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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齋先生文集/續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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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集卷四 定齋先生文集
續集卷之五
作者:柳致明
1901年
續集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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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汝雷震相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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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或以心言。或以性言。

明德是公然平立之名。未可將心性泥著看。葢在天爲明命。在人爲明德。似多占性字界分。而謂之明德。則有光明洞澈之意。不全是性之體段也。得於天而虛靈不昧。則恰與心底一般。而謂是神明不測。主宰一身。則又不可矣。愚嘗謂明德。是就氣淸理徹處。做這般名目。就他見心性體用則可。而先將心性做這箇看則不可。未知如何。

正心章。有所不在。雖相反。而實則相因云云。

有所不在。作兩項病看亦可。而亦是相因。不待多言。只或問所引仰面貪看鳥。回頭錯應人。可見。至以有所爲心之用。不在爲心之體。似未安。

誠意正心章。獨有章下註云云。葢格致是一事。傳首起例。必用因致知在格物之文。而旣成一傳矣。二章之首。若曰誠意在致知。則致知之意。已盡釋矣。若曰正心在誠意。則正心字驀出於自修之頭。不成文法云云。

誠正二章。傳文之略。必有其意。而今不可强索。至以作文之勢爲言。亦未見其必然。如曰誠其意。在致其知。曰正心。在誠其意。亦豈患於致知之義已盡釋。而正心字之驀出耶。且以德潤身之身。爲不嫌於帶說修身。亦未穩。

正心修身。章句於四有。只言或失。於五辟。直曰必陷。或謂此指衆人。彼指君子。恐不必然。

四有則曰或失。五辟則曰必陷。示意似然。或以四有。非如五辟之施於事。故如是耶。

鳶飛魚躍。或者謂飛躍。氣也。所以飛躍。理也。此是理隱氣費。恐不然。以飛躍而明費隱。則費者。理之用。隱者。理之體云云。

鳶飛魚躍。氣也。而其理之發見昭著者。費也。其所以然者。隱也。或者之言理隱氣費。全不是。

尊德性章小註。胡雲峯曰。而字重在下股。以字重在上股。此說有病。竊謂而字重在上股。謂非存心。無以致知也。以字重在下股。謂存心者。又不可不致知也。如是看。方順於章句。或疑尊性果重。則陸氏何以爲禪學云。彼所養之精神。氣也。所見之影像。心也。其所謂性者。作用之性。而及其妙處。則乃說眞空之體。以實理而管歸空寂。以本性而私自作弄者。何嘗彷彿於尊德性之學乎。

此論似是。大抵此大小相資。首尾相應。非可以輕重之也。顧區區分輕重。恐非爲學之道。末段所論陸氏語。多警切。可喜。

答鄭季毅弘在別紙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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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以成形。而質者。形之未成者也。氣凝爲質。質成爲形。形旣生矣。昏明強弱者。氣也。粹駁賢愚者。質也。姸媸美惡者。形也。人之知行賢愚。係於氣質之淸濁粹駁。不係於形之姸媸。

繼天之繼。只以天賦人以至善之理。而不能敎人爲善。聖人敎之。乃是繼天。如孝子善繼人之志。

六藝之敎。只是習其文也。樂之爲敎。使人陶養性情。趍於中正。觀直而溫寬而栗等語。可知。

絜矩。上下四方。一身中處而平施。則七箇人誠然。小註。九箇人。未知何謂也。

答李周彥運楨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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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本非不善。而易流於惡。故多以不善言之。若營爲謀慮。饑食渴飮。未便是不善。但非所當營爲與飮食之不得其正則惡耳。若其正則上智之所不能無也。雖與道心無異。而從形氣上發。故未可謂道心。

偏倚之義。譬如居室。坐在一邊者。偏也。雖坐於中。而側身一邊者。倚也。程子以不偏言者。以倚與過不及。包括在一言之中。朱子則又各擧而詳言之。

道與理。本非二物。而中庸之中。以人所當行也。故曰正道。庸又以一定而不可易。故曰定理。

喜怒哀樂。是渾淪說也。渾淪者。不分別理發氣發而通言之也。旣不分別理發氣發。則七情之中節者。亦不必言是理之發。

元者。善之長。言是萬善之主也。所動惻隱之云。亦是推言之耳。如仁之發。爲惻隱。義之發。爲羞惡之等。豈非各有攸主而不可亂者耶。

答李周彥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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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喪中母卒。賈疏。雖有三年內制以杖朞之說。而旣無經文。且有賀循父死未殯。服祖以周之說。可以傍照。故先輩多致疑於疏說。而湖門以沙溪比例於父死已殯。服祖三年之義。爲可從。今亦只得以此從事而已。若夫葬母。亦服斬衰之說。以父未葬。不可變服齊衰。故葬則先母。而其服以斬衰。至於父旣葬虞卒之後。乃有包特之制以包母服。而後世包特之制不行。故通典杜元凱之說。今見通攷。幷有喪章。可按而行之也。

答安景玉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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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葢自云降生民。則旣莫不與之以性。則可見天之生人。卽與四端之性。葢自則旣莫不字云云。

文字中。虛字雖若歇后。而非此則成就本語不得。朱子所謂實理在虛字者。此也。四端。卽性之發而爲情者。今以爲四端之性。未安。

仁敬孝慈信。或問小註曰。仁敬孝慈。在明德邊。信在新民邊竊謂。五者。皆在於我。則爲明德工夫。而施於人。則爲新民功效。

仁敬孝慈信。皆在我之德。其爲新民邊者。非是。所示在我則爲明德。而施於人則爲新民者。是矣。

答李公善性和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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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經反情和志章。東銘云云。

戲與過。皆是出於氣習。而戲則有發於謀慮者。故曰出汝。過則有出於不知者。故曰不出汝。以此義勘之。可以得其旨。然文句簡約。有非一一詳盡者。相對可相商耳。

不忍人之心章。知皆擴而充之。

火始然。泉如達。固是四端發見之初。而若不擴而充之。則亦不能遂其善端。如火之然而旋被撲滅。泉之達而卽又湮塞。何以燎原而達海乎。且夫擴充。有漸次微盛之分。纔說擴充。何以充滿其本然之量乎。

程訓。思慮儘悠悠。

外事。指外物可欲者言。愼生不恣意徇欲。其於外事。意念都閒漫不緊管耳。非指心術病痛。

答張敬夫書。不見敬之所施。有先有後云云。

此是論中和說下段也。故言以靜爲本。而敬字工夫。通貫動靜。是乃所以立天下之大本也。若易靜字爲敬。則郤不見未接物時有敬以主乎中。不見所施有先後。未爲的當也。若平論敬處。又不可以靜字隨處說。言固各有當也。

敬靜合一。

靜字。非工夫名目。故言敬靜合一。則爲虛一之效。言主靜則靜爲地頭之名。而主之者。乃其所以用工也。

明命之所在。卽明德之發見。

中庸章句曰。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皆性之德而具於心。無物不有。無時不然。今來示似可如此意看。然亦恐有不同。性者。卽心中所具之理也。明德。卽此心虛靈不昧之謂也。故以日用當行之理。謂性之德則可。理無在心在事之異也。以明命之流行。謂明德之發。則有些未安。葢心之虛靈。不專是性之體段故也。

切磋琢磨章句。切琢下之字有無。

所諭論語。以兩項工夫各造。故加之字。此以磋磨歸重。故去之字者。甚是。不可以偶然看。

修齊章章句。

惟其所向。與之其所不同。惟爲語辭。而所向釋之其所也。不加察。就中說做病之因。至陷於一偏。方說病耳。上章說心之病。故曰不能察。此章說事之病。故曰不加察。

康誥一節

鄙意言慈之一事。而孝弟可反隅。古人文字。如此處多。不必以如字而謂幷說孝弟也。若曰幷說。則主意郤不在慈幼。而在於孝弟也。又不說著孝弟。何也。推廣字。吾亦非不知可作擴充之意。而似非朱子本旨。非嫌於及人而云也。仁讓一節之謂敎成。有何可疑耶。

克配上帝之配。

所示詩傳。則言其德之配合乎上帝。此言其位之配對乎上帝者。似然。所以與詩傳異釋者。此以得國而討出意思故耶。

答李公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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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處之艱窘。所愼之深痼。讀來。令人仰屋。而向進之意。炯然不已。又爲之歎尙。近日何以爲契活。愼節不至更甚否。亦是命道所致。不可以智慮免。切切悼歎。非所以安受。第隨分檢攝看書。就平日所熟。早晩體玩。則可以忘愁恨痛楚之苦。未知曾如此用心否。

答張仲謙祿遠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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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爲體若無父母。則孝無所施。若無子則慈無所施。然又豈以孝慈之無所施。而倂與其理之本有者。而亦少有虧欠乎。湖訓終覺似仁體上有物事云云。雖無不欠。文句似窘。而實本於朱子之意。

雖無不欠。果是朱子本意。則何以有文句之窘碍乎。所示湖訓。似仁體上有物事者。恐是。看湖訓不出於此識得之。此字旣指仁體。則若無天地萬物。此理亦有虧欠。豈非所識得者乎。葢言仁體上識得。若無虧欠之意。則是乃其體如此。故方有用無不周之妙。所示於本文上分體用所指之各異。恐未精。如何。南軒以天地萬物血脈貫通說仁。是以愛言仁也。故朱子郤以其理之能愛者。曉之曰。愛之之理便是仁。言愛其用也。其理則是仁。假如無天地萬物。就造化上說。此理亦有虧欠。就此心所具者言。一物不具。則一物之理有欠。是體用元不相離。特理具於性。而用著於物耳。必須於此。識得仁體其理無所不具。然後其用之著於物者。血脈貫通。無所不周矣。今若解之曰。雖無天地萬物。此理豈有虧欠云爾。則是乃與天地萬物。不相干涉處識取。何以有血脈貫通之妙乎。除了天地萬物。此心不名爲愛。除了愛。此理不名爲仁。此愛之之理便是仁一句。所以破漢,唐以來。以愛言仁之弊。至爲周悉。而今又離了天地萬物。至謂雖無不欠。則是又在我者。都不相關。豈非所謂矯枉過直乎。如口之於味也。五糓百味。皆所當嗜也。然不以所當嗜而有五糓於我也。此朱子所譏夾雜說者也。又不可以無五糓百味於我。而謂無此物。亦無虧欠也。此又湖門必言通融普遍者也。要在默而識之。未可輕易議到者也。

答張仲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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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鬼神章說。沉思積久。未有定見。所以掩置經歲。殆非忘郤。誠以此章。旣非學問存省之方。又非日用當行之理。而置在中間。與上下諸章。文理不屬。讀之。使人不省其意趣之所歸。而章句或問。又未嘗言其緣何立說。此鄙所積疑者也。顧此爲說屢改前見者。雖於鬼神之名義。略似窺覰。而旣未能通上下之旨。以盡其意脈之所歸。至其後說者。則傍穿曲說。牽引謬戾。其誤甚矣。今玆去其所謂後說者。而代以改本一紙。差似勝前。敢以凂呈。葢中庸一書。首言性道敎。則主我而言學之體要也。次言費隱。則主道而言形於事物也。所謂事物者。流形於兩間。而理爲之昭著。鳶魚之飛躍是也。是其兩句語。足以見之。然猶未若擧天地之大。絲忽之微。而一言以盡之。且夫陰陽合散。非道之本原。而亦道之所載也。君子之所當知也。於是發鬼神一章。而又必因費之一言。節次推及。鳶魚。所以見形氣之載道也。鬼神。又言陰陽之所以造化發育也。謂之生於理。而還配乎理。若浩氣之生於道義。而還配道義則可也。謂卽是理。則豈不有害於子思,朱子立言垂訓之意乎。但其語約而意博。言氣而理見。活潑動盪。儘難涯際。是以入其中而怳然以惑。出於外而茫然不知其言之有賓主。然試以章句或問觀之。經文之意。亦可知矣。朱子之解經也。其章句集註。必繩引斤削。一循正義。其與門人講說也。則或出於餘意。以博其義理之趣。未必皆一循本文之意也。今乃牽合章句。以從語類。其爲害義亦多矣。鄙之爲說屢變。而惟恐其言之有違於章句。不知其更不大謬也。幸加意硏索而示之。爲望。抑吾輩偶因言端。一番究索。猶若可矣。而若每每以如此深奧難解之義。作爲程課。則其害於進爲之方大矣。幸亦省念也。

答朴汝緝明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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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恤中私家忌日。則單獻無祝。將事練祭。可退行於因山後。而因山卒哭在今二十九日。其明日爲下丁。似當行於其日。祥月。似不及待。本日行祥事矣。若祥月已過。則古有久不葬。葬之後月練。又後月祥之文。似當傍照此文。以來正月上丁。行祥事矣。葢雖以國制本不必禁私家練祥。然旣在禁令中。何可擅行耶。練雖以十一月。而是乃擬朞而祭者也。不當以計月之文而數閏矣。如何。

答鄭禹瑞致龜○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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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讀書不知方。此固初學通患。惟在尋究古聖賢心法正當處。體之於吾身心。只是日用間平平應酬。有多少意味。幸無急近效。持之以悠久。乃漸有覺處。如何。向外求名之意。最所可戒。只有反己省檢。惟恐或涉於爲名。可以救拔。而此乃在己密切用心處。非他人所能與耳。

答申士運應會○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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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哀後。所工之不如平日。固也。亦不可不猛加心力。未知意象。更何如。家貧親老者。何必遠訪師友。然後有所成就乎。須是辦斷十分家計。應接而有餘力。又須於黃卷中。以爲今日耳聞。而心上常有此日難再之戒。則何事之不可做。何遠之不可到乎。勉旃勉旃。

答金達民道和別紙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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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經一章。或問彼賤而爲物云云。天道流行。賦與萬物。其一原之理。本無不全。而特以形氣之偏塞旣如彼。故無以充得此本體之全。而物之所以異於人者。此也。或曰。人物所具之理。亦只一般。但物則旣爲形氣之所梏。故其理雖無不具。而亦不能擴而充之。此說何如。

氣偏則理亦偏。或說理無不具者。恐未然。但理雖偏。而能不囿於氣。雖在一塵之微。亦可推而達之。而形氣拘之。故不能自充耳。

正經。辭約而理備。言近而指遠。經之爲文。不如他書之浩穰。而一章之內。綱領條目無不備。辭約而理備歟。卽其日用身心之際。推而至於家國天下。言近而指遠歟。

辭約而理備之說。然矣。言近指遠。未必然。但三綱八條。其言明白易知則近也。雖至於堯舜之聖。亦只如此。所謂遠也。如何。

盤銘一篇。首以德與身相對。次以利欲之昏。塵垢之汚相對。又次以存養省察之功相對。此德之昏。非但物欲之蔽而已。不能無氣稟所拘。如上文康誥章之所論。則此章之專言利欲而不及於氣稟者。何也。此章。只就成湯上立論。故不以氣稟之拘言之歟。抑以物欲之蔽。由於氣稟之偏。故單擧利欲。而兼包氣稟之所拘歟。

明德。原夫得於天者言之。故以氣稟物欲幷言之。盤銘。自其修於己者言之。故只以利欲之昏言之。去其利欲之昏。亦所以變化氣質也。如首章論三綱領。言明德處。推原天道發育。而及於淸濁美惡。言新民處。但言俱爲物欲之蔽。言固各有攸當也。下兩說。未必然。

傳四章章句。我之明德旣明。畏服民之心志。以使無訟爲本。而使無者。明德也。無訟爲末。而無訟者。新民也。小註。朱子說。又以使無訟聽訟爲本末。與章句之意。不同。

恐當以章句。爲定。

格致章或問。或以忠信爲問。而程子以誠敬答之。以忠信不如誠敬之尤切於行上歟。誠敬。便是忠信。可以互換說歟。

忠信不如誠敬之尤切。未然。下說恐然。

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處字。裁處處置之意。

處其當否。政是分別是非之事。且知止能得。卽是次第相因。非截斷不相通之事。中庸尊德性一節。道中庸之屬致知。可見。

理雖散在一人之心。心之爲物。包涵廣博。神妙不測。若曰以一人之心。主管萬物之理則可矣。而今曰在物之理。其用不外乎在人之心。則其用非理之自用。乃待心而後有用。小註亦曰。理必有用者。何也。且失理之有用。何處可以看得。

中庸章句曰。道者。日用事物當行之理。葢性之德而具於心。葢在事在心。只是一理。而人之一心。爲主宰總腦。故所以能主管萬物之理。若此理不在於心。則來示所謂包涵者。何所謂也。理必有用。而心能主管者。以此也。理字。本以至善物事有條理而得名。其許多條理之散在事物。非其用乎。

仰面而貪於看鳥。則是有心也。回頭而錯於應人。則是無心也。方有心於看鳥。故便無心於應人。則有心無心。恐是子母之病。

看得是。

及人爲主。自治爲主。下誨曰。及人爲主。指忠宣之恕而言也。自治爲主。指此章之恕而言也。湖訓以及人。爲下章愛人之恕。自治。爲此章治人之恕者。恐有商量。若然則二者之間。毫釐之異。正指何事而言歟。

旣有湖訓。不宜有他說。而其義亦有可言者。不妨存。而更思其所安。如何。

泰誓。不得稔其惡。韻書糓熟曰稔。然則稔字。是成其惡之意否。

所示。是矣。

去其角。下誨曰。角當作甪。音鹿。喙也。按韻書。甪字則以四皓甪里釋之。角字則以獸所戴芒釋之。更無以甪訓喙處。

此亦看韻書疑之矣。然此是受讀巖亭時所聞。必有出處。亦於義甚愜。

答金達民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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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道說。說得善矣。但率字之義。似看不破。此明所積慮而未晣者。請一陳以商確可乎。葢道是兼體用動靜者。而性又渾然在中之理。則其曰率性之謂道。勢重於靜而爲體者。而未見其專就動而爲用處言也。又况性之渾然。而亦自燦然有條理。循其脈絡條理則道也。又循其親義序別則道也。自吾性中。以至日用貫通。是一箇條理。此乃道之所以兼體用動靜者也。何日用事物之可言率。而性中條理之不可言率也。嚮使子思之下率字。但爲日用事物。則何以云率性乎。今說率性之率。而必捨性而專言日用事物。此明所未解也。來示云。道卽性分中分派條理。復曰。循其條理之自然則是矣。而何乃曰。率之爲訓。必待夫日用事物耶。得非以靜處不容人爲。而動處方可下手故耶。如此則是乃人率道也。得無近於因人方有乎。愚恐率之爲言。有條理可循之謂也。指其可循而曰率性之謂道。則性與日用事物均也。雖於日用處。亦非指人行以後言也。愚見如此。幸更思之也。

答南士星箕煥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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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學只在日用動靜。看得極是。以愚拙。爲處世之道。以淡薄。爲居家之則。見富貴。無親密之情。當艱匱。無求索之心良是。然此心淡然無忮羡。是矣。若有意爲之。則是亦有心耳。

奉親固欲其厚。然貧富不同。何可以美好爲心。竭力耕稼。以供菽水之歡。以其暇時讀書。所不可已也。詩伐檀章。可檢看也。

答李汝擴晩埈○丁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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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示求益之意。深所感歎。但不得明師良友。而欲借視聽於聾瞽。士之生晩。可謂慽矣。然而凡前人問難而得師敎者。皆在方冊。苟實心求之。可以備見。以此言之。晩亦未必非幸也。所恨者。不得親見盛德之形容。而有得於氣象威儀之間。然誦讀其詩書。亦可想見矣。此須潛心體玩。興起其欣慕愛悅之情。而法象之。又就自己立心制行處。驗其相似與不相似。密密照管。段段檢制。辦得身心。則此乃孟子所謂生則烏可已者。其與守書冊泥言語者。大故不同矣。左右資地意想。儘雅飭矣。但少振奮勇進之工。聊以此言發之。葢有此志。然後讀書玩理。皆非死法。非廢郤竆格一事。而茫然措其心以求其志也。謹休知數與相從。可以資益。語間。試以此相質也。

答李汝擴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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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祭祝文。所示補遺說。未必其然。夫爲妻杖朞。與爲母同。其節次十一月之練。實倣小祥。其言爲子而設。旣未然。祥者。向吉之謂也。祝以小祥。豈無義乎。所以寒岡有祝文當以一依小祥之訓也。至於再朞。則喪制前已畢矣。事當以忌日處之。而人情未忍遽以常日之忌爲祝。又不可言奄及大祥。此愚伏再朞之說。所以酌量之者也。若於十三月祥。援此而稱初朞。則是終無大祥祝矣。豈可乎。哀家前告兩祝及今將告再朞者。有據而似爲合宜。如何。

答李九吉能德○丙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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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問之意。有在於文義之外。此意甚盛。人之爲學。欲修於身。讀書竆理以補助之。所以修於身者。又必專用心於內。而不務其外。此曾子之學所以誠篤而傳之無弊者也。辦得此志。然後所志所行。皆是實事。賢者妙年有意。其於古人已言者。必當有味而省念也。時文之應。誠有志分氣餒之患。而有父兄在。亦未可自行。且若脫於彼。而又不能力於此。則恐有上下不及之慮。惟循常之中。辨內外輕重之分。不大段爲彼所妨奪。爲善。未知如何。

答李九吉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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誦讀反檢之云。深賀用工周至。中庸二字。程子以正道定理言之。來示解說亦有義。而亦不必如此靠定說。中爲無過不及之名。則乃是至正之道。庸爲平常之道。則乃是不易之理。葢無少偏倚。則其正可知。只是平常。則更不可易。其爲一定。亦可見矣。如何。首章章下陳氏說。亦未爲不可。但每以一句二句。分排以屬之。便見意味不活。鬼神章章下。不見不聞。隱也。體物如在則費。及胡氏以鬼神之微顯。明道之費隱兩說。鄙亦有疑。而但所以疑之則不同。葢隱是費之所以然也。今不見不聞。非體物如在之所以然。故鄙意鬼神一章。皆是就不見不聞處。以說費而隱在其中。大抵子思說費。或從顯處言。鳶飛魚躍是也。或從微處說。鬼神是也。若胡說。又有道外。有一箇費隱之疑。以費無不在。而鬼神乃無物不體。故欲說費之廣。捨鬼神不得。所以子思說出鬼神一章也。非於費隱之外。更說一般假此以明彼也。來示不見不聞。洋洋如在。皆此理之費。而其所以然者爲隱。一轉語。與鄙見不約而同。然但與章下。有牴牾。更加細商也。誠幾圖。誠之動云云。儘可疑。然其意非謂誠字裏面。包得惡一念而發出。如木之傍榮側秀也。不過如朱子所謂天理中。本無人欲。惟其流之不善。遂爲人欲之云耳。葢誠固眞實無妄。而其動也或不能不流於惡耳。大學之言誠意。又是工夫。說此處。不容無動之有差。若誠幾圖。乃是以此理之大本者言。來示亦得之矣。

答金聖夫麟燮○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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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里遠矣。一面稀矣。獨念之不相捨。踰年一札。爲賜百朋。謹審省餘。學履珍相。但恨歲儉計拙。不能無事育之憂。以害吾淸平豈樂之象也。明九十人。固宜疾癃。而今年特地憊綴。耳目聾瞶。兩膝無力。自是外患。最是淺識短知。昏廢無餘。每得朋友書。輒有別幅。何以能輸寫耶。左右聰明志慮出等夷。前頭日月政長。朋友之望。不在於他。幸望益勉素業。以副瞻仰。

答李舜可尙敬○庚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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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問。非淺陋可及。亦以爲學非單方可得。學者欲去非就是也。惟去非就是。每事如是。無爲俗習利害所汩亂。則大綱正矣。幸以此自勵爲望。出系子爲本生父。當稱顯叔父。旁題書從子。葢以出后。則是異宗別統。不可以顯考孝子稱之也。

答柳學善景賢問目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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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性道對言。則性是體。道是用。單言性。則渾然在中者。性之體。流行發用者。性之用。單言道。則冲漠無眹者。道之體。發於事物者。道之用。然其實。皆一物也。若敎則是修爲之名。非可以體用言。

陳氏道字上包性字。下包敎字之云。未爲不可。道是性之德而具於心。敎者。因是道而爲法於天下者也。葢隨人氣質之不同而施之者也。謂敎以氣稟言。則非矣。

鬼神之爲德。爲字上。何以討出鬼神之爲氣乎。理之費隱。在於形氣上。故言鳶魚者。就形而指言理之費也。言鬼神者。就氣而指言理之費也。

答權公健騝○甲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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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德性道問學。不可偏廢。賢史病末學口耳之弊。而主尊德性。意非不善。然旣無聖人之聦明睿智。而徑欲尊德性。則不知德性者果何如。而所謂尊者。將如何用工也。苟以爲吾所主者。本領也。道問學。乃淺近支離也。則此大拍頭胡叫喚之所由生也。子思言尊德性矣。必曰道問學。言致廣大矣。必曰盡精微。言極高明矣。必曰道中庸。夫豈專主上一節。而謾爲此以係之耶。且夫所謂道問學者。若只添枝接葉。入耳出口而已。則誠爲德之棄也。聖人之心。見於經傳者。無精粗大小。因其言以求其心。因其心以體吾身。使吾之知。與聖人之知同。吾之心。與聖人之心合。則自然智慮漸長。而德性可尊。非別一事也。鄙嘗愛看論語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後和之一章。集註曰。必使復歌者。欲得其詳而取其善也。而後和之者。喜得其詳而與其善也。此見聖人氣象從容。誠意懇至而謙遜審密。不掩人善又如此。葢一事之微。而衆善之集。有不可勝旣者。夫以此章之言。其事甚微。使他人而讀之。必以爲零瑣。且以爲其言易知。無事於訓解。而朱夫子乃說出聖人氣象與誠意。若可以獲侍燕閒。親見申夭。使人心融意解。不覺其入於春風和氣中。苟非問學精深。何以見得到此。此其所得之深。積之之多。豈非尊德性事耶。今欲捨此而直曰。我之所主者德性也。則是猶塲師養梧檟而剪枝葉。其不反害梧檟也者鮮矣。如何。

答金繼孟興洛別紙乙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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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齋箴。不東以西。不南以北之以字。不貳以二。不火不冰云云。

不東以西。不南以北。言可東則東。不以西而亂之。可南則南。不以北而雜之。不貳以二。不參以三。言不貳他心以二之。不參他心以三之。貳與參。是此心分歧而未成數之謂也。二與三。是由歧而成數之名也。未得則此心燥熱。失之則此心寒冷。是得失之間。爲慾所牽如此也。

表裏精粗。可隱丈。以身心性情。人倫日用。天地鬼神。鳥獸草木四條。當之。敬堂先生則以精裏。爲理之體。粗表。爲理之用。何所適從。

精粗表裏。不可貼一說。以身心性情言。亦通。以理之體用言。亦得。

答金繼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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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日鄙書。何能有助於進修耶。仁說。聖人所以答問。隨人異指。誠難領會。來示又不指摘。難以奉覆矣。然想象揣摸。不若低頭做去。且除郤較量。只從事於克復敬恕之訓。以至於所存自熟踐歷之知。方有親切省悟處矣。大抵以愛爲本。而以恕爲推行之方。似不戾於求仁之道耳。

答金繼孟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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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弟爲仁之本。雖是一句語。而孝弟自爲行仁之一事。仁自爲具於性之理。言仁。不可混幷孝弟說。以性中曷嘗有孝弟故也。其曰不獨爲仁自孝弟始。義禮智皆然者。特言孝弟爲行四德之本。如孟子言仁之實義之實禮之實智之實也。來示以此。來解仁之專言偏言。此所以繁蔓也。但以論仁者言之。其曰愛之理者。與義之爲斷制。禮之爲辭遜。智之爲分別之理。各有條理。故曰偏言。其曰心之德者。仁爲萬善之長。實包義禮智。故曰專言。夫義禮智。何莫非心之德。而必於訓仁處言之者。以其包四而爲心之全德故也。然所謂專言者。未始離偏言之一事。以此愛之理。有品制則是義。辭遜則是禮。分別則是智。非偏言者自爲一理。專言者自爲一理也。朱子訓仁。只說仁之名義而已。非以孝弟可通於四者。而謂心之德也。

答金繼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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俯詢疑節。禮書無可據。葢妾母置後。古無其禮。故雖以己之庶子。後無子之一妾。而不名爲所後。而以慈母爲稱。慈母。卽乳養己者之稱也。今尊家事。本與此異。難以援例矣。惟收養母。差可比擬。而非三歲前收養。則入於同爨緦。又太輕矣。此葢爲托後計。則亦異於凡他收養。且有視恩義輕重而爲等差之文。寒岡說也。明齋亦以爲然。而旣非幼時收養。則可從朞年之說耶。此之朞制。又恐與杖朞不同。以杖朞是當三年。而壓而不伸。故具練禫。象三年之體。此則直爲朞制而已。無壓降之義。直待初朞日除服。似是。然旣無先輩所訓。妄見何足取信耶。幸博議以處。無以此爲定也。前此。鄙言若云。依父在母喪。則更思謬甚。服喪之人於尊府。未可以父子相處。則壓降非其類矣。除朞後心喪服色。亦恐無義。如未可卽吉。則冠不加漆。衣不服華而已耶。此則不可謂服。直以臆見言之耳。

答金繼孟別紙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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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爲仁之本仁字。孟子亦有仁義仁字。其所訓。先後互換。一云愛之理心之德。一云心之德愛之理。殊未曉。胡雲峯云。孟子包體用而言。論語以仁之用言。其說近是。心之德愛之理。言專言偏言則可矣。而分體用言則不可云云。

論語。言人之爲仁也。故先言愛之理。孟子。言人所固有。故先言心之德。此等處。儘有意義。不可以比幷較量例之矣。來示謂專言偏言。不可分體用者是。葢以孟子首章言仁。非有心於包體用說也。且專言者。單說仁而包義禮智也。偏言者。幷擧四者。而各有所主者也。本非體用之分也。但謂專言之仁。不外乎愛之理。偏言之仁。亦包乎心之德。則又未安。葢所謂心之德。卽是愛之理。不可言不外與包在也。如何。

答金繼孟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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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說自己用工處。意思甚篤。愈見親切。良以爲喜。但切己思索。亦不出於日用處。程子謂應接事物而處其當否者是也。葢所謂日用。不獨在外來事。如整頓自家身心是耳。若尋究性情體用之理。雖似切近。恐有膠擾把捉之慮。如何。大抵辦此身心。然後所謂讀書講明義理。皆有著落歸宿耳。如何如何。孫兒便似放豚。賴數月提督。頗有按住之狀。甚荷甚荷。竢渠漸有知覺。當送置。以受鉗鎚耳。

答金繼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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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之所以愛。朱子所謂由其性之有仁。是以其情能愛一語盡矣。愛之所以不能盡仁。似以仁之在中也涵育渾全。而愛之發於外也惻怛無間。是雖涵育渾全者之流行。而欲卽此而見其普四海而彌六合也。則有不可盡者。然仁說中。言惻隱之貫四端。則是專言者也。而曰性之情愛之發仁之用也。則來示或說以愛之所以不能盡仁。爲偏言者。恐未然。且若如此說。則其於愛也。猶不能盡其周流貫徹之意。何以云仁之名義意思。瞭然在目也。

答金一元鎭萬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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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性書。艮其背。不獲其身。行其庭。不見其人。艮其背。與行其庭對言。則艮其背。止而止而爲體。行其庭。行而止而爲用。統以艮卦。對所惡於智。則艮卦屬大公爲體。所惡於智。屬順德爲用也。以艮卦而對坤卦言。則坤屬靜中之動而爲體。艮屬動中之靜而爲用。以艮之一卦。其言體用。有此三樣。當隨其所言而隨處活看耶。

所說三樣體用。恐皆牽攬。不若就當下文義。端的體究。

蘇季明問答。程子以旣有知覺。作已發看。以復爲已發之證而駁正之。以旣有知覺爲已發看。固說得太過。然以復爲已發之證。有何不可。而朱子曰。亦未可曉也。

以靜中知覺。爲知寒覺暖之知覺。故爲未可。葢能所之別。至朱子始言之。而程子則以知覺。便作所知覺說。故以爲未可也。

答李景觀光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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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歸復溫理。爲幸。八條雖各爲條目。而其意實相灌注。格物致知者。所以分別事理善惡。如白黑之分明也。誠意者。旣知善之可好則好之。如好好色之心。誠好之也。旣知惡之可惡則惡之。如惡惡臭之心。誠惡之也。如是則已去惡而入於善矣。是其忿懥恐懼好樂憂患。皆非不善。但恐有偏係之病。故正心者。所以存於中者。無一毫偏係之謂也。修身者。所以應乎物者。無一毫偏辟之謂也。是其四有五辟。莫非此心之用。而以存心應物。各有所當然者。故分爲兩章也。身旣修則所以齊家者。方無所不至矣。家旣齊則國人之觀感效法。亦猶是也。故謂九章爲動化。言國人之觀感而化也。平天下者。四海九州之遠。非耳目所及也。故有絜矩之道。以推之而無不及也。所謂推化也。是其修身。上包格致誠正。下包齊治平。所以曰一是皆以修身爲本也。此是終身事。非一朝夕可透入。須從容體貼。無期近效。惟以益究其所未至爲事。如何。

答白紀汝肇運○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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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每有悼歎之意。發於言辭。此乃家貧親老。不能一於向進。然此亦勢所不免。只有隨分盡吾誠心而已。但不可緣此而遂至於放廢耳。別紙所問攝祀之人。以其子承宗。則當遷奉宗室之日。當以其事告由後遷奉。遷奉之日。卽就宗室。改題奉祀而已。別無他事。若最尊位於攝祀者爲高祖。則仍奉而無更告。但於以下位遷奉之日。幷告似宜耳。告由則當以攝祀者名告。而高祖以下。列書其下云。家世禍故。某以次孫。攝祀多年。今幸以所生子某。入承宗事。禮當遷奉于宗家。改題奉祀。顯高祖考某官府君。某爲長房。當仍留奉祀。主祀旣易其人。遷不遷。又異其事。不勝感愴。謹以酒果。用告厥由云云。如何。遷奉諸位。自當改題于宗家。而仍行吉祭耳。

答白紀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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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喩縷縷。足見隨事提省。但在侍湯之下。自難專意。然惟在不忘其所事。所謂學者。不專在讀書。來諭所謂日用之務。不可已者。政是。所宜盡心。惟事已卽開卷著意。乃是入孝出弟。餘力學文之道。更加體驗。爲幸耳。

答朴聖佑載華○己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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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姪胄鎬已入地。賢史寄來誄辭。情意周匝。令人感歎。渠粗有才思。而遽至短折。情地又絶悲。朋友傷情。固也。前承見讀魯論。辭旨平淡。難於理會。然未可別求之平淡之外。只於平淡中。咀嚼出眞腴。見得聖人雍容和順之意。雋永有餘味。則所以養吾德性者。有不自覺知者。政不在言語解說之間。如何。

答朴聖三齊學,舜七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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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翩見訪。意非偶然。而不能信處。殊愧爲主之義。卽承各垂惠翰。感慰良多。仍審省履。各得保重。歸後想溫理舊讀。大抵工夫。不在進前。只在退後。惟相與討究。實體而深味之。未必不勝於聽人說話。幸益勉力。待此間憂虞少减。賢所見有進。然後相聚。亦未爲害。如何。

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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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序。作爲傳義。篇題曰傳文。

古人發明經旨曰。義。如禮記祭義婚義之類是也。其言傳義者。以傳實發明經義故云耳。傳文。以傳之爲文。雜引諸經故言。然亦非有深義。

竊附己意。補其闕略。朱子取程子之意。又附己意。

竊取程子之意。乃己意也。不必分別。闕者。古有而闕之也。略者。本自簡略也。故鄙嘗以補闕爲格致章。補略爲六章七章章下。亦未知其是否。

虛靈不昧。或云兼理氣。或云主理。或云主氣。

明德實兼理氣。而主理言者。似爲正義。葢明德。亦心也。而謂之心。則眞妄邪正。皆擧之矣。謂之明德。則以氣淸理澈者言。所示具衆理以下擧明德之體用言者。似是。

答趙晦可根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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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來祥日及改封儀節。似皆得宜追行。不必待後月。只於許行後。丁日爲之。則臘月三十日。似可行之矣。紙地請書。欲得箴警。無足贈者。書范氏心箴以去。幸勉之。

答金伯鸞泰林○癸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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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大學參以或問。已數三過。可知其專篤矣。但云未有新得。便成燥鬱。此乃欲速害事。反成心疾。且將有厭事絶物之病。凡學者。所以學爲人之道也。未有不應事而盡人道者。且賢史年少而在重庭之下。政宜先從灑掃應對上作家計。餘力學文。亦須遊意虛閒。潛玩而默體之。方見道理體面。漸次呈露。政非一朝夕可得其效者。若纔有意向。便就繁細文義。以求必通。不得則生燥鬱之念。遂欲專於靜寂。求近效以自快。恐非所以優游不迫。以俟其自得也。更望加意。一切放下急迫之念。作久遠家計。如何。

答李季涵深在○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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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自道之語。可見向進之意。但亦須猛著工夫。若只如細雨。才得潤物。而未有沛然成渠之功。則亦無緣長格。如何。從祖丈遺事。謹承覽矣。平日固知有闇然之工。而亦無以窺其深處。今乃知實工到此。但此耄荒。非可責以文字之時。遠近來者。皆已謝郤。其能仰副。實未易期。可愧。

答金建直斗永○辛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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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冬所課。不至虛過。可喜。所云無實得。無恠其然。然亦不在文義深究與未。惟於其所已知。悅之深而體之切。則所知能爲吾有。患在以已知者泛忽。而更求其所未知。亦無益耳。

答金建直乙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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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從溪上。有朱節探討之工。可喜。此書非惟義理可悅。兼亦發人志氣。有壁立堅確之意。果於此。能自振奮。其益當不少。前書有意收斂凝聚之工。甚善。大抵不重不威。學則不固。此聖人之深戒也。如有此意。豈非大幸耶。理翁連世志尙。竟皆短折。此理儘可傷。

答金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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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君於進取之念淡泊。此是爲士者第一路頭。須是於是少歇。方可望以向上事。吾聞此言。然後知君可與有爲。極以爲喜。

答李復汝康在○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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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史孤貧寄寓。聞之爲念。今承示意。進修之工有在。爲之嘉歎。昔人所謂困竆拂鬱堅人之志者。於今見之矣。所示求放心之要。可謂覰得其妙。循此以進。將見有日至之功。至於大學。乃爲學階級。旨意明白。門路坦然。人患不用力耳。苟存心體究。何患不得其門。徐君年少有志。與之征邁。不患於無輔益矣。

答金敬汝壽煕○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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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此。見尊史資性藹然。讀書精詳。深以復繼先徽有望。今此委書所云。精神不能透入。意味不見接湊。似是於書。未能著意之故。苟其一意向前。豈有此病。年少例多讀書。而無刻意體認之工。君得無近此乎。所云皆非緊語。惟於入孝出恭。謹而信處。著意下工。乃見其效。且此等問難。因便往復足矣。何至委人於宿舂之地乎。因此而知君緩時太緩。急處太急。少從容積久之味。未知可省念否。

答李馨彦鍾德○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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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可見用意甚切。敬之爲工。非別有一箇頭項。只是每事不放過之名。如此然後心得存主。所以爲聖學成始成終之道也。今曰何可探得其深微高遠之義。是以敬爲幽深玄妙之方。而歎其不可幾及也。恐賢史誤用其心。枉費功力。將淺作深而別生病痛也。所謂對越上帝者。言潛心以居。肅然如對上帝云爾。只是不敢慢之意。乃指心指天。說入無聲無臭。豈不是高闊廣蕩。而靡所據依乎。大抵學者。學爲人之道。只是日用平易處。求其是者而從之。無他事。今人纔有志爲學。便謂是高妙。每希求擬望於心志之所不及。此學之所以差失也。賢史政亦如此。幸更思之也。

答金士欽承洛○庚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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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涉人言之病。自謂難克。思得切要之方。此意甚嘉。葢不知守己。而惟入耳之是循。此心常流注於所聞。此是大病也。惟自知檢攝。對人之際。不貪聽於人言。而惟靜默自持。則此病可除矣。雖見先賢之言。而未能固守。此初學通患。但常常自檢。每每加警。自然知所自治。而不至於忽亡矣。人生一世。此身可惜。若不知警懼者。無柰何。旣知自警。則寧可只循流俗而不思進步乎。知自警則善矣。而又弛然以廢。則與不知警者無異矣。可不懼哉。

答徐百順孝源○己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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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覆未付。後問踵至。賢史求益之意可見。極令人嘉歎。持敬之說。眞能檢驗來。又深感服。但從事於整齊嚴肅。而有裏面茫然紛如之歎。此殆看得整齊嚴肅不出。葢身心內外。初無間隔。纔收得外面時。便自無非僻之干。所謂正顔色而近信者也。若只做外面樣子。則如何謂之敬乎。所以謂整齊嚴肅。爲切至工夫者。以其有據依可著手而心自一也。如此則所謂主一。所謂惺惺者。一齊得力也。又謂外而用工於整齊嚴肅。內而用工於主一惺惺。亦未是。夫心一也。如何做兩樣工夫。但外面整齊嚴肅時。心自一。內而主一。惺惺時。身亦無所放耳。所以有兩樣三般說者。以所從人。各有其方耳。仲思在傍。如以此說聞者。當有所提示矣。

答徐百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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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道心。雖與四端七情相似。而人心道心。就此心發處而言之。四端七情。原性之所發而各指之。故渾淪分開。可言於四七。而不可言於人道心。來說始終以人道心爲渾淪分開看。故其言雖似說得行。而其意每相牴牾。如所示許順之蕫叔重書。皆是就此心發處說。以此而解性發爲情之四七。無恠其有所不合也。若言渾淪分開。則當以性之本然氣質。或渾言之。中庸樂記是也。或分言之。孟子是也。葢儱侗看來。義理本非不可通看。而仔細體究。立言自是不同。未可混幷爲說。有似口含膠漆也。至如鬼神說。又是慌惚難看。非初學所易究索者。然大體以鬼神之德與誠。爲不可以理者是矣。但以爲借鬼神之費隱。以明道之費隱者。雖已見於小註。而恐未爲是。如此則鬼神非道中之物。而成兩箇費隱矣。朱子旣於章句或問。皆不曰理。而往往滚說理者以此。其體物如在。卽是理之費。如鳶魚。是形氣而言上下察也。葢幽明微顯。初無異致。故古人說道處。多說鬼神。所謂明則有禮樂。幽則有鬼神者也。今乃看不透。至以首末兩章。傅會爲說者。是大謬。幸勿以爲可據。如何。前此所言。多就難處問之云。此郤未爲不是。大抵人之爲學。當就日用行事上。體究道理。此大學至善章。不言性情體用之奧。而言仁敬孝慈信者也。賢史政宜體此。就所當行處。尋討是處。未可但以難理會處。爲究竟地也。精神常在眩荒中。隨手付答。望更精思而回示之也。

答外孫金大銖戊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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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學不至廢闕耶。汝輩無意向學。吾常以爲憂。今得書。有有疑無可問爲言。甚可喜也。果是實際語。則自此可望其有進。思而後有疑。疑而後方進。今此一言。喜其能思。且喜可進。從長者而問。猶有未解。不妨錄之。以待後日。來問爲好。無徒以一時之言。乍有意思。而旋復怠忽也。

答沈應奎問目庚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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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文公道一而已矣。孔子曰。道二。仁與不仁。推本而言。則渾是天理。故只是一善。而情已發則或善或不善。故有二道云云。

所問思之太過。道者。是人之所當行者。未嘗有二致也。仁之於父子。義之於君臣。自堯舜至於塗人一也。所謂因其道之一。而指其性之一者。說得是。但此道隨處充滿。卽此當行之理。冲漠無眹。非冲漠無眹之外。別有所謂當行之路也。今曰情未發前。恐未可謂道者。似以道專屬人所由行處。爲未安。若夫所謂道二者。這道字。有些不同。猶言方術也。

盡心章章下。張子曰。由太虛有天之名。由氣化有道之名。敬堂集。以虛爲理之失。先儒論之詳。

理無形象。故橫渠每以虛言理。然這理至虛而至實。未可專以爲虛。且一差則便以理爲虛無。故朱子亦曰。淸虛一大之說。使人向別處走。此敬堂所以云云也。

仁也者人也章小註。仁則性而已矣。道則父子之親。君臣之分云云。

此一節。儘有可意會處。而謾添外料。言是禮與非禮。可謂不能善問。此道理。元非別件物事。牽引說合。亦自可通。然言仁處。理會仁底道理。言禮處。理會禮底道理。箇箇分明。融釋脫落。然後自相融貫會通。方是善學。若先將名目。牽引爲說。終無到得脫落時耳。

答沈應奎,權正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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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君連次見訪之意。良感。別恨又未已。玆承聯問。以審侍省學履佳勝。省檢之意。溢於辭表。可嘉。然此事是終身事。非可以朝夕計獲。若切切然惟近功之圖。則助長欲速。反有以害之。惟不住警省。不忘遷改。隨時隨處。必有所事。則終必有所至矣。來問甚切。然慮有助長躁急之病。更須體念爲望。

答沈應奎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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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者主於身。而無動靜語默之間。一動一靜。循環無竆。而體用之名立焉。體固主於內。而用固應於外。然內外者。卽地頭而非體用之謂也。是以方其感也。則所謂心之用。而當此之時。非別有在內者爲之體也。及其寂也。則所謂心之體。而當此之時。亦非別有本體。立於是體之外也。所示一說。於動靜體用之外。又別有一物在於冥漠中。以察其動靜之心。則是心何心也。且以工夫言。則未發之前。敬以存之而已。如或加察。則便陷於求中之病矣。已發之後。方加省察之工。一念初萌。便察其孰爲天理。孰爲人欲。遏欲而存理者。心之用也。一念初萌者。心之用也。而察其理與欲。謂之非用可乎。方萌者心也。而省察之際。方萌者息。而省察之心行焉。及其存遏。則省察者息。而存遏之用行焉。葢此曲折雖多端。而只是一心之用。有次第先後之異耳。今此所云。恐是思量不審處。若不更加詳審。而一向作此見解。則千差萬病。將必由是而出。非小故也。今不摘其文字少疵。只論其大體如此。若於此而轉環。則小疵不須言矣。

答宋養武丁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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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勤懇。求益之意可嘉。大抵學之爲名。世俗之所嗤點。何論處地。欲隨人言。求免嘵嘵。則將舍己所當爲。而僕僕然循人矣。若是。安有切己進修之理。第向日用處。擇其所當爲而俛焉而已。然又豈可以人言不足恤。而是己非人之念。橫郤肚裏。只恭以持己。敬以接人可矣。

答宋養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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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示萬物內外。無不通貫。始可謂知之至。固然。但須先從日用處。究其所當然。此傳三章言至善之目。而以仁敬孝慈信。示其所當止之地。而程子亦有致知要當知至善所在之訓也。且如一事。當應究極其理。亦爲知之至。每遇一事。逐一究到。而行之無不盡。則知行通爲一事。方爲知所止而得所止。觀首章第二節首尾相應處。可知也。若不如此用工。而徒欲泛觀萬物之理。則豈非程子所云遊騎太遠者耶。知有一二未通。猶可爲善人。而行有一二不善。何以免小人之喩。令人發深省。以此知用工。儘有可敬服者。顧此爲之不力者。何能爲之謀耶。

答宋養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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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書懇懇。意亦至矣。但此亦是安排鋪置之類。非但急迫而已。必欲存心在眼前。心非有形之物。安得使在眼前。大抵工夫。只在日用。苟能於應事接物之際。只要逐事存心。無放失之時。則自然心得存主。非有一段物事。可以把持而存在之也。故論語誨人。只在平常應事。而無別樣法門也。中庸雖有戒懼之云。而亦只於事爲上加謹。以至於至靜之中。亦無所放失云爾。非欲人將此箇心。別作一樣工夫。博學非盡觀天下書之謂。若能於四子心近朱書等文字。熟玩而深省之。亦須於見在之位。思其所當爲者。行之而已。常以謙謹遜讓之意。自省而日加謹焉。切不可於所處之外。別有希求慕望之念。更須深念爲幸。

答尹斗永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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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字。或用於理。或用於氣。葢非各爲一物。但理無不明。氣或有暗。此其異耳。聦明睿之分屬仁禮義。似涉牽強。此或有所本而云耶。

第七章。發傳文所不說之敬字者。以正心卽是敬之地頭故也。若第三章。則止之義爲重。而非敬之本來地頭也。恐未可曰。七章之發一敬字。猶三章之著一敬字也。苟如是。則三章章句。何不言之。而必待七章而後發之也。又以五止字。而發明絜矩之義者。又似牽引矣。

大學愼獨上加必字。與中庸異之義亦好矣。但未知本文之義必以此耳。大學不言存養。以曾子以前。未有言未發之旨。只於發用處用工。則未發時自然得其養耳。此孔門敎法也。至子思。憂道之意轉切。始指示源頭。所以愈詳愈密也。然大學雖不言存養。而亦有可見處。示諭前事旣往。後事未來之時。無留滯。無意必者善說得矣。然不可以此而謂大學已言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