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詳解 (陳經, 四庫全書本)/卷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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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二 尚書詳解 (陳經) 卷三十三 卷三十四

  欽定四庫全書
  尚書詳解卷三十三
  宋 陳經 撰
  洛誥周書
  此篇與前召誥之書相表裏同是卜洛之事也召公因周公以書戒成王為召誥之篇周公因獻卜與成王相對荅之辭而為洛誥之書周公攝政至此七年成王年已二十矣周公知成王年長其君徳已成可以居君位故復辭而告歸成王知周公不可一日去巳故堅留周公而不與其歸何為前日成王疑周公如此而今乃復留之蓋今日之成王已非昔日之成王七年之間周召二公為之左右其所以誘掖開導之者深矣不然所以留周公之言安能如是其切至哉自非信周公之篤任周公之專何以能然觀此篇者不特有以見周公罔以寵利居成功明于去就之大節平時所以格心之業亦于是而可見
  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使來告卜作洛誥
  召誥之序曰使召公先相宅洛誥之序承上文故曰召公既相宅周公往營成周即召誥所謂周公朝至于洛則達觀乎新邑營是也召公相之周公營之故使來告成王以洛之吉卜夫此篇所言者皆周公與成王相對荅之辭而序特言告卜者蓋周公之告成王者因獻卜之事而𤼵其端故爾
  周公拜手稽首曰朕復子明辟王如弗敢及天基命定命予乃𦙍保大相東土其基作民明辟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𤄊水西惟洛食我又卜𤄊水東亦惟洛食伻來以圖及獻卜
  先儒孔穎達曰周公攝政七年三月經營洛邑洛邑既成又歸向西都其年冬將致政成王告以居洛之義故名曰洛誥言以居洛之事告王篇末云戊辰王在新邑明戊辰以上皆是西都時所誥觀孔氏之意則是自周公拜手稽首而下乃周公復子明辟之日舉前日所獻之卜對成王而言之明此篇不在營成周之日也子者家人之辭周公以叔父之尊故稱成王為子辟者為君威福之權明者主道利明不利幽自此以前成王雖巳即位周公攝政百官總已以聴冡宰自今日已往復子明辟則歸政于成王矣如往也成王往日以幼冲之故不敢及知天之始命周家與乎定命于洛邑之事宅洛謂之定命者周家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八百皆於此而定惟其成王幼不敢及知故攝政在周公而營洛亦在周公𦙍繼也保安也我乃繼文武所以安天下之道大相視洛邑東土庶幾自此治邑安定天下為明君之始焉基之一字周公含不盡之意言明辟自此始則其後更有無窮巳之事也予惟乙卯朝至於洛師即召誥所謂越翼日乙卯周公朝至于洛之日也師衆也四方民大和㑹于此故曰洛師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澗水東𤄊水西惟洛食公卜此三處皆不吉惟洛為吉所謂三處者河北黎水之上即今河朔黎陽也周公營東都以處頑民商民安土重遷故欲都河朔近商之地黎水既不吉則又卜澗之東𤄊之西亦欲商民稍近爾二者又不吉惟洛地則食之者卜必以墨畫龜兆順食此墨畫之處則吉我又卜𤄊水東亦惟洛食既卜洛為吉矣又卜者何也此乃定下都遷頑民也又於𤄊水之東别卜一處亦惟洛食故先儒于上文惟洛食即今河南城下文惟洛食今洛陽言周公于洛地卜此二處也召誥曰太保朝至洛卜宅則卜乃召公之卜何與于周公周公曰我卜者周召二公心同故其謀亦同召公之卜即周公之卜也伻來以圖及獻卜伻者遣使來也獻二處之圖及二處之卜於成王周公不敢自專也
  王拜手稽首曰公不敢不敬天之休來相宅其作周匹休公既定宅伻來來視予卜休恒吉我二人共貞公其以予萬億年敬天之休拜手稽首誨言
  此乃成王留周公故拜手稽首致敬盡禮於周公稱周公之美以為公不敢不敬天之休天之休謂命我周家之美也公能敬天之休故相宅于洛其作周家所以配天之休公既定宅于洛矣使人來示我以卜之休美恒吉之兆恒久也周家常久於此新邑故曰恒皆我二人共貞既有此吉卜須得公與我二人同心恊力貞固以守此公其以我萬億年之久常敬天之休拜手稽首以求教誨之言見得成王為長久之慮而不為一時之計不以天之休為足恃而以敬天休者為己任非若後世之君安于其所僅足也
  周公曰王肇稱殷禮祀於新邑咸秩無文予齊百工伻從王于周予惟曰庶有事今王即命曰記功宗以功作元祀惟命曰汝受命篤弼丕視功載乃汝其悉自教工成王既拜手稽首求教誨之言故周公教成王以往新邑舉行典禮須當有以激勵臣下肇始也殷盛也今王往新邑始舉盛禮行祭祀于新邑咸秩序其禮文所不載者而祀之蓋非常之祀不可以常祀論也常祀則祀其典禮所載者既舉盛典則合天下之百神皆祭之洛邑既成之初不比他時故也然則洛誥
  之書言作洛之事及於祭祀者觀詩之清廟曰既成洛邑朝諸侯率以祀文王焉成王往洛邑諸侯來朝助祭文王之廟此乃往洛邑始行之事又況國之大事莫大于祀而成王所以毖祭上下奉宗廟者莫切于此故周公舉祀事以告之予齊百工者周公攝政位冢宰正百工則當時之百官皆周公所整齊者無一小人間其間矣伻使也此使百官從王于新邑予惟曰庶有事周公知成王年巳長君徳已成我惟曰庶已成王用此百官有善政事今人至新邑就行王命曰記功之尊者以功之次序而作元祀因此祭祀之時遂記其往日有功于民者以勞定國死勤事能禦大災捍大患者皆祭之先王之報功也皆以祭祀盤庚曰兹予大享于先王爾祖其從與享之見先王忠厚不忘人之功也惟當命羣臣曰汝受我命當以厚輔於我我當大視其有功者而載之夫已然之功見於往日者既有以報之未然之功在今日以後者又大有以責望之則羣臣百官莫不知所激勸矣雖然如此又在成王有以率之也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使百官皆得其正者豈非成王自有以教之哉欲其化下以躬行也
  孺子其朋孺子其朋其往無若火始燄燄厥攸灼敘弗其絶厥若彛及撫事如予惟以在周工往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永有辭
  周公欲成王自教其工躬行以率百官者在乎先去其朋比之心人主用心之公則無所朋比小人不得乘間以進人主之心一有所暗至于朋比則小人皆得以投其君之所欲成王之所戒者當以朋比為戒言孺子者以成王之年尚少尤不當輕忽故丁寧之至于再自此以往朋黨之心一熾漸至于長則如火之燄燄至于燄然而有次序則燎原之害不可撲滅而絶之矣當于其微者謹之不可待其既著則為害滋甚所當順其常理凡撫安天下之事如我前日居攝之時所用在周之百官蓋周公當時所用在周之百官無一而非常行之禮無一而非安民之事已有軌則可以遵守矣汝能如我當時所用之百官則悉自教工之理成王其自喻矣往新邑伻嚮即有僚明作有功惇大成裕汝今率百官以往洛邑當使之各嚮就其僚聯事合治者僚也如春官宗伯掌邦禮夏官司馬掌邦政是也明為其有功則人臣顯然成其功無有讒人害之者惇厚其大成其寛裕之徳惇其大則處心者不在于小成其裕而處心者不狹日趨於廣大和易之地而無褊迫狹隘之量人臣能嚮即有僚能明作有功能惇大成裕何以自能爾哉皆上之人有以使之臣賢則君必明汝亦因此而可以有令善之辭于後世永永無窮矣
  公曰已汝惟冲子惟終汝其敬識百辟享亦識其有不享享多儀儀不及物惟曰不享惟不役志于享凡民惟曰不享惟事其爽侮
  巳者前之言巳終更端而言之也汝惟冲子年雖幼當有以終前人之事蓋任大責重成王不敢輕易也汝當于分别天下之邪正人主能分别天下之邪正則臣下不敢欺君不能分别邪正則臣下與民皆將為罔上之行矣享奉也諸侯百辟當來朝之時汝于此須有以敬識之惟敬則能分别眞偽識其有奉上之誠者又當識其有不奉上之誠者能識别其邪正則賞罰予奪之權在我而臣下不敢肆欺矣于是又教之以分别邪正之理凡享上以多儀為尚儀禮也孟子曰恭敬者幣之未將者也恭敬而無實君子不可虚拘須是于幣帛未將之時有此恭敬見于幣帛者非幣也敬也諸侯之來朝也奉圭兼幣庭實旅百凡所以為贄見奉上之禮物在是而禮儀亦在是則禮與物稱此以誠奉上也物在是禮儀不在是則謂之儀不及物此不以誠奉上也不以誠而奉上者謂之不享以其不役志于享言不用心于奉上也諸侯既不用心奉上則為民者亦皆化之而不知奉上矣是以惟事其爽侮人主之事有所失而臣下皆得以侮嫚之然則當如之何亦在成王敬識之而已
  乃惟孺子頒朕不暇聴朕教汝于棐民彛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篤敘乃正父罔不若予不敢廢乃命汝往敬哉兹予其明農哉彼裕我民無逺用戾
  周公欲歸故責望成王言成王不可以周公巳行之事自謂定矣我當時攝政更有事不暇行者言行之未盡也今汝成王往新邑必須分取我前日所未暇為之事一一施行之頒分也我教汝以輔民之常理汝當聴而行之民有常性不能自立在人君所以輔翼之周公之告成王者無非輔民之常理也汝乃是不蘉乃時惟不永哉蘉勉也汝若于此而不勉强則不能為長久計矣正父武王也武王所為無一不出於正如曰啟佑後人咸以正無缺是也汝正父武王之所為當篤厚汝序而行之無不如我則天下皆不敢廢汝命矣周公之所巳行者即武王之所行能篤敘正父則必能如我所為矣汝往敬哉兹予其明農哉周公乃成王之叔父故以一家之事誨之必曰罔不若予又曰如予又曰兹予其明農汝往新邑當敬其事所敬者何為哉如我明農之事是也周家農事開國周公教民以農事明以示人如七月之詩可見如酒誥惟土物愛可見汝所敬者當如我明農之事也彼裕我民無逺用戾彼指民而言也裕民之政見于彼使天下皆得以安生樂業仰事俯育則民皆歸必無有逺而不至矣戾至也
  王若曰公明保予冲子公稱丕顯徳以予小子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烈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居師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惟公徳明光于上下勤施于四方旁作穆穆迓衡不迷文武勤教子冲子夙夜毖祀
  上文既是周公復政告歸此章乃成王留周公之言謂周公當明安我冲子周公去則成王之治不明而身為之不安周公在則成王明而安公稱舉天明之徳輔佐我小子顯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文武之功上以奉荅天命下以和常四方之民而安其衆成王言此者以見一人之責有先王之𢌿付有天命之難諶有下民之仰望任大責重非我小子所能當必得周公為之羽翼文武之功而謂之揚者所以顯之于天下也而謂之荅者有以仰荅乎天心也民謂之和恒者民有常無以和之則失其常和而使之常者人主也居師者安天下之衆也惇宗將禮稱秩元祀咸秩無文此即周公前告成王肇稱殷禮之意也周公使成王舉盛禮祀新邑成王所謂此禮非周公則不能舉周公肯留則當以我小子厚尊其大禮稱舉秩敘其大祭祀併與其禮文不載者秩序祭之將禮即殷禮也祭祀之禮所以交神明人主之所厚而尊之也稱秩者祀有尊卑大小之序惟公徳明光於上下此又稱述周公之徳如此惟公徳之明光輝𤼵越而不可掩故光于上天下地言充塞天地之間也公雖有此盛徳而施于四方常有不巳之意孟子謂思兼三王以施四事其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坐以待旦此勤施之意也惟其施之勤而不自己故雖小而近處者皆有穆穆之敬以迎其太平之治謂之旁則不但施于四方者勤而不已至於出處語黙之小節處無往而不敬此其徳之盛也與克勤小物同意如此故能不迷文武所勤之教文武之徳所以施于民為教化者亦惟此勤周公能勤施四方則與文武所勤者何異文武有是勤而周公無以繼之則亦迷惑而失之矣周公以其勤而繼文武之勤使文武之教復明于天下豈非不迷乎予冲子夙夜毖祀周公有如此之徳則可以任如此之事我小子夫何為哉夙夜謹其祭祀而已以政化委之公而以祭祀歸之已左氏傳衞獻公使與甯喜言曰茍得反國政由甯氏祭則寡人亦此意也
  王曰公功棐迪篤罔不若時
  棐輔也迪導也篤厚也言周公之功所以輔導我之厚無不若是非溢美之辭也
  王曰公予小子其退即辟于周命公後四方迪亂未定于宗禮亦未克敉公功迪將其後監我士師工誕保文武受民亂為四輔
  成王欲立周公之後伯禽於魯故曰予小子其退去即君位于洛邑立公後於魯伯禽既立於魯則周公當留以輔成王不可歸也四方迪亂亂治也迪啟也四方正在治道開端之初尚未定于宗禮典禮未彰著則公之功猶未得敉寧論周公之心必使典禮盛行于天下庶事大備則公之心始安未定于宗禮則公之功豈非猶有所未備乎此成王望之以不已之意也周公順當迪導將大其自今日以後之事監我士師工士師工即衆官也衆官雖多必有人為之緫率周公肯留則監視士師工者周公也大安文武所受之民治之以為我左右前後之輔成王之意所以
  望公者謂宗禮欲其定自今以後政事有所守及其去百官有所法文武所受之民得所安則周公方可言去不然則未可去爾
  王曰公定予往已公功肅將祇歡公無困哉我惟無斁其康事公勿替刑四方其世享
  公安定我而不我去我當從周公之言而往新邑公功肅將祇歡天下之人方且肅恭將大周公之功又祇敬懽懌周公之功言周公之功在人不能忘如此今若舎我而去豈非適所以困我乎公無去以困我我惟勿斁其康事謂我之義欲致天下于大安大寧之域無厭倦其安天下之事更得周公為之儀刑使四方世世享公之徳可也周公之功在人不能忘有如一旦驟爾言去則我一人將何所賴而四方之民亦何所法哉周公縱不為成王留豈得不為四方而留哉
  周公拜手稽首曰王命予來承保乃文祖受命民越乃光烈考武王𢎞朕恭孺子來相宅其大惇典殷獻民亂為四方新辟作周恭先曰其自時中乂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予旦以多子越御事篤前人成烈答其師作周孚先
  周公拜手稽首受成王之命許成王之留也遂述成王之意謂王命我而來以退為去以留為來今我來誠敬保安乃文祖之徳文王所受命之民于汝功烈之考武王而光顯之文王之民皆受之天故曰受命民非周公保之則不得其安烈考武王之功非周公有以光之則無自而顯𢎞朕恭即敉公功之意也周公前日居攝之功皆以恭敬為之成王以其未備也復留公以承保文祖受命民光烈考武王則周公之恭至此而始大周公聞成王之命不得不留也自今以後君當盡其所以為君臣當盡其所以為臣君盡其所以為君則厚其常道以待商之賢臣治為四方之新君以作周恭先可也臣盡其所以為臣則率卿大夫御事厚前人之功以荅天下之望為周孚先可也周公之意謂君臣之間當自此為始孺子來相視所居于洛邑自此新邑當大厚其與常之道以待商賢臣之有老成人者欲成王有以安商人之心其治為四方之新君則天下皆于此而更始使後世子孫言為君之恭者必推成王為先曰其自時中乂言為君恭敬之道欲為後世之所尊則其治亦當極其盛而後可治未至於萬邦咸休惟王有成績安得謂之恭乎其自是土中以致治必使萬邦皆被其美而無有一邦之不美必使王之功皆成而無一毫之虧則治至此可謂盛矣予旦以多子越御事我周盡為臣之職則當率其多子衆大夫也率其御事治事之臣也厚前人之成烈前人即閎夭散宜生之徒輔文武已有成烈我旦厚之以荅衆人之望使後世言為臣之信者必推尊於我如此則君臣兩盡其道矣君非無信也而恭為君徳之大人主為恭于上而天下自平臣非無恭也而信為臣徳之大人臣忠信于下則不欺其君此恭與孚之所以異也
  考朕昭子刑乃單文祖徳伻來毖殷乃命寧予以秬鬯二卣曰明禋拜手稽首休享予不敢宿則禋于文王武王惠篤敘無有遘自疾萬年厭于乃徳殷乃引考王伻殷乃承敘萬年其永觀朕子懐徳
  昭明也子成王也刑法也單盡也文祖文王也我之所以明成王之法汝成王考之以盡文王之徳故也汝成王能行此法可以為明君周公之心與文王合雖不必事求合于文王而心與之同則其為法自與之合所謂明子之法者如上文所告成王者皆是也今之所以居此土中皆文武使我毖謹殷之頑民而命我以安寧之以此見周公之舉措皆非周公之始創為之皆本於文武也秬黑黍也鬯鬱鬯也卣中尊也以黑黍為酒煑鬱金之草以和之使芬香調暢曰者命之曰明禋也明潔禋敬也以秬鬯二卣為明潔禋敬拜手稽首以太平之美致享焉予不敢經宿則遂以此速祭於文王武王之廟精意以享謂之禋周公之意以攝政七年之間制禮作樂文致太平無非文武之遺休餘澤今已致政復辭于成王矣不敢不致告歸功於文武祭祀之禮在誠不在物謂之明禋謂之休享謂之予不敢宿皆䖍恭之至也時假秬鬯二卣以達其誠而已惠順也敘次敘也汝成王自今為政當順其正道厚行之使有次序疾患也無使民遇于患苦之虐政則萬年之久天下厭斁汝之徳澤引漸也考成也商民日漸月漬漸至于成王能使商民承奉汝之敘汝成王惠篤敘矣商民承汝之敘精白一心以承休徳則不特見于一時萬年之久長觀感朕子成王而懐歸其徳矣萬年厭于乃徳者周之民也萬年其永觀朕子懐徳者商之頑民也周公之心以商民為念故分别告之亦若召公言先服殷御事比介於我有周御事與仇民友民之意也
  戊辰王在新邑烝祭嵗文王騂牛一武王騂牛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王賓殺禋咸格王入太室祼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
  孔安國曰成王既受周公告遂就居洛邑以十二月戊辰晦到知此十二月者即七年建亥之月也自此以下皆史官述其事烝祭嵗者次年之正月成王即政之始周之正月即夏之十一月仲冬烝祭謂之嵗者周人以是月為嵗首也宗廟用太牢常禮也周人尚赤故曰騂成王欲立周公之後命伯禽於魯故於烝祭特加一牢王命史作冊文以告史之官名逸者祝讀其冊冊之所載者惟告周公立其後伯禽古者褒徳賞功必於祭日者示不專也若祭統所謂爵有徳而禄有功必賜爵禄以太廟故啟之誓亦曰用命賞于祖然則無功者賞之與乎無功而受賞者於此得無愧於神乎王賓即諸侯來助祭也二王之後以客禮待之舉王賓則諸侯咸有周頌烈文序曰成王即政諸侯助祭是也成王舉行殺牛禋祀之禮而諸侯之助祭者皆至太室清廟中央之室廟有五室中者曰太室神之所在也王入太室之中行祼禮祼灌鬯也祭之禮或先求諸陽或先求諸隂商人尚聲臭味未成樂三闋然後出迎牲此求諸陽也周人尚臭故灌以圭璋用玉氣然後迎牲此求諸隂也祼者祭之始也蓋王以圭瓚酌鬱鬯之齊以獻尸受祭而灌於地既灌然後迎牲則祼者祭禮以祼為重其封伯禽乃祭之末非將祼時也祭統賜臣爵禄之法曰祭之日一獻君降立於阼階之南南嚮所命者北面史由君右執策命之是祭畢乃命伯禽也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祭既畢乃命周公之後伯禽于魯作冊文使史逸誥之前言王命作冊逸祝冊惟告周公其後
  者作冊書以告神也故曰祝此言王命周公後作冊逸誥者作册書以命伯禽也故曰誥在十有二月惟周公誕保文武受命惟七年周公自攝政至宅洛時十二月史官計其誕保文武受命已七年矣夫以七年之中輔相成王誅三監黜商命營洛邑致太平文武所以受命於天者至此有成而無虧豈非誕保乎史官計此一段足以見周公有大勲勞於周而成王崇徳報功之禮亦於此而盡君臣之際可謂盛矣哉






  尚書詳解卷三十三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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