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事記講義 (四庫全書本)/卷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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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八 宋大事記講義 卷十九 卷二十

  欽定四庫全書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九
  宋 吕中 撰
  哲宗皇帝
  經筵
  元祐元年以程頥為崇政殿說書上三劄子其一乞選賢徳之臣以勸講常留二人直日夜則一人直宿以備顧問其二傳徳義者在乎防見聞之非節嗜慾之過保身體者在乎適起居之宜其三曰經筵臣僚侍者坐而講者立於禮為悖又上疏曰周公作立政舉常伯至於綴衣虎賁為知德者鮮一篇丁寧在此一事而已後世無復如此則謂人主就學所以習書史覧古今也若止如此則能文宫人可以備勸講知書内侍可以充輔導何用周公當日輔成王使伯禽與處臣欲擇臣僚家子弟十歳以上十二歲以下端謹頴悟者侍上所讀之書亦與之讀又曰今讀講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夫告於人者非積誠意不能感人也臣兩得進講未嘗不齋戒潛思覬動上心若使營營其職事紛紛其思慮侍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說以頰舌感人耳文彦博平章軍國重事一日兩赴經筵六日一朝因赴都堂二年命講官輪講漢故事蘇頌編類賜名邇英要覧五年四月詔經筵官留二人對近邇英閣七年范祖禹上帝學八篇
  人主之學非徒渉書史而已凡宫闈之中九重之䆳無非學也講學之人非徒師保而已凡侍御僕從綴衣趣馬無非正人而後可也是以古先聖王兢兢業業雖在戎馬倥偬幽隠獨知之地而所以精之一之如對神明如臨深谷雖身居禁宻之地而凛然若立乎宗廟之中朝廷之上雖以天子之尊周旋講讀之間而視之如師父之臨前此學之所以成也伊川經筵之說其古今聖賢之根本乎
  聖學
  元祐六年二月以劉摯為右僕射王巖叟為簽書樞宻院事王巖叟嘗從容勸上讀書上曰如何得入道深對曰須將先聖之言一一著心承當便知先聖專為陛下說此事則承當得有力善者受之以為法不善者受之以為戒便如終日與先賢說話則聖學日新矣
  此人主讀書之法也程子嘗謂學者讀論語要將孔門弟子所問為已所問聖人答處作今日所聞方有益此亦學者讀書之法也葢善學者已與書為一不善學者已與書為二
  君德  治道
  元豐八年太皇問為政所當先者司馬光言宜首開言路尋上䟽畧曰人君之德三曰仁曰明曰武致治之道三曰信賞曰必罰曰任賢昔以此事仁宗又以此事英宗今又以此事陛下
  講義見前朝
  邊防
  元祐元年夏人來議疆事請蘭州數寨先是神宗於熙河置蘭州鄜延路置門等五寨司馬光皆以為棄之大便大防以為不可棄三年復洮州擒鬼章致闕下夏人冦邊安夀言為國者不可好兵亦不可畏兵紹聖二年八月罷熙河等路分畫地界時布惇謀用兵故也元符二年涇原路建西安州及天都等寨七月置𣽎水軍十月諸羌復叛於是青唐道路復不通自經營鄯湟死傷又倍於安西之役闗中民由此大困
  章子厚之用兵鄯湟由安西熙河之役啟之也然元祐不好用兵反有鬼章之㨗紹聖小人喜用兵而諸羌叛反徒以擾闗中陜西之民故史臣記吐蕃裔守䕶西寨為不侵不叛之臣固嘗宣力王家奪擊夏鹵而熙寧元符崇寧間三用師於其國始也安石主王韶取熙河中而章子厚主王瞻夷靖康末而蔡京主王厚復鄯湟唃氏子孫無罪而就覆滅及金人得秦隴乃求後而續其血食孰謂夷狄無人哉
  兵政
  元祐二年復府界河陜路馬歩軍先是純仁請罷畿内保甲王存言先帝為之已就緒兵籍益消如廢保甲非根本久長計純仁與存同執政議多以為未可遽罷也
  水患  河决
  元祐三年四月以吕公著為司空同平章軍國事宋興以來以三公平章軍國事者四人二人者吕公著父子也吕大防范純仁為左右僕射議回河初大河東流元豐中河决遂北流先帝知故道不可復因道之北流時回河之議文彦博吕大防安石主之范純仁蘇軾以為不可曰令范百禄趙君錫相視四年范百禄趙君錫見東流高北流下知河决不可回范純仁請罷之八月復修河司純仁既罷相都水監又請塞北流祖禹堯俞力諫不聽王巖叟終以東流為是五年十月罷修河司蘇轍上䟽云大河流自來東西移徙皆有常理葢河水所至輙淤淤填既高必欲下而决
  論河决之言當以蘇轍之言為正去河决之患當以神宗之言為正而東流北流皆未有定論也
  減廕補恩  裁省冗費
  元祐三年減廕補恩太皇太后曰本家恩澤亦當裁省要自上始閏十二月裁省冗費戸部宫掖之費乞内侍裁减以報有司從之
  减廕補恩自上始此仲淹所以行於慶厯裁省冗費自宫掖始此韓琦所以行於寳元者而太皇太后行之於元祐豈非聖人乎
  郊祀分祭合祭之異
  元祐七年五月納皇后孟氏六月以蘇頌為僕射十一月冬至郊復合祭蘇轍主合祭之議從之者五人劉安世主分祭從之者四十人從之者多寡亦可以見分合之是非
  以周禮冬至祀天夏至祀地之事觀之則分祭為是而昊天有成命之詩謂郊祀天地此乃序詩之誤不可信也故分祭者先王之正祀合祭者後世之權宜或謂社祭即祭地也此理當攷
  家法
  元祐八年正月范祖禹上仁皇訓典先是上帝學八篇曰今人有寶器猶且愛惜之况祖宗百三十年全盛之天下可不務學以守之乎
  我朝以學為家法故欲守祖宗之法當務祖宗之學此帝學一書極言我朝百三十年海内承平由祖宗無不好學故也至於上仁皇訓典又曰一祖五宗畏天愛民後嗣子孫皆當取法而仁宗在位最久德澤最深宜專法仁宗葢漢唐而下言家法者莫如我朝我朝家法之粹者莫如仁宗是意也元祐諸臣知之熙寧不知也紹聖不知也獨契丹與其宰相議曰南朝專法仁宗故事可勅燕京留守戒吏毋生事夷狄猶知為臣者獨不知之乎
  始親政
  元祐八年七月范純仁為右僕射九月太皇太后高氏崩太皇顧大防純仁轍雍等曰九年間曾施恩於高氏否大防曰陛下以至公御天下何嘗以私恩及外家太皇曰只為至公一兒一女病死皆不得見故欲對官家說破老身没後必多有調戲官家者宜勿聽之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明年社飯時思量老身也八年十月上始親政范祖禹言上初覧庶政乃宋室隆替之本社稷安危之基天下治亂之端生民休戚之始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心去就離合之時不可不謹也太皇太后至公無私焦勞刻苦凡皆為趙氏社稷專心一意保佑陛下也今必有小人進言曰太皇不當改先帝之政逐先帝之臣此乃離間之言不可不察當陛下即位之初臣民上書言政事不便者以萬數太皇因天下人心之欲改與陛下同改之非以已之私而改之也且有罪當逐陛下與太皇亦以人言而逐之其所逐者皆上負先帝下負萬民天下之所共疾也太皇何有憎愛於其間哉顧不如此則天下不安耳召内侍劉瑗等十一月楊忠思入對十二月復章惇吕惠卿王忠正官姚勔不草惠卿中正誥詞皆不聽
  當明道親政之時范仲淹呈太皇保佑聖躬十餘年之大徳而仁宗為之戒中外毋得言垂(⿱𥫗亷)-- 簾事惟勸章獻盡母道及仁宗親政惟勸仁宗盡子道其亦逆知有今日之事哉惟明道二年親政之後無異天聖之時而元祐八年親政之後忽轉而為紹聖此其理亂之機全係於君子小人而君子小人進退之機實係於人君嗚呼元和之君子所以無泰和㑹昌之害者以其權出於憲宗也慶厯之君子所以無熙寧紹聖之憂者以其權出於仁宗也
  去小人
  元祐元年二月蔡確罷汪覿言執政八人奸邪害政者相半極言惇確韓縝張璪朋邪害正劉摯朱光庭蘇轍累數十䟽四年五月竄蔡確先是知漢陽軍吳處厚言蔡確所作登車葢亭詩稱唐郝處俊指武后事渉譏訕太皇怒范純仁言不宜置確死地退謂大防曰此路荆棘八十年矣奈何開之吾曹正恐不免耳州西隅有一亭曰車葢
  朱文公曰元祐諸賢憂確之不可制欲以詩語擠之固為未當范公乃欲為自全之計是亦未免於自私皆非天討有罪之意也其論諸公忽反爾之言違好還之戒尤非正理使後世見無禮於君親者拱手坐視而不敢逐則必此言為之也且舜流四凶為臯陶者亦殊不念反爾之戒何耶邵伯温曰公卿大夫當知國體以蔡確奸邪投之死地何足惜然嘗為宰相當以宰相待之范宣公范文公餘風知國體者也故欲薄確之罪確死南荒豈獨有傷國體哉劉摯梁燾王巖叟劉安石忠直有餘然疾惡已甚不知國體以貽後日縉紳之禍不能無過也葢君子小人相為消長能使君子在上小人在下君子在内小人在外各安其分足矣豈可殺而絶之哉一吳處厚以前宰相詩為譏謗非所以厚風俗罪之可也蔡確故大臣不問以愧其心可也朝廷當治確及其黨妄貪定策之功令同時執政各具立皇太子事使誣罔之迹曉然以詔天下後世罪其造謀者可也詩不當罪也嗚呼紹聖之初亦賢者可以有為之時也而章惇之凶𭧂蔡卞之奸邪用之一時輕躁險薄之徒皆進使宣仁被謗哲宗致疑離間骨肉禍患幾五十年不觧卒致靖康之亂悲夫
  元祐君子
  元祐元年司馬光薨為政逾年病居其半詒書吕公著光自病以來以身付醫家事付康光之子國事未有所付今日屬於晦叔矣晦叔公著字
  天將禄人之國必先祚君子天將以元豐為元祐則使司馬光獲相於初元天將使元祐為紹聖則不使司馬光憗遺於數歳當是時新法已多變矣然君子未盡用也小人未盡去也公薨於今日而黨議已兆於明日使光尚在則君子尚有所立必無朋黨之禍必無報復之事一身之存亡二百年治亂之所繫也













  宋大事記講義卷十九
<史部,史評類,宋大事記講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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