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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書埤傳 (四庫全書本)/卷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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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七 尚書埤傳 卷八 卷九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埤傳卷八
  呉江朱鶴齡撰
  太甲
  阿衡
  阿孔𫝊訓倚疏云古人讀阿倚同音故阿作倚也王安石曰阿大林之有助者保其君如阿平其國如衡蘇𫝊阿衡尹之號猶太公號師尚父師其官也尚父其號也
  顧諟天之明命
  經典稽疑顧諟天之明命孔𫝊言敬奉天命以順承天地讀書管見云明命只是天之眷命猶云畏天之威耳大學引此以釋明德是斷章取義如緝熈敬止之類今釋書者豈得據大學而以為我之明德乎若以為即明德後受天明命以有九有之師將何以釋之乎
  西邑夏 自周有終
  人主所居謂之邑此曰西邑夏武成曰大邑周是也詩亦曰商邑翼翼
  忠信為周蔡𫝊因孔朱子語録云自周二字不可曉或云周當作君篆文相似而誤此説了凡取之
  愼乃儉德
  太甲欲敗度縱敗禮故伊尹以儉德為之砭昔人有言人君之患不自外來嘗由身出夫欲盛則費廣費廣則賦重賦重則民愁民愁則國危矣此論于繼體之主尤切
  省括 欽厥止
  矢括孔䟽矢末也説文矢括築弦處程泰之云矢之尾末岐而銜弦處也
  近思録云心有主則虚又云心有主則實有主者敬也朱子曰敬則内欲不萌外誘不入自其内欲不萌而言則曰虗自其外誘不入而言則曰實只是一時事程子謂中心無主如虚器入水破屋致寇故言有主則實實則外患不能入
  習與性成
  王樵曰書中言性始自成湯再見伊尹性字從心從生六書有㑹意有假借天命之性此㑹意也人之生受于天而生之理具于心是之謂性其動則為情此性之所以得名也習與性成性相近習相逺堯舜性之此等並假借也但取生字為義若曰天所生為性人所為曰習耳孟子道性善成湯之意也夫子言相近伊尹之意也此觧本之新安陳氏見大全魏太常云若謂性相近一言正是論性之所以得名則荀揚韓子三品之説皆不謬于聖人而孟子所云性善反為一偏之見矣陳啟源曰方麓辨性義極精但分為㑹意假借則失六書之旨按徐鉉説文序云假借者本無其字依聲託意令長是也蓋令本號令之令假借為縣令之令長本長短之長假借為官長之長與本字意義無涉特取其聲音相同而用之今性是本性保守此性便是性之恒性之性是本性也性習之性是性之也非二也正如誠者天道誠之者人道兩誠字雖不不同豈得分為六書之二體哉
  桐宫居憂
  史記正義晉太康地記云尸鄉南有亳坂東有城太甲所放處也尸鄉在洛州偃師縣西南五里按桐宫居憂是于湯墓行諒陰之禮其為服成湯之喪明矣古者天子七月而葬太甲居喪必多違禮故因葬而營宫于此使之哀慕思過本是宅憂特稍變其禮耳豈眞有放廢之事乎孔疏云使之逺離國都往居墓側與放逐事同故後人亦稱放也此語得之
  惟三祀十有二月
  孔𫝊湯以元年十一月崩至此二十六月三年服闋舜典疏云三年之喪二十五月而畢與此文異疏云祥𧝓之制前儒不同按士虞禮云朞而小祥又朞而大祥中月而禫王肅云祥月之内又禫祭服彌寛變彌數也此孔𫝊謂二十六月服闋則與王肅同鄭𤣥以中月為間一月云祥後復更有一月而𧝓則三年之祭凡二十七月與孔異今用鄭氏之説
  王拜手稽首
  魏了翁曰臣于君稽首敵以下頓首拜手稽首者頭先至手後乃至地也朱子曰疏言稽者稽留之意是首至地之乆也
  欲敗度縱敗禮
  眞德秀曰欲者嗜好也縱者肆放也奉身當有法度嗜好無節則敗度修德當有禮儀縱肆不恭則敗禮此解勝蔡
  同道罔不興同事罔不亡
  眞德秀曰道舉全體而言事特一端耳必同道乃興宋襄不禽二毛自比文王一事同而他事之不同其能有興乎苟同其事三風十愆或有其一無不亡者蓋興之難而亡之易如此
  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非道
  吕公著曰人君雖有好賢之心而賢猶或難進者蓋君子志在于道小人志在于利志在于道則不為茍容志在于利則求為茍得忠言正論多拂乎上意而佞辭曲説多媚于君心故君子常難進而小人每易入不可不察也書曰有言逆于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于汝志必求諸非道人主誠操此説以觀臣下之情則賢不肖可得而知己
  君罔以辨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
  王安石論事上下古今貫穿經史人莫能難神宗信用之輕改祖宗法度是辨言之易惑也霍光既立宣帝猶柄政權卒之禍萌驂乘君臣之誼不終是寵利之難居也此二者豈中材以下所能為哉志鋭于圖治功高于不賞固伊尹之所宜進戒也若嗇夫之喋喋利口鄙夫之患失容悦又不必以之語太甲矣咸有一德
  尹躬暨湯 爰革夏正
  陳師凱曰人臣當先君後已善則歸君今曰尹躬暨湯則臣先君曰咸有一德則臣儕于君何也湯之于伊尹學焉而後臣則一德自尹而授湯者也據實告君何嫌之有
  按漢孔氏謂湯始改正朔鄭康成謂自古改正朔葉少藴主鄭説林少穎云革正之事古未嘗有蓋始于湯而武王因之此説是
  終始惟一時乃日新
  蘇𫝊一者不變也何以日新曰中有主之謂一中有主則物至而應物至而應則日新矣中無主則物為宰物為宰則喜怒哀樂皆物也而誰使新之予嘗有言聖人如天時殺時生君子如水因物賦形天不違和水不失平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留新故無斁
  德無常師協于克一
  陳氏曰德而師于善資于人者不敢遺所謂惟精也善而協于一返諸内者不敢賾所謂惟一也伊尹樂堯舜之道其淵源甚逺邵寳曰協于克一何以不言心一即心也易咸之九四言貞而不言心亦此意心一于理而無心心之正也若憧憧往來之私則何一之可協乎協之而猶判渙猶不一也故言一而必曰克
  七世之廟
  古今考七廟之制自商時已然廟皆南面太祖居中左為昭右為穆廟主在太廟之室中則惟太祖東向羣昭南向羣穆北向祔昭遷昭祔穆遷穆遷其主于太廟之夾室朱子曰羣廟之列則左為昭而右為穆祫祭之位則北為昭而南為穆也王樵曰按禮祖廟自天子至官師其制不同官師謂諸有司之長止及禰于禰廟并祭祖適士二廟祭祖祭禰皆不及高曾大夫一昭一穆與太祖之廟而三大夫亦有始封之君如魯季氏則公子友仲孫氏則公子慶父叔孫氏則公子牙是也諸侯二昭二穆與太祖之廟而五天子三昭三穆與太祖之廟而七自上而下降殺以兩自下而上至于七廟蓋不可復加而宗不在數中太祖百世不遷三昭三穆世次親盡則遷周至穆王時文王親盡當祧共王時武王親盡當祧以其有功當宗謂之文世室武世室亦皆百世不遷漢無七廟之制每帝輒立一廟不序昭穆景帝尊高帝為太祖文帝為太宗宣帝又尊武帝為世宗皆世世不毁光武中興于洛陽立高廟于南陽舂陵立四親廟明帝遵儉自抑遺詔藏主于光烈皇后更衣别室後帝相承皆藏主于世祖之廟自是同堂異室之制迄今莫之能改又按商有天下以契為太祖周有天下以稷為太祖緣稷契皆有功德在人湯武實承其緒不得不以為太祖後世若漢高帝唐太宗宋太祖則皆無所因宜為一代之太祖其所追尊之祖考在其身則為近親以後世子孫論之則親己逺其廟當以次祧而功德又非商周稷契之比唐宋既以躬自剏業者為太祖又以太祖所追尊之第一室為始祖既為太祖又有始祖是廟有二祖也二祖皆不可祧太祖常厭于始祖合食之時不得正其太祖之位厯代議者每致疑于此朱子主王荆公之説謂始祖不可祧大端有五篤生聖人始祖不可謂無功德一也推太祖之心亦欲尊崇其親二也始祖之廟不毁然後始祖之次當祧者可藏主于始祖之夾室若祧始祖則當藏主于太祖之夾室以祖考而藏主于子孫之夾室于義為不順三也若為始祖别立廟則有原廟之嫌四也太祖功德配天所伸之祭至多惟廟享為始祖屈所屈之祭至少五也其義精矣雖然始祖既不得比稷契稱太祖而以子孫之故强居太祖之位義終未安必俟有議禮之聖人然後能定不然姑守朱子之説可也
  盤庚
  鄒季友曰按左𫝊引此篇云盤庚之誥則三篇皆誥辭朱子謂殷盤周誥不可解今蔡𫝊于盤誥諸篇闕疑處甚少恐非朱子本意讀者于其强通處略之可也王柏曰契始封于商八遷而後都亳湯以七十里有天下此興王之本後世子孫不可輕去者也是時濱河之郡近古冀都壤沃土豐民稠物阜人之所共趨亳在中土去河稍逺湯始大而未盛子孫無逺慮往往輕徙曰囂音敖曰相曰耿曰邢皆以河為境常人知利而不知害雖數有水禍時圮而不悔者正以厚利而奪其避患之心也盤庚賢君也不忍民之相胥淪墊治亳殷而歸于先王剏業之都非為己利也為民避患也故其言誥戒諄勤而無怒民之意又以小民之憚逺遷者皆世家巨室溺于貨賄動以浮言扇惑故誥其臣特詳自是高宗祖甲相繼百年殷邦乂安其後武乙復遷河北國内衰敝至紂而亡以是知盤庚之能慮逺賢于祖乙諸君也
  五遷
  程伯圭曰亳殷在河南偃師縣西南二十里尸鄉之西因溵水得名書序盤庚五遷將治亳殷孔安國云殷者亳之别名集𫝊今河南偃師是也程謂殷之得名以溵水按溵水在今開封府郾城縣與亳無涉五遷謂西亳南亳嚻相耿也仲丁自商丘遷嚻今鄭州滎澤縣西南滎陽故城殷時嚻地也河亶甲居相今相州内黃縣東南有故殷城是也祖乙圮于耿自祖乙至盤庚凡七世都耿今河中府龍門縣有故耿城是也自盤庚乂𫝊八王至武乙復遷河北愚按蔡𫝊引史記祖乙遷邢今順德府城相𫝊為祖乙都然未必實平陽府吉州南耿城是祖乙遷處臨大河隋置耿州名取此又按史記索隱云祖乙遷于邢邢音耿近代本亦作耿今河東皮氏縣有耿鄉據此則邢乃耿之訛音相近耳五遷之説沙隨程氏與孔𫝊不同疏引馬融云五邦謂商丘亳嚻相耿也此説是
  爾祖其從與享之
  孔𫝊大享烝嘗也疏云周禮司勲凡有功者銘書于王之大常祭于大烝司勲詔之是功臣得與祭烝嘗也不言礿祠者春夏物未成可薦者少也烝嘗尚及功臣則禘祫可知也近代以來惟禘祫大祭功臣配食時祭不及
  王庭
  吕祖謙曰已離舊邦未至新邑則王庭蓋道路行宫如周禮掌次設車宫帷宫是也
  爾何生在上
  黃震曰汝何生在上古注以上為人上蓋對民責臣之辭也諸家從之蔡解以上為天愚恐生在天三字為文意有未妥
  迪高后丕乃崇降弗祥
  黃度曰盤庚患其民不從令故假鬼神以懼之是乎曰否古人必畏天必敬神明必省禍福是故國家誥命必發于宗廟而誓誥必臨之以鬼神心知敬戒則神祗祖考懔乎常在上也盤庚所云非關假設道固然耳
  適于山
  附考蔡𫝊成臯漢志河南郡有成臯縣注云即虎牢也轘轅山名在河南緱氏縣東南薛綜云山阪十四曲將去復還故曰轘轅降谷未詳當亦在河南愚按此三亳與立政篇𫝊不同亦孔疏所引鄭注但于史𫝊無考蔡氏以其地皆岩險故引以釋適于山之語耳
  母總于貨寳
  黃度曰總于貨寳言專利也貝玉貨寳之戒至此凡三遷都異論實始于此大河之瀕財貨豐殖民不盡力于常産機巧趨利有勢力者常擅其權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韓獻子曰不可山澤林盬國之寳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寳公室乃貧夫近寳之地必有竊持其權者而利歸于下晉大夫所以樂往商諸臣所以重去皆為此也堯舜禹皆都冀惟湯居河南不惟祖宗王業所基豫州之境地最平廣井法行焉盤庚遷于寛平之地將均土田置常産以興治化茍士大夫趨利之俗猶在則民無所觀壞法亂紀必自兹始所以反覆切戒之也説命
  章如愚曰孟子舉書若藥不瞑眩厥疾弗瘳趙岐注云書逸篇蓋此篇本古文出于漢後故岐未之見爾
  亮陰
  附考蔡𫝊倚廬翦屏柱楣儀禮疏云倚廬者孝子所居在門外東璧倚木為廬也翦屏者士喪三虞之後改舊西向開户翦去戸旁両廂屏之餘草柱楣者前梁謂之楣楣下兩頭豎柱施梁乃夾戸旁之屏也朱子曰柱字似是從手不從木蓋始者戸北向用草為屏不翦其餘草至是改而西向乃翦其餘草始者無柱與楣簷著于地至是乃施楣及短柱以拄其楣架起其簷令稍高而下可作戸也
  夢帝賚予良弼
  唐順之曰高宗之得傅説也以夢叔孫之得豎牛也亦以夢夫叔孫之于豎牛以惡㡬感之者也高宗之于傅説以善幾感之者也是故君子必愼所感
  説築傅巖之野
  孔疏殷本紀云武丁得説舉以為相遂令傅險姓之號曰傅説鄭云得諸傅巖高宗因以傅命説為氏按書序直言夢得説不言傅或如馬鄭之言蔡傳築居也愚按孔𫝊云傅氏之巖在虞虢之界有澗水壞道常使胥靡刑人築護之説賢而隱代築以供食孟子亦云傅説舉于版築之間而蔡氏獨不取何也以築為卜築恐未安虢地有二此與虞相近則西虢也在漢河東大陽縣今平陽府平陸縣王應麟曰呉才老書𫝊以築為居蔡九峯因之仍當從古注
  后從諫則聖
  受言為人主之盛節後世漢武帝唐文皇之流亦嘗朝上書夕報可至不吝爵賞以來之然未能邁往力行者好名而無實之過也蘇明允有言臣能諫不能使其君必納諫非眞能諫之臣君能納諫不能使其臣必諫非眞納諫之君欲其臣之必諫無他惟舍己以從之而已
  明王奉若天道
  孔疏天有日月照臨晝夜猶王官之伯率領諸侯也北斗環遶北極猶卿士之周衛天子也五星行于列宿猶州牧之省察乎諸侯也二十八宿布于四方猶諸侯為天子守土也
  惟天聰明
  張子曰天不言而信神不怒而威誠故信無私故威天之不測謂神神之有常謂天有常而不測所以為聰明
  惟口起羞
  按記云小人溺于水君子溺于口大人溺于民皆在其所玩也然水逺則無犯民敬則罔失惟口易出難悔其溺尤甚于水與民也故曰辭寡者言必著令數者汗難反
  官爵
  按蔡𫝊引論定後官謂品其才行堪居此職乃使居之任官後爵謂其人稱職乃實授之如知縣是官文林郎是爵王綱振曰衣裳命有德官爵惟賢能皆用人事説却分疏作誨蓋衣裳干戈是建樹貶削之事以公侯伯子男言也官爵賢能乃考績黜陟之事以公卿大夫士言也
  動惟厥時
  王氏曰事固有善而非時所宜者善如葛裘之良時如寒暑之候
  非知之艱行之惟艱
  張拭曰高宗恭黙思道夢賚良弼非知之明哲者不能君奭言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而不及傅説蓋發高宗之知者甘盤也説故告之曰知非為艱在此身實履之耳若高宗未克知之而告以知之非艱説不㡬失言乎
  甘盤 自河徂亳
  按君奭篇厯序殷之賢相曰在武丁時則有若甘盤則甘盤嘗為高宗之相矣孔氏君奭𫝊云高宗即位甘盤佐之後得傅説是言傅説之前有甘盤也唐孔氏以為高宗免喪甘盤已死或然
  黃震曰自河徂亳蔡𫝊甚明亦本之古注蘇氏書𫝊雖以遯野為甘盤而小蘇氏作古史亦以遯野為高宗也愚按楚語云昔武丁能聳其德至于神明以入于河自河徂亳于是乎三年黙以思道蘇傳作甘盤説豈失記此耶
  人求多聞乃有獲
  眞德秀曰學惟理明則舉而措之行事此求多聞建事之意也古者學與事為一故精義所以致用利用所以崇德本末非二致也後世學與事為二故求道者以政事為粗迹任事者以講學為空言不知聖人未嘗有無理之事無事之理老莊言理而不及事是無事之理也管商言治而不及理是無理之事也味説之言則古帝王之正學明矣范純仁曰人君不學則聞見狹而智不明聞見狹則逺大之言不能用智不明則邪佞之説得以欺黃度曰事不師古而剏意立新則源流不接損益無章必無可繼之功高宗恭黙思道專求之于内學聚問辨恐或缺焉故説以求多聞獲古訓為論學之首亦教其所不足也
  惟斆學半
  秦誓云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三代以上師道在君斆正王者事也
  監于先王成憲
  大全陳氏云此學之準的極是古人為治即是學後世始分為二耳
  旁招俊彦
  朱子曰古大臣以身任天下必有待于衆賢之助而廣求于無事之時自重者無所嫌而敢進則無幽隱之不逹欲進者無所為而不來則無巧偽之亂真
  先正
  鄒季友曰蔡𫝊此章從孔氏訓正為長君牙文侯篇又訓先正為祖父按詩雲漢禮記緇衣亦皆訓長宜歸于一
  高宗肜日
  鄒季友曰按説命篇首稱王此篇首稱高宗史臣不應逆書廟號史記謂祖已諫于高宗時作書于祖庚時蓋亦因篇首高宗二字而曲為之説耳篇中絶無以前王戒後王之意且稱祖已曰者乃史臣之詞非祖已自作之書也此必祖庚肜祭高宗之廟而祖已諫之故有豐昵之戒詞旨淺直亦告少主語耳肜祭高宗而曰高宗肜日謂于高宗之廟肜祭之日也如仲康命𦙍侯而曰𦙍侯命掌六師高宗命傅説而曰惟説命總百官書中如此者多乃史氏立言之法也小序不察遂以為高宗祭成湯後之解者又泥于小序雖馬氏釋昵為禰廟蔡𫝊亦云非湯廟然皆未得其説故詳論之此説極有理
  越有雊雉
  書疏雉升鼎耳而雊故孔傳以為耳不聰之異劉歆以鼎三足三公象也野鳥居鼎耳是小人將居公位敗宗廟之祀吕祖謙曰失道之君與天隔絶災異之應常遲聖賢之君誠格天心災異之應常速高宗恭黙夢賚神明素與天通聰明憲天修德復與天合故祭祀一過豐飛雉隨即應之其過于厚亦過也于此見天之警君無私亦見天之愛君甚篤
  天既孚命正厥德
  黃震曰天既信其賞罰之命以正民之德而民猶以為無如我何此民之愚也王之事天正此而已豐祀何益此肜日一篇大旨古注為是蔡氏謂孚命者天以妖孽譴告之言民者不敢斥言高宗恐求之過
  典祀無豐于昵
  黃度曰傅説曰黷祖已曰昵一也秦漢以來人主不求神仙即興祕祀大抵畏死耳觀祖己非天夭民一語高宗昵祀疑為祈年秦漢寳雞神光皆是此等然則雊雉不足怪也高宗固能知鬼神之情狀者而未免以殀壽二其心則害道此祖已所以為作訓也西伯戡黎
  金履祥曰商自祖乙以來復都河北在今衛州之朝歌而黎今潞州之黎城自潞至衛計三百餘里耳則黎者商畿内諸侯之國也西伯戡黎蓋武王也自史遷以文王伐耆為戡黎于是𫝊注皆以為文王失之矣孔子稱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為至德而傳稱文王率殷之畔國以事紂則戡黎之役文王豈遽然稱兵天子之畿内乎然則文王固嘗伐邗伐崇伐密須矣而何獨難于戡黎蓋諸侯賜弓矢然後征賜斧鉞然後殺文王獻洛西之地紂賜弓矢斧鉞得專征伐則西諸侯之失道者文王得專討之若崇若密須率西諸侯也自關河以東諸侯非文王之所得討況畿内諸侯乎三分天下有其二特江漢以南風化所感皆歸之耳文王固未嘗稱兵南國也而豈有畿内之師乎紂殺九侯醢鄂侯文王聞之竊歎遂執而囚之何況兵加畿内祖伊之告如是其急也以紂之悍而于此反遲遲十有餘年恬不知忌乎故胡五峯吕成公陳少南薛季龍諸儒皆以為武王其説是也昔者紂嘗為黎之蒐則黎者黨紂濟惡之國也武王觀政于商則戡黎之役或者所以警紂耳而終莫之悛所以有孟津之師與觀祖伊之言曰天既訖我殷命殷之即喪則是時殷己阽危亡無日矣故胡氏遂以為戡黎之師在伐紂之時其非文王也亦明矣然則文王西伯也武王而謂之西伯何也戡黎列于商書以商視周蓋西伯耳殷之制分天下以為左右曰二伯子夏謂殷王帝乙時王季已命為伯受圭瓉秬鬯之賜見孔叢子則周之為西伯舊矣非始自文王文王因之受專征之命爾武王未伐商襲爵猶故故𫝊記武王伐紂之事曰西伯軍至洧水紂使膠鬲候周師而問曰西伯朅來然則武王之嘗為西伯復何疑哉史書佔畢曰考汲冡竹書帝辛四十一年西伯昌薨四十二年西伯發受丹書于吕望四十四年西伯發伐黎自武王之立以至克殷始終西伯之外無他稱焉始信戡黎之舉灼然出于武王也愚按祖伊所告情詞危迫其為武王甚明但胡五峯呉才老呉幼清皆以戡黎為伐紂渡河時事則不然黎在河北武王㑹師孟津方渡河其日月皆可考渡河之後直抵紂都不應復分兵畿内為戡黎之役金氏説得之
  西伯既戡黎祖伊恐
  王應麟曰商都朝歌黎在上黨壺闗乃河朔險要之地朝歌之西境密邇王畿黎亡則商震矣故武王渡孟津莫之或禦周以殷墟封衛狄人迫逐黎侯衛為方伯連率不能救而式微旄丘之詩作唇亡齒寒衛終為狄所滅衛之亡猶商之亡也秦㧞上黨而韓趙危唐平澤潞而三鎭服形勢其可忽哉
  指乃功
  王十朋曰指乃功與惟府辜功之功同辜功猶言罪状㣲子
  孔𫝊微圻内國名鄒季友曰微國名在東郡聊城今博州聊城縣有微子故城孔疏微子名啟避景帝諱作開啟與其弟仲衍皆是紂之同母庶兄愚按吕氏春秋云紂之母生微子啟與仲衍其時猶為妾改而為妻後生紂此所謂同母庶兄也史本紀云啟母賤不得嗣少子辛母正后立為嗣即紂也蔡𫝊微子紂庶兄蓋用史記説吕氏之説難通前人已辨之
  父師少師
  孔疏書𫝊不見箕子之名惟司馬彪注莊子云箕子名胥餘不知出何書也宋世家云箕子者紂親戚不知為父為兄鄭𤣥王肅皆以箕子為紂之諸父服䖍杜預皆以為紂之庶兄既無正文各以意言之耳據經云父師鄭王説是比干不言封爵未詳家語云比干是紂之親知是諸父
  我用沈酗于酒
  孔疏人以酒亂若沈于水故曰沈酗説文酗醟音永也謂飲酒醉而發怒沈酗紂自為微子歸之我者蓋以君為體視同己過如五子之歌曰萬姓仇予
  乃罔恒獲
  陳師凱曰有罪罔恒獲紂為逋逃主如楚無宇之閽逃入王宫執法者不能得之也
  我其發出狂吾家耄遜于荒 若之何其
  孔𫝊我念殷亡發疾生狂在家耄亂欲遯出荒野陳啟源曰蔡解雖可通古注為當蓋上言紂亂已詳此問自處所宜故為更端之辭不得更説紂也遜荒乃自指已顯去之之意故箕子以王子出廸答之鄭伯熊曰其語助辭齊魯之間聲讀如姬禮記何其義與此同
  犠牷牲用
  鄒季友曰孔𫝊以用字屬上句云器實曰用疏云犧牲為俎之實黍稷為簠簋之實蓋與秦誓犧牲粢盛既于凶盜同意蔡𫝊以用字屬下句則語殊不安不如孔𫝊為優也
  金履祥曰讀西伯戡黎微子之書而知商之所以亡周之所以興也夫祖伊之辭在于儆紂而初不及于咎周微子箕子祖伊在于歎紂之必亡而未嘗忌周之必興蓋微箕諸公與武王周公皆大聖賢其于紂之必亡商之不可不伐知之甚審諸人豈舍理而論事哉然觀微子之所自處與箕子所以處微子者不過行遯而已孔氏遂有知紂必亡而奔周之説何微子之叛棄君親而求為後之速也此必不然也左𫝊又有武王克商微子面縛銜璧衰絰輿櫬之説尤𫝊之訛也武王伐紂非討微子也使微子而未遯則面縛銜璧衰絰輿櫬亦非其事也且如孔氏之説則微子乆已奔周矣如左氏之説則微子面縛請降矣武王豈不聞微子之賢賓王家備三恪何不即以處微子而顧首以處武庚乎吾謂面縛銜璧必武庚也謂微子者後世失其傳也武王為生民請命使生得紂放廢之而已必不加刄其頸也既而入商則紂己自焚矣武庚為紂冢嫡父死子代則面縛銜璧衰絰輿櫬造軍門以聽罪焉武王悼紂之自焚憐武庚之自罪是以釋其縛焚其櫬使奉有殷之祀示不絶紂也若微子則遯于荒野是時武王釋箕子之囚封比干之墓恩禮舉行殆遍獨未及微子以微子遯野未之獲也迨武庚再畔卒于就戮始求微子以代殷後微子于此義始不可辭耳奔周之説母乃躁謬矣乎至于比干箕子俱以死諫比干逢紂怒而殺之箕子偶不見殺囚之為奴為奴如漢法髠鉗為城旦舂論為鬼薪是也而説者謂箕子之不死以道未及𫝊也夫道在可死而曰吾將生以𫝊道則異日之揚雄美新擬易可以自負于箕子之列矣且箕子豈知他日之必訪也而顧不死以待之哉鄒季友曰按論語言微子去之是不仕于王朝而遯去耳初不言其歸周也左𫝊言銜璧輿櫬史記言牽羊把茅皆必無是事以商王同父之兄而自歸于武王是忘君辱身而先亡其宗國矣微子必不為也武王以箕子歸封之朝鮮若微子歸周武王必封之豈待成王蔡氏當闢左傳史記之妄不必辨其歸周于克殷之後也困學記聞宋世家武王克殷微子肉袒面縳左牽羊右把茅按面縳者縛手于後故口銜其璧又安得左牽羊右把茅也丹鉊録肉袒面縛出于左氏乃楚人以誑莊王受鄭伯之降借名武王而誣微子也史云微子抱祭器入周既入周矣又豈待周師至而後面縛乎究之抱器入周必無是事論語所謂去之去紂都也劉敞曰古者同姓雖危不去國微子紂庶兄也何入周之有史記考異周本紀云紂殺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師疵少師疆抱其樂器而奔周微子世家云武王克殷微子乃持其祭器造于軍門殷本紀云微子數諫不聽乃與太師少師謀遂去又云殺比干觀其心又囚箕子殷之太師少師乃持其祭樂器奔周就殷紀論之與太師少師謀者引尚書之文指比干箕子也微子去比干死箕子囚所謂太師少師持祭樂器奔周者乃指樂師周紀所謂太師疵少師疆奔周者樂師名也因太師少師之號相同記事者遂有此誤王樵曰原微子出迪之意罔為臣僕與箕子同心終武王之世微子無爵蓋武王亦成其志而不輕屈之也樂記云武王下車投殷之後于宋殷後武庚也曰于宋者誤也因此知箕子亦無封于朝鮮之事箕子已言罔為臣僕受封朝鮮即臣矣觀洪範稱訪中間曰汝曰乃皆尊以師禮為不臣之明驗箕子既不屈武王亦成其高蹈或常居于朝鮮而非受封也朝鮮越海在荒服之外恐非周之疆土箕子居之東夷化之惟以為受封則不可朝鮮既非周土箕子又不可臣武王何取虛名而封之哉封之亦不受也愚按史記武王克紂封箕子于朝鮮史遷多謬不足信漢書地理志云殷道衰箕子去之朝鮮不言封國近之然箕子適朝鮮必在武王克商之後如泰伯之逃荆蠻朝鮮之民奉之以為君耳謂殷衰去朝鮮亦不然也書大傳云武王勝殷繼公子禄父釋箕子囚箕子不忍周之釋遂走朝鮮武王因而封之又云微子朝周過殷故墟乃為麥秀之歌曰麥秀漸漸兮禾黍油油彼狡童兮不我好仇史記世家作箕子朝周過殷墟感宫室之壞作麥秀之歌歌同只末句小異愚謂箕子居朝鮮未必自海外來朝作微子得之






  尚書埤傳卷八
<經部,書類,尚書埤傳>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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