐不深一旦爭利遂相抉擿不遺餘力此犬彘之所不為而惠卿為之乞陛下斷自聖意略正典刑縱未以汙鈇鑕猶當追削官職投畀四裔以禦魑魅 先是劉摰言王安石以道義文學起而輔政先帝舉天下聽之吕誨獨以為不然曰安石居廟堂天下必無安靜之理又曰誤天下蒼生必此人誨坐是貶官于外後安石變亂祖宗法度天下被其患者十七八年皆如誨言欲望哀其志節特賜褒贈吕大防范純仁言吕晦忠於先朝極陳讜論致忤時宰譴死外藩今其家貧甚諸子仕於常調詔誨特贈通議大夫男由庚與堂除合入差遣 六月劉摰言吕惠卿公違詔敕擅出師旅其罪不可以不治王巖叟言陛下登極赦書不得侵擾外界吕惠卿兩次擅發兵入西界不可不誅也蘇轍言中外士大夫見惠卿獨得不誅皆謂朝廷用法不平掇拾蜂螘脫遺鯨鯢 詔自今科場程試毋得引用字說從林旦言也 吕惠卿落職降為中散大夫光禄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 韓川言市易之設雖曰平均物直不免貨交以取利又所收不補所費請結絶見在物貨盡日更不收買從之 王覿言先帝令常平錢斛存留一半遇斛米價貴減市價出糶收成時添市價收糴誠務在於平榖價郡縣之吏妄意朝廷之法惟急於為利故於靑苗新令則競務力行於糶糴舊條則僅同虚設伏望朝廷罷㪚靑苗錢行舊常平倉法以成先帝之素志 丙午王巖叟朱光庭蘇轍王覿等言吕惠卿罪惡責授分司南京竊以執鯨鯢於漏網稍正邦刑蓄虎豹於近郊終貽後患臣等豈不知降四官落一職為分司官在於常人不為輕典乎蓋以堯之四凶魯之少正夘旣非常人不當復用常法治也 戊申吏部尚書孫永等議神宗輔相之臣有若文忠冨弼秉心直亮操術閎逺歴事三世計安宗社以配享神宗皇帝廟廷實為宜稱詔從之初議或欲以王安石或欲以吳充太常少卿鮮于侁曰勲德第一惟冨弼耳 辛亥吕惠卿責授建寧軍節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僉書公事從諫官王巖叟等四人所奏也蘇軾草制詞曰凶人在位民不奠居司冦失刑士有異論稍正滔天之罪永為垂世之規吕惠卿以斗筲之才挾穿窬之智謟事宰輔同升廟堂樂禍而貪功好兵而喜殺以聚斂為仁義以法律為詩書首建靑苗次行助役均輸之政自同商賈手實之禍下及雞豚茍可蠧國以害民率皆攘臂而稱首先皇帝求賢若不及從善如轉圜始以帝堯之心姑試伯鯀終焉孔子之聖不信宰予發其宿姦謫之輔郡尚疑改過稍畀重權復陳罔上之言繼有碭山之貶反覆教戒惡心不悛躁輕矯誣德音猶在始與知己共為欺君喜則磨足以相歡怒則反目以相噬連起大獄發其私書黨與交攻㡬半天下奸贓狼籍横被江東至其復用之年始倡西戎之隙妄出新意變亂舊章力引狂生之謀馴致永樂之禍興言及此流涕何追迨予踐祚之初首發安邊之詔假我號令成汝詐謀不圖渙汗之文止為疑賊之具迷國不道從古罕聞尚寛兩觀之誅薄示三危之竄國有常典朕不敢私 甲寅詔曰先帝講求法度愛物仁民而搢紳之間不能推原本意或妄生邊事或連起犴獄乆乃知弊此羣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懲革也敕正風俗修振紀綱蓋不得已况罪顯者已正惡鉅者已斥則冝蕩滌隱疵闊略細故應今日以前有涉此事狀者一切不問言者勿復彈劾有司毋得施行各俾自新同歸美俗始鄧綰責滁州言者未巳太皇太后因欲下詔慰存反側吕公著以為當然遂從之或謂公著曰今除惡不盡將貽患它日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文景之世網漏吞舟且人才實難宜使自新豈宜使自棄耶乙夘崇政殿說書程頥上疏曰臣以為今日至大至
  急為宗社生靈長乆之計惟是輔養上德而已周公作立政之書舉常伯至於綴衣虎賁以為知恤兹者鮮一篇之中丁寧重複惟在此一事而已書又曰僕臣正厥后克正又曰后德惟臣又曰侍御僕從罔匪正人是古人之意人主跬步不可離正人也蓋所以涵養氣質薫陶德性故能習與智長化與心成古之生子能食能言而教之大學之法以豫為先人之幼也知思未有所主便以格言至論日陳於前雖未曉知且當薫聒使盈耳充腹乆自安習若固有之雖以他言惑之不能入也若為之不豫及乎稍長思慮偏好生於内衆言辯口鑠於外欲其純全不可得也今講讀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獨臣不領别官近差修國子監太學條制是一兼也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執政之意可見也蓋惜人材不欲使之閒爾又以為雖兼他職不妨講讀此尤不思之甚也今夫鍾怒而擊之則武悲而擊之則哀誠意之感然也告於人亦如是古人所以齋戒而告君者何謂也臣前後兩得進講未嘗敢不宿齋豫戒潛思存誠覬感動於上心若使營於職事紛紛其思慮待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說徒以頰舌感人不亦淺乎此理非知學者不能曉也今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遽罷且乞免臣修國子監條例俾臣夙夜精思竭誠專在輔道陛下擢臣於草野之中蓋以其讀聖人書聞聖人道臣敢不以其學上報聖明竊以聖人之學不傳乆矣臣幸得之於遺經不自度量以身任道不虞天幸之至得備講說於人主之側誠使得以聖人之學上沃聖聦則聖人之道有可行之望豈特臣之幸哉
  講義曰人主之學非徒涉書史而已凡起居動作之間無非學也講學之地非徒曰經筵而已凡宫闈之中九重之邃無非學也講學之人非徒曰師保而已凡侍御僕從綴衣趣馬無非正人而後可也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雖在紛華波蕩之中幽獨得肆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如對神明如臨淵谷雖深居禁宻之地而凜然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雖以天子之尊周旋講讀之間而視若嚴師父之臨乎其前此學之所以成也伊川經筵之說其古今聖賢之端本培根乎
  秋七月丙辰朔尚書省言舊制中外學官並試補詔尚書侍郎左右司郎中學士待制兩省御史臺官國子司業各舉二貟宜罷試法 蘇軾奏論衙前一役只當招募不當定差嘗白司馬光光不然之軾曰昔韓魏公刺陜西義勇公為諫官爭之甚力公亦不顧軾昔聞公道其詳豈今日作相不許軾盡言邪光不恱而罷 辛酉宰臣司馬光言知人之難聖賢所重莫若使在位達官人舉所知欲乞朝廷設十科舉士一曰可為師表科二曰可備獻納科三曰可備將帥科四曰可備監司科五曰可備講讀科六曰可備顧問科七曰可備著述科八曰善聽獄訟科九曰善治財賦科十曰能斷請讞科應職事官自尚書至給舎諫議寄禄官自開府儀同三司至大中大夫職自觀文殿大學士至待制毎嵗須得於十科内舉三人從之 乙丑夏國主秉常卒 左僕射司馬光等言欲乞今後凡有詔令降付尚書省者僕射左右丞簽訖分付六曹謄印符下諸司及諸路諸州施行其臣民所上文字降付尚書省僕射左右丞簽訖亦分付六曹本曹尚書侍郎及本㕔郎官次第簽訖委本㕔郎官討尋公案下筆判云今欲如何施行次第通呈侍郎尚書非六曹所能專决者聽詣僕射左右丞咨白或申都省或上殿取旨若本曹顯不當即行紏劾所貴上下相承各有職分行遣簡徑事務辦集上官均亦奏乞尚書省事類分輕重某事關尚書某事關二丞某事關僕射從之 是月劉摰言乃者朝廷患免役之弊下詔改復差法而法至今不能成朝廷患常平之敝並用舊制施行曽未累月復變為靑苗之法其後又下詔切責首議之臣而斂㪚之事至今行之如初此二事大事也而反覆二三尚何以使天下信之且改之易之誠是耶君子猶以為反令况改易而未必是徒以暴過舉於天下則曷若謹之於始乎 辛夘司馬光劄子勘㑹靑苗錢利民甚少害民極多今欲只令州縣依舊法趂時糴糶其靑苗錢更不支俵所有舊欠二分之息盡除放只元支本錢隨見欠多少分作料次隨稅送納詔從之初同知樞宻院范純仁以國用不足建請復㪚靑苗錢時司馬光方以疾在告不與也已而臺諫共言其非皆不報光尋具劄子乞約束州縣抑配者蘇軾又繳奏乞盡罷之光始大悟遂力疾入朝於簾前爭曰不可是何奸邪勸陛下復行此事純仁失色却立不敢言靑苗錢遂罷不復㪚太皇太后諭輔臣曰臺諫官言近日除授多有不當司馬光言朝廷近詔臣僚舉可任監司者旣令各舉所知必且試用待其不職然後罷黜亦可并坐舉者吕公著曰舉官雖是委人亦須執政審察人材光曰自來執政只於舉到人中取其所善者用之韓維曰光所言非是豈可直信舉者之言今不先審察待其不職而罰之甚失義理公著曰近來除用多失亦由限以資格光又曰資格豈可少維又曰資格但可施於叙遷若升擢人材豈可拘資格 司馬光以疾作先出都堂遂謁告自是不復入朝 八月己亥王巖叟朱光庭入對延和殿巖叟進劄子論及人材之難上曰只為難得全者有材者無德有德者無材對以為執政大臣須當用材德兼備者自餘各隨合用處用之若當局務之任則用材可也若當獻納論思之地須用德方可簾下甚然之 癸夘通直郎充崇政殿說書程頥兼權判登聞鼓院頥再辭之詔不帶職官充侍讀侍講崇政殿說書其請俸依職事官例支見錢頥在講筵嘗質錢使或疑禄薄問知乃自供職後不曽請俸尋詰户部户部索前任厯子頥言頥起草萊無前任厯子其意以為朝廷待士便當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也即令戸部自為出厯子蘇轍言上官均上言極論官冗之弊已𫎇朝旨降付
  給舎左右司看詳施行臣伏見今之自文職入流者凡四進士補䕃與夫納粟得官百司胥吏是也計其才行可以居官治事者納粟胥吏不如補䕃補䕃不如進士武舉又進士科所謂特奏名者凡五例其最濫者但曽一次預薦僅及三十年即該推恩臣以為有可罷者納粟得官是也有可以裁抑者特奏名資䕃胥吏是也九月丙辰朔守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司馬光卒光為政踰年而病居其半每欲以身狥下躬親庶務不舎晝夜賔客見其體羸曰諸葛孔明二十罰以上皆親之以此致疾公不可以不戒光曰死生命也為之益力吕中曰天將禄人之國必先祚其君子天將以元豐為元祐則使司馬光獲相於初元天將使元祐為紹聖則不使司馬光慗遺於數歲當是時新法已多變矣然君子未盡用也小人未盡去也公薨於今日而黨議已兆於明日使光尚在則君子尚有所立必無朋黨之禍必無報復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亂之所係也
  太皇太后聞其䘮哭之慟上亦感涕不已明堂禮畢皆臨奠贈太師温國公諡曰文正御篆表其墓道曰忠淸粹德之碑光在相位遼人夏人遣使入朝與吾使至遼中者遼必問光起居而遼人勑其邊吏曰中國相司馬矣切毋生事開邊隙及卒京師之民皆罷市往弔畵其像刻印鬻之時畵工有致冨者及葬四方來㑹者盖數萬人哭之如哭其私親蘇軾嘗論光所以感人心動天地者而蔽以二言曰誠曰一君子謂軾知言軾嘗載光語晁補之曰吾無過人但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耳始光當國悉改熈寧元豐舊事或謂光曰舊臣章惇惠卿軰皆小人它日有以父子之義間上則朋黨之禍作矣光正色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遂改之不疑君子謂光之勇孟軻不如若曰當參用熈豐舊臣共變其法以絶異時之禍實光所不取也
  大事記曰變熈寧之法者乃神宗末年之悔太皇初年之盛心天下人心之公論也司馬光謂先帝之法善者雖百世不可改若安石惠卿等所建非先帝意者改之當如拯焚救溺此正孔子三年無改於道之本旨也然謂太皇以母改子則它日章蔡之徒必以子不可改父之說進者此紹述之論所由起也當時吕公著之言曰保馬之法先朝已知有司奉行之謬市易之法先帝尤覺其有害而無利福建江南等路配賣茶塩俱非朝廷本意當一切罷去則是當變之法皆出於神宗末年之意推此意而行之則無紹述之慮矣吕公著又謂靑苗之法但罷逐年比較則百姓自免抑勒之患免役之法少取寛剩之數則無下户虚納之患保甲之法只令農隙教習則不至有妨農之患更張之際當須有術不在倉卒此以所謂在所當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推此意而行之則無反覆之慮矣故曰熈豐之小人不可以不盡去而熈豐之法則不可以盡變去熈豐之小人不可以不急而變熈豐之法則不容以太急靑苗均輸所可罷而雇役之法未可以遽罷也保馬戸馬所可罷而保甲之法未可以遽罷也新經字法可廢而取經義先論䇿之意不可廢也然司馬光之變法如拯焚救溺四患未除死不瞑目至於言朋黨之禍則曰天若祚宋必無此事此又司馬光至誠至公之心質之天地而無媿也後世聞公之言可以流涕痛哭矣
  己未薦享景靈宫辛酉大享明堂 丁夘蘇軾為翰林學士鮮于侁為左諫議大夫梁燾為右諫議大夫蘇轍為起居郎王巖叟為侍御史朱光庭為左司諫王覿為右司諫 詔諸路坊郭第五等以上及單丁女戸寺觀第三等以上舊納免役錢並與減放五分餘並全放仍自元祐二年為始 傅堯俞言資助役人臣未敢詳定如以差法為非自可復為雇法不須無事徒此紛紛己夘中書侍郎張璪為光禄大夫資政殿學士知鄭州臺諫章交上凡十數璪乃請外竟從優禮罷去 孫升奏祖宗之用人如趙普王旦韓琦此三人者文章學問不見於世然觀其德業器識功烈行治近世輔相未有其比而王安石為一代文宗進居大任趍近利無逺識施設之方一出於私智由是言之則輔佐經綸之業不在乎文章學問也願陛下選任左右輔弼必先乎德業器識無取乎文學聲名貼黄言蘇軾文章學問中外所服然德業器識有所不足今為翰林學士可謂極其任矣若或輔佐經綸則願陛下以王安石為戒 冬十月丙辰鴻臚卿孔宗翰奏先臣孔子之後世襲封爵一人欲乞今後不使襲封之人更兼它職臣寮言孔子廟貌國家之所常奉欲釐定典禮命官以司其用度立學以訓其子孫則朝廷崇儒尊道之意厚矣合襲封衍聖公專主祠事添助田百畆供祭祀賜書置教授一貟改衍聖公為奉聖公及刪定家祭冕服等制度頒賜施行從之 乙巳賜范鎭詔曰夫有德君子以精神折衝譬之麟鳳能服猛鷙朕虚懷前席以致諸老非敢必以事諉也茍得黄髮之叟皤然在位則朝廷尊嚴姦宄消伏卿雖篤老乃心王室毋憚數舍之勞以副中外之望已降勑落致仕除兼侍讀詔書到日可發來赴闕 戊申宗正寺丞王鞏奏宗正寺條例皇帝玉牒十年一進修玉牒官並以學士典領玉牒自范鎭等一進之後神宗玉牒至今未修仙源類譜自張方平慶厯年進書之後僅五十年並無成書請别立法宗正寺修纂寺書其玉牒官每二年一具草繳進如㑹問未足不得過進期兩季類譜等亦二年一具草候及十年類聚修纂成書進呈從之 劉摰言太學條例獨可按據舊條考其乖戾太甚者刪去之若乃髙闊以慕古新奇以變常非以無補而又有害欲望聖慈指揮罷修學制所止以其事責在學官正録以上將見行條制去留修定所貴因革不失其當摰言髙闊以慕古新奇以變常盖指程頥也頥所立條制輙為禮部疏駁頥亦自辨理然朝廷訖不行十一月乙夘禮部言將來冬至節命婦賀坤成宮例改牋為表從之程頥建言神宗䘮未除節序變遷時思方切恐失居䘮之禮無以風化天下乞改賀為𢠢不從戊午劉摰為中大夫尚書右丞吕大防守中書侍郎傅堯俞為御史中丞仍兼侍讀 戊寅起居郎蘇轍起居舎人曽肇並為中書舎人肇仍充實録院修撰王巖叟言肇天資甚陋人望至卑早乘其兄布朋附王安石擅權用事朝廷美爵如取於家故肇因縁得竊館職素無吏能而擢領都司殊昧史材而委修實録巖叟凡八上章皆不聽 范鎭提舉崇福宫以鎭力辭新命也朝廷起鎭蓋欲授以門下侍郎鎭固不欲起又移書問其從孫祖禹祖禹亦勸止之鎭大喜曰是吾心也凡吾所欲為者司馬君實已為之何用復出也 御史中丞傅堯俞初視事與侍御史王巖叟同入對上諭堯俞曰用卿作中丞不由執政以卿公正不避權貴如朝政闕失卿等但安心言事太皇太后主張 三省奏立經義詞賦兩科下議從之 吕陶言保甲之法雖已更張猶有二弊詔府界三路保甲人户五等已下地土不及二十畆者雖三丁以上並免教從陶請也 十二月庚子傅堯俞王巖叟同入對太皇太后問曰天下政事如何堯俞稱善又曰保甲保馬須是先罷其餘閒慢者且休嫌於更改太猛巖叟進曰若果是閒慢則可若於民有害則亦不可不改也應曰害民則須改巖叟進第一請廢葭蘆吴堡二寨劄子堯俞奏曰大率昨來新取者城寨皆可廢太皇太后曰此盡是向來小人欺朝廷做底待令施行遂進第二言曽肇劄子上曰且安心言事待這裏主張巖叟進曰若言事省力則不在陛下主張袛縁有如此之難所以須頼人主主張耳 壬寅朱光庭言學士院試館職䇿題云欲師仁宗之忠厚而患百官有司不舉其職或至於媮欲法神考之勵精而恐監司守令不識其意流入於刻又稱漢文寛大長者不聞有怠廢不舉之病宣帝綜核名實不聞有督察過甚之失臣以謂仁宗之深仁厚德如天之為大漢文不足以過也神考之雄才大略如神之不測宣帝不足以過也今來學士院考試官不識大體反以媮刻為議論乞特奮睿斷正考試官之罪䇿題蘇軾文也詔特放罪軾聞而自辯詔追回放罪指揮傅堯俞王巖叟各上疏論軾吕陶言蘇軾所撰䇿題蓋設此問以觀其答非謂仁宗不如漢文神考不如漢宣也今士大夫皆曰程頥與朱光庭友而親蘇軾常戯薄程頥光庭為程頥報怨也又言明堂降赦臣僚稱賀訖兩省官欲徃奠司馬光程頥言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豈可賀赦纔了却往弔䘮坐客有難之曰孔子言哭則不歌即不言歌則不哭蘇軾遂戯程頥云此乃枉死市叔孫通所制禮也衆皆大笑結怨之端蓋自此始



  宋史全文卷十三上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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