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齋先生文集/卷七
書
[编辑]答金幼徵九壽○庚戌
[编辑]來書悼歎甚切。自是謙己向進之意。自來意想朋舊所悉。且自有家學淵源之正。可以持循。何患無到頭處。明只是掇拾零星。都無實得。而徒以年紀老大之故。往往爲人所屬意。而賢史又收置相與之末如此。尤切縮然。然有問未可無答。別紙臚列。所以求斤正也。短長惟在裁擇。幸卒賜反復之也。
別紙
[编辑]中庸序。天命率性。卽道心之謂。句語直截。可疑。
天命率性。固與道心異。而畢竟道心是覺於性。道者且是大綱說。其言之有自來。非如訓詁襯貼替換之法。如何。
費隱章小註。形而下者。甚廣之云。已是侵犯得費之境界。妄以爲雖幷除了形而上者。不患不足於說費隱之道也。
此訓。鄙亦嘗疑之。其曰形而下者甚廣。言氣形事爲逼塞天地也。形而上者。實行乎其間。言隨氣形事爲而費無不在也。故曰費以上無可疑者。但就其中形而上者云云。有似以費爲形而下爲可疑。而若曰就形而上中有非視聽所及。故曰隱則亦無疑矣。恐記者倒著中字於形而上之上。以致看者之疑耳。
鬼神似不可以理氣名言之也。然以其假氣而行。自有其理。故說鬼神者。必因理氣字形言。其實不可以理與氣目之也。
此條甚可駭。天地間何物非理非氣。而自爲一物耶。若曰不可以理名則可也。而若謂不可以氣名。則是果何物耶。竊詳示意。似以良能字靈字。而謂是於陰陽上面。別有一般靈異之物。卽爲鬼神然。假令如此。亦是氣之爲耳。大抵誠之不可掩。自然有靈。如山以一卷石之多而寶藏興焉。謂非山不可。水以一勺之多而貨財殖焉。謂非水不可。聖而不可知之神。謂非人不得。今且當於是氣。見他體物如在。昭明焄蒿。自其靈處。而非有一般物事也。又謂昭明焄蒿。不可幷此論。則是謂孔子只說怪異不經之事。而朱子誤引在此。幸更加究索。如何。
九經章。所以行之者一也云云。明善爲誠身之豫。誠身爲順親之豫。以下皆然。愚意欲幷入下五者。爲凡事云云。朱訓以言事行。各說其義。而特以道包三者爲說。可疑。
明善誠身以下五者。有出於達道達德九經之外者耶。不必枚擧而已幷入矣。言事行道中道字之更包以上三者。葢道之爲物。非可以一事局定。而三者自包於其中。如何。
誠者而道章句再釋之。葢物之所以自成者。以有形之物言之。終是此實理以成其物。而物各付物。無一物無實心者。以修爲之事言之。則終是此實心以成其事。而事皆有實。無一事非自成之物。則是物亦心也。心亦物也。事亦物也。物亦事也。
來示言有形之物。則謂無一物無實心。言修爲之事。而謂無一事非自成之物。而以心與物交互爲說。亦無不可。然恐非章句再釋之由。或問曰。誠之爲言。實而已矣。其下以理之實心之實。分言之。又曰。諸說皆知誠之在天爲實理。而不知其在人爲實心。恐此所以再釋也。
故至誠無息。此故字。註釋。若無心看。何也。篇中言誠之功用處。必極言之。以致曲。而推至於動變化。則前章雖屬之人道。而成己成物。得時措之宜者。自是聖人事也。其誠可謂形著明矣。而未及說變化。故於是著故字。
故字。爲承上之辭。有不待言矣。若以上章爲形著明。而此章爲說變化處。太似翻混矣。且來示前條。以上章爲起頭。而此卻云說形著明。則是致曲章爲起頭。而上章爲推說處也。且已隔越一章。以爲推言致曲未然矣。朱子以誠者自成。爲孤立懸空說。葢以此非言聖人之誠。乃是平說誠與道如此故也。此章又極言誠之功用。至於配地配天。而末引文王之事。以實之。乃推演誠字爲主。未可以聖人變化事言之也。此與前所言起頭推廣者。同一條貫。幸更硏究。如何。
悠久。卽悠遠。兼內外而言。此葢極道聖人功業之著外者。而就博厚高明悠久六字。單摭久之一字。而還屬之內者。未見其順理。
此有先輩說。各不同。未知所適從。然章句非可疑。子思變文言久可疑。豈如朱子所訓悠久。猶人之元氣也。故以其通貫內外。無乎不在之意。而曰悠久耶。然則章句謂卽悠遠者。以其言著於外也。謂兼內外者。以其如元氣之通貫也。未知如何。
君子尊德性而道問學云云。章句曰云云。廣大高明。溫故敦厚。屬於存心。精微中庸。知新崇禮。屬於致知。而屬於存心者。可以致知言。屬於致知者。可以存心言。
此當以工夫言。未可以文字排比。愚意將已熟底義理。涵泳滋養。是德性上事也。應事而處其當否。觀禮而審其節文。是問學上事也。故如此分屬。自有意義。葢存心致知。互相資益。故又交爲其功也。未知如何。
兼內外該本末。或問但就上律下襲處爲說。而內外本末。殊欠分曉。祖述以道言。內也本也。憲章以法言。外也末也。上律法其運而體之。內也本也。下襲因其理而處之。外也末也。
章句皆兼內外該本末云者。似謂律天時襲水土。皆兼內外該本末。今以或問觀之。以聖人隨時而行。爲律天時。卽章句所謂法其自然之運也。以聖人所遇而安。爲襲水土。卽章句所謂因其一定之理也。隨時而行。則其事之小者。爲外爲末。其仕止之各隨其時。爲本爲內。所遇而安。則又其事之小者。爲外爲末。其行藏之各得其宜。爲本爲內。葢是自言而自解之。寧有不分曉之理。患在不細心討究耳。今以祖述憲章分內外。又以上律爲內爲本。以下襲爲外爲末。於章句或問。皆有未合。如何。
三十二章。已見得末復合一之意。或問以經綸爲致和。立本爲致中云云。陳北溪說云云。以此觀之。則此章。便是中和位育說也。
恐涉牽強。自二十一章以下。皆主收功反原處說。以此義求之。非無可言。然第當各就而融會之。不必如是糚定。如何。
知遠之近章。小註。不可曉。葢此三知。不當遠取事證。別添外料也。此三言者。只是申上項爲己之事。而起下文謹獨之義。遠也風也顯也。是絅也日章也。淡簡溫之著外者也。近也自也微也。是錦也闇然不厭也。文理之在內者也。
來示以小註謂遠取事證。別添外料。鄙意無不可。如此說之理。而如此說時。言語滯而意味不活。此章句所以只言其理者也。但此三知。非立心之謂。乃謂知此三者。則知所謹而可以立心也云爾。今若如來示。則是以知彼爲謹獨。未然。且以絅爲日章。錦爲闇然。又似差紊如何。淡簡溫變襲爲著。亦未穩。
此章大義。專用不顯意。積漸到無聲臭處。無則是泯然渾然。蕩蕩乎無能名矣。章內許多不字及取隱微意。皆做一無之張本云云。
來示竊恐其駭異也。葢所謂不顯者。亦充尙絅之心。以至於極耳。其意至切。其事至實。非一種藏形匿影。爲幽深怳惚者比也。初豈有泯然渾然之地。有所嚮望。而做取一無之張本乎。鄙嘗言說到無聲無臭處。玄之又玄。他人用此語造此文字。那得不淫於老佛。然嚮非朱子。亦幾乎爲異說所亂矣。今此所示。恐有擇焉不精之失。非尋常言語之差而已也。幸更細思之也。
答金幼徵別紙
[编辑]批誨以明善以下五者。爲包在達道達德九經之中。葢凡事豫一段。只是發端素定之義。而素定以立誠爲主。故章句總言之曰承上文。言凡事云云。則凡事字實通上下而言。明善以下五者。自與三件事。各爲條目。似不可渾淪說去也。言事行道。此道字之包了上三者之義。章句不言。或問又初無包含之義。恐處之以闕疑殆之義云云。
達道達德九經。此章之大頭項也。故以凡事總言之。其下推言素定之意。以三者無不素定而後可也。所謂素定。明善以下五者是也。其言自有次第。恐未可牽合於凡事之中也。鄙前言不必枚擧而幷入者。亦甚不當矣。道字之包上三者。雖非章句或問所言。而義理自是如此。今欲處以闕疑殆之義。亦所未喩。
批誨。自前條以上章起頭以下。與鄙問不相値。旣未及察致曲章之說。變化自是一章事。而致誤其語勢耶。葢誠者自成一句。雖曰懸空說。而今以此章之言誠與道。作泛說。無主著之誠與道者。大不可曉。凡此書中至誠云者。夫孰非的指聖人言也。聖人誠之至。天地只是誠云者。此先儒不易之論也。此章之曰誠曰道。怎生暫離了聖人。而懸空爲誠也道也哉云云。
前示曰致曲而推至於動變化。則前章成己成物而得時措之宜。可謂形著明矣。而未及說變化處。故於是著故字而極言之。以至於配合天地。是致曲章爲起頭。而誠者自成章與至誠無息章。爲其部曲矣。又其上條曰以誠者自成而道自道起頭。而至誠無息章。推廣誠者自成之意。大哉聖人之道章。申明而道自道之意。是誠者自成章。又爲起頭。而至誠無息章與大哉聖人之道章。爲其部曲矣。以誠者自成一章。或以爲起頭。或以爲部曲。已是可疑。且致曲章之下。誠者自成章之上。有至誠如神一章。則豈有起頭部曲之間。揷入他語以間之哉。此又可疑。而卽不過文字排比。有不必然者而已。若以文義求之。則誠者自成章之爲形著明。至誠無息章之爲變化。未見其穩當。若言外得意。翻混爲說。則恐非本文之意也。來示以鄙言懸空說。爲大不然。此雖非鄙之刱說。而亦不必求伸己見。今且置之。幸以上所陳者。明以示之。以破迷惑也。
兼內外該本末。批誨。欲分屬下半看。恐只以或問所說者斷之。然竊觀章句。不當截去上半。而只說上律下襲之義也。不然則何故著一皆字也。鄙說固未合於或問。而參之章句。有何是否之可明耶。
或問。只言上律下襲。鄙又依以爲說。今示截去上一半者似以此。然章句皆兼內外該本末之皆字。恐不宜但以兼指上半下半看。言祖述亦兼內外該本末。憲章亦兼內外該本末。上律下襲無不皆然。故著皆字。而或問又以上律下襲逐段言兼該之意。所以只言下半者。據其所已言而其所未言者。可見耳。恐非只言下半。以與章句違背也。旣云無是否之可分。則通看而兼該之。是朱子之旨。恐不必據章句而疑或問也。如何。
批誨。以鄙說謂言語滯而意味不活。不復以諸說是非得失邪正道理風化之義。發明爲說。而只道章句言其理也。正是引而不發者。迷滯之見。豈得便悟耶。知所謹而可以立心之諭。卻似倒說。立心字。非入德之誤耶。上二句旣允合上文義。下句卻換文體。而實有謹獨意。以知遠知風。作結上意看。以知微之顯。作起下文看云云。
前供言語滯而意味不活云者。指小註也。言小註無不可如此說之理。而但滯而不活。故章句但以理勢之必然者。言之耳。知所謹下立心之云。果不若入德字之穩。謹拜嘉矣。章句曰。尙絅故闇然。衣錦故有日章之實。看此則絅之未可謂日章。錦之未可謂闇然可知矣。更攷以下未知其信然。於連排三句中。上二句之結上文。下二句之起下文。果有如此處乎。此節文義。本似平易。緣左右以三知。直作爲己之事。而以遠也風也顯也。屬之尙絅。則非學者立心之謂也。近也自也微也。屬之衣錦。則非學者謹獨之事也所以多窒碍也。今但以三知爲因此而知入德之方。則自無難通之患矣。如何。
此章不字無字。爲眼藏之說。亦非愚陋無據之論。朱訓有曰。此章八引詩。一步退似一步。都用那般。不言不動不顯不大底字。直說到無聲無臭則至矣。又曰。不顯其德者。幽深玄遠。無可得以形容。直是無聲無臭。到無迹之可尋。然後已云云。且泯然渾然蕩蕩乎無能名之云。不過是贊聖德之常談也。其與夫幽深玄遠云云。有何徑廷也。末段一轉語。未知眞諦。緣何作此語意云云。
前示曰章內許多不字及取微隱。意者。皆是做一無之張本。鄙意皆是做篤恭之張本。而末節三引詩。以形容此篤恭之妙耳。非此德之外。別有一無做到然後爲至也。今主張無字。太勝。以章內所說。幷作做一無之張本。則是不顯篤恭。未足爲極功。而惟無聲無臭然後爲至。其於文義已不免失之矣。若乃謂無則是泯然渾然。蕩蕩乎無能名矣。則是贊無字。極於高遠。而回看篤恭。屬培塿也。反以爲贊聖德之常談。聖德之贊以無字。果是常談乎。今所引朱訓。何曾有此意來乎。而乃謂有何徑廷。恐賢者於此。猶有當講究者。而未可以前說爲不謬也。楊謝諸公。其所就何如。亦朱子淵源之所在。且其人已古而如有未當。朱子直言之不諱。以理之所在。不可回互故也。况朋友講論之際。政欲交相輸悃。務得其當。未可以媕婀爲事也。所示一揮驅納之云。得無以過於攻訶疑之乎。至蒙指言鄙說差處。謹領至意。但著箇他人云者。其意以爲說至德淵微處。使他人也。則入於虛無必矣。惟子思說到無聲無臭。而其言顚撲不破。又得朱子而其意益明。豈非後學之幸云爾也。中庸一篇。豈不是大中至正。而後人誤解者非一再。卽此章而言之。以知風之自而淫於作用是性之談。且如無藏無交離人獨立等語。又豈不淫於老佛乎。其免於爲其所亂者。以有朱子也。其功又豈少哉。還收鐫改之示。未然。使其言不是也。則人得以非之。庶幾受人之鉗鎚。何可諱而去之。如護疾然哉。荷愛雖深。而未敢如成也。
答金幼徵
[编辑]前月末間書。承領已久。一味病倦。稽謝至此。良庸愧負。淸和霖雨。有乖良辰。不審玩養益有味。明下山之勢。日究汚下。志氣從而懶倦。恐無復氣力可以自強。柰何。別紙。更此申諭。可見此意日篤。忘分抗節之云。殆涉過謙。不直則道不見。古人於所尊處。亦不嫌違覆。况在朋友之間。何可以年紀稍大。巽與而已耶。明所以多致攻訶於來示。政欲聞直諒之語耳。竊見左右見解精到。剖覈儘多。所可疑者。精之過而至於穿鑿。覈之密而失於滯泥。或欠提綱振領處。未知自檢及此否。
別紙
[编辑]古人立言雖異。其所主而吾人稟受。同是出於一原。曰四端曰七情。特因所從來處。有理氣之別。故分言之。然畢竟是人情之不甚殊。故有渾淪之說。橫貫過之說。則以喜怒哀樂之初。不分理氣而言者。參合於四端七情。而見其無不具足者。何不可之有哉。
端情理氣之別。所以分所從之有殊。而或疑其不相干涉。故有曰渾淪言者。有曰橫貫過者。若情之或四或七。俱是情也。多不爲剩。少不爲欠。隨其所言。認取立言本意足矣。若比較多寡。豈不是橫出支剩耶。性情之說。如性善之論。本然氣質之訓。理發氣發之辨。所以使人知大本之純粹。分苗脈之各殊。而歸之于一道耳。至於情之有多寡。無所補於學者。未可曰性情之辨。而任其繳紛也。如何。
中庸末章首節。再承辨諭。終未覺悟。葢絅。是襲於外者也。日章。只是著於外之謂也。非謂日章者絅也。以日章。只作著外義。故絅與日章同言之。錦是日章之實。然此當看之實字。不可直指錦爲日章也。以明三知之義云云。
絅。是從外而掩其文者也。日章。是自內而著其文者也。但以從外自內之異觀之。絅與日章之未可謂同一類。可知矣。三知不過因物曉人之意。與上文連作一義。不得如湯武之天下順之。桀紂之天下畔之。見於彼者。由於此也。二南之風。自關雎麟趾之化。著乎外者。本乎內也。誠於中者。形於外。有諸內者。形諸外也。知此三者。則爲己謹獨之當務。可反隅矣。此所以可入德也。如何。
答黃大鏞鍾烈○乙未
[编辑]頃蒙左顧。雖屬意謬甚。而眷念勤摯。令人感與愧幷。卽蒙耑价寵翰。謹審調履萬相。謬屬文字。旣不敢辭。則當如期奉呈。以聽進退之命矣。輒有所貢。集中贈遺諸篇。首題龜巖精舍詩。攷退溪先生本集。更有兩齋號韻。其下記夢唱酬兩作。皆是與李龜巖往復也。先生與李公書中。有齋扁書與之。意似是指此。然則恐是主人互易。而見錄於此。更望細檢後。此一詩在所商量。如何如何。
答金泰叟岱鎭○癸巳
[编辑]俯叩疑節。蒙陋何足與聞。賢史綿蕝。參合俗情。禮意得好。嫂喪爲主。誠似嫌礙。然雜記姑姊妹。其夫死而夫黨無兄弟。使夫之族人主喪。無則前後家東西家。無則里尹主之。此言夫先已死。而死無主喪者。可知也。葢喪無無主。故雖里尹。亦不嫌爲主。况嫂叔雖嫌。本有大功之倫者乎。假令無從姪。嫂叔之嫌。又可避乎。今幸有從姪以主之。雖似稍穩。而一廟二主之嫌。又有甚於嫂叔之可避矣。如何。所引檀弓。乃是聞異姓之喪。而受吊拜賓。子爲之主。以己之子。於妻之昆弟。爲舅甥之親故也。與此主喪義例不同。恐未可援而爲據也。自餘節目之間。想有當商量者。而難於摸索爲說。惟在詳考而致行之耳。
答金泰叟
[编辑]前書纔復。後書又至。何賢者之眷眷若是也。承來感愧。無以爲謝。仍伏審重闈鼎茵。順序萬護。省餘學履佳勝。致明屬此意况寥落。惟攜置螟兒。粗慰老懷耳。河兄葬禮疑節。承此再叩。誠感問寡之意。虞祭一節。適與浩彥。私有所言。葢藏形於原野。魂氣彷徨。故必三祭以安之。其事甚急而不可緩也。小記。不虞祔待後事者。以同穴而葬。葬母不復土而修葬父事。爲日甚近。故可如此也。若非同穴不復土。而爲日且遠。則安得以待後事耶。故曰後喪旣殯。得爲前喪虞祔。固不問喪之輕重也。然虞喪祭也。卒哭祔。已是向吉。故前輩有虞可行。而卒哭祔退行之說。其義又精矣。今河兄雖有重喪在殯。而葬旣先時。則雖未可行卒哭。而虞以安之。所不可已也。其祭之禮。恐當設素而以單爵行之或可。若祝辭則依用本祝。恐無所不可。但今旣失期。且又重喪葬日已迫。則只得待重喪葬後。先重喪虞祭而次行。擎兄之虞。同日而先後祭之耶。題主之節。以乳兒旁題爲難。姑未造主。而仍用告殯攝祀之節。夫旣無旁題之礙。則祝辭恐當用兒名。而以幼未能卽禮。屬從叔父敢昭告云云。而依用本祝爲宜。不必告殯。又不宜用攝主祝式矣。葢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爲之再祭。註謂有妻若子妻。不可爲主。子猶幼小云云。此政今日事也。其爲之祭也。乃爲三年者而設。則只可代執其事而已。與無主之攝。自不同也。今旣未虞。雖已告殯。恐當以兒名攝告。每祭皆然。未知如何。但此皆疑變難斷處。率爾供愚。深恐有汰哉之失。幸博詢而處之。千萬。
答金泰叟壬寅
[编辑]頃蒙俯顧。荷意珍重。欲一書道意。而悤卒未果。迨庸耿耿。玆承委翰見墜。眷戀之厚。名理之論。一愧一喜。就伏審冬溫。堂上鼎茵神佑。經履觀玩之樂。日益崇深。恨無以對榻相呈。以攄發愚悃也。致明拙狀幸無他。但枉爲人推借。不免囂囂多言。無益於人已。時一自笑。而又笑彼之愚。有甚於我也。四七說。極荷開示。但此亦非謂四七之無所主所從之分。特以性之有二名。非若情之可分開。若緣情及性。劈爲兩道。則實有害理處。老先生分開之訓。本以論情。非以言性也。所示天命說。其言似可爲彼說之主。而亦未嘗言兩性對峙兩情幷用。則亦未可執以爲必然也。位育節章句及首節章句之未契。亦望以盛辨文字投寄。使得濯舊而來新。如何。
答金大用�
[编辑]頃進固知賢史方營緬禮。而會値有事。因遂不記。闕然無問。殊非往來之義。且念賢史幼抱至慽。追伸情禮。俯仰慨廓。何所堪任圓袂之云。可見無所用情。思欲自盡。然禮所不言。俗無見行。恐不必創造以駭人也。虞後脫衰。非遂變除也。葢與始葬有異。故無事則釋之。哭廟則又服之。三月之內若省墓。則又服而哭之。以待三月盡後。哭而除之。通行之禮也。除於墓所。恐亦無害。此則恐不必以差異爲嫌耳。
答金大用問目
[编辑]太極。只陰陽之理也。非別有物爲太極之理也。而或將太極看作有形。故周子又說無極。以明其無形象。而有至極之理也。周子所以言無極者。不雜乎陰陽。而不離乎陰陽之本體也。非謂太極之外。復有無極也。
所諭然矣。但周子之言無極以太極。實無形象耳。今以不雜不離。爲所以言無極之故。語卻不切。
動而生陽。靜而生陰。非謂動而後生陽。靜而後生陰也。動便是陽。而靜便是陰否。
所諭誠然。
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太極。本無極也。若言五行。便是陰陽。則失其生成之體。陰陽。便是太極。則淪於理氣之混。故必曰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極也。
上文言太極陰陽五行。則語固各有次第矣。不患其無分。而特患各以言語求之。而不相融貫也。故又推本而言。混然一體。莫非無極之妙。然曰五行一陰陽。陰陽一太極。則又非泯然無彼此之可言也。
五殊二實。無餘欠者。陰陽之外。五行無所餘。五行之中。陰陽無所欠。五非多而二非少也。
謂之五而非有餘於二。實也。謂之二而非有欠於五。殊也。五非多二非少者。是矣。
精粗本末。無彼此者氣。有精粗本末。而理隨具焉。無假借者也。
尋常以精與本。爲太極。以粗與末。爲陰陽。其曰無彼此。言陰陽一太極也。今承示云云。更覺瞠然。
無極之眞。二五之精。妙合而凝。言陰陽則太極在陰陽之中。言五行則太極在五行之中。非有別樣妙合之道也。至此始言化行之原。故乃曰妙合而凝。
理氣本不相離。然此言造化發育處。更言妙合而凝。意亦自別。
妙合太極者。無聲無臭。神妙不測。而陰陽五行。爲之配合之義否。
妙非謂太極。合非謂陰陽也。解言太極二五。混融而無間。這是說妙合之義盡矣。
妙凝以下。又似爲一節。上段是統說太極流行之妙。而下段是推本而申言之。以明化生之原者否。
上言造化發育之具。此言造化發育之妙。而太極無不在。順而循之。義理通貫。文理條暢。不必牽強制縛。使意味不活。文勢局束也。如何。
陰陽變合。造化乃成。今以專屬惡一邊者。何也。况惡亦有陽惡。而善亦有陰善者乎。
陽善陰惡。以象類大分而言。不可拘此而謂陽皆善而陰皆惡也。
自惟人也以下。泛言人之稟生。故兼言善惡。若說聖人上。則陰屬何事乎屬之主靜否。
惟人也通賢愚聖凡。言非獨指衆人也。善惡分。乃是形生感物以後事。不得言稟生矣。聖人亦同稟二五而得其秀之秀。同此感動而有善無惡耳。若以陽善陰惡一語。而謂聖人稟生。陰不得與則誤矣。主靜又是聖人體道事。不可言稟受矣。
聖人定之以中正仁義。定是全之義否。是復之義否。旣言聖人。則不須言自定也。看作定天下之人否。
定。如天下之爲父子者定之定。舜盡事親之道。而天下之爲父子者。無不安其分者。是舜定之也。聖人一動一靜。無不爲法於天下。而衆人之欲動情勝者。於此乎定。非謂聖人欲動情勝而自定者也。
朱子曰。其行之也中。其處之也正。其發之也仁。其裁之也義。中正仁義四者。皆以動上說者。何也。
此以中仁爲用。正義爲體。葢仁禮健而義智順也。處之裁之。皆所以斷制斂藏也。葢方說主靜故也。今曰皆以動言。恐未察。然四者皆有動靜。故又互爲動靜。其說甚長。
主靜動上求靜。則心與事不相湊合。謝事息慮。則這箇靜只是死了。何以則得其求靜之道也。
有事則專一於事。無事則凝神息慮。自是動靜交養之工。且莫別作思量。惟隨處不放。久而後見功耳。
立人極。人之修性求靜者。不得其道。則所謂動者。膠擾罔狀矣。所謂靜者。坐忘無爲矣。不可言人極。
立人極。聖人建中建極之事。學者未可遽擬也。然從事於敬。以至於欲寡而理明。則動而各當其則。靜而炯然不昧。此乃學聖之本。而人極可立矣。故周子以君子修之。接聖人立極之下。而朱子又發敬字。以示用工之方。盍相與勉焉。
聖人與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時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人之所以參三才者在此。其可曰天地日月四時鬼神。本與我不相干涉之物乎。
四者。極贊聖人之德。亦實有相合而不違者。然若學者視此四者。而爲存心制行之本。則泛濫而不切矣。
君子小人之別。已分於求其靜失於動之間。故朱子曰。修之悖之。亦在敬肆之間而已。
敬肆。不必貼求靜失動說。
在天以氣言。而太極不離陰陽之中。在地以形言。而太極具於剛柔之中。在人以德言。仁義是太極之具我者也。故曰天之道地之道人之道也。陰陽闕一則不能成象。剛柔闕一則不能成質。仁義闕一則不能成德。體用相須之妙。有如此者乎。
所諭然矣。尋常疑勉齋謂陰陽寒暑往來之類。剛柔山川流峙之類。有些未安。葢圖旣言造化。則陰陽之立天道。剛柔之立地道。當以妙合凝成處說。不當以粗迹言。來諭表揭道字爲言。似會得此意。故略發之。試更究之。如何。
三才之道。雖有陰陽剛柔仁義之殊。大抵以立人道爲主。葢人稟陰陽之氣以有生。肖剛柔之質以有形。具仁義之理以成性。一身之上。三才自在。此所以順性命之理。而與天地合德也。
一言太極則隨處言太極。一言主靜則隨處言主靜。一言三才則隨處言三才。雖說得去。恐生硬粘滯。
氣聚而生。氣散而死。固其勢也。以此之故。知其生之始。則可知死之終。而旣非已死之氣。復息爲生。則其所以反終者何也。
反終者。以生之理而反於終。以知死之理也。非謂反其終而復知其生之理也。
大哉易也。斯其至矣。若解至極之意。則葢曰易是陰陽之變易。而斯其有至極之理也。以此至字。照應篇首之無極而太極否。
太極二字。雖本於易繫。其曰無極。則是言此理無聲臭之可言。非本於變易無體之易也。夫變易無體者。陰陽也。無極豈可以陰陽當之乎。節齋旣誤看。而葉氏又誤引於集解。來說又因其謬而不察。幸更思之也。至字。照應之云。拘牽太甚。來目中。此等處甚多。恐非平平觀理之道。未可檢省否。
答權應會秉性,渭瑞錫璜,周瑞錫璋。○丁酉。
[编辑]示意甚盛。葢聞此事。不出於日用彝倫上討究。而力行讀書竆理。以輔助之。若徒向冊子上作家計。亦不濟事。冊子上。亦須尋得義理蹊逕下手用工處。將來體行。方有所益。若只考較零瑣排比文句。則亦徒然而已。未知僉賢果於此猛省否。各有來目。或恐不免於下段所言之慮。至於章次先後。亦或倒卻無倫序。似欠精密。於此更加意。而先於躳行上著工如何。不逮之言。在我雖可愧。而不害爲他山之石。幸各勉焉。千萬。
答權大而邦度○丙辰
[编辑]一泓相須之情。千里共扶之誼。神明可鑑。一紙之問。乃爲下史所先。審撼頓餘氣候乍愆。爲之仰慮。台監一享神護。回想向時。落落勞思之餘。得以同堂共歡。父子相處。是何等樂事。儘覺上天恩渥優洽耳。致明亦同霑至澤。日與知友款洽。從今歌詠足矣。先稿足以仰窺淸節。弁首之托。非所堪。然敎意鄭重。強拙爲愧。碣文指摘數處。謹當依示點竄耳。
與金孟實光壽○丁巳
[编辑]閏月書。久而未謝。又蒙俯顧。而又未謝。今已屢易月矣。不審靜履起居穩迪。左右以平生伎倆。落拓不遇而有意回頭。顧不得明師而欲借視聽於聾𥌒。此明之所愧。而左右之不幸也。雕繪之工素習。談讌之樂未忘。所在慣熟。或少收斂警惕之意。此志之所以未篤。業之所以不專。而有欠於威重堅固。未知如此自檢否。小功兄弟主喪。題主告祝之疑。禮經中。有大功者主人之喪有三年者。則必爲之再祭一段。或可傍照。而亦無言屬號祝式者。主面則以再從兄題之。而無旁題。祝則曰初朞再朞。其辭則至情如何。非可用於再從兄弟。如有可稱情立文者則好矣。不然則奄及云云之下。直以謹以淸酌云云。承之耶。
答呂順汝大驃○甲辰
[编辑]半千里相訪。非尋常意氣。又遠辱手書。謬屬尤勤。此意何可忘也。就審暮春。靜居學履珍勝。科塲不利。自是常事。想不以介懷也。明殘悴日甚。應酬益煩。殊無靜况。每自笑其不能斂藏。而又怪人之爲虛聲所欺。枉費來尋。今此金君之行。亦其一也。左右何不力止之。爲老友藏拙。而反致紹介也。轉聞左右有意外之厄。知是過傳。然左右之所處身者。太欠斂拙。殊無反己飭躳之意。更願掃除閒議論閒應酬。將經傳潛心玩養。勿干外事千萬。人之有志者爲難。有志而又能向裏專心者爲尤難。左右旣有志矣。更進一步。專意靜中之工。則朋友之幸也。
答呂順汝乙巳
[编辑]海上䟽事。已至入城。而未聞事機之如何。傳聞貴鄕以䟽資事。至有逮獄致訟之弊。而左右爲其孤注書。來不示及。似所聞過實。然每意賢史意氣太勝。兼有騰揚辦畫之癖。而人言適至。事雖不必然。而亦在所省檢。吾儒法門。只在杜門養拙。管攝自家身心。至如議論是非。可付之過去飄風。不必留在心裏爲大事。未知如何。相與之日久。敢誦言及此。幸更徐究之也。李君年少。志尙可嘉。但遠求野𮬾。似出左右言談太快之餘。所謂自誑誑人。其根在我。而賢亦不免。可歎。
答呂順汝庚申
[编辑]蒼顔白髮。非比少壯。跋涉半千。來問死生。此意何可忘也。第更管遊興筇屐。又尋仙山。別來懷思。非復昔日。未審山行幾日到得會所。體韻無損。景玉亦無他否。觀禮後前路益遠。未知能復堪步屧耶。一行之後。收聞未易。翹望不已。惟冀行李利涉。慰此遠懷。
答金聖章憲壽問目丁亥
[编辑]孤子尙幼。攝祀者題主。便成無後班祔。
兒名旁題。卽是正禮。其以爲疑難者。世俗之見也。
晨謁。非主人則不許。憲壽朔望拜謁。
晨謁。乃主人之禮。支子隨主人而行之。無所不可。若主人不行。而支子獨行。則恐未安。朔望展拜。亦避主人之位。似宜。
出嫁者。母喪奔哭成服。或以聞訃後計之。或以至家後計之。
以聞訃日計之者。未奔喪者之禮也。與主人偕成之者。小功以下者之禮也。若大功以上。聞喪卽奔。則必計至家後四日而成服。故雜記曰。疏者。與主人偕成之。親者。終其麻帶絰之日數。
葛帶三重。是向吉加飾之義。
三重之制。今俗施之於初喪麻絞帶。而不行於旣祥之葛絰帶。是乃差誤處。依禮行之。何至有駭俗之嫌。今亦多有從古禮者。
婦人葛帶。用布。
仍存麻帶。恐未安。變麻服葛。亦非禮意。要無所束。亦未穩。故備要及喪服圖式。皆有用布之文。湖上之從之者。亦以此也。
本生心制中。遭所後喪。其本生祥日。當受吉。嚴陵方氏曰。服其除服而反喪服。以示前喪有終。
方氏非創說。古今禮說。皆然。
祥期在五月。而退行於七月下丁。厥明卽晦日。或云以明日行禫。或云再明行禫。
祥祭在禫月。則月中行禫有先輩說。而後賢不以爲是。况在下丁而無餘日可祭。則兩說恐在所廢。至於祥而卽吉。果似未安。而以哀情已極。別無可綿蕝也。問解葛庵說亦非。用禫服也當是云。玄冠素衣。古禮自祥至吉祭。衣冠凡有六變。所謂祥而卽吉者。亦非純吉。至吉祭。然後乃純用吉服。
出後而本生無他兄弟。遭憂數月。始立繼追服。如初喪除服。以成服日爲準。則與出繼兄。不可同日。且追服適在禫期。其間以心制行之否。以素服從事。似合云云。
先滿先除。後滿後除。禮當如是。左右之見恐是。但心喪引而至於禫月。非但先輩有是論。乃時王之制也。從之亦似無害。
答金聖章問目癸巳
[编辑]明德是本體光明。不及氣稟。不可著是心云云。
明德。固是心也。而言心則眞妄邪正。包攝在裏。明德指本體光明者而言義似有間矣。但明德雖以本體言。而恐不可言不及氣稟。葢理氣合而爲心。其本體之虛靈。亦自以氣之精英。與理無間故耳。與性自不同也。如何。
六章無自欺。在自慊之上。首章章句無自欺。在自慊之下。
凡立言盡其曲折者。有淺深先後之序。誠意章。先言毋自欺。而後言自慊者是也。一言以包之者。直解本文。而後言其曲折。經文章句是也。但看誠意二字。以襯貼替換之法。自慊爲切至也。可知其先言自慊之意。
或以徇外爲人與自欺。爲兩項意。憲壽則曰始之自欺者。終焉徇外。徇外之病。根於自欺。
但看本文曰。以自快足於己。不可徒苟且以徇外云云。則上句貼自慊說。下句貼自欺說。看作兩樣病者非是。而謂有始終者。亦說太緩。
饒氏曰。心廣體胖。卽心正身修之驗。此章方說誠意。而遽及心正身修之驗。
誠正修。固有次第。而心不正身不修。而能有廣胖者乎。本文體胖以上。統言德之潤身。故字以下。說意不可不誠。葢曰有德。然後潤身。欲潤身者。必自誠其意也。然則心廣體胖。未可局於誠意一事。饒說恐不須非之也。
心體之明。有所未盡。所以承上章致知而言。則亦當曰知有所未盡。而謂之心者。此下將言心之所發。有所未盡。故言心耶。心之所發。所以釋誠意之意而云爾耶。
格致傳不曰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乎。待他格物盡後。豁然貫通。則此心之體。通達光明。非見聞之知而已。然則知有所未盡者。豈足以見此意象乎。似此方見立言通透活絡。豈拘拘照應於一言一字乎。如此求之。恐見拘泥而無意味也。
忿懥恐懼。好樂憂患。宜無先後之序。忿懥好樂。是在我事。恐懼憂患。自外來。
四者。何莫非感物而動乎。所當講究者。在得其正與不得其正。若其何先何後。分別有何所益乎。
三言得失。語益加切。文王言得國失國。康誥言善不善之得失。末乃以驕泰忠信言之。所謂益切者。指此也。末章章下註。親賢樂利。從烈文詩結語而來。葢親賢樂利。是乃新民之止至善。此章乃言新民之極效。則親賢樂利字。豈不親切乎。
兩條所論。皆是。
答金聖章問目
[编辑]晩後追喪者。亦準禫服之云云。
準二十七月。恐是。其曰二十五月者。以喪之大斷而言。以禫者喪之餘哀故也。古有祥而卽吉者。以服喪過時而除者也。非追喪者比也。
三年內不撤几筵。朱子後通行。而祥祭以受服日爲準。則几筵亦似不撤。
來示恐當。
父母同日葬。從先輕之禮。葛庵,霽山兩先生。緬禮時納幣。以先重爲定。夫先輕者。奪情故也。納幣亦葬中一事。奚獨無取奪情之義耶。
此有甲乙之論。鄙亦聞之矣。然贈幣。亦葬之一事。恐不必於中更分輕重。所示恐好。
答金聖章問目
[编辑]四端。理之發。七情。氣之發。其曰理發氣發者。以其所主而言。七情雖屬於氣。而中節則四端之理。渾然於其中。
雖曰分開。豈有以四端爲無氣。而七情爲無理耶。若然者。不足以語四七之奧矣。
渾淪者。理與氣混同而爲一。分開者。理與氣對待而爲二。
理氣本混融無間。而亦不相雜。故有因其混融而合而言之者。所謂渾淪說也。有因其不雜而分而言之者。所謂分開說也。渾淪說時。須知有分開。分開說時。須知有渾淪。所謂同中見異。異中見同也。來諭不可分開。安有渾淪等句。不免失之太快矣。
七情之中節爲四端。四端之流惡爲七情。
渾淪說則七情包四端。而分開說則四端自四端。七情自七情。恐不可以七情之中節爲四端。四端之流惡爲七情也。且七情有善有惡。又安得以四端之流惡。爲七情耶。
程子曰。人生氣稟。理有善惡。惡亦不可不謂之性。
理有善惡之理字。非指道理之理。猶今言理勢也。言人生氣稟。不能有善而無惡。其有善惡。固理勢之所不免耳。惡亦不可不謂之性。亦言本是善而流於惡。亦非此性之外。別有一箇惡底性也。
答柳季正平佑○戊申
[编辑]所詢去惡之方。坐在交戰中者。何能指麾。惟此志不懈。隨遇便與克下。則自有退聽之時矣。壇祀幷祭考妣。而只告考位行蹟。雖似未安。然妣位旣無可考。則其在統於尊之義。似無所嫌如何。祝文旣需用多年。難於猝改。且未有櫽括穩便者。不敢依示甚恨。
答柳季正問目
[编辑]侍養孫。爲本生父母及祖父母服。
侍養。無本親降服之例。以不成爲後於彼故也。
后土祀。焚香酹酒。
外神。無焚香酹酒者禮。而亦有只酹酒而無焚香者。以后土之神。當求諸陰。而不必求諸陽故耳。
所后家有前後母。而入系於前母在時。則服前母黨。繼母在時則服繼母黨。
固然。
曲袷。韻會云。交領。時俗齊斬制服。闕而不傳。
曲袷。乃深衣之領。內外俱方。如曲尺之謂也。衰服無曲袷耳。
尊者於卑幼服輕。禮也。曾高祖服曾玄孫朞。曾玄之服曾高五月三月。
服曾玄孫齊衰者。以將爲後也。服曾高祖五月三月者。子姓之服也。將爲後。謂無子與孫。而獨與曾玄居者也。子姓之服。謂有父與祖。則只服本服者也。
父喪中遷祖墓。告奠虞祭。以緦絰行之未安。祝文不可稱孝。旣練則服緦否。
父喪中遷祖墓者。以古禮則不宜服緦。雖練後。以重服行之。以緦小功。無易斬之禮故也。祝文孝字。不可用。只得以孤哀孫稱之。
心制除服。或云初吉。或云上丁。或云待月晦。
只當於禫月丁日除之。若必待月盡。視行禫於丁日者。反爲過時故也。爲人後者。與兄弟同日除。亦此義也。
答金景淵遇洙○壬寅
[编辑]西塞一問。已愧謬屬之勤。歸後復蒙長牋。稱謂不倫不知賢者。何取於明。而爲此不敢當之禮也。愧死愧死。明休官半載。一味擾攘。身心尙無靜貼時。於是而得來書。欲借視聽於聾瞽。則雖欲強其所不知。而愈無其道矣。然賢者所自道。有若出於創艾之餘。而非一時意氣之發。豈古人所謂行有不得而反求諸己者耶。大抵講習論辨。爲學問初程。而若泛論而不切己理會。則是不干自己事。如欲切己理會。只見己所不足處。不見他人是非方得。苟於人己上有計較。是恕己而非人。如是則學以爲己。今反自損也。更願取孟子三自反章。熟玩而見其意味之可樂。又須看自反而仁矣。復曰我必無禮。自反而有禮矣。復曰我必不忠。未可纔見仁矣。便謂我無所失。未知此義如何。敢因來意而反復之。亦欲賢者之以直諒與我也。朋友之義。貴於偲切。幸以此道相愛。所謂子不有得焉。卽我得矣者也。如何如何。
答金景淵癸卯
[编辑]書意勤摯。第恐施之非人。然持此心嚮𨓏。可謂不迷於所趨矣。大抵學之名。學爲人耳。但不考乎聖賢成法。所行或出於私意。此讀書講義。爲素求而預養之本也。賢史問寢視饍。卽爲本根基址。雖或不專於案頭契活。餘力學問。卽指此事。但不可無事而廢書不讀耳。如何。
答金景淵
[编辑]俯示禮疑。蒙陋何足與聞。第私相講質。或不爲汰哉耶。改題遞遷之前。祀享多碍。此是人家往往遭値者。以通行之禮。宗子未行吉祭遞遷。則代盡之位。未離本廟。一廟之內。不容二主。則雖有長房。恐不得主薦獻。只得姑以宗子主之。且宗子雖幼未將事。以兒名爲主。而用使字例以告者。禮也。今已十歲。則使字亦不必用。雖未勝冠。何嫌於主祭乎。雖無主而有支子可攝。則婦人之爲祭主未聞。况有宗子。則尤不當論。如何。異日遞遷之後。庶曾孫恐當承祀。越次而用嫡玄孫。恐或非禮意。葢以嫡庶而疑於所主者。國俗也。况祭先當以昭穆近者主之乎。此有先輩所論。而世皆遵用。只得依以處之耶。摸索之言。恐不中理。幸更博考而廣詢。如何。
答金景淵乙巳
[编辑]書中自訟之語。雖出謙遜。而亦見克責之意。且別紙滾滾。乃是源頭剖析。無微不入。日用操術。可以仰窺矣。抑近來迷見。有欲仰質於朋友者。以格致工夫。日用爲急。葢所以求得夫至善者。非泛然說理說氣之可得。此有多少說話。略發其端。而不能竟。俟後日。或可悉陳耶。
答崔應天台鎭○丁未
[编辑]來書自訟。可驗用心之一二。且說病說藥。皆得其方。循此用力。不患不向進。但恐憂之雖深。而察之或未精。慮之雖切。而持之或未久。惟在切己省察隨事兢惕。使所知所言。不歸於空言。則不待遠求。而將見其效矣。如何。保汝久病貧竆之中。何以療治。此則尊門有力者。恐不得不任其責。如何。
答崔應天辛亥
[编辑]心地走作之示。自是通病。惟隨處省念。且不忘書冊澆灌之工。可以漸次除減分數。最是日用事爲。討得是處加意。毋徇一時意欲所向。爲可見功。不可徒然歎恨而已。如何。
答崔應天乙卯
[编辑]阮府義氣偉然。遠來事雖左。而意亦勤矣。擺去從來窠窟。有志古人之事。此豈易得。相與讀大學。以讀法中二條格言。奉爲贐行之資。此是老夫苦心。未知果留意否。大抵只讀得空殼子。而不究其義。又不實體而驗之。爲學者通患。左右亦須著意。與爲征邁是望。
答崔應天
[编辑]示喩擧業。誠徒費日月。若庭意見許。則斷棄亦不妨。但旣斷彼。而又不能專於此。則卻成孟浪。惟在審量耳。阮府所深著意者。殆於脫然。甚非易事。若叔姪同硏共邁。何等奇特事耶。
答金乃錫禹銖○戊午
[编辑]卽拜惠問。伏審春煦。兩闈體力萬護。且有講習之工。除卻一副纏繞。更向家學留情。豈不是奇特事。爲之奉賀。明轉益昏憒。所謂新搆春來不一到。豈有興致可言。來示云云。卻是虛影。可歎。極圖說眞精二字。恐無別義。只言理之无妄。氣之不雜也。則不必疑其不直言理氣也。西銘舜其功也。以舜底豫而天下之爲父子者定。以言聖人之盡人道而有位育之盛。其功大矣。申生之恭。雖非孝之盡也。而至於事天而無所逃。則乃君子竢命之義。非有所不盡也。故引之以明君子之事天。必如舜申生之事親耳。平日看得如此。但恐其未必中理。爲可愧耳。
答金晦叟欞○丙辰
[编辑]昨夏島中見枉。迨感荷。又蒙賢器遠尋。此意尤何以謝。書後易月。不審服履何似。致明意外宥命。還尋弊廬。感祝罔喩。賢器素知資才非俗下士。相對愛尙。但此淺拙。無足以益人。承喩之及。不覺愧歎。著了袈裟。自與儒士不同。未知庭意果何以爲敎。近來仕路與古不同。一向徇俗。恐易失身。而無益於進塗。恐不若安於義命。日夕承歡。如其有分。未有以廉退而爲世所棄者也。如其無分。亦豈求之可得耶。人家父兄。多是責其榮養。而使不得安。以賊其子弟。恐非義方之敎。况賢器志尙。不可汩沒進取之間而已耶。幸須念及。如何。
答金晦叟戊午
[编辑]卽接仁里人。聞偕賢胤滯泮。未審旅履何如。前承示喩。謂是偶然。因事入京。今尙未歸。此果何爲耶。欲爲胤友圖利達也。則些少宦業。何如從吾所好。欲自己享榮養也。則旅中瑣尾。何如田園粥飯也。尹和靖之母。婦人也。猶曰吾欲汝以善養。不願以祿養。而况丈夫乎。胤友才志。足以有望於將來。且不欲汩沒塵塗。政宜有以成就之。不宜驅而納之名塗也。明亦策名在重侍時。菽水艱繼。未必不如執事今日也。而重親之意以爲科擧。在己分應之而已。至於爵祿在天。豈可希求。言意之間。絶無榮養之念。明之不失身者。以此也。今執事旣迫胤友。不得安意。又躳駕以隨之。經年閱歲而迷歸路。吾恐古人義方之敎。不若是也。明之爲執事眷顧屢矣。又爲胤友所垂意。若不一言。非朋友之誼也。故敢效愚衷如此。幸望亟圖攜歸。敎之以讀書忘利。則命分所當得。亦不以在鄕而不至矣。千萬更思以處之也。
答金文玉鎭澔○壬辰
[编辑]隔嶺之地。不能進慰。第有慙恨。賢咸袖致手疏。責之以所不敢當。拜領以還。令人愧忸。就審侍省哀履支相。致明近緣時沴。寄在瓢溪。從叔善愆。殊無相就之樂耳。賢咸謬此寄托。自顧空疎無可及人。第以事契之深。不敢辭避。兩日對讀鄒傳。可知已有知解。且其所嘗留意者。不遠復。良可喜也。近來後生中往往頹闒入這裏。甚非好事。其撥轉甚可尙。惟不住鞭策。久久看如何。不必生欲速之念也。
答金文玉己亥
[编辑]示意謹悉。明亦豈不知情地萬萬切迫。但禮書所言雖不一。而要之。皆爲心喪而言。則冠娶恐非可論。葛庵素服之訓。亦非許嘉禮也。未可援以爲證。此事恐惹人口舌。而疑於名敎。則非細事也。如何。書末一轉語。非所敢當。而苟以切偲之義相處。所謂子不有得。卽我得矣者也。何幸如之。
與金休萬奭裕○癸丑
[编辑]近來玩養在何書。年少聰明。老後方知可惜。幸視此爲戒也。高山大論。七十年人心所同行事。略已成頭緖。可幸。但聞座下不成行。鄙意甚不然。疏錄諸人。不能盡赴。固爲力勢所拘。而如座下者。乃是持論持辭令之人。何可退讓耶。雖在侍下。而康寧無可虞。則此事非所宜避。老昏中蹶起一伻。以勸行事。萬望擺除百事。剋日治發。切仰入京。凡事持重。無負舊日樣子。惟座下與上舍兄是恃。切須兢愼也。
答趙孟卿秉常○丙辰
[编辑]俯詢疑節。非獨湖門有訓。王朝見行。又可爲據。時王之制。先聖所從。惟在斷然行之而已。但亦似有父兄百官。皆不欲之弊。望須博議而審處之也。先碣重違勤敎。強塞至意。深愧有累於先輩德媺。仍想碩人風儀。眞可慕仰。且以先故實爲舅甥之親。而後生殆不能認。又切人事之感。所呈文字。聊效微衷視止。如何。
答權而素人夏○丁巳
[编辑]嚮蒙左顧。續數年瞻溯之懷。卽又俯惠。所以傾倒之者愈摯。何如感僕。明近日得金文瑞委至。爲新亭旬日之計。而謹休又與近地士友。共會讀陶書節要。此事儘可樂。但有勘校之役。不能專意。今將散歸。可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