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寒水齋先生文集/卷二十二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二十一 寒水齋先生文集
卷二十二
作者:權尙夏
1761年
卷二十三

[编辑]

同春先生年譜序

[编辑]

昔晦翁夫子嘗贊明道先生曰。瑞日祥雲。和風甘雨。愚嘗誦此而激昂曰。由百世以後。誰能髣髴乎斯言。竊伏思之。我同春先生庶幾焉。先生稟山河正氣。淸明純粹。德器天成。人之見之者。莫不誠服心醉。稍長師事沙溪先生。與尤菴宋文正公爲道義契。弱冠委禽于鄭文莊家。文莊亦甚敬重。由是聲名震一世。蔚然有魁斗之望。丙丁以後。謝絶當世。乙酉拜持平不起。孝廟嗣服。託先生以魚水之契。與一時諸賢。幷武王庭。協贊聖志。期伸大義。不意譖言飛遠。事將叵測。遂屛退丘壑。若將終身。至丁酉上心益勵。遂禮致先生與尤菴先生。擧國而聽之。出入帷幄。啓沃弘多。端委巖廊。百僚山仰。人謂契合之隆。迥出千古。非常之功。指日可期。不幸聖祖禮陟。大業瓦解。豈非天也。逮乎先朝。先生屢進。恩禮深隆。天不佑邦。奸黨柄國。先生退而上書力言。上眷以此不終。今上乙卯。士禍大作。罪名及於泉下。庚申上大悟。特命復官賜祭賜諡。至丙申上手書興巖書院四大字。揭于尙州祠宇。天道好還。無往不復。此先生之始終大略也。若夫道德學術。非後生末學所可擬議。而尤翁嘗稱以百世宗師。繼往開來。又曰一條淸氷。又曰溫厚和平之中。自有正直剛大之氣。此非人慾淨盡。剛柔德備者耶。嗚呼。不至大賢地位。其孰能與於此。先生遺命勿建碑碣。子孫不敢違。尤菴先生只撰誌文。且述遺事。門人相與語曰。年譜記蹟。自古有之。又不在遺命之中。積年裒輯。草本始成。農巖金公昌協釐整僅十之一。未卒業而歿。先生曾孫縣令堯佐力加讎校。將以二冊入梓。謂尙夏自初與聞斯役。不可無一言。尙夏猥蒙恩眷。出入門下多年。何敢以不文辭。略書數行於卷端。以寓秋陽江漢之思云。

梧灘集序

[编辑]

孔子曰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以余觀於先輩諸公。若梧灘沈公乃其人乎。粤在甲寅之歲。顯宗昇遐。嗣聖幼沖。姦黨竊弄。禮訟基禍。擧世無不瞠乎怵焉。公時以司諫。抗言直論。其言如烈日秋霜。人皆曲踴距踴曰。古直臣何以過此。當是時也。毒焰彌天。一言出口。奇禍立至。而公之所樹立如彼其卓卓。豈非天地間純剛至正之氣。如轟雷之擊破錮陰也。嗚呼壯哉。余以故人之子。周旋於樽俎筆硏之間。嘗慕德而心醉。今其胤漢柱氏出宰義城。刊公遺稿。徵其弁卷之文。顧余蕪語。何異佛頭鋪糞。然其速愈懇則義不敢終辭。竊惟公之先大夫晴峯公。以群龍躍海之文。大鳴於世。公胚胎前光。自少有手抉雲漢之才。步武騷壇。聲名藉甚。今觀卷中諸篇。聲調淸絶。色澤朗潤。至於長篇大作。橫豎百折。瀉出不竭。絶無搯擢雕鎪之痕。要非近世操觚家所易及也。若夫所造之閫域。自有知者知之。余何敢隱度論也。雖然傳曰德成而上。藝成而下。苟無其德。華藻直土苴耳。今公孝行篤於家。淸名著於朝。至其直節。又足以震耀今古。則美在其中而暢於外理也。凡公笑談之遺。皆足爲世人重。況其金玉之韻。錦繡之章。宜乎不朽於來後。猗歟休哉。公諱攸字仲美。靑松人。早擢高第。官至副提學。

家禮源流序

[编辑]

朱夫子家禮之書。折衷古今。定爲萬世通行之儀則。而修整未訖。草藁見逸。易簀之後。乃出於世。故與夫子晩年之論。間有參差處。且其名物度數之間。猶有所聽瑩者。學者病焉。我市南先生逐段解釋。名之曰家禮源流。蓋以家禮本文爲綱。博取儀禮周禮戴禮以下諸經。分註其下。間或編入於補註之末。此所謂源也。又採後來諸儒之說可以羽翼此書者。錄於諸經之下。此所謂流也。又於古經中掇出帝王家四禮及朝覲聘享諸儀。附諸篇末。目以續錄。自成條貫。井井不紊。開卷瞭然。如指諸掌。眞所謂燭幽之鏡。指南之車也。藏之篋笥。今且七十餘年矣。今年五月。左議政李公頤命白于筵席曰。故副提學兪棨曾於閒退之時。參考古今禮說。作爲家禮源流一編。引据該備。取舍精確。若使此書刊行。其有益於世敎大矣。兪棨之孫相基時爲龍潭縣令。方欲入梓。而邑力甚薄。未卽始役。分付道臣。準備物力。使相基開刊何如。上允之。於是相基承命惶感。校讎淨寫。而剞劂之。書凡十卷。以尙夏自幼時出入於先生之門。有高山景行之慕。徵以弁卷之文。顧此陋拙。曷足以揄揚發揮。考信於今與後。然其言旣懇。義不敢辭。遂略書梗槩如右云。

在昔先生編輯此書時。與遠近朋儕。商證甚廣。而後來美村所住密邇。則亦不無參助之端矣。洎晩歲屬之門人尹拯。使之修潤完役。實如晦翁之於儀禮通解。至其易簀時。貽書申勉尤切。而今尹乃曰不記師敎之有無。變作別般話言。此豈先生惓惓屬託之意。嗚呼。禮者所以正人心淑風敎。而今乃於父事之地。用此蘇,張之手段。將焉用彼禮哉。以先生之明鑑。初不料如此。知人其亦難矣。邢七之狼狽。是本來伎倆。何足責也。

[编辑]

以直菴記

[编辑]

學者得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者。直字是已。是以先師於臨絶之日。表出此一字。以告我小子。小子愚鈍。雖不能體而行之。若其言則銘鏤于心不忘也。一日烏川鄭生聖則謂余曰。生新作小菴于樓巖之上。以爲藏修之所。而未知其用力之方。子以喫緊語名吾室可乎。余遂以所受於先師者。擧似曰以直。聖則曰謹聞命矣。但老先生之必以此一字告之於子者。其意何居。願聞之。余答曰此朱先生之意也。朱先生於易簀前數日。語諸生曰爲學之要。唯事事審求其是。決去其非。積累久之。心與理一。自然所發皆無私曲。聖人之應萬事。天地之生萬物。直而已矣。蓋先師之學。一出於朱先生。故其言也如是矣。且夫坤之文言曰。敬以直內。義以方外。魯論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以免。又鄒書曰其爲氣也。至大至剛。以直養而無害則塞乎天地之間。又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據此諸說則夫所謂直字者。實孔孟以來相傳旨訣。而人所不可一日離者也。然則二先生之惓惓以詔後者。豈無以也。世衰道微。邪說肆行。誠正之學。人所諱言。能知此直字之義者。果復有幾人哉。嗚呼。皐比之座。不可復親。而遺言在耳。歷歷如昨日。於吾身終。不能行其萬一。忍使其言埋沒而無傳乎。聖則乎。願與諸友勉之。聖則曰某雖不敏。請事斯言。余於是書其問答而贈之。聖則名龜河。早年嗜學。與余善。

舟村祠堂記

[编辑]

嗚呼。此舟村先生申公故宅也。公自少棄世流離。晩愛此地林壑之邃美。構數架屋子。以爲端居讀書之所。今其胤子日華氏仍以爲祠堂。幷奉公之考侍直公祠版。實遵朱夫子家禮之訓也。公先妣韓氏。內子洪氏。俱自靖於丁丑之亂。朝廷特命旌閭。而公以春秋之法。賊未討不書葬。不從焉。華陽老先生嘗屢訪於此。大書扁額及大明天地崇禎日月八字。以表章其節義。其有補於民彝世敎也何如也。未知太史氏其已收入於靑編否乎。嗚呼。國家遭百六之厄。至於天地飜覆。而公能特立不汚。以昭其志。何其奇哉。古人之詩曰首陽山中殷日月。今天下晦冥於羯虜之腥塵。而只此東偏一片地。獨揭大明之日月。此東人之賴以有辭於天下萬世者也。余於此不勝感慨激昂。遂抆涕而書之。至於公與侍直公平生始末。詳於老先生所撰墓文。玆不著。

雲漢臺記

[编辑]

國家丙丁之禍。尙忍言哉。數千里山河。已帶牛後之恥矣。至甲申三月以後則四海之內。凡有血氣含生者。咸戴不共之天矣。於皇我孝宗大王。深惟春秋之大義。有傾否濟屯之志。乃與二三同德之臣。密運神機。區畫略定。積陰之下。駸駸有陽復之勢矣。時則有若領相臣李敬輿。首膺登庸。協贊訏謨。一日上章言事。以上之執志太銳。徑先召禍爲戒。蓋其意欲萬全以濟事也。上答曰寡人斷絶嗜欲。夙夜焦勞。非不知功利之爲末。而誠以至痛在心。日暮途遠故也。噫。當是時也。群賢滿朝。而獨於相國。傾倒如彼。其君臣之契。亦可以想見矣。不意聖祖中道崩殂。大計瓦裂。時事屢變。當時帷幄之臣。次第淪謝。獨文正公臣宋時烈在焉。而亦且栫棘于南荒矣。長抱永安之痛。益切下泉之思。遂乃大書聖批中至痛以下八字。寄贈相國之季子太宰敏敍。以寓慷慨忠懇之誠。後二十四年庚辰。相國之孫大宗伯頤命。就相國扶餘舊居淸隱堂前麓。磨崖深鐫。以壽其傳。名其下石臺曰雲漢。蓋取詩經雲漢爲章之語也。其以八分刻臺名三字者。參判臣金壽增之筆也。嗚呼。天之迫於氣數屈伸而生大亂也。必生弭亂之人。以擬其後。此古今事變之所同然者。今天旣降聖神。又生在下之大人。此其意似若有爲。而空使荊湖群臣。抱弓而泣。亦獨何哉。雖然天經地緯民彝。賴此而不墜。撑柱乎宇宙。炳朗乎日星。則雖謂之一治可也。此可以少慰遺黎無窮之痛耶。旣沒世而盛德至善。人思慕之。愈久而不忘。則凡其平日之一言。皆當愛惜而尊奉之。況此八字聖訓。惻怛懇迫之意。有足以貫金石而泣鬼神。宜與典謨雅頌。幷垂於無疆。且今尊周之義。日漸晦塞。其所以大書而闡揚者。蓋出於衰世之意。而勒之巖壁。以圖永久。亦豈非深遠之慮也。噫。後之登斯臺者。其有撫往傷時。躑躅而流涕者耶。江干一小區。獨揭大明之日月。東土之人。其將藉此而永有辭於天下萬世也耶。嗚呼唏矣。草莽臣權尙夏稽首泣書。時崇禎紀元後七十四年仲春也。

北溪別墅記

[编辑]

歲癸酉。今左相國雩沙李公。結精舍於維楊先壟之下。名以北溪而曰。我將終老於斯。而死便埋焉。仍使三洲金仲和作記而鋪其事。其後上眷益隆。位躋台鉉。國家倚以爲棟樑。士林仰之若山斗。則公之一身。公不得自由。雖欲歸老于北溪。其可得乎。然公之思歸之念益切。去歲又營小屋于精舍之北。以爲盡室長往之地。噫。公之志。可謂浩浩乎不可禦矣。但念范希文有先憂後樂之言。此實仁人君子之心也。公視今之國事。其可憂之端。不啻齊山。則不此之憂。而歸樂於寬閒之野。其亦異乎希文之志矣。然立乎人之本朝。道不行則去。亦士君子之大致也。無乃公之計或出於此耶。此非杜門空山者所敢知也。抑嘗聞朱夫子之言曰。強而仕。老而歸。歸而樂。恒物之大情也。而或惓惓軒冕而不能歸。或歸矣而厭苦淡薄。不知歸之爲樂。或知之而顧其前日之所爲。不能無媿悔于心者。則其於所樂。雖欲暫安而不能也。觀于此則仕而能歸者蓋難。而歸而能樂者益難矣。今公之歸則決矣。未歸之前。其所以上報聖恩。下副民望者。無一毫不盡分而媿悔于心者。則他日之歸。其樂全矣。未知以爲如何。若夫不忘其本之義。仲和之記盡之。玆不著。

集成祠記

[编辑]

晦翁夫子生於周程張子之後。折衷群言。發揮經傳。以垂萬世之典。則所謂集群賢而大成者。信不誣矣。及夫子歿。聖學無傳。異言喧豗。斯道晦昧而不彰。天佑我東。眞儒輩出。抽關啓鑰。縷析毫分。明理之功。駸駸乎濂洛之盛矣。至我尤菴宋文正先生。則擴而大之。闡而明之。遠接考亭之統。近集諸儒之成。蔚然爲百世之師宗。其功可謂大矣。近來湖中彬彬多學問之士。咸一口言曰晦翁。孔子後一人。尤菴。晦翁後一人也。後學之尊尙模範。宜莫如兩先生。遂立祠於禮山之飛鵾里。以妥眞像。夫子北壁。先生配左。扁以集成。以爲瞻依放仰之所矣。變怪出於意外。皆以爲仍奉未安。且祠在僻隅。實妨游息。乃於癸巳月日。移建于冠峯之下黔溪之上。山水淸麗。洞府明塏。正宜於學者之絃誦。其下幾步地。舊有玄尙璧彥明之書齋。又似乎鹿洞之變塾爲庠。斯亦奇乎哉。是役也。彥明管其始終。太守李澚瞻伯致力甚勤。崔徵厚成仲,尹焜晦甫,李柬公擧。俱以文字相之。皆不可以無傳也。嗚呼。學宮者。豈但爲俎豆參拜而設哉。入是庭而居是齋者。其必有羹墻江漢之思。讀其書味其訓。發憤勇猛。一言一動。悉以夫子先生爲法。然後庶不負先哲啓後之至意。可不勉哉。崇禎甲申後七十一年甲午孟夏旣望。安東權尙夏敬識。

昭曠亭記

[编辑]

道峯是舊寧國寺遺址也。峯巒秀拔。水石朗潔。素稱畿內第一名區。祠屋之刱。在萬曆癸酉。遂作國東郊大儒院。其事面亞於泮宮。洛中章甫常輻輳於斯。講堂之西不百步。臨溪築小臺。名舞雩。臺之東有門名詠歸。蓋取曾點風詠之意也。臺南越溪。蒼崖屹立。刻同春先生筆八大字。其下大石橫亘溪面。刻尤齋先生所書集晦翁詩二句。筆勢雄健。與萬丈峯相埒。癸巳夏雨。大水懷山。崖坼石奔。臺與門拔其基。兩先生筆蹟顚倒漂移。誠古今所無之變也。居數年。大往小來。蜮弩幾及於廟享。豈天憫念斯文之變作。先示妖孼也耶。吾友坡平尹鳳九瑞膺。方執耳院事。乃就枕流堂南畔隙地。立詠歸之門。少下有壁陡起溪岸。展其頂築舞雩臺。蓋緣舊基已成齹齖。不得不移占。斯區之得全於劫水。不亦奇哉。臺下有數仞懸瀑。瀑底石坳開函。水滙爲潭。潭之南。白石盤陀。可坐五六十人。淸致勝似前築。潭北壁刻沂水二字。以其舞雩詠歸之意。本出於浴沂也。遂摹出兩先生舊筆眞本刻于石。又刻舞雩臺三字於其傍。於是乎門臺筆蹟。一復其舊。人不知其重新。然新築之左右。無松檜蔭其上。登臨者病焉。瑞膺披藤蘿草樹之中。得一小臺於南崖層巖上。除其穢剗其蕪。廣袤可容四礎。彼水之滙者石之盤者。卽其眼底。而舞雩之築二石之刻。墻屋之持持。峯巒之矗矗。幷排列望中。孰謂幽隱之中。有此爽塏之丘也。抑化翁故祕之。以待好事者而發耶。遂構一間茅亭。以代松檜之蔭。其制精而不侈。足備山中之一奇玩。非瑞膺之意之勤。其孰能辦此。瑞膺一日來問名。余以爲學者窮探力索。至於豁然貫通。則古人謂得觀昭曠之原。今入此洞者。經丘尋壑。旣登乎此則襟懷爽豁矣。其氣像與之相侔。遂題昭曠亭三字。幷書其前後事實。俾揭于楣間。後之遊斯院而陟斯亭者。庶幾顧是名而勉之。

愛日堂記

[编辑]

驪興閔君士正。一日以書來謂余曰。小子賦命奇釁。在稚而孤。唯偏慈在堂。晨夕承歡。而疾病沈綿。今又桑楡之景已晩矣。小子誠不勝喜且懼也。於是名其所居之堂曰愛日。于以爲自警之資。亦嘗以此仰聞於老先生。謁其扁額。且乞一言而發其意。獲蒙先生不鄙而肯許之矣。不幸先生有海外之行。未暇於斯。而奄棄後學。小子嘗懷痛恨於心不釋也。庚午秋孟之廿三夜。小子忽拜先生於旅亭。時先生在室中。吾子坐戶外。依然南路行色也。先生敎曰爾所請堂記。迄未之副耶。其要致道執筆而書之。言未已。蘧然而覺。乃一夢也。嗚呼。今日縱切秋陽江漢之思。皐比之座不可復親。則斯記之作。舍子其誰。余執書而歎曰。文則吾不敢。士正之夢。奇乎哉。是若有冥詔焉。吾心戚焉。豈忍終默。遂爲之復曰。孝子愛日云者。寔揚子雲之言。而朱夫子收入於小學之編。以勵後世之爲人子者也。嗚呼。不可得以久者。事親之謂也。惜此日之易過。懼來日之無多。則孝子之情。寧有窮已。今士正旣竭力於承顏養志之節。而猶有所不足於心者。又得此二字於晦翁之書。以爲終身從事之圖。士正之於子職。可謂無憾矣。若余者孤露餘生。夙抱風樹之痛。今執筆而臨之。不禁涕淚之汪汪也。士正名鎭綱。家世儒素。以行誼稱於鄕黨。自少遊先生之門。先生甚愛之云。

松石齋記

[编辑]

松靑而石白。特其華也。其性則貞確而已。世之人。只愛其形色乎外者。而其貞確之德性則渺莫能究之。若夫獨靑於歲寒之後。屹立乎狂瀾之中者。且人愛之。其貞貞不可奪確確不可損者。夫孰能以之。吾友尹聖照所過遇小松片石。輒嘯詠不能去。以他人視之。不過一纍纍一蔥蒨而已。其好之之心。有甚於東坡之道友。米芾之拜丈。爲一世所笑者久矣。人笑之不慍。好之尤有甚焉。仍之以所居之齋名焉。齋之所有。亦不過纍纍焉蔥倩焉而已。則夫人之所好。不以形。而唯性之求之也。可知已。朝夕唯以松影石色。環之左右。靜坐其間而潛自薰襲者。唯二物之德性。如桂中蠧。自食桂中味。淸香遍體。則吾知君他日之所用。無非出於此而警於世者也。乙未暮春。寒水翁書。

三患齋記

[编辑]

記曰君子有三患。患不得聞也。患不得學也。患不能行也。友人蔡君範築小齋。讀書其中。名以三患。此明誠兩至之術也。由是而早夜孜孜。何患不至於聖賢。余聞而感歎。遂書此俾揭之。辛卯夏。黃江居士。蔡君範名之洪

養拙堂記

[编辑]

友人李瑞伯結茅於吉祥之先基。讀書其中。自以爲百事皆拙。以養拙名其堂。要余題之。余筆亦拙。不亦相稱乎。遂不辭而副之。抑有一說。濂溪先生極闡太極之旨。實承孔孟之統。而嘗賦拙道其志。今瑞伯之續學攻文。宜不可泯沒於林下。而亦以拙爲號。莫是濂翁之意耶。切須益懋遠業。無孤士友之望。己亥春孟。寒水老拙。李瑞伯名莢

巖棲齋重修記

[编辑]

華陽水石之勝。甲於湖嶺。尤菴先生於丙午年間。築精舍於溪南。儘象外奧區也。精舍之東一喚。有石臺陂陁。其高數十尺。上可坐百餘人。亦天作也。先生嘗構三架小齋。時時遊息於其中甚樂也。嘗曰自懷鄕入此洞。神心灑然。如在仙境。回視懷鄕。誠是塵寰。自精舍移北齋。北齋眞箇仙境。而精舍反爲塵寰。可謂十分淸奇。何必更覓桃源路也。臺下深潭。足以方舟。時汎一葉小艇。隨波上下。其澄徹底。可數纖鱗。夜憑軒窓。月色如晝。玲瓏映帶。髣髴水晶世界。先生乃曳杖嘯詠。響如金石。翛然有遺世獨立之想。其視武夷茅棟。淸興孰優也。不幸黃巴慘禍之後。齋舍傾圮。山阿寂寞。過者傷神。乙未之歲。金侯伯溫出財力重建。不大不小。不華不陋。依然昔日樣子。於是後生小子。莫不登臨想像。如坐春風。且頌金侯之誠不衰焉。今春金侯爲花山伯。過余黃江之上。使余題巖棲齋三字。鏤板揭楣。又屬余爲記。余是當時昵侍小生。不敢以不文辭。略書所睹記如右。昔有蟠桃一樹。生於巖間。今不可見。老僧嘗取種菴庭。待秋多植如舊云。

崇禎後辛丑仲夏日。門人權尙夏識。

宋君積基德御札承受事實記

[编辑]

顯宗乙巳。先生自懷德向華陽也。入老谷。留書招從子察訪公君積。君積卽往侍宿。先生翌日早起。引入內房。出一封書。手自披示曰。此孝廟密札也。龍湖泣弓之後。抱歸山中。謹欲堅守。而今我老矣。繼我守此者。其唯汝乎。仍親自封裹以授之曰。汝須愼之。君積奉歸而深藏。雖父子間。未嘗言及矣。及至乙卯。先生遠配德源。而兇徒將有加律之論。淑安公主心竊愍之。乃言曰宋相容有可生之道。昔我幼時。嘗侍孝廟。孝廟屛左右。手寫一書。親自封標。招顯廟而授之曰。汝可親往吏判所跪進之。退而侍立。若修答。又跪受而來。玉音丁寧。至今在耳。余雖不知其辭意。是書若出則宋相可免於死矣。洪監司得禹聞之。抵書于寺正丈而問之。正丈始知之。卽往德源。問于先生。先生曰果有之。正丈曰今在何處。先生始不肯答。強而後乃曰吾曾以授基德矣。先生子孫亦始知之。皆欲上聞。以冀萬一之幸。先生責曰。汝等以爲御札出則吾得免死耶。假使免死。吾豈以此苟求生活耶。乃以書申勉君積曰。汝眼可矐。此不可出矣。其後先生門人如金知事萬增,趙校理根數人。請見于君積。辭色甚懇。至於下庭拜跪。而君積終不出之。皆含怒而去。丁卯先生孫校理疇錫在京。抵書于先生曰。朝議將索御札。須從容取來。以待史官也。先生始以書索之。時君積子病危急。晉叔進曰。子當替往以進之。君積責曰事有輕重。兒病何假顧。翌曉奉往蘇堤而獻之。嗚呼。先生一家少輩非不多矣。而必擇君積而託重。必有鑑識而然也。君積亦謹守付託之至意。堅確如彼。眞可謂父子間知己。不勝欽歎。聊記始末。以示後人。辛丑孟夏權尙夏謹識。晉叔察訪公仲子康錫字也

題跋

[编辑]

書申伯謙晦谷卜居記後

[编辑]

華陽老先生嘗與舟村申丈。約以同居于鷄龍之晦谷。蓋愛其山水之幽深淸絶也。未幾舟村下世。仍以有己巳之禍。其事未就。至今舊人往往有說此而嗟恨者。然伯謙生晩未之聞也。一日偶作選勝之行。至其中。樂而忘歸。遂爲構堂棲息之計。使斯計而得成者。當時未就之志。庶可無憾於今日。何其奇哉。莫是山靈陰誘而協相之歟。余老且病。玆山亦遠。雖未得與伯謙同棲。早晩理筇一往。徜徉於山中。而尋討遺蹟。亦可以少慰幽悁而洩此愴慕之情矣。伯謙其肯竢我於蘿徑否乎。伯謙以余嘗出入於老先生之門。亦嘗於舟村丈猥蒙撫頂之一奬。以其記文示余。且道其事如此。俾留一語於其後。遂題數行而歸之。若夫泉石之勝。禽鳥之樂。原記詳焉。不復及。

書從子燮虛舟畫軸後

[编辑]

虛舟筆法。高奇逼古。與王嶽,郭煕不多讓。蓋人間絶寶也。余之季祖參奉公嘗珍愛之。至于燮。作傳家舊物。一日爲偸兒持去。不知其所在者十餘年矣。飄轉屢易主。爲市廛金姓所沽。燮偶見之。歸其直而得之。糚而爲軸。示余于黃江之上。余所曾熟玩者。開展不覺眼靑也。噫。此公物也。旣失而復得之。若有造物者相之。何其奇哉。從今葆藏如王氏之靑氈可矣。燮乎勉之。軸頭八分四字。谷雲金公壽增之筆。虛舟者老畫師李澄之號云。

書金大施濟萬所藏尤菴先生簡帖後

[编辑]

藥水金上舍大施。以尤菴先生所寄簡札幾張。糚成一帖。要我一言題其後。噫。先生之片言隻字。自可傳之無窮。顧何待余言哉。蓋伏聞大施之祖母宋夫人。於先生爲族姑也。雖袒免已殺。而睦義敦深。夫人有疾病。先生手齎醍醐。自華陽臨問。雖尋常書翰之往來。必伴旨甘。其子孫至今感鏤不敢忘。只此一端。亦可見先生之德無所不至也。玆用特書。以礪頹俗。

書李巨源世藏退溪,尤菴兩先生筆蹟後。

[编辑]

退溪先生以盛德大業。爲東方百世之師。其心劃之見珍於人。奚啻隋珠與楚璧哉。我尤菴先生跋于下方。其意豈偶然哉。噫。橫渠,康節之帖。得晦翁一言之題而傳之無窮。則此書之終爲稀世之寶也亦宜。李君巨源一日示余。請識其後。余盥手奉玩。不勝敬歎。遂書數行而歸之。

書華陽崖刻後

[编辑]

大明天地崇禎日月

此八字。陪臣宋時烈嘗書與人者也。正宜於此山中。謹摸以勒。

書韓永叔弘祚東遊錄詩後

[编辑]

吾友韓永叔英才妙年。發軔正路。早夜孜孜。人一已百。其所成就。蓋未可量也。今觀其東遊錄一篇。筆勢贍達。浩浩不竭。雖退之所謂南宮波濤。何以過此。其中華陽之會。義理甚大。上奉俎豆於二皇上黼座。下薦泂酌於老先生眞像。又與高朋勝友。揖讓周旋於禮樂之場。豈非千古之盛事也。況彼龍游,白雲,雙溪之勝。誠世外絶境。乃與會心之友。講道於泉聲嶽色之中。不知從古幾人。能辦此會於此地。俱不宜泯滅。此詩錄之所以作也。永叔持以示余。余亦會中之人也。歸來如罷遊仙之夢。看乎此不覺一唱三歎。遂書此以歸之。

書三安堂郭公萬言疏後

[编辑]

余昔在華陽門下。習聞三安郭公之賢。蓋公於先師。爲中表叔也。公早事文元先生。歿身景慕焉。01平生所守者。正直二字。故光海時能卓立不撓。人以頹波一柱況之。逮孝廟朝。作萬言疏。其愛君憂國救時利民之策。髣髴陸公奏議。況其末端所傷痛者。隱然有慨念京周之意。如使志士仁人見之。足以隕涕。雖爲守土者所阻搪。終不得上聞。至今讀其文。可見學術之宏博。若於當時用公之策。豈不有補於聖祖之大業哉。嗚呼。其可惜也夫。一日其曾孫進士守熀景文。袖而示余。余盥濯披復。不勝感慨。遂書數行而歸之。

書萬癡堂金公遺書後

[编辑]

死國二字。男兒所定。國事到此。不欲苟生。他日所望。唯在兩兒。兒在慰母。無恨吾死。

右三十二字。萬癡金公壽南殉節時。寄其閤內書也。公於丙子冬。隨廟社入江都。及虜騎渡江。與洪參議命亨。從仙源相公在南樓。仙源將立慬。麾諸公避之。公曰職秩雖有高下之分。人臣均有死國之義。與公同死。死亦何憾。遂書此授其僕納于家。又其長子興漢隨公。公囑其奴曰善保阿兒。無令絶嗣。遂與諸公俱焚。嗚呼。殺身成仁。古亦有之。而其從容就死。孰有如我公者乎。孝廟朝同春宋先生白于上贈承旨。今上辛酉。尤菴宋先生又請旌閭。其後愼齋,尤菴兩先生又倡論立祠於桑梓之鄕。國家之崇報。先生之表章。至矣盡矣。蓋公師事文元先生。先生亟稱其忠信篤行。由是大爲一時之所推重。公自幼事親盡孝。廬墓誠感猛獸。光海政亂。杜門不出。仁祖改玉。始赴擧登第。而掉臂朱門。與世寡合。白首潛郞。未展所蘊。惜哉。然其淵源有自。樹立無難。眞可謂篤信好學守死善道者也。余嘗遊二宋先生之門。聞公之名德久矣。今公之曾孫就礪。克紹家學。從我於空山寂寞之濱。一日袖示公遺書。余不勝激昂感慕。遂題數行於下方而歸之。

書孝子李之中旌閭碑後

[编辑]

水漿不入口者十日。此古人之所難也。竟以是不勝喪。嗚呼其可傷也夫。

書尹氏行錄後

[编辑]

尹正丈與余先王考府使公。交好甚篤。余在齠齡。嘗覿其儀容。鶴髮韶顏。風彩灑落。眞恂恂長者人也。及長。與其胤承旨公弘离遊。慣聞其家多好學篤行之士。今見承旨公從子俔氏所述諸公行錄。益知其所未聞。眞所謂藍田之玉。產必奇珍也。惜乎。以尹丈之賢。終未大用。而其子第之見識行誼。又如此卓越。而沈沒草萊。世無知者。嗚呼欷矣。俔氏要余一言題其後。遂書所感而歸之。

尹正諱珩字楚寶。子尙离。孫儆,偉。行錄凡四。尙离字道高。儆字省吾。偉字太虛。儆,偉皆徵离之子也。俔。尙离之子也。

書進士郭公承華行錄後

[编辑]

公始與寒暄諸賢。齊名於佔畢之門。此載畢翁,退陶文字者可徵也。今觀公之後孫龜谷某所撰行錄。益知其文章學業之稀世。懿行潛德之邁倫也。最其知微色擧。深有得乎易象儉德避難之義。奇哉奇哉。第其平日所著述。盡入灰燼之中。後之人無所考德而觀法。此可爲千古之恨也。

題刻泣弓巖詩後

[编辑]

此日知何日。孤衷上帝臨。侵晨痛哭後。抱膝更長吟。

先生嘗於孝廟諱日。曉起痛哭於巖上。仍吟一絶。後人號其巖曰泣弓。蓋取荊湖故事也。歲丁酉。方伯尹公憲柱謁廟訖。大書泣弓巖三字。刻石以示後。尙夏謹書先生絶句。仍略記之。

書梧川處士安公時亮行狀後

[编辑]

公生質醇謹。爲安氏家良子弟。自少出入於春,尤兩先生之門。又嘗擩染於其外王父時菴趙公。其所服行。動遵禮法。養生送死之節。出於小學者多矣。若夫喪餘之祭。愨刱過制。抑小過傳喪過乎哀者耶。思親至老不衰。嘗曰孟子所謂五十而慕者。言其槩也。聖賢之心。豈但止此。訓誨子弟。亦以義方。家法井井。多有可觀。鄕隣悅服。來學者衆。至誠敎督。不成不措。實行如此。餘可推知。公之胤太奭甫。篤學力行之士也。與余善。間嘗以雲碓宋君所撰狀文。來謁墓銘。余不敢辭矣。年來沈疾。與死爲隣。無由收拾精神。綴成墓文。遂略題數行於狀後。以備惇史之採錄云。

書龜菴李益之遺稿後

[编辑]

龜菴李益之。一齋先生之後孫也。與其弟說之。少有奇才美質。其大人自泰仁携入洛下。使之游藝講業於士友間。余在稚年。得與之交。觀其孝友絶倫。蓋多有法家遺風焉。卓犖峻爽。志不在小。雖不免孜孜於擧業。亦嘗存心於聖賢之學。如心經近思等書。點綴抄錄。誦念不置。常恨不得大肆力於此事。歲癸卯與說之中司馬。人皆聳瞻。無何說之早世。益之奉老寓居于廣州之荷峴先壟下。刻意覃思。工程大進。朋友莫不期以遠到。太學掌議。儒林極選也。益之來自遠鄕。登其薦剡。其聲望可知也。不幸於己酉春。其慈闈患毒癘。益之嘗糞割指。祈天願代。及喪獨守山殯。晝夜號擗。視身如土木。凡七閱月乃葬。幾至滅性。免喪後一歲。客歿於湖右。識與不識。皆嗟惜之。余與益之情義莫逆。益之不以余爲庸愚。每以道義相勉。時時責礪嚴切。俾得以遷改焉。自失益之。耳邊不復聞忠告之言。每思之愴傷不已。一日益之胤大齡仁伯。送示益之平生所著述。俾余删定。余受而讀之。皆伊昔所諷詠者。尤不能制淚也。益之詩才天得。長篇大作。多播於世。業公車者傳誦之無斁。至其絶句得意之作。雖古詞伯莫能及焉。行文亦富贍有法度。宜不泯沒於來後。仁伯謹藏而竢矣。

書金子衡莘望景晦堂題額後

[编辑]

晦翁夫子。孔子後一人也。天下萬世。莫不尊親。而其所以實纘全體大用之學者。莫如我尤菴老先生也。先生蓬山時。金莘望子衡久侍敎席。請其堂額。先生手寫景晦堂三字。俾揭其楣間。蓋欲使朝夕觀瞻。思所以希賢也。然夫子之得此晦字爲字爲號者。厥有其由。夫子少時學于屛山。屛山敎之曰木晦於根。春容燁敷。人晦於身。神明內腴。此卽子思所謂闇然日章之義也。嗚呼。武夷邈遠。巴谷闃寂後人之所以寓慕羹墻者。其不在相傳之一晦字乎。願子衡勉焉孜孜。服膺而勿失也。

題兪孝子讀禮窩記後

[编辑]

讀禮窩者。兪孝子兄弟墓下居廬也。丈巖鄭仲淳記之。讀此則可知兪君之善居喪。丈巖之善導敎。嗚呼其至矣。何待余贅言。然竊嘗觀先師記其大人慈敎堂文。引朱先生語。必欲其讀書窮理。以務乎遠者大者。苟能如是。其爲孝益大矣。願兪君服膺孜孜。以紹家學。

金聖得希魯家藏退溪先生手筆跋

[编辑]

退溪先生。東方之師宗也。其片言隻字。人莫不葆藏而愛玩。況此疏文手稿。辭意懇至。筆法端謹。尤可珍也。下方有尤菴先生跋語。亦當幷垂於無窮矣。金君聖得藏于家而不敢私。一日袖來示余。盥手奉展。不勝敬歎。聖得要余題其後。而僭猥是懼。乃書於別幅而歸之。

姜承碩所藏尤菴先生手筆跋

[编辑]

姜孝元之死於虜庭。至今令人感慨悲傷。不覺霑襟。然聖考之旌褒。先生之表章。將震耀百世。不磨不滅。斯豈非大榮也。其孫承碩服事先生之門。竭其誠心。喫盡許多困殢而不懈。經歷彌天大禍而不懾。先生之喪。絰而終三年。悲慕之誠。迄玆冞篤。又能以廉義自礪。以不負平日敎育之意。噫。孝元眞有孫矣。世之士名而不純其秉者。能不汗顏於斯人乎。渠嘗以先生所賜手書。糚成帖子。作傳家寶藏。一日示余于黃江之上。余盥手敬玩。不勝感歎。於其歸略書下方如此。承碩長子尙義。先生嘗有名說。今在帖中。其次尙馨,尙先之名。亦先生所命。而蓋皆有寓意云。

鄭長源家藏書冊跋

[编辑]

烏川鄭斯文長源。一日訪余于黃江之上。袖數卷冊子而示之曰。此吾先祖松江先生江界時所讀者。而卷內點墨皆先生手迹也。余盥濯而奉玩之。如大學家禮則自正文至小註。皆著口訣。筆劃精細。無一句或遺。紙顚空白處又多標識。而字亦端謹。未嘗放意。若朱書節要則下方記其讀算。卷各七十。末乃曰辛卯閏三月念後始讀。至月二日畢讀。余覽未終。不覺拱跽而加敬曰。先生之於學。可謂勤矣。大凡爲學者。年老則氣怠。位高則志倦。至於患難窮厄之際。蓋有所不暇及者矣。公於是時。年已老矣。位已極矣。而栫棘困殢之中。猶且兀兀窮年而不已。先輩之篤志勵學有如是夫。其爲一代之蓍蔡。後學之山斗也宜哉。後承繩繩。繼志述事。至今蔚然爲文獻大家者。此其爲根本耶。長源乎。勉之勉之。崇禎紀元後上章執徐復之履。安東權尙夏跋。

又跋

[编辑]

昔衛武公好學。年九十五而不懈益勤。作抑詩以自儆。左史倚相贊之曰。睿聖武公。朱夫子又曰畢竟周之卿士。去聖人近。氣像自是不同。若我松江○公者。其衛武公之倫也耶。如使左史評公。復以爲如何也。公羽儀於明宣盛際。以石潭,坡山爲友。其氣像之自別。有以也歟。今對陳編。尙且立懦。彼媢嫉而多口者。眞魑魍也哉。

又跋

[编辑]

余旣爲此跋。明年春偶讀朱先生爲劉子澄記墨莊之文。盛稱磨勘公子孫葆藏增重久不失墜之美。余於是始覺此跋之不免疏漏也。蓋鄭氏書籍之富。名於搢紳。長源之王考進善公恐或遺散。深藏於太白山中。迄玆傳守無恙。其事與墨莊相類。而視劉氏之失而還補。實有所難焉者矣。余所見四冊。亦太白藏中物也。進善公諱瀁。以節行朝廷擢爲臺侍。其子處士君諱普衍。資稟絶異。篤學而早世。嘗師尤菴先生。先生子視之。此長源之先君也。長源名洊。長源諸子方從我遊。吾知其承繼家聲。永無墜失。無媿於劉氏子孫。故仍誦晦翁耕道熟仁之訓以勉之。時重光大荒落泰之望。權尙夏又書。

寧越六臣祠記後跋

[编辑]

歲乙丑。先生作此記。且書六臣祠三大字。趙侯爾翰入梓而揭之楣間。後五年禍作。邑守希當路指撤去之。于今十四年。無人問其故。任侯鎭元視篆之初。首先探訪。得記文謄本。改寫而刊之。又得額板於埋沒塵穢之中。疏瀹賁飾。懸之故處。是壬午夏孟也。於是廟宇生顏。觀瞻易容。咸曰此文此筆之顯晦。實係世道之隆汚。然非任侯之誠與識。亦何能有此。嗚呼其可敬也夫。安東權尙夏謹識。

同春先生遺墨跋

[编辑]

修吉悖凶。存順沒寧。

同春宋先生之曾孫堯佐道能。訪余于黃江之上。袖示先生病中所寫十六字。余盥手敬玩。不勝愴涕。先生於是時。疾勢已谻。去易簀不遠。而運筆如平日。字劃皆有精神。大君子定力。亦可見其一端也。昔晦翁臨終。爲諸生說太極西銘之義甚詳。今此帖中八字。又是二書要語。先生之以此書示。其亦晦翁之意耶。然門人弟子未有能少承厥志者。深可媿歎。今道能志潔行修。其進未已。倘能承繼家學。以光前烈。斯文之幸也。道能乎勉之勉之。崇禎壬午遯之小望。門人權尙夏謹書。

義烈圖跋

[编辑]

觀卷內圖記。其有補於世敎者大矣。亦可見仁人之用心也。夫臨難勇赴。爲主致命。最靈者之所難。而角者能焉何哉。昔朱夫子論蜂蟻之君臣而曰。物只有一處通。故便却專此。蓋由於不假修爲。天機自動而然耶。余嘗聞古有不拜之象。今於義牛事益驗。若夫香娘之貞烈。雖古人中求。何以加焉。況以蓽戶微蹤。乃能自潔其身。視死如歸。益可奇也。芙蕖出於淤泥。而美資天成。香遠益淸。誠不可以所處論也。一善古多忠孝節義。抑所謂鳳鸞之區。草木皆香者非耶。娘之死不於他。而必在砥柱之下者。尤亦異矣。噫。世降敎弛。人不知義節之可貴。而府伯趙公承繼祖武。乃肯發揮張大之此勤。其激礪頹俗之意。眞不偶然。余不勝感歎。書其卷末如此云。

尤菴先生手筆跋

[编辑]

木晦於根。春容燁敷。人晦於身。神明內腴。此朱夫子一生受用之語也。我尤菴先生親筆處晦二字。今爲崔友成仲所寶藏。無乃先生所以手寫者。亦與夫子之意一般耶。嗚呼。武夷邈矣。華陽寂矣。後生之所可服膺而勿失者。其不在於相傳之要語歟。成仲俾余識之。謹拜手敬題。崔成仲名徵厚

崇禎大統曆跋

[编辑]

右皇曆。崇禎丁丑之所頒於東國。而仁廟以是賜石室金文正公者也。嘗十襲葆藏。晩年手授庶孫壽徵而曰。善守此。毋或傷汚。異日必有知愛此書者。爾其與之。公歿後五十四年甲申。多士建祠于華陽洞中。名以萬東。享我神宗毅宗二皇帝。此蓋先師宋文正公遺意也。於是壽徵氏袖此書付之尙夏曰。今天下陸沈。無一片乾淨地。而公等不忘師說。乃有此尊周盛擧。吾祖所謂知愛此書者。顧不在於今日諸公耶。尙夏謹盥手拜受。齎入洞中。與毅皇御墨。同其珍奉焉。嗚呼。此豈偶然哉。嗚呼。天朝頒曆。至此而止。今安得復見此事。金文正之所以丁寧付囑者。意甚悲切。倘使先師見者。想必掩泣於斯也。此可使知者知之。難與俗人言也。噫。崇禎後乙酉秋日。陪臣權尙夏敬書。

卷後丁丑以下十四字及卷中追書小字與諸點。皆文正公手蹟云。

尤菴先生手筆刻苦二大字跋

[编辑]

悠悠汎汎。虛送可惜光陰。最是學者之大病。如不祛此病。雖高材美質。斷無成就之望。刻苦二字。豈不是對症之良劑乎。兪友弼卿。親受先生手敎。張諸座右。夙夜孜孜。人所一十已必百千。嗚呼。弼卿眞不負先生之至意也哉。若余者猥蒙面命。百不一副。逮今霜髮蕭蕭。而一味鹵莽。斯莫非此病之所致。今執筆而臨題。不覺媿汗之沾衣也。然未死之前。皆是可惜之日。從今猛治而痛革。亦賢于終迷不復耶。謹當相與勉之耳。

韓永叔弘祚損齋題額跋

[编辑]

損之彖曰損下益上。其道上行。此言澤在山下。其氣上通。潤及百物也。大傳曰損。德之修也。修之當如何。不過夫子所敎懲忿室慾二事而已。修之又修。由是而至於大人無難也。由是而其道上行。則天下之人。可被其澤。損之義不亦大乎。友人韓永叔作小齋于鳳巖之下。以爲藏修之所。余以此揭之。

進士尹公惟健詩稿寫本跋

[编辑]

余觀卷中詩篇。音調淸高。思致超遠。儘稀世之絶響也。蓋公以高風勁節。又有邁倫之才。而遭時不幸。杜門郊外。年三十七而終。天道不可知。惜也。參判公裒稡首末。老先生跋文詳之。可傳於來後也。參判之孫鳳九以其大人都事公命。要余寫數詩。以余之拙。何敢猥廁於諸名筆之間哉。特以託名於老先生脚下爲榮。玆敢染而歸之。時崇禎後庚寅八月初吉。安東後人權尙夏題。

上黨韓公必迪詩帖跋

[编辑]

右。韓公諱必迪贈其孫有箕詩也。時當甲寅禍作之後。有儉德避難之意。詩中所謂老柏凌寒。蓬蓽幽人。皆自道也。其所謂勤修待後者。卽弟子好學。天不忘之意也。先輩風義卓然。只嚼一臠。可識全鼎之味矣。蓋聞公丁卯扈駕江都。朝廷欲除六品職。掉頭固辭。富於文詞。而亦早謝公車。歸老于燕岐之老彭亭。專以訓誨子弟爲事。無乃目見丙丁。無意於世路而然耶。若爾則其所守之確。不獨在於贈詩之日。尤可敬也。其曾孫元震。與余善。袖示此詩。要余一言。遂諷詠感歎而書之。崇禎後庚寅復月下瀚。安東權尙夏跋。

土亭集跋

[编辑]

海東有奇偉卓絶之士。世稱土亭先生。余自髫齔。已聞其風聲。有高山景行之慕。而顧無由得其言論之萬一。居常恨之。及讀抱川牙山時封事。眞藹然仁義之言也。愛君憂民。發於至誠惻怛。而其所謨猷。一出治岐之規模。如使其言見用於當世。則何患其治之不古若也。昔栗谷先生擬先生於奇花異草。嘗意其資品雖高。實用或歉。以今觀之。似有所不必然者。豈先生深自韜晦。故作調諧弔詭。不使人測其所蘊耶。夷考其世。蓋當磁,芑斬伐之餘。或出於儉德避難之意耶。以堯夫蓋世之豪。一生經綸。只在於風花雪月之間。豈非千古之恨也。先生所著述。家無留草。得之於傳聞者。僅寂寥數篇。而字字無非後學之藥石。惜乎。其嘉言善行。不盡傳於世也。掌令李公禎翊,正言李公禎億,監司趙公世煥。先生之內外孫也。旣得跋文於尤菴老先生。又請弁卷之作。而先生許之。適己巳禍作未就也。今二李公復屬筆於余。顧此陋拙之辭。何以稱揚德美。然景仰旣久。不可無一言於斯。遂書感慨之意於卷末如右云。

天默遺稿跋

[编辑]

余觀天默李公遺稿。其爲文也。汪洋大肆。如水赴壑。詩又淸越典雅。自中規度。當與古作者幷驅。要非今世雕篆之比也。及考其行事。則早結聖主特達之知。久處經幄。啓沃弘多。至於孤城危急之日。力陳戰守之策。忠言直氣。凜凜不挫。而如論敗事之相負國之將。則辭義尤嚴。足使破膽而褫魄矣。蓋公出入於沙溪金先生之門。學術精博。尤深於易。大而天地陰陽造化之源。小而日用事物當然之理。作一囷倉。爲己家計。以故發爲文章。措諸事業者。無非易也。信乎學易之功。廣矣大矣。迹此而言。殆古人所謂名世通儒者耶。其曾孫頤根氏旣鋟行此稿。而來求弁文。顧余陋拙。何足以當此。屢辭而其請益懇。故略書此于下方。以寓景仰之誠云。天默李公名尙馨

韓達夫翊萬艮隱精舍題額跋

[编辑]

友人韓翊萬達夫。性沈靜。於世間事泊如也。晩築室于玉溪之山艮隱之洞。以爲藏修游息之所。仍以艮隱名其精舍。要余題其額。蓋慕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之意也。余聞其言而感歎。謹以此揭之。雖然易曰艮者止也。止其所當止也。孔子曰時止則止。時行則行。動靜不失時。其道光明。朱子曰時止而止止也。時行而行亦止也。民體篤實。故有光明之義。以經書考之。安汝止止至善。皆此義也。吾友亦不可不知也。

孝宗大王手蹟跋

[编辑]

右。我孝宗大王手蹟也。臣元命龜以淑敬公主嗣胤。得於舊藏。裒聚糚帖。以示草莽臣尙夏。臣盥濯開函。涕淚先零。嗚呼。我皇祖盛德至善。與天同大。東韓數千里凡有血氣者。莫不有沒世之慕。今其心劃。宜其悠久而益珍也。臣竊觀卷首書牘。乃留瀋時上仁廟者也。孔子曰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我皇祖得之矣。當時已有廓淸匡復之大志。初頭不密之戒。其亦深矣。大聖人所作爲。可謂出尋常萬萬矣。噫。赤刀天球。只是先王之舊器。而尙爲周家之大寶。況此帖。一皆皇祖之親題。則其爲臣子之珍愛。當復如何哉。命龜之百襲薰藏。以圖永世之傳者。其誠亦至矣。誠不勝感歎也。崇禎八十七年甲午四月日。臣權尙夏百拜謹書。

尤菴先生筆蹟跋

[编辑]

神明其德。對越上帝。

嗚呼。先生以盛德大業。爲百世之宗師。其一言一字。皆足以傳之無窮。況此八字。是古聖人旨訣。其有切於學者持敬之方大矣。尤可珍也。後人玩此者。誠能肅然警惕。湛然純一。潛心以居。早夜孜孜。則其德自底於神明。而與天爲一。此所謂對越上帝也。必如是而後。庶不負先生特書之意矣。攀桂公之欲鋟梓而流布者。豈偶然哉。余遂感歎而題數語。以應其命。

愚拙堂曹公簡牘跋

[编辑]

曹君世鵬。一日袖示其先大人簡牘。字字皆勤勉學業之意。又觀其胤所編年譜。制行之孤高。用功之刻苦。又皆人所難及者。令人不覺起敬也。蓋聞公是梅溪之後孫。牛溪之彌甥。故家風聲。的有來歷。顧余固陋。未獲一雅於平日。以資麗澤之益。是可恨也。嗚呼。巖穴之士。篤學力行如彼。而名湮滅而不稱。悲夫。謹題數行語於卷末。以視來後。

程書分類跋

[编辑]

我尤菴先生嘗以爲經傳旨義。旣經程朱勘定。更無未盡之蘊。後學因其訓辭。孜孜謹行。則爲聖爲賢。靡有別法。若欲外此而著述。贅也妄也。是故每於程朱之書。極意硏窮。縷析毫分。其在長鬐栫棘中。取朱子大全難曉處。句句解釋。名曰箚疑。又以二程文集開卷瞭然。而所謂遺書外書。皆門下諸人記述師門問答之語。人各編錄。散漫雜出。或有始論語孟而終以他經者。或有初言天道而轉及人事者。必盡閱全帙而後可以考檢。故學者病之。遂段段剔出。分門編入。如論四書六經者。錄於本章之下。其餘依性理大全門目。分類而編錄。井井不紊。以便考閱。書凡十六編。庚申先生宥還。分授門人。使更整頓。崔邦彥美伯,李喜朝同甫實相四書之工。晩又命尙夏代執筆硯之役。草本旣成。成晩徵達卿曁亡子煜。先後讎校。歲丁酉。李喬岳伯瞻爲海伯。經紀鋟梓。事力已備。而不意見遞。遂以所已備者。屬於閔三宰鎭厚靜能。靜能費盡精力。更加修正。又添財力。幷與二夫子本集而合印。其誠至矣。於是老先生嘉惠後學之意。得不墜地。其幸何如也。斯不可無記。略書數行於卷末。

梅溪集跋

[编辑]

戊午甲子之禍。實邦運之陽九。一時諸賢。皆不免焉。梅溪曹先生與寒暄一蠧。俱以佔畢門人。被禍極慘。士林至今痛冤。而激昂風聲。望若魁衡。於其咳唾之餘。安得不玩誦而珍愛之也。然其所述作。散逸於大禍。藏於家者只寂寥數篇而已。惜乎。其嘉言善行。不盡傳於世也。後之學者何所師法。今金山太守金侯楙平生慕先生最深。慨然發歎曰。所存若干篇。萬一盡歸泯滅。此非後學之責耶。遂節縮宂費而剞劂之。以行於世。其誠至矣。尙夏生晩。無所知識。然嘗修先師文正公遺稿。其稱道先生之語曰。經術論思。身許夔皐。餘事文章。黼黻王朝。亦可以想先生之大略矣。金侯之用心。可謂知所要矣。先生之後孫世鵬。與余交好甚篤。一日奉其季父述之命。來請弁卷之文。顧余拙蕪。何敢當也。只題數行而歸之。俾刻于下方。

孔朱二夫子眞像跋

[编辑]

孔子集群聖而大成。以開萬世之昏蒙。朱子集群賢而大成。使孔子之道。如日月之中天。是以諸老先生以爲朱子。孔子後一人。此眞知焯見之言也。先師尤菴先生自少篤信朱子。凡其一言一行。無不承纘。常若朝暮對越。門人朴子晦知其然也。竭誠旁求。得孔朱二夫子眞像。摸出作帖。以爲寶藏。先師嘉其志。手寫贊辭於兩像之下。且以朱夫子易簀時直字之訓題其末。此在己巳正月也。是年六月。先生受命於楚山。于時握小子之手。又以是訓。傳其心法。亦朱子之意也。今奉讀未半。涕淚滿臆。痛矣痛矣。子晦之胤正義袖示余。要題一語。余何敢當。亦何敢辭。謹百拜識其下方。子晦名世輝。篤學力行。先生甚愛之。己巳禍作。倡多士上章爭之。困於桁楊。竄謫西塞。眞守死善道者。至今士林高其節義云。

舟村集跋

[编辑]

余嘗讀尤菴老先生書。得公之志節頗詳。故曾於墓文。略敍其本末矣。今見公遺稿。其磈奇卓犖之氣。慷慨激烈之志。一於是發之。讀之令人髮竦。朱子以爲讀出師表而不流涕者。無人心者也。噫。此亦庶幾矣。只恨其散失頗多。存者零星。然於此。亦可以知公。何須多也。蓋公所遭非常。凡其見於事者。或有出入乎常道。故詆訶溢世。而唯其至誠惻怛之意。老先生獨知之矣。無怪乎不知者雌黃。而及今無能之後。益肆修郄之言。南溟詩所謂死後方稱美者。亦未盡末世人情歟。然於公有何加損也哉。公之言行。詳在集中。後世必有能辨之者矣。今其孫愈要余識之。玆書數行於簡末而歸之。崇禎後乙酉孟夏。安東權尙夏謹跋。

涵虛遺稿跋

[编辑]

達城徐君文若甫袖其高祖涵虛齋公遺稿。示余於黃江之上。其中祭先妣文。殆令人不忍讀也。噫。今去公世。若是其遠也。而讀其文者。猶不覺腸摧而淚淫。眞所謂孝思不匱永錫爾類者歟。其伯兄岱禱天割指。誠貫神明。而終亦不勝喪。悲哉悲哉。至其朋友間尋常書牘。亦動引經訓。勖以義方。雖散落殆盡。只餘寂寥數篇。亦足爲觀鳳之一羽也。且見李中立祭公文。公之學問之篤。門路之正。律身之嚴。識見之大。亦可以槩見矣。公歿時年甫弱冠。而博學精詣。已至於此。儘絶人之資也。使公享有年壽。則其志業之成就。何可量也。而不幸短命。吁可惜也。天旣生此美質。又從而椓之。此何理也。雖然公之獨子藥峯公。爲世名臣。其後金貂繡黻。奕世相望。而蘭玉之蕃。甲於諸族。是皆公積德之報耶。嗚呼盛矣。徐君要余一言。意甚勤至。有不可辭者。玆以數行題其後。公諱嶰。挺之其表德也。崇禎九十年丁酉正月日。安東權尙夏謹跋。

華陽崖刻御筆跋

[编辑]

玉藻氷壺

神皇罔極之恩。東土含生。萬世不忘。今其手書四大字。流傳于我東。天意豈偶然哉。故陪臣宋時烈之門人權尙夏,李先稷等。刻于毅宗御筆之左。庶幾幷傳於千億矣。時崇禎九十年丁酉八月日也。

論孟問義通考跋

[编辑]

我尤菴先生一生用工於程朱書。雖在大耋之年。未嘗一日閒過。嘗於耽羅栫棘之時。編輯此書。未及繕寫。而遽有楚山之禍。嗚呼痛哉。先生知火色日急。遂因告訣書。託尙夏使之刊行。而歲月已久。未克鋟梓。今先生外孫權侯以鎭。爲安東伯。竭力剞劂。其幸大矣。權侯以尙夏自初與聞其事。乃以跋語見徵。義不敢辭。略綴數行於下方。抑此書只取精義之見於或問者。故其中緊要之語。間或有見漏。洛中編書者以爲棄之可惜。添錄於原章中。雖便於考閱。而非先生立綱分目編次之本意。後學不可不知也。崇禎後庚子五月日。門人安東權尙夏敬題。

沈承旨之漢月卦圖跋

[编辑]

竊觀公所著月卦等諸圖。往往多出於自得者。而其見之也精。其說之也該。非深於易者。何能辦此。公之爲學本末。雖未盡見。只此一臠。可識全鼎之味矣。公之胤處士梯氏袖而示余。要余一言。噫。老先生所闡揚者。足以傳之無窮。奚待續貂。然其懇未已。遂忘僭猥而題之如此。

姜氏家乘跋

[编辑]

晉陽之姜。爲東方甲乙族。而代出賢公卿。文章德業。爲世冠冕。何其盛也。玆豈非上世積仁種德。受天之報。悠久而益昌大歟。今敎官錫夏氏纂修家乘一部。遠寄示余。余盥手敬玩而歎曰。昔程夫子生於文明隆盛之祭。尙歎無百年之家。而人不知來處。況以海外偏荒。千年譜系。井井不紊。開卷瞭然。斯已難矣。且其系紀述贊二篇。考據明的。陳述詳悉。無論其誠之篤。亦何文之贍也。說者謂晉山明秀。晉水淸澈。姜氏之多賢與夫福祿之綿遠。亦由於地靈之所鍾。理亦然矣。至於鳳巖石血之云。甚奇甚奇。然此乘之不載者。無亦文獻無徵。事且不經故耶。余姜氏之彌甥也。敎官徵以跋文。不敢辭。略書於卷末如此。

李君範箕鎭飛鳥軒題額跋

[编辑]

德水李學士君範。買舍於沂水之上。筮易之小過。小過有飛鳥之象。仍以飛鳥名其軒。昔澤堂大爺筮得大過。爲一生受用之訣。今學士得小過。以爲承繼家學之符。奇哉奇哉。蓋鳥聲下則順而鳥飛不遠。已無其音。此不遠改之象也。君子之進退行藏。或有微過而卽改則無悔。此正亨貞之義也。君範曰大過之獨立不懼。大人之事。先祖以之。小過之飛鳥遺音。學者之事。小子以之。不亦宜乎。神其昭告矣乎哉。於是要余題其額。仍記其義。遂略書數行。

朴德載振河耕熟齋題額跋

[编辑]

昔晦翁先生記劉氏墨莊而曰。子澄與某游。尤篤志於義理之學。所謂耕道而熟仁者。將於是乎在。今德載伯仲築小齋。讀書其中。而孜孜於爲己之學。正如子澄之墨莊。故余以耕熟二字名。俾揭其楣云。

丁起余載興幽溪堂額後跋

[编辑]

帶方之東華嶽之下。有九節盤石。而其第三最奇。名曰幽溪。溪水汨㶁淸澈。瀑布三道。如轟雷亂雪。流爲一大泓。幽深靜闃。一塵不到。眞世外別區也。友人丁君起余築小堂於其上。以爲藏修游息之所。日與學者講業。要我題其額。謹以此揭之云。

運判魚公丙子江都日記跋

[编辑]

余少從先輩聞仁廟初載。多士思皇。賢關執耳。必極一時之選。時則判官魚公以名進士。主張齋論。聲望藹蔚。余嘗嚮風而恨未及一拜。今因其孫舜瑞。得見公丙子江都日記。益不覺欽歎。苟非平日素明於義利之分者。臨難倉卒。烏能出力效忠於職事之外若是哉。是宜褒尙拔擢。以興起忠義之士。而公不自伐。世無知者。至於聖祖臨筵屢問。而莫有所對揚。終使當日之忠勞。闇昧而不章。嗚呼。其亦可慨也已。余故表而出之。以示來後。

池鐵山汝海墓表跋

[编辑]

池公忠烈自少稔聞。今觀尤菴先生所撰表文。其所以闡揚發揮者至矣。此足以不朽於終古矣。況其南行時。撥忙手寫。以遺其外孫宋奎炯者。尤可見惓惓之意矣。目今時事憂危。倘得如公者數輩。國其無患。而九原難作奈何。抑公之忠魂壯魄。化爲轟雷急電。震撼擊撞。使賊兵畏慴不敢進。則公可謂死不死矣。其果爾否。噫。

[编辑]

尤菴先生畫像贊

[编辑]

嶷嶷山嶽之氣像。恢恢河海之心胸。允矣集群儒之大成。蔚然爲百代之師宗。以一言而闢聖路於將堙。以隻手而擎天柱於旣倒。深闈密贊。吾不知其何謨。燕居長歎。吾不知其何抱。吁嗟乎。道之大而莫能容兮。吾將捨考亭而其誰從。

秋浦黃公畫像贊

[编辑]

炯如氷壺。貞若霜筠。百年間氣。一幅精神。凜烈之節。正大之識。斯焉取斯。坡山正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