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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紀事本末/卷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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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諸儒之學 宋史紀事本末卷一百二
蒙古南侵
郝經之留 

理宗寶祐四年(八)[六]據《元史》三《憲宗紀》改。月,蒙古諸王亦孫哥、駙馬也速兒等請伐宋。蒙古主命諸王阿里不哥居守和林,阿藍荅兒輔之,自將南侵,繇西蜀以入。先命張柔從忽必烈攻鄂,趨杭州,塔察兒攻荊山。又詔兀良合台自交、廣引兵會鄂,李全子璮進攻海州、漣水軍等處。蒙古主進次六盤,軍四萬,號十萬,分三道而入。蒙古主繇隴州趨散關,諸王莫哥繇洋州趨米倉,萬戶孛里叉繇潼關趨沔州。

六年二月,蒙古紐璘將前軍,欲會都元帥阿荅胡於成都。蒲擇之遣安撫劉整等據遂寧江箭灘渡,以斷東路。紐璘軍至,不能渡。自旦至暮,大戰,整等軍敗,紐璘遂長驅至成都。擇之命楊大淵等守劍門及靈泉山,自將兵(救)[取]成都。會阿荅胡死,紐璘率諸將大破大淵等於靈泉山,進圍雲頂山城,[扼其歸路]。擇之軍潰。城中食盡,[亦]據《元史》一二九《紐璘傳》、《續綱目》、薛《鑑》改並補。殺主將以降。成都、彭、漢、懷、綿等州,威、茂諸蕃,悉降蒙古。

十月,蒙古主渡嘉陵江至白水,命總帥汪德臣造浮梁以濟,進次劍門。至苦竹隘,守將張實死之。

十一月,蒙古兵進圍長寧山,守將王佐、徐昕戰敗。蒙古進攻鵞頂堡,城降,佐死之。繇是青居、大良、運山、石泉、龍州俱降於蒙古。

十二月,蒙古兵渡馬湖入蜀。詔馬光祖移(師)[司]據《宋史》四四《理宗紀》、《續綱目》、薛《鑑》改。下同峽州,向士璧移(師)[司]紹慶府,以便策應。光祖、士璧以兵迎蒙古師,戰於房州,敗之。

蒙古主取隆、雅州,又取閬州,楊大淵以城降。

開慶元年春正月己酉,蒙古兵攻忠、涪州,漸薄夔境。詔︰「蒲擇之、馬光祖,戰守調遣,便宜行事。」

丁卯,以賈似道爲京西、湖南、北、四川宣撫大使,移馬光祖爲沿江制置使,似道尋兼督江西、二廣軍馬。

蒙古軍破利州、隆慶、順慶諸郡。

蒙古兀良合台率四王兵三千,蠻、僰萬人,破橫山,徇內地,乘勝破賓州,入靜江府,連破辰、沅。官軍斷其歸路,兀良合台潛出官軍後,命其子阿朮橫擊於前,官軍退走,遂壁潭州城下。

二月,蒙古主遣降人晉國寶招諭合州,守將王堅殺之。蒙古主遂命大將渾都海以兵二萬守六盤,乞台不花守青居山,又命紐璘造浮梁於涪州之藺市以杜援兵。蒙古主自雞爪灘渡,直抵合州城,俘男女萬餘。堅力戰以守,蒙古會師圍之。

六月,四川制置副使呂文德帥兵攻涪浮梁,力戰,得入重慶,遂率艨艟千餘,泝嘉陵江而上。蒙古史天澤分軍爲兩翼,順流縱擊,文德敗績。

秋七月,蒙古兵圍合州,自二月至於是月,守將王堅固守力戰,蒙古主屢督諸軍攻之,不克。前鋒將汪德臣選兵夜登外城,堅率兵逆戰。遲明,德臣單騎大呼曰:「王堅,我來活汝一城軍民,宜早降!」語未旣,幾爲飛石所中,因得疾死。會天大雨,攻城梯折,後軍不克進,俱退。蒙古主蒙哥卒於合州城下,或傳中飛矢死。諸王大臣用二驢,蒙以繒槥,負之北行。合州圍解。捷聞,加堅寧遠軍節度使。

八月,蒙古忽必烈遣王惟中、郝經宣撫荊湖、江、淮,將歸德軍先至江山。經言於忽必烈曰:「經聞圖天下之事於未然則易,救天下之事於已然則難,已然之中復有未然者,使往者不失,而來者得遂,是尤難也。國家奮起朔漠,滅金源,幷西夏,取荊、襄,克成都,平大理,躪躒諸夷,奄征四海,垂五十年而一之以兵,遺黎殘姓,游氣驚魂,虔劉劘盪,殆欲殲盡,自古用兵未有若是之久且多也。且括兵率賦,朝下令,夕出師,闔國大舉,以之伐宋而圖混一,以志則銳,以力則强,而術則未盡也。苟於諸國旣平之後,創法立制,敷布條綱,任將相,選賢能,平賦足用,屯農足食,內治旣舉,外禦亦備。今西師之出,久未卽功,兵連禍結,底安於危。王宜遣人禀命行在,宜喻宋令降名進幣,割地納質,偃兵息民,以全吾力而圖後舉。禀命不從,然後傳檄,示以大信,使知王仁而不殺之意。一軍出襄、鄧,一軍出壽春,一軍出維揚,三道並進,東西連衡,王處一軍,爲之節制,使我兵力常有餘裕。如是,則未來之變或可弭,已然之失或可救也。議者必曰,三道並進則兵分勢弱,不若併力一向則莫我當也。曾不知取國之術與爭地異,併力一向,爭地之術也;諸道並進,取國之術也,昔之混一者皆若是矣。晉取吳則六道進,隋取陳則九道進,宋之於南唐則三面皆進,未聞有一旅之衆而能克國者。或者有之,僥倖之舉也。昔秦王問王翦以伐荊,翦曰:『非六十萬不可。』秦王曰:『將軍老矣。』命李信將二十萬往,不克,卒以兵六十萬畀翦,而後舉楚。蓋衆有所必用,事勢有不可懸料而倖取者,故王者之舉必萬全,其倖舉者,崛起無賴之人也。若直前振迅,銳而圖功,一舉而下金陵,入臨安,則可也。如兵力耗敝,役成遷延,進退不可,反爲敵人所乘,悔可及乎!固宜重愼詳審圖之。」乃會兵渡淮,忽必烈繇大勝關,張柔繇虎頭關,分道並進,官軍皆遁。時忽必烈得沿江制置司榜,有云︰「今夏諜者聞北兵會議,取黃陂民船繫栰由陽邏堡以渡,會於鄂州。」忽必烈曰:「此事前所未有,願如其言。」及至黃陂,漁人獻舟,且爲鄕導。

九月,宗王莫哥自合州遣人以蒙古主凶訃告忽必烈,請北還以繫人望。忽必烈曰:「吾奉命南來,豈可無功遽還?」自登香爐山,俯瞰大江。大江之北曰武湖,武湖之東曰陽邏堡,其南岸卽滸黃州,官軍以大舟扼江渡,軍容甚盛。董文炳言於忽必烈曰:「長江天險,宋所恃以爲國,勢必死守,不奪其氣不可。臣請嘗之。」乃帥死士數十百人當其前,令其弟文用、文忠載艨艟,鼓櫂疾趨,叫呼畢奮。鋒旣交,文炳麾衆趨岸搏戰,官軍大敗。明日,遂帥諸軍渡江,進圍鄂州,中外大震。

蒙古兵至臨江。時制置使徐敏子在隆興,頓兵不進。知軍事陳元桂力疾登城,坐督戰,力不能敵。有欲抱而走者,元桂曰:「死不可去!」左右俱遁。兵至,元桂瞠目叱駡,遂死之,懸其首於敵樓。蒙古兵遂入瑞州,知府陳昌世治郡有善政,百姓擁之以逃。

詔諸路出師以禦蒙古,大出內府銀幣犒師,前後出緡錢七千七百萬,銀、帛各一百六萬兩、匹。

冬十月,以賈似道爲右丞相兼樞密使,軍漢陽以援鄂。

時邊報日急,臨安團結義勇,招募新兵,增築平江、紹興、慶元城壁,朝野震恐。內侍董宋臣請帝遷都四明,以避敵鋒。軍器(太)[大]據《續綱目》改。監何子舉言於吳潛曰:「若上行幸,則京師百萬生靈何所依賴?」御史朱貔孫亦言:「鑾輿一動,則三邊之將士瓦解,而四方之盜賊蜂起,必不可!」會皇后亦請留蹕以安民心,帝遂止。寧海節度判官文天祥乞斬宋臣,不報。

十一月,蒙古圍鄂州,都統張勝權州事,以城危在旦夕,登城諭之曰:「城已爲汝家有,但子女玉帛皆在將臺,可從彼取。」蒙古信之,遂焚城外民居,將退。會高達等引兵至,賈似道亦駐漢陽爲援,蒙古乃復進攻。遣苫徹拔都兒領兵同降人諭鄂州使降,抵城下,勝殺使者,以軍出襲苫徹拔都兒,戰敗死。達恃其武勇,殊易似道,每見其督戰,卽戲之曰:「巍巾者何能爲哉!」將戰,必須似道親勞始出,否卽使兵士譁於其門。呂文德諂事似道,使人訶曰:「宣撫在此,何敢爾耶!」曹世雄、向士璧皆從在軍,事未嘗關白。似道繇是銜三人而親文德。

時諸路重兵咸聚於鄂。蒙古兵由永、全至潭州,江西大震。吳潛用御史饒應子言,移賈似道於黃州,[黃]據《續綱目》、薛《鑑》補。雖下流,實當兵衝。孫虎臣以精騎七百送之,至蘱草坪,候騎言前有北兵,似道大懼,謂左右曰:「奈何?」虎臣匿似道,出戰。似道歎曰:「死矣!惜不光明俊偉爾!」及北兵至,乃老弱部所掠金帛子女而去者,江西降將儲再興騎牛先之。虎臣出擒再興,似道遂入黃州。

十二月己亥,賈似道私與蒙古議和。時蒙古攻城益急,城中死傷者至萬三千人,賈似道大懼,乃密遣宋京詣蒙古營,請稱臣納幣,忽必烈不許。會合州守臣王堅使阮思聰踔急流走鄂,以蒙古主訃聞,似道再遣京往。忽必烈亦聞阿藍荅兒等謀立阿里不哥,遣脫忽思括民兵,因召羣臣議事。郝經曰:「《易》言︰『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國家自平金以來,惟務進取,老師費財,三十年矣。今國內空虛,塔察、旭烈諸王觀望所立,莫不覬覦神器,一有狡焉,或啓戎心,先人舉事,腹背受敵,大事去矣!且阿里不哥已令脫里察行尚書省,據燕都,按圖籍,號令諸道,行皇帝事矣。雖大王素有人望,且握重兵,獨不見金世宗、海陵之事乎?若彼果稱遺詔,便正位號,下詔中原,行赦江上,欲歸得乎?願大王以社稷爲念,與宋議和,割淮南、漢上、梓、夔兩路,定疆界、歲幣,置輜重,率輕騎而歸,直造燕都,則彼之奸謀冰釋瓦解。遣一軍逆大行靈舁,收皇帝璽;遣使召旭烈、阿里不哥、莫哥諸王會喪和林;差官於諸路,撫慰安輯;命王子眞金鎭守燕都,示以形勢,則大寶有歸而社稷安矣。」忽必烈以爲然。會宋京至,請稱臣,割江南爲界,歲奉銀絹匹兩各二十萬。忽必烈許之,遂拔砦而去,留張傑、閻旺,以偏師候湖南兀良合台之兵。賈似道奏鄂州圍解,詔論功行賞。

蒙古兀良合台攻潭州甚急。向士璧帥潭,極力守禦,旣置飛江軍,又募斗弩社,朝夕親自登城撫勞。聞蒙古後軍且至,遣王輔佑帥五百衆覘之。遇於南岳市,大戰,蒙古少卻,會忽必烈遣邁鐵赤將兵來迎,兀良合台遂解圍,引兵趨湖北。

景定元年二月,蒙古張傑、閻旺作浮梁於新生磯,兀良合台引兵至,傑等濟師北還。賈似道用劉整計,命夏貴以舟師攻斷浮梁,進至白鹿磯,殺[殿]據《續綱目》、薛《鑑》補。卒百七十人。辛酉,蒙古遣偏師取道大理,繇廣南抵衡州。向士璧合劉雄飛兵逆戰於道,敗之,獲還俘民甚衆。

三月,賈似道匿議和稱臣納幣之事,以所殺獲俘卒殿兵,上表言:「諸路大捷,鄂圍始解,江、漢肅清。宗社危而復安,實萬世無疆之休!」帝以似道有再造功,詔入朝。

夏四月,進賈似道少師,封衞國公。帝手詔曰:「賈似道爲吾股肱之臣,任此旬宣之(計)[寄],據《宋史全文》三六改。隱然殄敵,奮不顧身,吾民賴之而更生,王室有同於再造。」及似道至,又詔百官郊勞,如文彥博故事,獎眷甚至。諸將士悉進官:呂文德檢校少傅,高達寧江軍承宣使,劉整知瀘州兼潼川安撫副使,夏貴知淮安州兼京東招撫使,孫虎臣和州防禦使,范文虎黃州、武定諸軍都統制,向士璧、曹世雄各加轉有差。初,似道惡高達在軍中嘗侮己,言於帝,欲殺之,帝知其有功,不從,故論功以呂文德爲第一,而達居其次。

似道旣相,引薦奔競之士,受納賄賂,置諸通顯,又引外戚子弟爲監司郡守。進倡優傀儡,奉帝爲游燕,臺臣有諫者,宣諭使裁去,謂之節帖。權傾中外,進用羣小,變更法制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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