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學士文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九
宋學士文集 卷第十九 明 宋濂 撰 景侯官李氏觀槿齋藏明正德刊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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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學士文集卷第十九 鑾坡集卷第九
恊晨中寥辭一首
谷仙人畫列禦㓂御風圖以獻其師四十二代天師真人
真人號冲虚子而唐封禦㓂之號實曰冲虚此其圖之𠩄以
作歟濓𥨸𮗚之髯松𡚒張有風泠泠然起扵其中霞光發舒
閃鑠無定禦㓂方乘飈回旋龍裳鵉帶亂不可止遥見神
山隱起大瀛海上旭日一如火海濤噴薄迎之濺沬而舞
珠景物遼夐令人情塵銷霣直超鴻濛間嗚呼仙人之畫竒
絶矣蓋以嫓真人非果在扵禦㓂也真人或飛神上謁太清
排空馭氣靡𠩄不之將真人之似禦㓂乎抑禦㓂之同真人
乎是未可知也濓因造恊晨中寥辭一篇真人或咏扵淵精
之區九都衆真當有彈八瓊太璈耒和之者庶㡬後天而終
可以凋三光者乎至禦㓂寓言旬有五日而後反者微㫖
巳備見其書兹可畧云辭曰
帝青洞真陽太飈恒鬰敷凝神歘上征行與灝氣俱飛輪入
溟涬九光開翠荂腰佩白琥囊吻薦紫琳曲龍有丈人持
節下明都㖟以八辰秘攝御萬象𥘉陟彼方文䑓大招許瓊
暉廓落黃演炁陽堂明梵樞開明戊已功玄契曲晨機羲娥
俯倒景流光駐熈夷靈集動千載視之斯須稽首方諸君
同餐燕胎芝請授長生籙浩刼以為期
予老矣諸書皆忘去此卷雖乆留齋中不克題就今日退
朝稍早逍遥禁林凉颸飄飄然吹衣神情爽朗有慿虚
而行歌天上遂濡毫賦此他日煉丹仙華山中九轉功成
當與冲虚神㳺八極握手一咲何翅三千年也
冲虚室銘
冲虚二言廼玄門之𨵿鍵道學之符徵也嗣天師張公取以
自號復名其齋居金華宋濂為掇其義而為之銘銘曰
惟其冲足以全玄黃之功惟其虚可以幹造化之樞盖和以
盎扵四體而空以㴠夫中壹脗契乎自然曽弗爽扵無為
迎扵先而不見其合推扵後而不見其離雖恍惚其有物竟
孰探其㡬微彼專氣如伏雌抱一若嬰児以大道之難言姑
假象而示斯神明之胄為世玄師約萬言之喉衿貫一理之
妙機瓊䑓小史執筆受書掇三洞之𨼆文請掲之扵座隅
題金書法華經後
右金書法華經七卷廼一軍校破燕都時𠩄𫉬欲焚經取金
以資日用其苐七卷巳燬軍校之父愀然弗寕持前六卷
售于銕塔禪師禪師傾衣盂酬之未幾髙麗蔡洪司丞匍匐
求觀觀已然泣曰此洪𠩄書以報父母之恩者也戎馬紛
紜逃難觧散豈意扵此重見之禪師益神異其事乃粉黄金
為泥介舊友穆庵康公請𥙷書其亡予既書巳合爪言曰是
經在䖏天龍護持将燬而弗之燬垂亡而弗之亡此何以故
盖将放如来之慧光破衆生之重昏也雖然經之功德不繫
有無洞照十方𥘉無一字火不能𤋲金不能書一渉有為即
苐二義學佛之士又當扵此而參之也禪師名善慶號雲房
古林茂公之法嗣年己八十純實無偽行舊主正𮗜禪師院
今退栖蔣山之西菴云洪武癸丑冬十一月二十九日冬至
翰林侍講學士金華宋濓記
瑶芳樓記
瑶芳樓者常孰虞君子賢燕居之𠩄也瑶芳者何古桐琴之
名子賢以重購得之間一撫弄其聲翏翏然如出金石如聞
鸞鳯鳴如與仙人劒客共語扵千載之上子賢樂焉則以謂
世之名樓者衆矣高駢之迎仙謂其泝遐情也其失也誕張
建封之燕子謂其興新懐也其失也靡韓建之齊雲謂其
髙清也其失也侈吾皆弗敢蹈其非欲專斯樓之羙者舎斯
琴也其孰能當之遂以瑶芳名其樓而列圗書扵中當風物
清朗白月獨照神情遐冲夐出世外子賢㯶冠鶴氅自凾道
而升復取琴鼓一再行乆之演而爲紫琳之操其辭曰有堅
者石中含精矣其白如肪爗有瑛矣五音繁㑹鏘然而鳴矣
客有與子賢同志者而賡之曰𧰟質𠔃非華陽卉𠔃非奢
折秋馨𠔃遺𠩄思望羙人𠔃天涯歌巳相視而𥬇金華宋濂
聞其事唶曰古之人好樓居者豈欲夸靡麗而為榮𮗚㢤盖
臨隂幽之室則其情歛以揫䖏陽明之居則其情暢以舒隨
境而遷因物而著其亦人理之常者乎况夫宫角之相參羽
徴之互奏禁其忿慾之邪宣以中龢之正其扵學問之功又
未必為無𠩄𦔳𠩄以先生長者無故不去之盖有以也雖然
君子盖不物扵物不物扵物則凡紛然而来前者皆吾性情
之發舒或懸崖𮟏壑或平墅曠林雖非層構可以闔闢陽隂
而清風徐来萬皆動曲澗流泉復𦔳之為聲勢五音泠然
愜心而溢耳太龢融浹内外無間有不翅聽子賢之琴扵兹
樓之上矣此無他逹人大觀無地不為樓無聲不為琴也苟
局滯於一室之間適其意則有之而蹈道則未也有子賢
盖學道而有𠩄得者故濂敢以是告之子賢愽雅好古絶
出流俗之上吾友楊君㢘夫極稱其爲人謂䔍扵士行而
孝其親云
佛性圓辯禪師净順公𨒫川瘞塔碑銘〈有序〉
濂自㓜至壮飽閱三蔵諸文粗識世䧺氏𠩄以見性明心之
㫖及㳺仕中外頗以文辭爲佛事由是南北大浮屠其順世
而去者多以塔上之銘爲属衰遅之餘諸習皆空凡他有𠩄
請輙峻拒而不爲獨扵鋪叙悟縁評騭梵行毎不敢後者
盖欲表般之勝因啓衆生之正信也有如佛性圓辨禪師
者濂安得而不銘諸按其嗣法苐子行圓𠩄造年譜師諱智
順字逆川温之瑞安陳氏子也有翁媪精脩白業旣没蓮華
現門屏間師之大父母也翁生道羡娶婁氏屢至哭子其情
不勝哀乃塑智者大師像事之一夕夢僧頂有圎光逆江流
而上招婁氏謂曰吾當為汝之子及窹而有娠師旣生羙質
夙成年五𡻕即季父學季父引生徒渡溪抵萃墅師力欲
相隨季父怒麾之還已而溪𭧂漲季父生徒皆溺死然自少
不喜畜髪翛然有塵外趣婁氏弗能留七𡻕俾依仲父慧光
扵崇興精舎稍長受具戒扵天寕禪院其父亦樂脩凈觀俄
離俗同居精舎中精舎将圯師即恊衆力葺之時年甫十八
君子固知其為適用之材暨習法華歴三月通誦其文慧
光噐之使出㳺永嘉無相院𮗜源�法師愛師俊朗挽其
為嗣會橫雲岳法師大弘三觀十乘之旨扵水心法明寺師
徃而受其說衆推為上首居亡何走鴈山𩀱峯不契𠩄言復
走千佛寺毒海清法師方開演長出御講請師為綱維之職
軌範為之肅然毒海入寂師感世相無常嘆曰義學雖益多
聞難禦生死即禦生死舎自性将奚明哉遂更衣入禪復走
閩之天寳山叄鐡𨵿樞公公圎悟八世孫也授師以心要遵
而行之似有階漸欲依公而住公叱曰丈夫不扵大叢林與
人相頡頏局此蠡殻中邪拂䄂而入師下旦過寮然而泣
或憫之慰曰善知識門庭髙峻拒之即進之也公聞其事咲
曰吾知其為法噐姑相試爾乃廷入僧堂中師壁立萬仞無
𠩄回撓雖晝夜明暗亦不辨踰月因如厠便旋覩中園匏
𤓰觸發妙機四體輕清如新浴出室一一毛孔皆出光明目
前大地倐爾平沈喜幸之極亟上方丈求證適公入府城師
不往見水濵林下放曠自如巳而歴抵諸師皆不合又聞千
巖長禪師鳴道烏傷伏龍山師徃叩之其𠩄酬者皆渉理
路飄然東歸燃指作發願文細書扵紳必欲見道乃巳復自
念非公不足依洊走閩中見焉公偶出逰遥見師喜曰我子
今来也越翼日師舉𠩄悟求證公曰此第入門耳最上一乘
則邈在萬里之外也乃嘱之曰汝可悉棄前觧專扵參提上
致力則将自入閫奥矣師公言踰五閲月一日将晚參擬
離禪榻忽豁然有省如虗空玲瓏不可湊泊厲聲告公曰南
泉敗闕今巳見矣公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是何物師曰
地上磚鋪屋上瓦覆公曰即今南泉在何䖏師曰鷂子過新
羅公曰錯師亦曰錯公曰錯錯師觸禮一拜而退公曰未然
也公披大衣鳴鍾集四衆再行勘驗師咲曰未吐辭之前已
不相渉和上眼目何在又爲此一塲𭟼劇邪公曰要使衆皆
知之遂将宗門諸語一一訊師師一一具荅公然之復嘱曰
善自護持勿泄也乆之令掌蔵室㝷請分坐說法公旣捐󠄂
舘師嗣住院事非惟舉唱宗乘寺制有未備悉𥙷足焉甓驛
道逹扵山門踰六七里擇地搆亭以増勝㮣衆方頼之忽爾
棄去過杉𨵿抵百丈上迦葉峯渡江入淮禮諸祖之塔經建
業回浙中超然如野鶴雲無𠩄留礙㝷返永嘉㑹王槐卿
造報恩院扵瑞安大龍山首延師爲之主參徒寖盛至八百
指師建僧堂棟居之石室巖禪師主江心𧰟師之爲復以苐
一座䖏師師翩然而徃未㡬又以何山精舎棟宇湫隘不足
以容衆拓之為大伽藍為建大雄寳殿及法堂三門兩廡方
丈庫院之属而塐像繒壁諸荘嚴事亦次第告完平陽呉德
大創歸源寺原援報恩之例請師開山師慈憫心切亦不欲
拒旣至為造小大皷鐘魚板法噐而叩撃之授職分班升堂
入室皆按清規而行時東海有警元帥逹忠介公帥師鎮台
遣使聘師入行府師以逹公方有事干戈絶之弗見逹公慕
咏弗置𨒫川二字遺之師因飯囚戒其勿萌遁逃心即重
見日月不乆而赦書至周呉二囚以師為神其後山㓂𥨸發
二囚實為渠魁𠩄絰之䖏焚毀欲盡歸原報恩以師故獨存
師終不遑寕䖏避入無礙菴又還歸原朝廷為絳院額賜師
今號及金襴法衣師曽不以為恱悉散其衣盂𠩄畜退居一
室掘地以為爐折竹以為箸意澹如也温城凈光塔䧺鎮一
方年乆将壞方叄政𥘉甞戍其城欲賦民錢葺之命師蒞其
事師曰民力凋敝乆火𦦨炎炎而復加薪吾安忍為之必欲
見用官中勿擾吾事若無𠩄聞知可也方諾之師乃定計城
中之户餘二萬户捐米月一升月𫉬米二百石陶甓掄材若
神運輸紛然四集鎮心之木以尺計者其長一百五十最
難致之師談咲趣辦七成既粗完其下仍築塔殿宏敞壮麗
九斗之勢益䧺一旦𩗗風作其上一成挾之以入海濤衆咸
傷之師曰塔終不可以就乎持心益固遣其徒如閩鑄露盤
輪相及𦦨珠之𩔖日就月將闌楯硐户一一就緒金鮮碧明
猶天降而地湧也縻錢過十萬而工役弗與焉辦章燕只不
花出鎮閩省道過東甌夜觀塔燈熒煌知師𠩄造乃謁師問
道并談般若經師用漢言而直觧之辨章甚恱顧謂左右曰
西天諸師授我以義尚不相恊今聞逆川師言則心地
開明矣亟呼舟同載入閩宣政分院請師住東禪癈刹不一
載間殿堂矗如門廡森如蔵庫燁如摶土以設諸像梵容穆
冲各隨相變現靈山一㑹儼然未散畢功之日省院臺府諸
官與大毗丘衆共落其成師則曰未也復甃東南二門通逵
若干丈營福城東際花蔵海南叄𥘉地三牌門營普庵堂以
施茗飲浚湯泉二𠩄以利浴者限以垣墉縈紆其徑路而馬
牛無自而入𥙷刋𨳩元蔵板仍印施之其可以弘濟人者
無不為也先是净業慶成東報國舶塔寳月松峯諸寺兵燹
之餘莾為荒榛福建行中書将籍其産于官師言於辨章𫉬
仍其舊辨章欲閱大蔵尊于家或以几席什器難具為辭
師令浮屠一百七十人為什分辦扵各刹表以題號一時畢
聚仍畫為圖使按圗序次列之給役扵飲饌間者亦更畨而
進毎以鐘皷為節後先不紊辨章恱曰使吾師揔戎則無敗
北之患矣師俄散財如歸原時恬然而退辨章留之不㑹
雪峯虗席辨章強師𥙷其䖏師不得巳啓行未行先鳩工師
二十人徃拯室廬之欹側者旣至𢇁毫之費咸自巳出緇素
莫不從化有徐子剛者㩀寺之安仁荘收粟萬斛聞師至亟
輸還之部使者橐驩自負通楞嚴寳積二視諸人師以
𨵿鍵詰之歛袵而去已而思還温方叄政具船迎之千佛院
災無有起其廢者師彈指頃千佛閣成未㡬前門左右廡又
成俄東甌内附師潜居林泉将終身江心蘭𨼆逸禪師市
材扵山欲建萬佛閣而年耄力不勝遂以属師師起而應之亦
不日而成且為砌釋迦寳殿創觧脫門以至蒙堂室無不
不具足𥘉師采材扵山道普安院院燬已乆唯山門巋然
煙雨中師見之𥬇曰吾為爾移山門為佛殿何如衆皆合𤓰
指謝之師為撤瓦輦致故基一毫無𠩄損徐取寺山之木重
完僧堂而後返
皇上尊尚佛乘召江南髙行僧十人扵鐘山建無遮法㑹師
與其列升座演聽者數千大駕幸臨慰問備至號為一時
寵遇竣事還錢唐清逺渭公方主净慈舉師以為代師𥘉不
而嘆曰𠩄貴沙門行者隨縁世何𠩄容心哉乃振錫
而徃浄慈當兵後凋落殊甚師亟還郷召匠計傭竭其筐篋
而来欲大有設施而諸僧負官逋者係累滿庭師為之出涕
悉代償之㑹 中朝徴有道浮屠以備顧問衆咸推師師至
南京僅四閱月沐浴書偈而逝實洪武六年八月二十日也
世壽干僧臘干二十一日闍維扵聚寳山𫉬設利無筭
得其法者曰文顯曰興富曰某其一即行圎扵是持靈骨而
歸建塔扵某䖏以明年 月 日蔵焉師有五㑹語若干
卷善財五十三參偈一卷皆傳于世大雄氏之道不即世間
不離世間烏可岐而二之我心空邪則凡世間諸相髙下洪
纎動静浮沈無非自妙性光中發現苟為不然雖法王𠩄
教與夫諸祖印心宻旨皆為障礙矣嗚呼道䘮人亡埃風
𣺌瀰焉得逄理事不二有無𩀱泯者相與論斯事哉師自得
道之後坐紫檀座既巳設法度人出其餘力往往荘嚴塔廟
使人為逺罪遷善之歸斯盖近之矣或者不知專委為人天
有漏之因夫豈可哉夫豈可哉銘曰
大法雖無外𠔃𭣣攝在一門玄漠不可象𠔃視之儼存了
不分精粗𠔃無對乃為尊涉有情見𠔃雜糅成贏理事
本不二𠔃縦横隨𠩄之渾㴠造大同𠔃徧照光陸離東甌見
休徵𠔃蓮華出屏間異僧佩圎光𠔃逆流波瀾玄符既夐
㧞𠔃何能滯塵寰峩峩天寳山𠔃鑄鐡為𨵿扉𡚒迅一朝入
𠔃窺破生死機盡洗結習垢𠔃真体露巍巍方知有為相𠔃
不離無為宗彈指幻塔廟𠔃毗盧樓閣同因敬乃生悟𠔃自
外而廓中歴坐古道塲𠔃手執青楊枝𠂀露恒四灑𠔃餐之
𠂀飴木石霑𠔃談玄分五時
大明麗中天𠔃佛日同輝昭𠩄資生育功𠔃欲使隂泠消爰
集清凈衆𠔃梵音撼海潮唯師𠩄法𠔃無耳亦當聞一言
歴耳根𠔃千劫不作塵天光下照爥𠔃恩寵何便蕃卷舒毎
隨時𠔃雲本何心生㓕巳兩空𠔃遺蹤邈難㝷勒辭在中
林𠔃振德無古今
鄭仲㴠墓志銘
鳴呼自道廢民散之後世之爲師弟子者朝離書帷夕若秦
肥之視越瘠比比而是有如仲㴠之扵予義則師友情如父
子也仲㴠之死予寕得不哀乎仲㴠𥘉年學舉子業把筆爲
文春葩滿林色澤明鮮而生意津津敷暢予意仲㴠必先登
再踐塲屋皆不合有司繩尺仲㴠歎曰吾惡用是爲哉乃棄
去益潜心秦漢以来諸文章大家無𠩄不窺亦無𠩄不辨畜
之既深發之亦盛啇敦周籍以五采五就陳列天禄石渠
間人見之者𩀱目輙運眩仲㴠復歎曰吾惡用是爲哉又棄
去取羣聖人之而燖温之窮其道德性命之秘質扵濂洛
𨵿閩之乆之充然如有𠩄得仲㴠復嘆曰車成矣輪轅羙
矣不行何以渉扵逺道乎益思明體而適諸用母夫人病逾
年仲㴠保抱扶持終日不離側夜則泣禱于天請以身代忽
臋患惡疽不坐跪鍊藥劑以進𰯌為生胝夫人病革思食
西域𤓰既食而卒仲㴠見𤓰終身弗忍食因懸懸念毋不置
氣鬰結弗舒遂得瞶疾迨居父䘮拊膺悲號絶而再蘇者數
四杖而後起服雖闕凡遇諱辰却酒肉弗御者七日至期哭
奠如𥘉䘮癸夘之夏諸暨戌将謝再興以城叛浦陽與諸暨
鄰壌訛言㓂且至群兄弟皆避地東陽或移金華是年冬
㓂壓東陽囊橐皆無遺仲㴠時在金華聞之泣盡持𠩄服衣
衾徃分之雖身罹寒沍不䘏也弟澧與妻蚤夭三女傫傫
然無依仲㴠鞠育盡道各選名胄而配供張之豊逾扵巳女
仲㴠家義居十世族属頗衆或有疾不擇䟽戚夜必四三起
視遇有死䘮急難不顧利害身任之至扵周旋事為之間條
理粲然必期扵集且不與人較曲直或以非理相譲但俯首
黙受而已其在内之行如此逹之扵其外者夥也蘄春王
烈家燬扵紅巾帥其族五十乞食浙河之右仲㴠舘之數月
而後去同縣騷人貧不飬母来愬扵仲㴠仲㴠曰吾何無
母可養邪厚周之仲㴠負笈師道遇十餘人襁其子且
行且泣試叩焉則山水暴溢室廬漂沒欲求給縣大夫不食
者日再周矣仲㴠亟傾篋中錢與之村氓王氏患多男子仲
㴠至其家聞児啼聲甚悲盖氓将溺之扵水仲涵為陳父子
至情且惠以粟氓大感悟生之並舎三里𠩄溪流湍悍遇雨
則人蹤絶仲㴠造舟渡之金華洞溪其悍為甚舊有石梁
乆壊而弗葺仲㴠捐白金八百一十八銖為倡衆翕然而和
未㡬而梁成當夏五六月赤日流金道多病暍者仲㴠設湯
濟之冬大雪仲㴠晨出見寒士衣不掩脛齒相擊下上仲
㴠呼酒飲之𬋖火温之仍觧自衣纊裘為贈又甞禱扵廟寡
嫗困卧廟門無衣愈扵寒士仲㴠與妻周寯謀製衣一襲與
之凡納交仲㴠者無不曰此古仁人也或又曰其内外行如
一者㢤仲㴠自試藝不中遂不復有仕進意有薦爲月泉書
院山長者仲㴠辭不就及入 國朝㑹求賢之詔下郡
府絡繹致請仲㴠以耳瞶爲辭巳而部使者趙君壽奉
㫖蒐材浙水東以薦紳交譽力迫仲㴠就道仲㴠冠帶謁君
辭意悃欵君察其誠也不敢强仲㴠禀賦孱弱雖癯然若不
勝衣而其精神緊峭矩度峻整人莫不親而愛之其扵倫品
之間驩然相聚睦然相惇有如春氣流浹不知㤗和之襲人
也性雖好施與𢇁毫事必咨禀扵長者不敢𥝠奔走兵燹中
人見其䄂二書以行頃刻弗少離及事平還家取而視之乃
宗譜家範也仲㴠𠩄著書有遂𥘉齋槀十卷續文𩔖五十卷
蔵于家嗚呼仲㴠之死予安得不哀乎𥘉予讀書浦陽山中
仲㴠即余㳺先後十有餘年予𥘉無益扵仲㴠而仲㴠之
相𦔳余者恒多時予執山長呉公待制柳公侍講黄公之
門仲㴠毎侍予往拜三公見其文亦以逺大期之自時厥後
人事不齊不聚首者數載及予赴名揔元史與仲㴠約曰
子非青年矣予春秋亦漸髙行當侯汰而歸與子婆娑一丘
一壑間聖賢心學之祕尚相與窮之史事雖畢復待罪禁林
留南京者四年仲㴠忽不逺千里来見且申前言予諾之而
未及踐豈意仲㴠先予而逝乎仲㴠之子楷自為状来求
上之銘其詞綿悲愴足以動予之哀思毎一讀之淚潸
然下𠩄以乆而不成文雖然子扵仲㴠忍不抆淚而言乎
昔者徐仲車以孝行著稱惜以聾廢而仕不大顯君子以節
孝謚之今仲㴠之事無媿仲車者也冝𥝠謚以貞孝䖏士勒
石墓門而埋予文墓中庶㡬少慰仲㴠扵九泉之下乎仲㴠
姓鄭氏淵其名也其先世遷徙之詳見譜圖記曽祖德璋宋
青田尉祖文轟父鉅毋周氏配室即周寯生一子楷也以文
學稱女二一適吕堂一未行孫一燿生扵元泰定丙寅九月
十三日卒扵今洪武癸丑正月十一日壽四十八以其年某
月日塟某山之原禮也銘曰
質珪璋𠔃絺繡文旣姱麗𠔃又栗温宜叄雅樂𠔃献明庭胡
淪巖穴𠔃鏟其英匪進則退𠔃道之常保家肥𠔃譽彌章民
同胞𠔃𫝑弗殊使我心側𠔃軫寒與饑少微煌煌𠔃雲掩之
隂雲英英𠔃又不霖何前古𠔃後何今思羙人𠔃涕泗沾
襟
恭題
御和詩後
洪武六年八月十六日
皇上特詔臣及翰林學士承旨詹同編日暦既而中書亦
奏 㫖徵浙東西及江右之士七人分年纂輯而臣與曰爲
之揔裁九月四日開史舘禁中日輪寺人守閽太官進饍羞
其事甚嚴且祕臣等昧爽而入至日曛始出復㑹宿扵詞林
虞有宣盖不敢不慎也即成槀思得俊秀有文者通攷義
例而繕書之扵是遴選二生具名氏以聞 上可其奏
其一則義烏黄昶昶時以春秋中浙江行省第十七名文觧
肄業成均因移文士徴之十月二十六日昶至臣引見
上扵西苑慰問良乆且曰爾何人之裔邪臣對曰文獻公溍
昶之曽祖也 上恱復見 皇太子扵大本堂勉勞
有加焉未㡬
上遣侍臣出尚方綺裘革履以賜十一月十五日前御史中
丞誠意伯劉基偕臣與同侍 上燕乾清宫之便閣同
酒而還愛昶有俊才揮毫賦一詩贈之字大如斚少選奉
御傳宣召臣等赴右順門㑹 上適乘歩輦而至同餘
醒猶未觧 上謂同曰卿醉未醒邪同對曰臣雖醉猶
能賦詩贈黃秀才秀才謂昶也 上曰詩何在同對曰
在史舘中 上曰濂宜亟取之臣旣上奏且𥬇謂臣曰
朕即和同詩卿當為朕書之臣書訖歸與昶言昶自草莱賤
士一旦遭逄 盛際奎璧之光下照幽𨼆扵是粉黃金為泥
寫 上賜和之章飾以黃綾玉軸而以同詩附其後昶
甞臣學臣又親見其事請記之左方傳諸悠乆臣伏見
皇上聖神天縦形諸篇翰不待凝思而成自然度越今古非
積學者𠩄可及然亦未嘗䡖發其俯和侍臣之詩豈非樂育
菁莪以開萬世太平之基者歟詩不云乎肆成人有德小子
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士此之謂也昶尚朂之㢤昶尚朂
之㢤昶字叔暘能古文辭善繼其家學者也是𡻕十有二月
八日具官宋濂稽首頓首謹記
水北山居記
古之君子其居朝市也雖繁華之膠恬然視之而却有山
林之遐思焉今之君子其在山林雖清曠有餘徃徃鄙為
不足而數興朝市之外慕唯恐失之豈人之性或固然歟
抑習俗相仍之乆而弗克變歟有能特立而不為𠩄移者殆
𠩄謂盆盎中之古罍洗也湖府歴葉君伯𪰋世居永嘉城
中永嘉為海右名郡南引七閩東連二浙䆠車士轍之𠩄憇
止蕃舶夷琛之𠩄填委氣勢薫酣聲光淪浹人生其間孰不
聞雞而興奔走扵塵土茫中以求遂其尺寸之欲伯敀則
不然結廬蜃江之北茅檐竹扉僅蔽風日名之曰水北山居
間與二三友携酒壷出由白鹿城登華盖名山持盃浩歌聲
振林木或擢短�具笭箵埀綸於江水中或呼小奚奴相隨
行吟夢艸堂上詩句不逼古人不欲休當其適意時乾坤空
闊竟不知榮辱之代遷而寒暑之徃来也人皆曰賢㢤吾伯
旼髙情逸韵皦皦霞外迹雖朝市而心實山林其近扵古之
君子㢤然予竊有疑焉使伯旼為布衣時假此以洗心滌慮
庶㡬可也今佐大府為元僚任七品之職𮋹四民之望亦云
重矣而猶不忘乎山居無乃不可乎試以伯𪰋之意𨒫之官
書叢脞不暇爬梳戴星出入猶以為不足其能索句扵𡧯寞
之濵乎上承乎府公下轄乎曹不敢抗之以爲高不欲抑
之以爲卑慮冝詳矣其能釣滄波而出白魚乎民情真偽而
莫之辨官事鞅掌而莫之集凝思入乎芒杪精析極乎毫厘
其又能漱醪看山而流連光景乎是三者伯旼今咸無之而
猶道之不置者将馮夢以見之邪或志之以示不能忘也我
知之矣士君子不以出䖏二其心故賤貧不攝貴富不䏻
驕始終一節卓爲名臣伯旼之賢𠩄可稱道者盖如是而巳
其視朝得簮笏暮厭雲泉者賢不肖果何如㦲雖然予猶有
一爲伯旼告焉當
大明麗天萬物畢照名一藝者必收占一才者必庸有如伯
旼之學之羙誰不羡之其有不登扵樞要者乎泊敀冝悉屏
江湖之念而益存魏闕之思俟它日功成名遂歸老扵水北
山居岸巾而坐與三二友追叙平生舊㳺烹鮮酣觴容而
賦詩尚未晚也賛禮郎張生子翊甞予㳺力與伯旼求記
其事故相與一言之
送徐大年還淳安序
觀人之法當察諸心不可泥其跡仕不仕有弗暇論苟其心
在朝廷雖居韋布操觚染翰𠯁以鋪張鴻偉上禆至化脫或
志不在斯雖綰銅章佩墨綬朝受牒訴暮閲獄案政績藐然
無稱古昔君子盖獨𥨸慎之予扵徐君大年之歸不能無𠩄
感大年生淳安萬山中載籍兼該而辭藻豊縟有聲扵浙河
東西當
皇上龍興招延儒雅大年驩然山人服趨 輦轂之下同
前代史史成㑹有 詔集諸儒議禮大年復與其事廷議
將命官大年以宿疾辭去年秋中書奉 㫖纂日暦朝紳
各薦𠩄知予以大年知本末義例可以觀㑹通而無首尾衡
决之患䟽其名以聞使使者持書下郡國大年即驩然
命詣 闕入舘之後俛首刺唯恐一事有遺記注者𨵿畧
悉𥙷足為完文日暦成廷議又将錫之官大年固辭如𥘉嗚
呼使大年𥘉受命為一縣令長不過簿書期㑹爾招徕撫綏
爾又其大者教化行百里爾一旦白身召入史舘大書特書
使
聖天子宏模駿烈烜赫萬古與天無極此其功與試者孰
重孰䡖雖不仕猶仕也藉令自兹終老山林可謂無扵國
亦可謂無扵學世之好議論者見其辭禄而歸摇脣鼓喙
詡匕相夸奨不曰潔身而自髙則曰獨善以固窮夫士遭不
願治之世披腹呈琅玕無有㪯目晲之者故不得已引退今
當堯舜在上䕫龍滿朝之時以此疑大年者謂之誣士不斈
則巳學則必期世用有如大賈行廢舉術寳貨填溢市區乃
振鐸號諸人曰我不售我不售萬匕無有此理以此窺大年
者謂之矯匕與誣要皆非知其心者雖然在昔宋室盛時布
衣入史舘者僅六七人皆两制八座𠩄薦引其任甚不大
年雖不受禄𠖥靈𠩄溥愽汪洋有加往昔大年将有何以
自效且春秋猶未髙沈痾容有郤薬之時行當杖䇿造朝門
盡展𠩄藴以驚動世俗使向之疑有窺者瞠目不敢吐氣一
辭則出䖏兩無憾不然長徃山林而弗思返日與猿鶴為友
餐霞雲而潄泉石高固髙矣如不仕無義何洪武七年春正
月一日金華宋濓引
劉府君碣
烏傷劉君大音字韶父凝貌寡辭撫世一以誠人至扵不忍
欺當四筵合座聲撼屋居處其間黙如也或岀一言輙中
肯綮而萬理皆觧且才識夐絶人多嗜田設巧穽期必𫉬
焉君曽不舉目睨之世咸以病君君曰吾将利吾㣧耳子柰
何欲䧟之邪未幾多田夫苦賦歛䌓荷械赱氷雪中咤曰劉
君其智人也㢤𡻕侵盗夜半入君舎攫金以去君揣知其人
帥子姓蹤跡于野遥見一家燈熠匕紅君曰此是巴隔虎落
偵之盗方轟飲昧爽縛送于官盗爲衰止即欲盗齚舌相戒
曰劉家翁在何地容吾属乎族人瀕死子方乳以業劵泣授
君曰非君仁厚不𠯁以保此有子與無子同願爲盡心焉君
蔵劵篋𠉀子長召而觴之枚數以還祖揆弗逮事父訓復
蚤世君每思之必潸然飲泣奉毋李夫人唯懼有咈其志君
之弟晋継扵别宗夫人愛之甚泉布君縦其欲弗敢靳其
焚劵周急拯難嫁𭒀又不一而𠯁嗚呼非古之𠩄謂𠮷士者
邪君之傳裔有家牒中奉大夫公亮五世祖也家甞顯矣君
雖不登仕版其行無慊者娶余生誠剛魯道四男子及女二
賈叔文宋慎其壻也卒以洪武辛亥十二月三日塟以癸丑
十二月某日夀七十三墓在潚溪黄垣之原先兆也剛既
予學經有文聲而君女又歸于冡孫義當銘銘曰
玉孕于山其木華滋淵産靈珠水則有輝郷有吉士俗醇而
熈一旦死矣吁其悲
題韓幹馬臨本
余頗𫉬覩東觀𠩄蔵圖畫中有長安韓幹花騘圖真跡其糜
砕已甚四𠯁自腕以下皆缺猶行水中然神采煥發如生似
欲振鬛而長鳴者子意陳閎方䏻與之比肩而孔榮軰要不
𠯁窺其髣髴也今觀此卷之筆法與之絶𩔖而紈素幸完豈
不爲珍玩也邪
題郭熈隂崖宻雪圖
河陽郭熈以善畫山水寒林名盖得營丘李咸熈筆法其𠩄
作隂崖雪圖大隂霮䨴而皓素淋漓使人玩之肌膚纍纍
然起粟矣或者强指爲楊士賢相𩔖者殆未見其衝氣機也
題趙大年鶴鹿圖
趙令穣與其弟令松以宋宗室子精扵文史而旁通藝事𠩄
以皆無塵俗之韵今觀令穰𠩄畫鶴鹿圖叢竹幽汀長林豊
草其思致宛如生成余𨼆居仙華山中時與麋鹿爲友毎坐
白雲磴上教鶴起舞故得其情性爲真開卷視之使人恍然
自失
書闘魚
予客建業見有畜波斯魚者俗訛爲師婆魚其大如指鬐鬛
具五采两顋有小如黛性矯悍善𨶜人以二𦈢畜之折藕
葉覆水面飼以蚓若蠅魚泡菜畔知其勇可用乃貯水大
缶合之各鬐鬛相鼓視怒氣𠩄乗體拳曲如弓鱗甲變黒
久之忽作秋隼擊水泙然鳴濺珠上人衣連数合復分當合
如矢激絃絶不可遏巳而相紏盤旋弗觧其一或負勝者
𡚒威逐之負者懼自擲缶外視其身純白云予聞有血氣者
必有争心然則斯魚者其亦有争心否歟抑𡨋頑不靈而至
扵是歟哀㢤然予𠩄哀者豈獨魚也歟
題趙魏公書大洞真經
此卷乃趙魏公六十三𡻕𠩄書至精至妙非言辭賛羙可盡
盖公之字法凡屡變𥘉臨思陵後取則鍾繇及羲獻末復㽞
意李北海此正𠩄謂學羲獻者也舊甞𫉬見周侍御家侍御
旣坐貶竄𥨸意必歸天上不知復流落人間今得披玩累日
抑何幸㢤殷卣周彜可得而此卷不可得愽雅君子尚思謹
祕而傳焉
題龍眠居士𦘕馬
李公麟𦘕如雲行水流固當爲宋代第一其𠩄畫馬君子謂
踰扵韓幹者亦至論也丁晞韓趙景升雖極力學之僅僅得
其形似而其天機流動者則無有也觀此卷𠯁以見之矣
題周文矩畫狄梁公諌武后圖
右狄文惠公諌天后圖相傳爲長安周景元作以筆法重輕
較之盖建業周文矩爾非景元也予扵祕府多見二子真跡
故敢鍳㝎此未知賞識之家以爲何如也若夫狄公拳拳
有唐之忠史書之天下士大夫皆䏻道之予尚何言㢤
題徐浩書
徐季海之書本扵其父嵪之𠩄謂四十一幅屏者諸體皆備
而草書工余頗𫉬見之至扵騰躍𡚒迅誠怒猊之抉石渴
𩦸之奔泉也世徒見其變化不測如此非可以力致珠不知
其一出扵真今觀此帖盖可見矣近代趙魏公筆法多效之
誠可寳玩也
題張旭真跡
唐人之書蔵扵祕閣者頗多唯顛張真蹟甚鮮今觀𠩄書酒
徳頌出幽入明殆𩔖神雷電不可測度其真𠩄謂草聖者
邪
題松雪翁𮗚音經後
右趙魏公中年𠩄書雖若散緩而神趣油然充𠯁必索扵驪
黄牝牡之外者方知之凡夫肉眼要不𠯁以識此也
䟦德禪師舡居詩後
右舡居詩十章唯菴然禪師𠩄賦盖禪師嗣法千巖長公千
巖則普應國師之弟子也普應證道之後因欲避世多好舡
中居至大已酉泊儀真𨐌亥泊呉江延祐丙辰泊南潯故咏
舡居者頗多而廣録中𠩄載者僅一二耳今唯菴亦有斯咏
其殆有𠩄本歟然舡非水則不可行水非舡則不可居必二
者相資而後成也無相居士則不謂然我非舡何䖏不可行
豈特水㢤我非水何䖏不可居豈特舡㢤是将有不假迹而
見不依形而存者矣唯庵以為何如唯庵之詩托物為喻無
非發明宗門心要有益學者予故惟其祖孫相承之故喜而
為之書翰林學士金華宋濂題
宋學士文集卷弟十九 鑾坡集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