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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傳紀事本末 (四庫全書本)/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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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左傳紀事本末 卷二十一 卷二十二

  欽定四庫全書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詹事府詹事高士竒撰
  崔慶之亂
  宣公十年夏齊惠公卒崔杼有寵於惠公高國畏其偪也公卒而逐之奔衛書曰崔氏非其罪也且告以族不以名凡諸侯之大夫違告於諸侯曰某氏之守臣某失守宗廟敢告所有玉帛之使者則告不然則否 成公十七年齊慶克通于聲孟子與婦人䝉衣乗輦而入于閎鮑牽見之以告國武子武子召慶克而謂之慶克久不出而告夫人曰國子謫我夫人怒國子相靈公以㑹高鮑處守及還將至閉門而索客孟子訴之曰高鮑將不納君而立公子角國子知之秋七月壬寅刖鮑牽而逐高無咎無咎奔莒高弱以盧叛齊人來召鮑國而立之初鮑國去鮑氏而來為施孝叔臣施氏卜宰匡句須吉施氏之宰有百室之邑與匡句須邑使為宰以譲鮑國而致邑焉施孝叔曰子實吉對曰能與忠良吉孰大焉鮑國相施氏忠故齊人取以為鮑氏後仲尼曰鮑莊子之知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攷證家語樊遲問於孔子曰鮑牽事齊君執政不撓可謂忠矣而君刖之其為至闇乎孔子曰古之仕者國有道則盡忠以輔之國無道則退身以避之今鮑莊子食於淫亂之朝不量主之明暗以受大刑是智之不如葵葵猶能衛其足
  冬齊侯使崔杼為大夫使慶克佐之帥師圍盧國佐從諸侯圍鄭以難請而歸遂如盧師殺慶克以榖叛齊侯與之盟于徐闗而復之十二月盧降使國勝告難于晉待命于清 十八年春齊為慶氏之難故甲申晦齊侯使士華免以戈殺國佐于内宮之朝師逃于夫人之宮書曰齊殺其大夫國佐棄命專殺以榖叛故也使清人殺國勝國弱來奔王湫奔萊慶封為大夫慶佐為司冦既齊侯反國弱使嗣國氏禮也 襄公十年三月癸丑齊高厚相大子光以先會諸侯于鍾離不敬士莊子曰高子相大子以會諸侯將社稷是衛而皆不敬棄社稷也其將不免乎 十八年冬十月會于魯濟同伐齊齊侯禦諸平陰 十九年齊侯娶于魯曰顔懿姬無子其姪鬷聲姬生光以為太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太子許之仲子曰不可廢常不祥間諸侯難光之立也列於諸侯矣今無故而廢之是專黜諸侯而以難犯不祥也君必悔之公曰在我而已遂東太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太子夙沙衛為少傅齊侯疾崔杼㣲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婦人無刑雖有刑不在朝市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公子牙於句瀆之丘以夙沙衛易已衛奔高唐以叛 八月齊崔杼殺高厚於灑藍而兼其室書曰齊殺其大夫從君於昏也 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圍之見衛在城上號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夜縋納師醢衛于軍 二十一年春齊侯使慶佐為大夫復討公子牙之黨執公子買于句瀆之丘公子鉏來奔叔孫還奔燕 秋晉欒盈出奔楚 冬會于商任錮欒氏也齊侯衛侯不敬叔向曰二君者必不免會朝禮之經也禮政之輿也政身之守也怠禮失政失政不立是以亂也 齊莊公朝指殖綽郭最曰是寡人之雄也州綽曰君以為雄誰敢不雄然臣不敏平陰之役先二子鳴莊公為勇爵殖綽郭最欲與焉州綽曰東閭之役臣左驂迫還於門中識其枚數其可以與於此乎公曰子為晉君也對曰臣為𨽻新然二子者譬於禽獸臣食其肉而寢處其皮矣 二十二年秋欒盈自楚適齊晏平仲言於齊侯曰商任之會受命于晉今納欒氏將安用之小所以事大信也失信不立君其圖之弗聽退告陳文子曰君人執信臣人執共忠信篤敬上下同之天之道也君自棄也弗能久矣 冬會于沙隨復錮欒氏也欒盈猶在齊晏子曰禍將作矣齊將伐晉不可以不懼 二十三年夏晉將嫁女于吳齊侯使析歸父媵之以藩載欒盈及其士納諸曲沃 秋齊侯伐衛先驅榖榮御王孫揮召揚為右申驅成秩御莒恒申鮮虞之傅摯為右曹開御戎晏父戎為右貳廣上之登御邢公盧蒲癸為右啓牢成御襄罷師狼蘧疏為右胠商子車御侯朝桓跳為右大殿商子游御夏之御㓂崔如為右燭庸之越駟乗自衛將遂伐晉晏平仲曰君恃勇力以伐盟主若不濟國之福也不徳而有功憂必及君崔杼諫曰不可臣聞之小國間大國之敗而毁焉必受其咎君其圖之弗聽陳文子見崔武子曰將如君何武子曰吾言於君君弗聽也以為盟主而利其難羣臣若急君於何有子姑止之文子退告其人曰崔子將死乎謂君甚而又過之不得其死過君以義猶自抑也况以惡乎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入孟門登太行張武軍於熒庭戍郫卲封少水以報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氂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冬晉人克欒盈于曲沃 齊侯還自晉不入遂襲莒門于且于傷股而退明日將復戰期于壽舒杞殖華還載甲夜入且于之隧宿于莒郊明日先遇莒子於蒲侯氏莒子重賂之使無死曰請有盟華周對曰貪貨棄命亦君所惡也昏而受命日未中而棄之何以事君莒子親鼓之從而伐之獲杞梁莒人行成齊侯歸遇杞梁之妻於郊使弔之辭曰殖之有罪何辱命焉若免於罪猶有先人之敝廬在下妾不得與郊弔齊侯弔諸其室
  補逸説苑齊莊公且伐莒為車五乗之賔而杞梁華舟獨不與焉故歸而不食其母曰汝生而無義死而無名則雖非五乗孰不汝笑也汝生而有義死而有名則五乗之賔盡汝下也趣食乃行杞梁華舟同車侍於莊公而行至莒莒人逆之杞梁華舟下鬭獲甲首三百莊公止之曰子止與子同齊國杞梁華舟曰君為五乗之賔而舟梁不與焉是少吾勇也臨敵涉難止我以利是汚吾行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齊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壊軍陷陳三軍弗敢當至莒城下莒人以炭置地二人立有間不能入隰侯重為右曰吾聞古之士犯患渉難者其去遂於物也來吾踰子隰侯重杖楯伏炭二子乗而入顧而哭之華舟後息杞梁曰汝無勇乎何哭之久也華舟曰吾豈無勇哉是其勇與我同也而先吾死是以哀之莒人曰子母死與子同莒國杞梁華舟曰去國歸敵非忠臣也去長受賜非正行也且雞鳴而期日中而忘之非信也深入多殺者臣之事也莒國之利非吾所知也遂進鬭殺二十七人而死其妻聞之而哭城為之阤而隅為之崩
  列女傳杞梁之妻無子内外皆無五屬之親既無所歸乃枕其夫之尸於城下而哭内諴動人道路過者莫不為之揮涕十日而城為之崩既葬曰吾何歸矣上則無父中則無夫下則無子内無所依以見吾誠外無所倚以立吾節吾豈能更二哉遂赴淄水而死
  二十四年春孟孝伯侵齊晉故也 夏齊侯既伐晉而懼將欲見楚子楚子使薳啓疆如齊聘且請期齊社蒐軍實使客觀之陳文子曰齊將有㓂吾聞之兵不戢必取其族 秋齊侯聞將有晉師使陳無宇從薳啓疆如楚辭且乞師崔杼帥師送之遂伐莒侵介根 八月會于夷儀將以伐齊水不克 冬楚子伐鄭以救齊門于東門次于棘澤諸侯還救鄭楚子自𣗥澤還使薳啓疆帥師送陳無宇 齊人城郟 二十五年春齊崔杼帥師伐我北鄙以報孝伯之師也公患之使告于晉孟公綽曰崔子將有大志不在病我必速歸何患焉其來也不㓂使民不嚴異於他日齊師徒歸 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弔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筮之遇困☱☵之大過☳☴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風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據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困于石徃不濟也據于蒺藜所恃傷也入于其宫不見其妻凶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之矣遂取之莊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為崔子其無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欲弑公以説于晉而不獲閒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閒公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齊甲戌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衆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於廟弗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於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踰牆又射之中股反隊遂弑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於高唐至復命不説弁而死於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鬷蔑于平陰晏子立於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歸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社稷是養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暱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啓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踊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盧蒲癸奔晉王何奔莒
  補逸晏子晏子為莊公臣言大用毎朝賜爵益邑俄而不用毎朝致邑與爵爵邑盡退朝而乗嘳然而歎終而笑其僕曰何歎笑相從數也晏子曰吾歎也哀吾君不免於難吾笑也喜吾自得也吾亦無死矣崔杼果弑莊公晏子立崔杼之門門啓而入崔子曰子何不死子何不死晏子曰禍始吾不在也禍終吾不知也吾何為死且吾聞之以亡為行者不足以存君以死為義者不足以立功嬰豈其婢子也哉其縊而從之也遂袒免坐枕君尸而哭興三踊而出 崔杼既弑莊公而立景公杼與慶封相之刼諸將軍大夫及顯士庶人於大宫之坎上令無得不盟者為壇三仞埳其下以甲千列環其内外盟者皆脱劍而入惟晏子不肻崔杼許之有敢不盟者㦸拘其頸劍承其心令自盟曰不與崔慶而與公室者受其不祥言不疾指不至血者死所殺七人次及晏子晏子奉桮血仰天歎曰嗚呼崔子為無道而弑其君不與公室而與崔慶者受此不祥俛而飲血崔杼謂晏子曰子變子言則齊國吾與子共之子不變子言㦸既在脰劍既在心維子圖之也晏子曰刼吾以刃而失其志非勇也回吾以利而倍其君非義也崔子子獨不為天討乎詩云莫莫葛虆施於條枚愷悌君子求福不回今嬰且可以回而求福乎曲刃鉤之直兵推之嬰不革矣崔杼將殺之或曰不可子以子之君無道而殺之今其臣有道之士也又從而殺之不可以為教矣崔子遂舍之晏子曰若大夫為大不仁而為小仁焉有中乎趨出授綏而乗其僕將馳晏子撫其手曰徐之疾不必生徐不必死鹿生於野命懸於厨嬰命有繫矣按之成節而後去詩云彼己之子舍命不渝晏子之謂也
  韓詩外傳齊崔杼弑莊公荆蒯芮使晉而反其僕曰君之無道也四隣諸侯莫不聞也以夫子而死之不亦難乎荆蒯芮曰善哉而言也早言我能諫諫而不用我能去今既不諫又不去吾聞之食其食死其事吾既食亂君之食又安得治君而死之遂驅車而入死其事僕曰人有亂君猶必死之我有治長可無死乎乃結轡自刎於車上君子聞之曰荆蒯苪可謂守節死義矣僕夫則無為死也猶飲食而遇毒也詩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荆先生之謂也易曰不恒其徳或承之羞僕夫之謂也
  説苑齊人弑其君魯襄公援戈而起曰孰臣而敢殺其君乎師懼曰夫齊君治之不能任之不肖縱一人之欲以虐萬夫之性非所以立君也其身死自取之也今君不愛萬夫之命而傷一人之死奚其過也其臣已無道矣其君亦不足惜也
  叔孫宣伯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於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慶封為左相盟國人於大宫曰所不與崔慶者晏子仰天歎曰嬰所不唯忠於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與大夫及莒子盟大史書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簡以徃聞既書矣乃還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載之與申鮮虞乗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暱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之崔慶之衆不可當也遂來奔崔氏側莊公于北郭丁亥葬諸士孫之里四翣不蹕下車七乗不以兵甲 晉侯濟自泮會于夷儀伐齊以報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説使隰鉏請成 秋七月己巳同盟于重丘齊成故也
  補逸晏子晏子臣於莊公公不説飲酒令召晏子晏子至入門公令樂人奏歌曰已哉已哉寡人不能説也爾何來為晏子入坐樂人三奏然後知其為己也遂起北面坐地公曰夫子從席曷為坐地晏子對曰嬰聞訟夫坐地今嬰將與君訟敢毋坐地乎嬰聞之衆而無義彊而無禮好勇而惡賢者禍必及其身若公者之謂矣且嬰言不用願請身去遂趨而歸管籥其家者納之公財在外者斥之市曰君子有力於民則進爵不辭貴富無力於民而旅食不惡貧賤遂徒行而東耕於海濵居數年果有崔杼之難
  二十七年春齊慶封來聘其車美孟孫謂叔孫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美車何為叔孫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䑕亦不知也 齊崔杼生成及彊而寡娶東郭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疾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无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成與彊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之身亦子所知也唯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慶封曰子姑退吾圖之告盧蒲嫳盧蒲嫳曰彼君之讐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他日又告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九月庚辰崔成崔彊殺東郭偃棠旡咎於崔氏之朝崔子怒而出其衆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遂見慶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嫳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彊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嫳復命於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辛巳崔明來奔慶封當國 二十八年齊慶封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政則以其内實遷于盧蒲嫳氏易内而飲酒數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寢戈而先後之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嫳盧蒲嫳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使析歸父告晏平仲平仲曰嬰之衆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之所能也陳文子謂桓子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於莊文子曰可愼守也已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兆曰或卜攻讐敢獻其兆子之曰克見血冬十月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文子使召之請曰無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奉龜而泣乃使歸慶嗣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速歸禍作必於嘗歸猶可及也子家弗聽亦無悛志子息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陳無宇濟水而戕舟發梁盧蒲姜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癸曰諾十一月乙亥嘗于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奊為上獻盧蒲癸王何執寢戈慶氏以其甲環公宫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至於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後刺子之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於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後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羣臣為君故也陳須無以公歸税服而如内宫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内宫弗克反陳于嶽請戰弗許遂來奔獻車於季武子美澤可以鑑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説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勾餘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於其舊子服惠伯謂叔孫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殱旃
  補逸韓非子慶封為亂于齊而欲走越其族人曰晉近奚不之晉慶封曰越逺利以避難族人曰變是心也居晉而可不變是心也雖逺越其可以安乎
  崔氏之亂喪羣公子故鉏在魯叔孫還在燕賈在句瀆之丘及慶氏亡皆召之具其器用而反其邑焉與晏子𨚍殿其鄙六十弗受子尾曰富人之所欲也何獨弗欲對曰慶氏之邑足欲故亡吾邑不足欲也益之以𨚍殿乃足欲足欲亡無日矣在外不得宰吾一邑不受𨚍殿非惡富也恐失富也且夫富如布帛之有幅焉為之制度使無遷也夫民生厚而用利於是乎正徳以幅之使無黜嫚謂之幅利利過則為敗吾不敢貪多所謂幅也與北郭佐邑六十受之與子雅邑辭多受少與子尾邑受而稍致之公以為忠故有寵釋盧蒲嫳于北竟求崔杼之尸將戮之不得叔孫穆子曰必得之武王有亂十人崔杼其有乎不十人不足以葬既崔氏之臣曰與我其拱璧吾獻其柩於是得之十二月乙亥朔齊人遷莊公殯於大寢以其棺尸崔杼於市國人猶知之皆曰崔子也 二十九年二月癸卯齊人葬莊公於北郭 昭公三年秋齊侯田於莒盧蒲嫳見泣且請曰余髪如此種種余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髪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嫳于北燕 四年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使屈申圍朱方八月甲申克之執齊慶封而盡滅其族餘見楚靈王之亂
  補逸吕氏春秋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㧻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鬭崔杼徃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因令盧蒲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支屬燒其室屋報崔杼曰吾已誅之矣崔杼歸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竈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鬭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荆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拔之得慶封負之斧質以徇于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弑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
  士竒曰國家之所倚賴者世臣棄世臣而使羣小間之未有不及于禍敗者也高國齊之世臣而鮑氏自叔牙援立桓公亦有功世族也崔慶二氏特踈賤者耳使與政柄而國氏高氏鮑氏以一婦人之䜛覆宗夷族誠可為深歎也慶克通于聲孟醜迹外宣鮑牽憤而言之國武子以是被謫棄位而姣者毒搆其中靈公不察索客之由刖鮑牽而走無咎遂使倒行逆施高弱為盜據之臣國佐受擅誅之辟彼昏若此雖有衛足之智安能亢宗也戎子欲立子牙而高厚為之傅莊公反正修郄高氏崔杼阿其㫖殺之灑藍而兼有其室葢自是崔慶愈强而齊國之大家幾盡矣何怪其弑君淫酗禍亂相隨屬而無所致難于其間也崔杼有寵惠公高國畏其偪而逐之葢亦逆知後世之患者屏虎窮山惟恐不逺而又進而狎之恃其不噬難矣莊公徳其援己使之為政而已復不君納伯國之逋逃以挑其怒又重之以干戈恃外援而不事盟主崔杼曾無所匡救一意從䛕彼已豫畜一剚刃之狡童以謝大國之討己乃乗廢置而弄其權况乎又有棠姜之事巧與相値也身被惡名著之史册杼罪不勝誅而後知高國之畏偪誠非過計矣慶封助成弑逆崔杼倚之杼生成及彊而以棠姜之前子入使主家政廢成而立姜子明成又請老于崔不得謀于慶封討殺二子杼也憤之慶封因是盡滅崔氏之室杼無所歸卒符蒺藜之占杼乃今而知人之殺其子亦如已之殺人子乎灑藍之恨應亦少快不獨莊公矣慶封委政慶舍荒淫無度自恃舍之勇足以彈壓亡人於是莊公之黨復集而舍麤疎剛愎劍在其頸而猶不悟卒死盧蒲嫳之手夫盧蒲嫳者莊公之黨人也前者慶封用之以屠滅崔氏今復假手以剪覆慶氏倚伏相尋昭昭不爽慶封雖幸逃死朱方卒就楚靈之鉞觀崔慶相戕禍端報反之機大類羿浞已事螳螂黄雀之喻信足為奸雄亂賊之炯戒也盧蒲嫳﨑嶇隠忍臣役慶舍欲為莊公復讐壻于慶而又賊之其志苦其謀狡矣髪短心長放之北燕有以也慶舍之女知有夫而不知有父安可與杞梁妻同日語哉

  左傳紀事本末卷二十一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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