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名臣言行錄 (四庫全書本)/别集下卷02
宋名臣言行錄 别集下巻二 |
欽定四庫全書
宋名臣言行録别集下巻二
宋 李幼武 纂集
吕頥浩 成國忠穆公
字元直齊州人元祐九年登進士第宣和末漕河北靖康中以宫祠居揚州建炎初加徽學淮東安撫知揚州上幸揚權户侍次年遷户書尋同僉院為江淮兩浙經置使治江寧後拜右僕射御營使尋罷為觀學提舉崇福宫俄除江東安撫兼知池州紹興初拜少保左僕射力辭少保加特進三年罷為觀文大學士提舉洞霄居台州五年知潭州兼帥八年加少傅鎭定江軍節使知建康兼江東安撫制置大使兼行營畱守力辭罷為醴泉觀使尋除西京畱守屬疾力辭薨年六十九贈太保淳熈十四年配享高廟
公漕河北奏燕山開邊其勢難守上怒詔王安中以公沮抑疆事唱難守之説以疑衆心可面詰頥浩此後應副有闕或為國生事者坐以軍法
公奏曰今敵騎漸逼東京若人心一揺淮南望風而下望赦河北京東兩路蠲其二税與公私積欠以收民心今百辟皆言强弱不敵臣願隂為過江之備而大為拒冦之資申飭諸將訓習强弩以俟夾淮一戰此不易之策夫彼之所長者騎而我以步兵抗之故不宜於平原曠野惟扼險用竒乃可掩擊又水戰之具在今宜講然防淮難防江易近雖於鎮江之岸擺泊海船而上流諸郡自荆南抵儀眞可渡處甚多豈可不預為計望置使兩員一自鎭江至池陽一自池陽至荆南專提舉造船且詢水戰利害又駐蹕維揚當以一軍屯盱眙一軍屯壽春以備衝突
頥浩以僉書樞密為江東制置使兼知江寧府時子摭為兩浙運幹遣蠟書來言傅等叛逆之詳頥浩即走介入杭伺賊狀并寓書于張浚劉光世别以片紙遺浚曰時事如此吾儕可但巳乎乃決策舉兵頥浩至丹陽浚等偕㑹浚見頥浩以大計咨之頥浩曰事不諧不過赤族浚壯其言遂議進兵傳檄中外苗劉之反也王世修為之謀時頥浩軍巳次吴江世修聞之至軍中云上巳處分頥浩奏以單騎入朝頥浩奏曰臣等所統將士忠義所激可合不可離願提軍入覲傅等計窮益懼頥浩軍次臨平苗翊等出戰頥浩被甲立水次出入行伍間督戰翊等敗走二兇引兵開門出遁頥浩引勤王兵入都城人夾道聳觀咸以手加額
初勝非求去上問誰可代者勝非曰以時事言之須吕頥浩張浚上曰二人孰優勝非曰頥浩練事而麄率浚喜事而踈淺上曰俱輕浚太少年遂以頥浩為右僕射
頥浩請以尚書左右僕射並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門下中書侍郎並改為參知政事尚書左右丞並減罷自元豐改官制肇建三省凡軍國事中書揆而議之門下審而覆之尚書承而行之三省皆不置官長以左右僕射兼兩省侍郎二相既分班進呈自是首相不復與朝廷議論宣仁后埀簾大臣覺其不便始請三省合班奏事分省治事歴紹聖至崇寧皆不能改議者謂門下相既同進呈公事則不應自駁巳行之命是東省之職可廢也及是上納頥浩等言始合三省為一如祖宗之故論者韙之於是頥浩同平章事
上謂輔臣曰國用匱乏政以所費處多頥浩曰用兵費財最號不貲漢文不言兵而天下富上曰用兵與營造最費國用深可戒也
草澤天文耿静言太微垣正午推步今嵗熒惑躔次方在巳未應至太微垣上曰此人不深知朕夜以星圖仰張殿中四更親起見其巳至昨夜已退二度半頥浩曰宋景出人君之言三而熒惑退舍或者疑焉陛下寅畏天應之速如此信傳記之非虛也
日蝕僅四分未幾退上謂宰執曰太史初奏日蝕早而分深朕適觀之蝕淺而退速何也頥浩曰陛下嚴恭寅畏天鑒精誠宜感格如此頥浩奏事畢曰邇來聖容清癯恐以艱難聖慮焦勞所致上曰朕常夜觀天象見熒惑躔次積差食素已二十餘日須俟復行軌道當復常膳
始張浚建武昌之計頥浩是之有成説矣及浚宣撫川陜未幾江浙士大夫揺動頥浩遂變初議是日召隨駕百官及諸統制赴都堂至晚以二十五封進入大率皆言岳鄂道逺餽餉難繼又慮上駕一動則江北羣盜乘虚過江東南非我有矣翌日輔臣入對上猶未觀謂頥浩曰但恐封事中趨嚮不一人臣若不以家謀專為國計則無不安慮矣頥浩曰金人之謀以陛下所至為邊面今當且戰且避但奉陛下於萬全之地臣願畱常潤死守上曰朕左右豈可無宰相上曰張守言不如畱杜充建康不可過江頥浩曰臣與韓世忠議本自如此上曰善遂決吴越之行
上次平江諜報金人將由海道以窺江浙乃命劉光世兼節制圌山等處頥浩請自平江督諸將拒戰上以頥浩未可去行在乃命周望為兩浙宣撫守平江
宰執奏駐蹕之所上曰㑹稽止可暫住稍久則人懐安而不樂屢遷頥浩曰將來宜駐浙右徐謀入蜀上曰朕倚雍之强資蜀之富固善但張浚奏漢中止可備萬人糧恐太少兩浙若委付得人錢帛猶可沂流而西至於糧斛豈可漕運頥浩曰若第携萬兵入蜀則淮浙江湖以至閩廣將為盜區皆非國家有矣
頥浩聞金窮蹙乃請上幸浙西且下詔親征以為先聲而亟出鋭兵策應韓世忠庶幾必擒兀术上納之乃下詔親征
時除頥浩為建康大元帥上因曰議者謂頥浩多引用山東人且頥浩為相當收天下之才而獨私其鄉曲非公道也頥浩過闕見上言自去國不知金人之實聞巳渡淮北去然金人多詐而難測避冦固當預辦然禦冦之計尤不可緩望鑒去嵗敵騎追襲之事選兵二萬分為二項一項浙西一項江東或據水鄉或阨山險邀而擊之萬一今冬金不渡江則願宰執預為之計俟來夏則遣兵北向分二萬由海道趨文登以搖青齊分二萬由淮陽以撼鄆濮蓋金之用兵深忌夏月我必乘其忌而攻之夫難得易失者天之時難成易敗者人之功願陛下愛惜分隂汲汲圖之
公復相首言先平内冦然後可以禦外侮今李成摧破李允文革靣張用招安李敦仁巳敗江淮惟張琪邵清兩冦非久即可蕩平惟閩中之冦不一又孔彥舟據鄂馬友據潭曹成李宏在湖南江西之間而鄧慶襲富剽掠南雄英韶諸郡賊兵多寡不等然閩中之冦最急廣東之冦次之蓋閩中去行在不逺二廣未經殘破若非疾速勦除為患不細詔樞密院措置
公言今國步多艱中原隔絶江淮之地尚有巨賊要當先定駐蹕之地使號令易通於川陜將兵順流而下漕運不至艱阻至是詔以㑹稽漕運不繼移蹕臨安
公為政喜用材吏以其多出京黼之門恐為言者所持乃白於上下詔戒朋黨蔡京王黼門人有材者聽舉用
上謂公曰劉光世於卿有故怨諸事略與應副因以㢘藺事為戒又曰君相本是一體不須避形迹嫌疑公具奏致怨本末
上諭宰執曰人主待臣下當以至誠知其不可用不若罷去疑之而畱之無益也又曰人主之徳莫大於仁仁之一字非堯舜不能於是公等仰贊聖學高眀以誠仁二者治心修身正家齊天下有餘裕矣退而以為當記
公與秦檜因陳天下大計當用二廣財力葺荆湖兩路使通京西接陜右此天下左臂如京東諸州為叛臣所據正如國初河東且畱以蔽敵諸路先定他時併力圖之似未為晚檜請自當一靣上曰卿等當居中運才不可授人以柄公等感歎詔書而退
公與檜同秉政檜知公不為時論所與乃多引知名之士為助欲傾公以專朝權上頗覺之乃下詔戒朋黨
先是桑仲遣人告朝廷專當協力恢復京師公信之屢嘗請因夏月舉兵北嚮以復中原且謂人事天時今皆可為何者昨自維揚之變兵械十忘八九未幾虜分三路入冦江浙兵皆散而為盜自陛下專意軍政揀汰其冗修飾器甲今張浚軍三萬有全裝甲萬副刀鎗弓箭皆備韓世忠軍四萬岳飛軍二萬三千王𤫙軍一萬三千雖不能如浚之軍亦皆精鋭劉光世軍四萬老弱頗衆然選之亦可得其半神武中軍楊沂中後軍陳思恭〈一作巨思古〉皆不下萬人而御前忠統如崔增姚端張守忠等軍亦二萬臣上考太祖之取天下正兵不過十萬況今有兵十六七萬何憚不為臣願睿斷早定命世忠浚與臣等共議決策北向令世忠由宿泗光世由徐曹以入又於眀州畱海船三百隻令范温閻臯乘四月南風北去徑取登萊此數路皆有糧可因不必調民餽運大兵既集豫必北走所得諸郡就擇土豪為守虜舉兵來爭其地則彼出我入彼入我出擾之數年中原可復況今之戰兵其精鋭者皆中原之人恐久而消磨異時勢必難舉此可為深惜者也及聞桑仲進兵乃議大出師身自將軍北向且言近聞虜偽合兵以窺川陜若於未來舉兵必可牽制陜西之急萬一王師逐豫則彼必震恐因令世忠自京入闗亦一竒也
上諭二相曰頥浩專治軍旅秦檜專理庶務當如種蠡分職而檜黨亦建言昔周宣王内修外攘故能中興今二相宜分任内外之事上乃命公總師開府鎭江公請辟參謀官已下文武七十七員鑄都督府印賜激賞銀帛二萬匹兩上供經制錢三十萬緡米六萬斛度牒八百道月給公帑錢二千緡及許召諸州守臣時暫至軍前議事皆從之上諭公曰卿耆艾有勞今總督之任以大事委卿不當復親細務公惶恐奉詔
公尋次常州部將趙延壽叛光世討平之公稱疾不進尋召還
公進呈王大智所造戰車上言大智知兵法可用因語公曰卿為相當識人物如大智擕以自隨今造水戰之具不當棄能也
公言祖宗官制内外差遣並付審官士大夫自有調官之路故請嘱奔競之風息近世堂除闕多侵上注擬士人失職㢘恥道喪欲外自監司郡守及舊格堂除通判内自察官省郎以上及館職書局編修官外並令吏部依格注擬從之
初創沿海制置使以仇悆為之建司於浙西公言近創此司最為得策然虜舟從海來有二道一自海北岸來至眀之定海一自南岸來至秀之海鹽萬一有警逺不能及乞令仇悆專管浙西别命人管浙東從之
上謂宰執曰朕見凡詢衆集議二三其説事愈不決公曰誠然上曰朕自即位六年備嘗艱險非天相之何由脱難今盜平穀稔天意可知假如冦或南來避與不避如何公曰若盡遣諸將禦江冦豈能便渡但先定計以待之上曰未聞千里而畏人者公曰聖意如此諸將誰敢不前耶
時諸路盜賊稍息公慮守令不䖍請分遣御史循行諸路上乃詔三省選强眀㢘謹之人臺察不足則以郎攝之皆令引對面給親札御寶歴回日考其殿最以著賞罰
公自江上回欲傾秦檜而未得其便過平江守臣席益謂之曰自為黨可也然黨魁在瑣闥當先去之公大喜遂引勝非還朝〈勝非知紹興公薦之同都督乃奉京祠兼侍讀〉復自内批令日赴都堂議事位如樞密院事上欲以逼檜㑹邊報王倫來歸侍御黄龜年言檜專主和議沮止國家恢復逺圖且植黨專權漸不可長檜即上章辭位遂免檜仍榜朝堂不復用
公言今嵗必稔欲於鎮江上下積粟三十萬石以備軍用上曰若選得精兵十五萬分作三軍何事不成祖宗取天下兵數不過如此
時召試館職虞澐沈長卿石公揆三人上謂宰執曰館職試人當取實學朕親攬其程文如長卿尚懐朋附公曰惟澐答所問而公揆文辭荒略乃除澐校書郎餘不預選
宰執奏戚里髙士曈乞落階官詔除權四方客省四方館公事仍轉一官上曰士曈宣仁近親又最長故優異之然不可躐等髙爵厚禄畱待立功將士朕於外戚未嘗假以恩澤今後宫之家官未有過保義郎者公曰漢有恩澤侯本朝固無也
自宇文虚中使金之後率募小臣或布衣借官以行如王倫洪皓朱弁輩皆為所拘既而尼瑪哈在澐中遣烏凌阿思謀至館具言息兵議和之意俾倫南歸至是公議當再遣使以驕其意乃命潘致堯為奉表通問使髙公繪副之并附香藥果茗縑帛金銀進兩宫二后以路由東京令公作書且以菓茗幣帛遺劉麟
公與勝非並相以軍用不足劄取江浙湖南諸路大軍月樁錢以上供經制係省封樁等窠名充其數茶鹽錢並不得用所樁不給十之一二故郡邑多横賦於民大為東南之患今江浙月樁錢自紹興二年始
初李綱為湖廣宣撫請於所在州軍造酒許之及是公因進呈言茶鹽𣙜酤今日所仰養兵若三代井田李唐府兵可復則此皆可罷不然財用捨此何出勝非曰𣙜酤自漢孝武時因兵興而有上曰行之千餘年不能改可見長久之利
詔前宰執條上攻守之策公上十事一論不用兵則中原不可復二論虜將志驕意滿此將亡之兆三論用兵當以夏月四論分道進兵宜以五萬人由泗上𢷬汴京二萬人由海上攻沂密又二萬人駐濠上為援不可深入惟勑大將不得殺掠至八月班師眀年復出五論軍糧海道二萬人日食米四百石合於四明支一月糧計一萬二千石附海船以去至山東則有糧可因濠上軍糧由淮可運此皆不患惟趨汴京之師合賫十日糧至南京則糧亦可因矣六論發兵日乞聖駕駐蹕鎭江七論淮南通泰鹽嵗一千四五百萬貫而二浙止七八百萬通泰倍於二浙尤宜選能吏為守八論機不可失兵慮得㨗如吴玠初擊退於和尚原再禦退於饒風嶺又大㨗於金人闗去嵗賊犯淮甸亦無所得而遁若不發兵終無息肩之期矣臣考宣和間户部月支纔九十萬而近年月支百一十萬夫養兵二十萬不北向以爭天下則東南民力何以堪九論海船以閩為上廣次之温眀又次之今天既以此利賜我宜用之以擾登萊南風而往北風而歸虜雖鐡騎百萬必不能禦十論今前宰執六人議必不一是非可否在陛下獨斷之而已
紹興五年夏旱湖南尤甚公為帥究心荒政奏截撥上供米三萬石及令廣西帥漕兩司備五萬石水運至本路充賑濟又乞降助教勑度僧牒誘上户糶米民不能耕則借之糧種夏税亦就秋併輸全活甚衆
摭以朝散郎直祕閣秦檜追恨公不已使台州守臣曾享求其家隂事㑹摭懼罪陽瘖乃以衆証定罪梧州安置於是一家破矣
或問朱文公以公何如人曰這人粗胡亂一時間得他用不是道
朱勝非 忠靖公
字藏一上蔡人髙宗朝拜右僕射
公為中書舍人兼直學士院時事皆草創詔書塡委而院無几案公常憑敗皷草詔然文氣嚴重如平時
刑書楊應誠等奉使髙麗回具述髙麗君臣見拒之意宰執皆欲罪其負恩上亦怒形於色公曰自是前此待之太厚安能責黃潛善曰若以巨舟載精甲二萬徑造其國彼能無懼乎公曰越海征燕山之事可戒上怒稍解後兩月髙麗奉表謝罪執禮甚恭優詔答之
公奏祖宗舊制宰執子弟例不堂除只於銓部注擬罷政不以罪則推恩遷擢葢二府號表則之地不阿其親當以身率故也趙普子弟皆作武官普再作相長子授莊宅使范純仁再相子正平博學能文行義甚髙未嘗出官竟死選調紹聖中蔡京相不數年子六人孫四人為執政從官嘗有謝表云奉觴在庭子孫並列張葢歸家父子同途宰相劉正夫王黼之子尤懦弱或始于餘嵗而以曲恩倖例列于從班宣和末諫官李㑹疏論以為尚從竹馬之㳺已造荷囊之列時以為名言
王淵除遷書樞密勝非言淵除命諸將有語劉正彥見淵擢用且乘有敵難遂圖不軌又苗傅以淵出其下尤不平上之在維揚也内侍康履頗竊威福諸將皆嫉之傳等脇所部以叛執淵并内侍數十人殺之勝非等急趨樓上苗劉與其属列樓下皆被甲露刃康允之請上御樓百官咸在三軍洶洶傳乞誅履上命執履付苗等即殺之衆猶未退乃請遣使金人且乞隆祐太后埀簾聽政復請上為太上皇帝魏國公攝政庶便和議勝非泣曰逆謀一至於此臣位宰相義當死國乃趨出呼其幕屬將佐曰諸君言二將此事出于忠義為國耶或有他圖皆曰忠義為國勝非曰若果忠義為國則當上下一心並聽朝廷處分有異志者誅之皆曰諾時李邴亦以逆順之理曉之由是兇燄少挫既退勝非奏來日當降赦葢羣兇殺淵又劫掠意必望赦然不知逆惡自不赦上可之上曰康履忽諸將有取死之道勝非曰附履者必有所求求而不得則怨矣上曰此事終如何勝非曰臣觀王鈞甫乃其腹心適嘗語臣云二將忠有餘而學不足此語可為後圖之計上曰來早太后御殿勝非曰母后稱制須二人同對承平故事於今難用乞許獨對仍自苗傳始與其徒日引一人上殿以弭其疑且乞太后隨宜勉之庶有動心者兩宫以為然太后語上曰賴用此人若舊相未去事已不可收拾矣甲申上徽號於上曰睿聖仁孝皇帝遂幸睿聖宫以杭州顯慶寺為之太后臨朝魏國公攝政大赦天下自是日引傳等太后勉之皆有喜色而臣僚獨對論機事不疑矣吕頥浩張浚等約共起勤王兵於平江二兇請移蹕建康勝非曰勤王兵在平江君等難與相遇又趣遣使勝非曰未知酋長所在宜先遣小使訪之又言炎為兩火故多盜宜改元以厭之勝非以二事奏太后年號似可從乃始改元眀受勝非曰反正事已就緒惟二兇謂元請本為和戎須待遣使然金兵近在江北若遣使金知朝廷變必挾此而來以持其事即害反正臣俟所召兩師來諭之力辭先遣小使亦密令畱於勤王所矣此必破其謀可毋憂也太后曰天生相公救此患難既而小使止平江而新除盧益辭行二兇之議遂息張浚以書與二兇二兇得書與其属俱至都堂言浚見詆以為逆賊所不能堪勝非恐生它變即奏貶浚彬州先是浚遣馮轓見二兇為陳成敗勝非奏授轓兵部員外郎勝非召二兇及其属與之語至是二兇聞勤王之師來甚恐轓知二兇可動白勝非議復辟事勝非令轓與二兇議二兇有許意將下詔率百官請上復辟勝非召傳等六人至語之令軍中自為一奏傳無語正彥尚以為疑勝非曰勤王之兵未來者使是間自反正爾所以招君等議葢欲上下和同不然下詔率百官六軍請上還宫君等置身何地於是勝非乃使王世修草奏持歸軍中諸將書名及召李邴張守分作百官章三奏三答及太后手詔與赦文皆具丁未文武百官詣睿聖宫迎請復辟四月朔上御朝太后便欲還政上以問勝非對曰卷簾當先降詔乃令太后暫出仍下詔眀日巻簾并復建炎年號又奏二兇未有以處乃並除淮南西路制置使許以所部兵行朝廷諸將皆集兵皇城門外康允之謂勝非不若遣人諭二兇速引兵去是夜二兇開門以出倉皇而遁勝非因力請解政遂以觀文殿學士知洪州
詔江州鈐轄張忠彥受朱勝非節制上謂宰執曰勝非當苗劉之變不為無功范宗尹曰勝非能使二兇不疑以待勤王之師議者咸稱其有謀上曰是時惟勝非鄭㲄與之抗若顏岐雖好士亦怯懦不能有為故古人以威武不能屈為大丈夫也
初江西湖南北路正賦外多别科米則有正耗補欠和糴斛靣等自一碩輸及五六碩錢則有大禮免夫綱夫檐夫贍軍等自一緡輸及七八緡吏縁為奸其名日新復調丁壯把隘修寨富者出財貧者出力民不堪命則據險結黨抗拒縣官既免征徭之苦且獲攘掠之利故多去為盜至是勝非上疏極論而宗尹未嘗歴州縣不甚知民疾痛但降㫖依累降赦令而已
紹興二年公知紹興府頥浩薦之同都督荆襄諸軍上曰勝非入相之日值苗劉作亂當時調䕶有力朕豈不知可與在京宫觀畱侍經筵葢頥浩必欲引公以傾秦檜遂提舉醴泉觀兼侍讀
公再相奏淮北五事一謂國家屯軍二十萬月費二百萬緡倘無變通必致坐困逆豫方行什一税法聚以資虜若王師不出豫計得行今當渡江取彼所積以實邊圉淮南既實民力自寛二謂逆豫招到淮北山寨及知名賊二十六項所以然者彼謂官軍不敢出逆賊能驟來耳宜分為三軍聲言取徐邳而實取淮陽聲言趨京師而實取陳蔡聲言入濱滄而實取青密使逆豫聞之必分兵拒守然後大軍出廬壽直擣宋亳豫必成擒矣三慮虜賊併力南冦今虜使既行未有要約不若先破豫兵去其一助四大軍一出所得金帛當眀諭將帥悉以賞軍五淮北有土豪助順者就以為守將俾自為備則兵勢益張如此則不二三年中原可定上納之
初諸將雖擁重兵而無分定路分故無所責任公再相始議分遣諸帥各據要害遂置沿邊諸路沿海制置使
初因言者論以中書細務歸六曹至是條上裁省細務一百十一事歸之六曹上諭公曰朝廷所以多事者以六曹不任責每事取決耳自今宜專責長貳毋得循習茍且卿等當進退人才修明法度助朕圖恢復之計繁文末節非所以委付大臣者公頓首謝
上與宰執論北方事上曰人心國之本也雖有土地若失人心亦不可立國公等退而相語曰上神武撥亂而以至仁御世内外歸心清蹕所駐億兆畢從自然成都敵所以不能窺者正恃人心以為固耳
公嘗言陛下每稱司馬光度聖意有恨不同時之歎陛下亦知光之所以得名者乎葢神宗皇帝有以成就之也方其爭論新法之際謂之立異好勝謂之沽譽買直謂之非上所建立謂之不能體國謂之不遵稟處分言章交攻命令切責亦不能成其美矣上首肯久之
上詔前宰執條上邊事公言自陛下講眀軍政賞罰必當今内外勁兵三十餘萬宜於此時進取無失機後悔遂列四事以獻一曰進討僣偽二曰守禦淮江三曰招撫遺民四曰審度敵情
宋名臣言行録别集下巻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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