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帶閣註楚辭 (四庫全書本)/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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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四 山帶閣註楚辭 巻五 巻六

  欽定四庫全書
  山帶閣註楚辭巻五
  武進蔣驥撰
  逺遊
  幽憂之極思欲飛舉以舒其鬱故為此篇
  悲時俗之迫阨兮願輕舉而逺遊質菲薄而無因兮焉託乘去聲而上浮遭沉濁而汚穢兮獨鬱結其誰語去聲夜耿耿而不𥧌兮魂營營而至曙惟天地之無窮兮哀人生之長勤往者余弗及兮來者吾不聞步徙倚而遙思兮怊惝怳而永懷意荒忽而流蕩兮心愁悽而增悲神儵忽而不返兮形枯槁而獨留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氣之所由
  章首四語乃作文之㫖也原自以悲蹙無聊故發憤欲逺遊以自廣然非輕舉不能逺遊而質非仙聖不能輕舉故慨然有志於延年度世之事蓋皆有激之言而非本意也沉濁汚穢承迫阨而言耿耿營營皆悲緒也弗及不聞言時之促也端審也正氣正大之氣也以其心之悲而念人處天地之中徒自勞苦湏臾已盡是以思愈逺而心愈悲神忽往而形仍滯皆由菲薄無因之故也安得不反己自修而求正氣以度世乎求氣者所以煉形而歸神神仙之要訣也
  漠虚靜以恬愉兮澹無為而自得聞赤松之清塵兮願乘風乎遺則貴真人之休德兮美往世之登仙與化去而不見兮名聲著而日延竒傅説之託辰星兮羡韓衆平聲之得一形穆穆以浸逺兮離人羣而遁逸因氣變而遂曾舉兮忽神奔而鬼怪時髣髴以遙見兮精皎皎以往來超氛埃而淑郵兮終不返其故都免衆患而不懼兮世莫知其所如
  自得即恬愉之意列仙傳赤松子神農時為雨師服水玉能入火自燒虚靜而恬愉無為而自得正所為赤松清塵也異乎迫阨而悲者矣故願承而法之與化去者蜕形而往所謂尸解也辰星東方蒼龍之體心尾箕之星所謂大辰也莊子曰傅説得之以相武丁奄有天下乘柬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今尾上有傅説星是也朱鬱儀靈異篇韓衆服菖蒲十三年舉體生毛日誦萬言得一見老子氣變正氣既求而變化生也曾髙也彷彿遙見所謂山頂雲端時或遇之蓋形質既蜕獨其精靈皎然無累而往來寰宇也淑善也郵傳舎也神仙往來皆洞府名勝之地故曰淑郵因悲時而欲逺遊故以離故都而免衆患為言曰終不反亦憤辭也此節述神仙輕舉之樂
  恐天時之代序兮耀靈曅而西征微霜降而下淪兮悼芳草之先蘦零同聊彷蒲杭切佯而逍遥兮永歷歲而無成誰可與玩斯遺芳兮長鄉向同風而舒情髙陽邈以逺兮余將焉所程
  曅光閃貌彷佯無成明湏時之無益也芳草遺芳皆原自指焉程見懷沙此言知己難期祖業難復蓋自决求仙之志以起下文也
  去聲曰春秋忽其不淹兮奚乆留此故都軒轅不可攀援兮吾將從王喬而娛戲飡六氣而飲去聲杭上聲兮潄正陽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氣入而粗穢除
  重樂節之名洪氏曰情志未申更作賦也軒轅黄帝名史記黄帝僊登於天列仙傳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鳯鳴道士浮𨚑公接之僊去轅軒王喬皆得道者不可攀援以軒轅既尊且逺也甘石星經以日月星辰晦明為六氣沆瀣北方夜半之氣也正陽南方日中之氣也朝霞日始欲出赤黄氣也人之神明本自清澄而不能不淆於後天昏濁之氣故必取天地之精氣以自益而麄穢自消神明所以能保此求正氣之始事也
  順凱風以從遊兮至南巢而壹息見王子而宿之兮審壹氣之和德曰道可受而不可傳其小無内兮其大無垠毌滑而魂兮彼將自然壹氣孔神兮於中夜存虚以待之兮無為之先庶類以成兮此德之門
  南風曰凱風南巢今廬州府巢縣有金庭山王喬洞王子昇仙之所也宿肅同審訊問也外氣既入内德自成所謂六氣者凝煉而為一氣矣然必得所養而後能和故就王子而訊之曰者王子之言也道即養氣之道受心受傳言傳也小無内所謂巻之則藏於宻也大無垠所謂放之則彌六合也滑亂而汝也孔甚也言養氣之道但可心受不可言傳其藏之至宻而放之至廣但能無以私意滑亂其神魂則所養漸近自然而所謂一氣者極其神妙自存於中夜靜虚之時而不離矣如此則於應世之務皆虚以待之于無微之先而和徳既全萬化自出此求正氣之中事也
  聞至貴而遂徂兮忽乎吾將行仍羽人於丹𨚑兮留不死之舊鄉朝濯髮於湯谷兮夕晞余身兮九陽吸飛泉之微液兮懷琬琰炎上聲之華英玊色頩劈影切以脕顔兮精醇粹而始壯質銷鑠以汋約兮神要眇以滛放至貴上所言之要道也仍就也羽人飛仙也丹𨚑晝夜常明之處不死之鄉仙靈所宅也既得要道故能直往仙鄉九陽即所謂湯谷上有扶木九日居下枝者也飛泉張楫云飛谷也在崑崙西南琬琰玉名山海經稷澤多白玉黄帝是食是饗又周穆王薦琬琰之膏以為酒上文王子所授皆内養之事此又以採服為言者蓋當聞言之時其於一氣之和德固巳心解力行矣然其氣不盛則無以厚養之之本故益取天地萬物之精以充其氣而大其養此求正氣之終事也頩淺赤色脕澤也醇厚也粹不雜也質銷鑠謂凡質盡也汋約柔弱貌要眇深逺貌淫縱也色之美於外者極其腴澤精之純乎内者極其壯盛渣滓日消神明日生蓋真能煉形歸神而所為氣變者於斯在矣何患菲薄無因哉
  嘉南州之炎德兮麗桂樹之冬榮山蕭條而無獸兮野cq=10𡧘寂同漠其無人載營魄而登霞兮掩浮雲而上征此僊質既成而遂能輕舉以上浮也南州故居之地桂樹冬榮與芳草之先零者異亦即景以寓意也載營魄見老子營熒同營魄者質既銷鑠晶熒而輕也霞遐同逺也人死則魂升而魄降惟有道者質銷神旺故其魂神能載此晶熒之魄而升於高逺也
  命天閽其開闗兮排閶闔而望予召豐隆使前𨗳兮問太微之所居集重平聲陽入帝宫兮造旬始而觀清都朝發軔於太儀兮夕始臨乎於微閭
  此下歷言逺遊之境而此先言遊於天闕也排推也望予湏我之來也與騷經倚閶闔而望予不同矣太微宫垣十里在翼軫北天帝南宫也天有九重故曰重陽旬始星名列子曰清都紫微帝之所居今按旬始在北斗旁則清都疑中宫太一之居也太儀天帝之庭習威儀之處也周禮東北曰幽州其山鎮曰醫無閭即於微閭也遊天既畢乃從東北而下也
  屯余車之萬乘兮紛溶與而並馳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建雄虹之采旄兮五色雜而炫燿服偃蹇以低昻兮驂連蜷以驕去聲驁騎膠葛以雜亂兮班漫衍而方行撰余轡而正䇿兮吾將過乎句
  此遊於東方也溶水盛也服衡下夾轅兩馬驂衡外挽⿰兩馬也驕傲馬行縱恣也膠葛猶交加也班駮文也漫衍無極貌月令東方甲乙其帝太皥其神勾芒太公金匱東海之神曰勾芒
  歷太皓以右轉兮前飛廉以啟路陽杲杲其未光兮凌天地以徑度風伯為去聲余先驅兮氛埃辟而清凉鳳凰翼其承旂兮遇蓐收乎西皇擥彗星㠯為旍旌同兮舉斗柄以為麾叛陸離其上下兮遊驚霧之流波此遊於西方也太皓即太皥庖犧氏也自東向西故曰右轉徑直也西方庚辛其帝少皥其神蓐收西皇即少昊也金匱西海之神曰蓐收斗柄北斗之柄所謂杓也麾旗屬叛分散貌波能衝霧水之大者騷經所謂指西海以為期也
  旹曖曃其曭湯上聲莽兮召元武而奔屬後文昌使掌行兮選署衆神以並轂路曼曼其修逺兮徐弭節而髙厲左雨師使徑待兮右雷公而為衛欲度世以忘歸兮意恣睢㠯担欺亦切内欣欣而自美兮聊媮娛以淫樂去聲涉青雲以汎濫游兮忽臨睨夫舊鄉僕夫懷余心悲兮邊馬顧而不行思舊故以想像兮長太息而掩涕汜容與而遐舉兮聊抑志而自弭指炎神而直馳兮吾將往乎南疑覽方外之荒忽兮沛𣶈而自浮祝融戒而蹕御兮騰告鸞鳥迎宓妃張咸池奏承雲兮二女御九韶歌使湘靈鼓瑟兮令平聲海若舞凴夷元螭蟲象並出進兮形蟉力尤切虬而逶蛇雌蜺宜壹切便平聲娟㠯增撓去聲兮鸞鳥軒翥朱樹切而翔飛音樂博衍無終極兮焉如字乃逝以徘徊
  此遊於南方也曖曃暗也曭日不明也元武北方七宿謂龜蛇也位在北方故曰玄身有鱗甲故曰武時方自西之南而玄武在北故曰召文昌在紫薇宫北斗魁前六星掌行掌領從行者署置也厲凴陵之意髙厲者自西海而升天際也度世度越塵世而仙去也恣睢放肆也担撟軒舉也淫樂樂之深也邊旁也謂兩驂炎神炎帝神農也南方丙丁其帝炎帝其神祝融南疑九疑也𣶈瀁水盛貌言自西而南經過楚地愴然感懐然義不反顧故抑按其念舊之心而自弭其悲益向南直行歷九疑窮方外而遊於南海也金匱南海之神曰祝融戒前戒也蹕止行人也御禦也咸池堯樂承雲黄帝樂或曰顓頊樂二女娥皇女英也御侍也湘靈承二女而言海若海神號馮夷河伯也螭龍類象罔象也皆水中神物蟉虬盤却貎便娟輕麗貎撓纒也翥舉也衍盛貎焉乃猶言於是言南遊之樂至矣於是遂逝而徘徊以擇所往也樂不至不足以弭悲故言南方之樂獨詳至樂之中有至悲者存不可不察也
  舒并節以馳騖兮逴絶垠乎寒門軼迅風於清源兮從顓頊乎增冰
  此遊於北方也舒縱并合逴逺也絶垠天之邊際寒門北極之門軼從後出前也清源水源謂北海也北方壬癸其帝顓頊其神元宴金匱北海之神曰顓頊北方增冰峩峩見招魂
  歷元㝠以邪徑兮乗間去聲維以反顧召黔羸而見之兮為去聲余先乎平路經營四方兮周流六漠上至列缺兮降望大壑下崢嶸活恒切而無地兮上寥廓而無天視儵忽而無見兮聽惝怳而無聞超無為以至清兮與泰初而為隣
  此縱遊上下四方之極際也天有六間地有四維反顧欲他適也黔羸天上造化神名六漠六合也列缺天隙電照一説列仙之宫闕也大壑在渤海東寔維無底之谷名曰歸墟崢嶸深逺貎無地出地之下也寥廓廣逺也無天出天之上也無見無聞㝠漠之境也列子曰泰初者氣之始也莊子曰泰初有無為有無名言歷元㝠之都乃由斜徑而乗北隅之間維回首反顧與造化者遊以徧歷上下四旁窈㝠寂閴之境蓋至此真無逺弗届矣
  卜居
  居謂所以自處之方以忠獲罪無可告訴託問卜以號之其謂不知所從憤激之辭也
  屈原既放三年不得復見竭知去聲盡忠而蔽鄣於讒心煩慮亂不知所從乃往見太卜鄭詹尹曰余有所疑願因先生决之詹尹乃端策拂龜曰君將何以教之此三年未知何時詳其詞意疑在懐王斥居漢北之日也太卜掌卜之官端正也策蓍莖也正之將以筮龜龜底殻也拂之將以卜
  屈原曰吾寧悃悃欵欵朴以忠乎將送往勞去聲來斯無窮乎寧誅鋤草茅以力耕乎將游大人以成名乎寧正言不諱以危身乎將從俗富貴以媮生乎寧超然高舉㠯保貞乎將哫粟斯喔咿儒兒㠯事婦人乎寧廉潔正直以自清乎將突梯滑稽如脂如韋以絜楹乎寧昻昻若千里之駒乎將汜汜若水中之鳬與波上下偷以全吾軀乎寧與騏驥亢軛乎將隨駑馬之迹乎寧與黄鵠比翼乎將與雞騖爭食乎此孰吉孰㓙何去何從
  悃款誠寔傾盡之貎送往勞來猶俗云隨處周旋巧於媚世者也無窮環轉不定之意力耕所以退隱遊大人所以干進大人勢要之人正言危身從彭咸之意也髙舉亦退隠之臣哫訾以言求媚也粟斯一作栗⿰飾為小心之狀喔咿欲言不言之貌儒侏儒兒嬰兒皆柔媚之容也儒兒一作嚅唲洪註喔咿嚅唲皆强笑之貌婦人指鄭袖言以事婦人與髙舉對言者舉朝皆因事袖而進舎是則惟有退隠而巳亷直自清正色而立於朝也突梯滑澾貌滑稽圓轉貌脂韋皆愞熟之物絜楹如工人之絜度其柱而使之圓也昻昻不肯下人之意駒馬未壯者鳬野鴨也亢舉也軛車轅前衡亢軛喻以功業自建也黄鵠大鳥一舉千里比翼亦髙舉意以上皆問卜之辭
  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黄鐘毁棄瓦釡雷鳴讒人髙張去聲賢士無名吁嗟黙黙兮誰知吾之亷貞蟬翼二語言是非之不清黄鐘鐘之律中黄鐘者釜量名以瓦為之其聲本無可取而衆爭擊之故如雷鳴也二語言用舎之不清張自侈大也此言不善既有所不從而善又未必𫉬吉以明所以欲卜居之意東漢范滂謂其子曰吾欲使汝為惡則惡不可為欲使汝為善則我不為惡與此正同皆憤激之辭也
  詹尹乃釋䇿而謝曰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用君之心行君之意龜䇿誠不能知事
  謝辭也尺長於寸然為尺而不足則有短焉者矣寸短於尺然為寸而有餘則有長焉者矣物有不足如天傾西北地缺東南是也智有不明如堯舜知不徧物孔子不如農圃是也數有不逮如日月之行雖有定數然不無盈縮之異是也神有不通如伯夷餓死首陽盜跖壽終牖下是也宜去者不幸而吉宜從者不免於㓙鬼神不詔人以㓙而尤不𨗳人以不義則亦安能與其事哉
  集註以篇中所指婦人為鄭袖陸昭仲謂其嫌於斥非也怨靈修之浩蕩兮終不察夫民心君且無嫌而况於袖乎哫訾喔咿諸語皆深肖上官靳尚之情態而著其憤嫉之思也則此篇所謂放者其為漢北奚疑問卜之辭曰誅鋤草茅以力耕曰正言不諱以危身蓋居蔽湏時與為彭咸之志尚相參也然則卜居之作殆與思美人相近歟
  漁父
  或云此亦原之寓言然太史採入本傳則未必非寔録也漁父有無弗可知而江潭滄浪其所經歷蓋可想見矣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澤畔顏色憔悴形容枯槁漁父見而問之曰子非三閭大夫與平聲何故至於斯屈原曰舉世皆濁我獨清衆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江謂沅江潭深淵也今常德府沅水旁有九潭憔悴枯槁近死之容色也斯指江潭言没於利祿曰濁昧於危亡曰醉
  漁父曰聖人不凝滯於物而能與世推移世人皆濁何不淈其泥而揚其波衆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穿入聲其釃何故深思髙舉自令放為
  淈濁餔食歠飲也糟酒滓也以水⿱糟曰釃深思則𪫟於危亡所以獨醒髙舉則超於利禄所以獨清
  屈原曰吾聞之新沐者必彈冠新浴者必振衣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寧赴湘流葬於江魚之腹中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塵埃乎
  振搖動也察察皎潔汶汶玷辱也察察二語承沐浴言皓皓二語原自謂也言人之沐浴者將服衣冠必彈而振之誠不願以身既皎潔而復受衣冠之垢汙也夫人之清醒亦猶是矣雖竄斥不堪寧誓以死安能隨俗推移以蒙其垢乎上文止言見放而此言死者蓋不推移則其勢不止於放吾故曰原之死非得已也時未至湘而死計已决此懷沙所以作也
  漁父莞爾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遂去不復與言莞微笑貌鼓枻叩船舷也滄浪水在今常德府龍陽縣本滄浪二山發源合流為滄浪之水纓冠系也濯纓濯足蓋與世推移之意漁父遂去而原亦不復與言各行其志也
  舊解以滄浪為漢水下流余按今均州沔陽皆有滄浪在大江之北原遷江南固不能復至其地且與篇首遊於江潭不相屬矣及觀楚省全志載原與漁父問答者多有皆影響不足憑惟武陵龍陽有滄山浪山及滄浪之水又有滄港市滄浪鄉三閭港屈原巷參而覈之最為有據蓋自渉江入溆浦之後返行適湘而從容邂逅乎此其言寧赴湘流則懐沙汨徂南土之先聲也原之就死長沙余既詳之懷沙矣抑湘中記云湘水至清深五六丈下見底了了則原之赴此亦不忘清醒之意也夫









  山帶閣註楚辭巻五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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