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制運動始末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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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制之進行 帝制運動始末記
三 各省之反抗
軍事之行動 

(一)雲南之起義[编辑]

反抗帝制,雲南實開其先。當籌安會發起時,雲南軍界異常憤懣,曾數次密議於退伍軍官黃毓成家,一致反對。唐將軍繼堯以時機未至,不宜貿然發難,竭力鎭定,對於帝制,表面仍示贊成,初擬俟登極禮成,興師舉義,嗣恐曠持日久,發生障礙,乃決定提前發表,適蔡鍔、戴戡李烈鈞等先後入滇,聲勢益壯,遂毅然宣布獨立。

蔡鍔當辛亥革命時,被舉爲雲南都督,在任二年,文治武功,夙爲該省軍民所傾戴,唐繼堯亦其舊日之部下也,旋解職入京,被任爲經界局督辦。帝制發生,蔡陽示贊同而陰謀反對,與其同志互通消息,常以密電相往來,政府疑之,遣人搜其住宅,蔡乃孑身出京,由津赴日,佯言當在日本養疴,而祕密取道越南,以入滇省。戴戡曾任貴州巡按使,後爲參政院參政,亦以帝制故,託詞出京,潛入雲南。李烈鈞自二次革命失敗後,避居日本,因生長雲南,滇中不乏故舊,且軍界多其同志,遂亦由日來滇。

李於十二月十七日抵省,卽由唐繼堯暨軍界要人於十八日開會,密商舉義各事。十九日,遣兩混成旅出發。二十一日,復遣兩旅出駐要塞。二十二日,蔡、戴抵滇。此外如龔鵬熊克武殷承瓛劉雲峯楊益謙等十餘人亦先後蒞至,並得四川師長劉存厚、貴州護軍使劉顯世、廣西將軍陸榮廷等贊成起義之電,乃於二十三日由唐繼堯、任可澄致電北京袁總統,請其懲辦禍首,取消帝制,畧謂:「自國體問題發生,羣情惶駭。大總統兩次卽位宣誓,皆言恪遵約法,擁護共和,『與國人交,止於信』,食言背誓,何以御民?自停止國會,改建約法以來,大權集於一人,憑藉此勢,以改良政治,鞏固國基,何懼不給,有何不得已,而必冒犯叛逆之罪,變更國體?比者代表議決,吏民勸進,雖若一致,然非本心。京師首禍之人,皆大總統之股肱心膂,大總統知而不罪,民惑滋甚,應請查照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申令,立將楊度等明正典刑,並渙發明誓,擁護共和。此閒軍民,痛憤久積,非得永除帝制之實據,萬難鎭勸。以上所請,乞於二十五日上午十點鐘以前賜答。」旋以北京政府到時無明確之答覆(詳後),遂於二十五日通電各省,宣布獨立,並勸各省同伸義憤,協力進行;時貴州獨立尚未發表,而電中貴州護軍使劉顯世亦列名,故當時有貴州亦已獨立之說。同時,復通牒各國,並照會各國駐華公使領事,聲明反對帝制,興師舉義之理由,請各國贊同斯舉,爲善意之中立,各國與中國所訂條約,凡在雲南起義以前者,概屬有效(照會文中則稱在自帝制發生以前者有效)。

五年一月一日,雲南都督府成立,廢除將軍巡按使名義,公舉唐繼堯爲都督,下設左右兩參贊,以戴戡、任可澄任之(戴旋率師赴前敵)。軍隊初名「共和軍」,旋經軍事會議討論,謂從前政黨有共和黨之名稱,今用此名,恐世人指爲一部分人之行動,有黨派之嫌疑,此次興師,實爲救國,決議改稱「護國軍」,嗣後各省獨立,遂皆沿用。

滇省軍隊原有二師一旅,另有警備隊四十營,自前清以來,積存槍械頗夥,近復有山礮步槍等輸入,滇人當兵而退伍者,不下四五萬人,故軍政府成立後,卽決議增招軍士,合成七師,分爲兩軍,蔡鍔任第一軍長,李烈鈞任第二軍長。其支配之預計,則擬以第一、二、三師歸第一軍統轄,第四、五、六師歸第二軍統轄,而以第七師保境內之治安,先將原有及已招之軍隊,向川邊、湘邊、桂邊三處分頭出發。其軍事之行動及戰情,別詳下節,此不贅。

(二)貴州廣西之獨立[编辑]

貴州夙與雲南聯絡,雲南未獨立以前,時與貴州通聲氣,護軍使劉顯世已表示贊成,故雲南獨立之通電,曾將劉名列入。惟以黔省兵力薄弱,逼近湖南,恐北兵由湘進逼,驟難抵禦,故暫持中立態度,分電北京及雲南,要求兩方均勿派兵入境,實則滇省軍隊,仍祕密來黔,貴州當此之時,竭力佈置一切。十二月二十九日,通電政府暨各省,主張另行召集國民會議,將已定之國體,重付裁決。時黔人雖知北軍允不入境,然仍慮其乘機侵入,頗形恐慌,官吏亦紛紛求退,其與北京政府關係較深者,尤形慄慄。一月上旬,政務廳長先行出境,十六日晨,巡按使龍建章亦藉口出巡離省。龍曾以母病,奏請給假,北京政府謂其有意規避,飭令離任,交付懲戒。龍之行也,是否已奉離任之令,抑先期出走,殊不明暸。黔中鎭遠兩道尹亦先後文離去,黔紳民欲舉劉護軍使爲都督,宣布獨立,劉不受,但允維持現狀,以保治安,其對人宣言,均自謂不願反對政府,然其施措則又未嘗扼抑民黨,抵禦滇軍也。二十四日,戴戡由雲南率步兵一營、礮兵一隊,行抵貴陽,蔡鍔所率入川軍隊,亦於二十五日行經黔境威寧。於是貴州聲勢較振,且布置亦已完備,又探聞北軍已分道由鎭銅兩路逼進黔邊,遂於二十七日宣布獨立,舉劉顯世爲都督,卽日任戴戡爲護國第一軍右翼總司令,將黔省出征兵隊編列成軍,隸諸蔡軍之部下。二月三日,由貴陽出發,取道遵義,以窺重慶,並別組軍隊東出,以拒北軍。

廣西將軍陸榮廷之反對帝制,早經中外傳說,惟陸氏殊爲鎭定,雖與雲南暨其他民黨潛通消息,而仍委蛇於北京政府之間。廣東龍覲光率師攻滇,道經桂境,陸氏復撥助將弁,爲之計畫進行,蓋以桂粵毗連,諸受牽制,邊防籌備尚未完全,而軍械餉糈亦未充足,故不能不遲徊審愼也。迨二月下旬,軍事佈置次第就緒,適北京政府有令粵派遣大隊與桂軍聯合征滇之議,陸遂致電政府,代商民要求征滇軍勿入桂境,並請速發餉械。政府雖允餉銀照發,惟以陸氏歷來態度不甚明暸,政府指令桂省征滇之軍隊旣未出發,而桂毗滇黔各邊又復聽令民軍出入,久疑陸氏有贊同雲貴之心,今復有拒絕軍隊入桂之電,自不得不急籌對付。因陸曾有率師征滇之請,遂於三月七日,派陸爲貴州宣撫使,另任廣西第一師長陳炳焜兼護廣西軍務,在政府之意,蓋欲藉陳以分陸氏之軍權,且可令其離去桂省。實則陸氏之於桂省軍界,情意相孚,陸陳之關係亦甚密切,決非督理軍務一席所可離間也。陸旣受宣撫之命,立卸督理之職,率兵十二營,向柳州出發,一面徵調各處軍隊集中於柳州。先是陸氏疊遣代表至滬,請梁啓超來桂,籌商舉義事宜,中旬,梁氏蒞止,且岑春煊亦由海外募集軍餉回籍(岑廣西人),乃於十五日,由陸榮廷、梁啓超、陳炳焜、譚浩明(廣西第二師長)列名致電袁總統,謂:「自國體改變,民怨沸騰,干戈斯起,推原禍本,實在帝制。」勸其卽日辭職,以謝天下,並要求於二十四小時內答覆。時陸榮廷駐紮柳州,同日陳炳焜在南寧宣布獨立,聯合軍民,公推陸爲廣西都督。旋得北京政府來電,勸廣西勿受亂黨煽惑,遂又電京,聲明與中央脫離關係。巡按使王祖同雖列名於第一次致京電中,然不盡贊同,故獨立後,取道廣東,航海回京。陸旣被舉爲都督,卽返南寧佈置攻守事宜,分軍隊爲數路,一向湖南永州進發,一由梧州向廣東進發,一向廣東欽廉進發,餘則分駐南寧、廣遠、泗城、百色、太平等處,以衞地方。不數日,遂有取消帝制之事,蓋自廣西獨立,而護國軍之聲勢,乃益強盛,實予北京政府以極大之打擊。

(三)廣東浙江陝西四川湖南之響應[编辑]

雲南、貴州、廣西三省之獨立,乃在取消帝制之前,廣東等省之響應,則在取消帝制之後,廣東獨立,尤與雲南等省不同。雲南等省以軍界首領爲原動,其獨立出於本心;廣東則因受各方之迫壓,始徇紳民之請,與中央脫離關係,其事蓋出勉強也。廣東軍隊有粵軍、濟軍之別 —— 粵軍爲該省原有之軍隊,濟軍則爲將軍龍濟光所募練,向歸龍氏統帶,亦稱之爲龍家軍。且粵軍第一師長由廣惠鎭守使龍覲光兼任,將弁兵士亦含有龍家軍性質,全省軍權實握於龍氏兄弟之手,省城及各要塞均由龍軍駐守。龍氏固效忠於政府者也,民黨鑒此,故在外縣分頭運動起事,以分省城兵力,自一月以來,疊在廣州之增城、新會、香山、寶安、台山、清遠、順德、花縣,肇慶之開平、鶴山、新興、高明、恩平,惠州之惠陽、博羅,韶州之曲江、英德,高州之電白等處,或搆通軍隊,或聯絡士人,此仆彼繼,再接再厲,此外復在省垣城外電燈廠拋擲炸彈,並聚衆攻擊省垣附近之石湖村,希圖佔據兵工廠,以進襲省城,又圖襲黃浦礮臺及肇和兵艦。龍軍初猶分兵鎭壓,繼以各處民軍紛起,應接不暇。廣西獨立後,旣遣兵由梧州、欽廉迫壓粵境,陸榮廷復致電龍氏及廣東軍民暨在粵之雲南軍士,勸其加入護國軍,並言如不贊同,當以干戈相見,且龍覲光攻滇之軍已在桂邊被困(詳見下節),於是龍氏之地位日就阽危,濟軍之人心漸形渙散。三月二十七日,在潮州之黨人聯合陸軍團長莫擎宇,率隊攻襲潮安縣署,進兵汕頭,迫走潮梅鎭守使馬存發,三十日,在汕頭宣布潮汕獨立。同時欽廉鎭守使隆世儲、欽廉道尹朱爲潮、欽州軍統領馮相榮宣言欽廉獨立,加入護國軍。北京政府因粵事日形危迫,乃派松滬護軍副使盧永祥督率所部之第十師,航海赴粵。方開始輸運閒,粵人大憤,濟軍以客軍入粵,亦不自安。先是粵省軍警曾與已獨立各省軍警密通聲氣,組織滇黔桂粵四省軍警同盟會,至是乃以該會名義,上書龍濟光,勸其從速步武桂省,於二十四小時內決定大事,書辭頗激。四月四日,粵督軍艦寶璧、江大、江固爲民軍佔領,龍氏處於四面楚歌中,乃於五日,會同巡按使張鳴岐邀集海陸軍將領暨同城官紳,決議獨立,卽晚致電北京及各省,聲明與中央脫離關係,並以廣東都督名義出示布告,謂徇紳民所請,宣布獨立,擔保治安,末有「如有不逞之徒,假託民軍,定當拿辦」之語,因此頗受民黨指摘。

廣東雖獨立,各處仍有民軍企圖起事,龍氏所部軍隊亦仍不免有嫉視民軍之意,兩方時生衝突,且兩方當事諸人意見亦不能一致,乃各致電廣西邀陸榮廷、梁啓超來粵調和。陸、梁已允前來,惟事變日急,勢不及待,乃由譚學夔代表龍濟光邀民軍總司令徐勤上省,先行疏通意見,警察廳長王廣齡亦致書敦促。適陸、梁先時所派勸粵獨立之湯覺頓抵省,遂於十二日開會議於海珠島水上警署。龍氏派統領顏啓漢等與會,甫開議,顏等衞兵卽開槍轟擊,湯覺頓,譚學夔被擊殞命,王廣齡因傷繼斃,徐勤避免,由是民軍與龍軍之嫌隙愈深。民軍以龍氏態度不明,不宜令居都督之任,且不宜令其軍隊盤踞省城。龍軍則謂廣東旣已獨立,民軍應歸入編制,不宜在外自由行動。且都督問題亦爲當日之爭點,民軍旣不欲龍爲都督,而民軍方面,如徐勤、陳烱明、朱執信黃虞石雖有都督之資格,然決非龍氏軍隊所贊成。龍氏當日示文,謂彼並無權利思想,惟腹心將士一時難於安置,分布倘未合宜,恐非地方之福,雖含袒護口吻,然亦實在之情也。陸、梁本允來粵調和,因有海珠之變,乃暫駐肇慶,由張鳴岐、譚學衡等往返磋商,聞龍氏亦親自至肇慶一行。其協定之大致:(一)龍濟光率兵北伐,未出發前,仍留任都督;(二)另設治理兩廣之機關,推岑春煊主任;(三)蔡乃煌處刑 —— 蔡乃煌者,四省禁煙督辦,當粵省軍務吃緊時,北京政府派其與凌福彭李翰芬幫辦廣東軍務。蔡效忠袁氏,屢尼廣東之獨立,粵人深恨之,獨立後,爲龍濟光拘留,粵人屢請懲治,龍不允,至是乃於二十四日將蔡槍斃。兩廣都司令部旋亦成立,公推岑春煊爲兩廣都司令,梁啓超爲都參謀,李根源爲副都參謀,溫宗堯爲外交局局長,均駐肇慶。然民軍、龍軍之閒仍未完全和協,兩方軍隊時有戰事,江門、新會閒,戰爭頗烈,陳烱明率師攻破惠屬數縣,並圍攻惠州。陸榮廷初擬蒞粵排解,繼以桂省軍事待理不果來,其後梁啓超至粵,龍示極示歡迎,而部下羣起反對,梁遂離粵赴滬。故粵軍意見至黎總統接任後仍未蠲除,迨滇軍西來,復開激烈之戰禍(詳後),在龍軍固大受傷痍,而人民之被害者,已不知凡幾矣。

浙江軍人聞廣西獨立後,卽思響應,惟以將軍朱瑞態度不明,且松滬駐有北軍,恐獨立後北軍來犯,故暫從緩。四月上旬。北京有調駐滬北軍若干入浙之議,浙軍聞之,甚爲憤憤,乃由童葆暄呂公望王文慶主動,經在省軍官開祕密會議,決定起事。十一日晚,第二十三團、二十四團軍隊由艮山、鳳山、候潮等門入城,童葆暄、張伯歧顧乃斌等率之,以攻軍署。將軍朱瑞早慮軍隊有變,曾由本籍海鹽招衞隊百餘名駐署防護,迨軍隊來攻,署內舊有衞隊己受運動,先期他徙,海鹽兵未經訓練,無力抵禦,將軍朱瑞、參謀長金華林聞變出走。天明後,宣告獨立,公推巡按使屈映光爲都督,並以都督名義出示安民,同時組織參議會,舉王文慶爲議長。惟屈氏不願就都督之任,且謂南京蘇滬均未獨立,浙省不能與中央脫離關係。一再磋議,僅允以巡按使兼總司令名義維持治安,遂於十二日出示布告,謂:「軍民要求獨立,將軍失蹤,本使爲各界以地方秩序相迫,已於今日決定以巡按使兼總司令維持全省秩序,主任軍民要政」云云。復以浙人推彼爲都督,誓死不從,僅允兼任總司令等情電告北京政府,政府覆電嘉獎,並加屈氏將軍銜,任命兼督理浙江軍務。旋經旅滬浙人反對,省外軍官亦致電詰責,本省參議會復咨請改稱,乃於十七日改稱都督,將巡按使名義取消。當浙省獨立時,恐松滬北軍來襲,卽日步兵礮兵各若干,專車運赴嘉興等處防堵,嗣與江蘇將軍、松滬護軍使協議,彼此各守地域,兩不相犯,惟杭滬火車僅通至松江嘉興而止。又以辛亥起義,浙省各屬紛立都督,事權旁落,特由高級軍官分電各縣,禁止另設機關,自立名義,又由軍界全體通電宣言,謂:「如有私立名號,覬覦政權者,當協力聲討。」四月杪,屈督按報告,謂夏次岩、許鐵岩等在省連動軍隊,希圖起事,卽將夏等捕獲,於五月一日鎗斃,然謠言仍不少息。五日,屈氏讌請軍界要人暨商、學、警各界領袖,席間宣言辭職,要求公舉替人,辭甚堅決。有請屈薦賢自代者,屈不允,乃公舉呂公望繼任,卽於次日就職,屈氏旋卽遄返台州原籍。浙省嗣復簡練軍實,以固邊防,且有主張進窺贛皖者。六月初,傳聞浙皖邊境將有戰事,人民頗覺恐慌,嗣以袁總統逝世,始就安謐。

陝西民族強悍,會黨綦多,北部尤甚,自陸建章抵任後,嚴刑峻罰,人民苦之。聞滇變發生,各地會黨卽蠢蠢思動。秦省原有陸軍二旅、混成旅四旅,就中陳樹藩所部之第三旅最爲勇悍。陳爲秦人,保定陸軍畢業生,辛亥革命,充陝西東路招討使,戰功最著。所部係光復時編練之秦軍,多由刀客結隊投誠者(刀客係陝中綠林之別稱,有豪俠氣,與尋常盜匪大異),兇猛異常,非他軍所能敵,亦非陳不能統御之。陳原任陝南鎭守使,駐漢中,陸建章恐川省戰事失利,陳將響應滇軍,特商請北京政府將陳調任陝北,駐榆林,而以賈耀漢調駐陝南。然陝北爲民黨淵藪,退伍軍士所在皆是,陳至陝北,遂陰與聯絡。四月四日,民軍起事於邵陽,攻城不克,退佔韓城,旋爲省軍所逼,棄城而去。時民黨首領王一山曹士英郭堅楊介焦子靜等先後起事,韓城附近之朝邑、宜川、洛川、白水、富平、蒲城,同宮、宜君、耀縣等處均爲民軍所侵入,陳樹藩率兵前往,其部下多表同情於民軍,陳本傾向滇黔,遂於五月九日在三原宣布獨立,分三路進攻西安。當民軍攻擊各縣時,陸建章叠遣軍隊往討,其子第一旅旅長陸承武亦帶隊出征,行至富平,與陳之部下胡景翼遇,胡軍卽與開戰,陸軍潰敗,承武被擒,陳氏禁之於富平,遺書陸建章,勸其繳械,離去陝西。時民軍聲勢甚盛,省垣兵力無多,且半係陸氏帶同入陝之皖軍,勢孤力薄,又以其子被質,生命可危,且西安市民亦要求陸氏開城納陳,以免塗炭,陸氏知難抗禦,乃邀人向陳調停,要求民軍將其全眷護送出境,陳氏允之,遂駐兵西安城外。十六日,出示安民,十七日,與陸氏合詞致電北京暨各省,略謂:「秦人反對帝制甚烈,數月以來,討袁討逆各軍蜂起雲湧,樹藩因欲縮短中原戰禍,減少陝西破壞區域,於九日以陝西護國軍名義,宣告獨立,一面請求建章改稱都督,與中央脫離關係。建章念項城二十載相知之雅,則斷不敢贊同,念陝西八百萬生命所關,則又不忍反對,現擬各行其是 —— 由樹藩以都督兼民政長名義,擔負全省治安;建章卽當遄返都門,束身待罪,以明心跡」云云,陳氏旋就都督之職,委任陸承武爲陝西護國軍總司令,將軍隊編成二師,任曹士英爲第一師師長,李岐山爲第二師師長,派隊駐守潼關,以防豫軍之西犯。

四川自滇兵侵入後,各地軍民紛紛起事,嘉定、雅州、隆昌、大邑、忠縣、鄷都、大竹、安岳、榮昌、鄰水、平武等處先後失陷,雖起事者或爲駐守之防營,或爲退伍之軍士,或爲就地之綠林,非盡完全民軍,然其反抗中央,乘機響應則一也。川省原有陸軍兩師、混成旅兩旅,去年將軍陳宧抵任時,復帶有北軍一師一旅。陳氏態度初時不甚明暸,或謂其效忠政府,或謂其贊成滇黔,然均懸擬之詞,未有顯證。當滇軍入川時,政府派兵尚未抵川,陳氏曾布置守禦,惟以兵力散處,且第一師師長劉存厚附和滇黔,率其一部加入滇軍,故節節失敗。迨曹錕張敬堯率師入川,作戰計畫遂由曹、張主持。陳氏對於北京,雖仍聽受指揮,然對於滇軍,亦未嘗主張武力解決,蓋以北軍大隊分布川境,且有陝軍之遙制其後,諸受牽掣,故不能自由表示意志也。自廣西獨立,帝制撤消,而後陳氏遂致電政府,言南軍勇奮,不易𠢶除,願以調人自任,與滇議和,電中微露請袁氏退位意,叠經派員與蔡鍔議定停戰期限,並磋商條件,惟以蔡氏主張非袁氏退位,無商量餘地,議遂無成。時川省人心異常惶恐,全境各縣俶攘不寧,曹、張兩軍所在地尤甚,於是紳民亟謀減免戰禍,紛向陳氏要求獨立,致書責備,且有欲排去陳氏以謀獨立者。川軍與所統之北軍本不相能,而陳氏所統之北軍,復以中央之待遇不如曹、張兩軍之厚,咸懷怨望,形勢岌岌可危。川邊鎭守使亦請陳氏獨立,陳氏遂於五月三日致電袁總統,勸令退位,得覆電謂須妥籌善後,令與政府密商辦法,遂又於十二日續電言:「退位爲一事,善後爲一事,不宜倂爲一談。」嗣以政府無切實之宣示,乃於二十一日通電北京及各省,宣言與袁氏斷絕關係,「袁氏在任一日,其所處分川事,川省皆視爲無效。宧有守土之責,當盡力維持地方秩序,俟新任大總統選出,卽奉土地以聽命」云云,旋卽改稱四川都督,加入南軍。

湖南爲民黨淵藪,自二次革命後,屢有黨人在湘圖謀起事,將軍湯薌銘竭力鎭壓,三載以來,黨人在湘被捕被誅者,不可勝數。滇變發生,湘垣卽紛傳黨人將在長沙企圖獨立,二月二十一日晚間,有黨人四十餘名,挾炸彈手鎗攻擊將軍署,爲衞兵所拒,未能得手。湯薌銘之地位與四川陳宧相同,故其態度亦與陳相類,黔滇軍侵入湘邊,湯曾派兵抵禦,然但爲消極之防守,不爲積極之進行,蓋湯對於湖南獨立未嘗無意,惟以種種妨礙,不克實行。湘省岳州、衡州等處,本已有倪軍駐紮,四月中旬,政府復擬令倪嗣冲帶兵入駐長沙,於是獨立之說更難實現,雖經湘紳熊希齡等聯名電京,請勿令倪軍入省,政府覆電,謂僅令駐岳,並不進紮長沙,然倪軍增兵駐岳,卽足牽制省垣,故獨立之事遂歸泡影。時黔滇軍於湘西節節進取,而桂軍亦進擊永州,聲勢甚盛,湘如獨立,則慮倪軍之襲擊,不獨立,則受南軍之進攻,於是零陵鎭守使望雲亭於四月二十七日在永州宣布獨立,蓋非此,不足以緩桂軍之攻勢也。自是而後,湘鄉、邵陽、衡山、乾城、新化等縣均經民黨佔領,而省垣又發生激烈之戰爭 —— 先是湯薌銘曾委郭人漳在益陽招兵五營,編爲礦警,郭招募逾於定額,且強行駐紮省垣,意欲乘機起事,爲湯氏所覺,乃於五月十四日晚,突下動員令,調隊圍攻郭軍,激戰多時,將郭軍解散。當桂軍進逼湘省時,熊希齡電勸陸榮廷顧全大局,無相持太急,陸覆電要求撤退駐湘北軍,熊乃據情電懇政府,湯薌銘亦以是爲言,政府遂允倪軍撤退,未幾湘西鎭守使田應詔亦在鳳凰縣宣告獨立。田氏於黔軍侵入時,曾與訂約,確守中立,至是乃正式加入南軍。同時衡陽、耒陽、郴縣復爲民黨佔領,湖南巡按使沈金鑑先已離湘,湘江道尹亦棄職而去,全省各縣多數失陷,湯將軍欲維持各地治安,曾於五月上旬派人赴桂議和,條件業已商定,五月下旬,湘省局勢更危,四川旣告獨立,湯遂致電袁總統,勸其退位,旋於二十九日宣布獨立,並派湘兵二營赴岳,以拒北軍。

(四)其他各省之態度[编辑]

各省官民對於帝制,均不贊成,顧力難反抗,且恐一經破壞,則地方秩序、生命財產,將有危機,又或以其地方在北京政府權力之下,暨受北軍之監視,不能自由發展,故多徘徊觀望,力持靜黙之態度。然一部分人民,不甘屈伏,企圖舉事,以響應南軍者,亦所在皆是,就中以江蘇、山東爲最著。

江蘇爲民黨薈集之區,上海一隅,因有租界關係,政府權力較爲薄弱,故黨人尤爲活黨。當籌安會發起之時,帝制派在上海分設報館,鼓吹君主立憲,黨人曾向該館拋擲炸彈兩次,上海道尹私寓亦曾有炸彈發生。十一月十,上海鎭守使鄭汝成往日領署賀日皇加冕,經過英租界,爲黨人鎗撃斃命。十二月五日晚間,上海黨人聯絡海軍學生陳可鈞奪獲肇和兵艦,駛入浦江,發礮攻擊製造局,經守局軍隊回擊,並由他艦合圍礮攻,遂棄艦逃遁,旋復聚衆攻擊第二區警署,亦被擊散,嗣後仍在上海屢圖舉事,均不果成。迨滇黔桂粵浙獨立後,蘇省民黨亟謀響應,運動江陰礮臺戍兵於四月十六日獨立,並佔據江陰縣城,舉蕭弼臣爲總司令,進攻無錫,吳江亦於十八日爲黨人何嘉祿佔領,復有徐樸人在震澤、平望起事,均經省垣派兵擊散,同時金山縣警兵圖謀獨立不果。然民黨仍積極運動,黨人陸續由海外回國,聚集上海,五月五日,黨人百餘乘小輪三艘,圖襲吳淞江所泊之策電警艦,陳其美駐滬指揮一切,旋於十八日被刺。迨袁總統逝世,民黨遂停止進行,此蘇省之大畧情形也。

山東亦因布膠州租借地,故民黨易於活動,三月間,兗、曹、沂等處士民紛紛起事,傳言係受蘇豫黨人運動。四月十九日,省垣軍署忽得黨人由青島發來電文,署名爲孫文所派東北軍總司令居正,文中謂擬先取濟南,後搗薊北,軍中攜有極毒煤氣,一經爆發,人畜俱斃,囑將軍退職投誠,限三日內答覆,並致電商會,大致相同,將軍靳雲鵬置不覆答。二十二日,有黨人四十餘名乘膠濟快車到省,爲軍隊所捕。五月三、四、五等日晚間,省城內外發現炸彈,炸壞房屋道路多處,炸斃人口數名,並有火警數起。四日,有民黨百餘名乘膠濟車至長山縣屬之周村鎭,佔領該鎭警局,設立司令部,旋於十日進佔長山縣城,吳作洲爲都督,薄子明爲總司令。居正部下民軍亦於四日由靑州乘車至濰縣,在車站附近列隊攻城,駐濰陸軍第五師師長張樹元率隊出城抵禦,五日晨,開戰,陸軍旋卽退守縣城,雙方屢有衝突,嗣以民軍駐紮於日人膠濟車站方面,陸軍不便猛攻而長此相持,人民受困已甚,乃由紳商調停,擬令張樹元將縣城讓與民黨,訂立規約十五條,十五日,雙方簽字,二十三日,陸軍退出,縣城遂歸民軍管領。此外鄒平、臨淄、淄川、卽墨、高密、安邱、莒縣、昌邑諸城、萊陽、博山、膠縣、沂水、昌樂、海陽、平度等處均先後爲民軍佔據。當省垣屢次發現炸彈時,靳將軍曾召集政界要人暨紳商學界代表會議,議決主張袁氏退位,山東以地理關係,不能宣布獨立,卽十九日致電政府,要求實行退位,惟黨人則謂靳氏不肯獨立,卽係反對民軍,決擬武力從事。濟南人民恐開戰後擾及全省治安,乃組織紳商學界聯合會,居間和解,方派代表與黨人接洽,而民軍已舉兵佔領各縣,靳氏亦派兵出發,十五日,居正部下數百人,分兩隊攻擊省垣,一隊取道東關,一隊取道緯五路,激戰五小時,爲軍警撃退。二十五、二十七兩日,復突攻軍署暨駐紮辛莊第五師之礮五團,亦未得手。時適黨人代表到濟,聯合會重申前議,力止先停戰事,雙方正各拍電止其軍隊之進行,而民軍方面忽又進撃桓台,且攻取日照,於是和議決裂,靳雲鵬旋於二十八日入京,政府改派張懷芝段芝貴來濟,以張爲山東將軍,實行武力解決。至袁氏逝世後,雙方仍有衝突也(詳後)。

湖北、安徽雖爲北軍勢力之地,而擾動亦不能免。湖北於二月十八日夜,駐城外南湖之鄂軍第一師馬隊,受黨人運動,攻撲附近之礮隊,並有人在城中縱火,旋卽被撃潰散。來鳳縣之守備軍與該地退伍兵聯合,聲言討袁。五月中,復有黨人在南湖設立機關,謀攻北軍,天門、潛江閒有大股黨人聚集,與省軍對抗。安徽大通亦有民黨運動榷運局衛隊及陸路警察,並招兵七百餘名,於四月十七日闖入榷運局,旋渡江迫令定武軍第三十五營繳械;宣城則於二十二日,有黨人迫令縣知事獨立,兩處均經軍隊解散。惟婺源則以地勢險阻,自聞浙省加入南軍後,卽由劉錫藩宣言獨立,省軍以該地不易進攻,僅派兵扼守要隘,防其外出而已。

奉天恆仁、莊河兩縣,四月十八日,由恆仁知事王濟輝與黨人邵兆中聯合,同時獨立,六月六日,黨人數百名攻佔興京,旋改佔昌圖,且省垣時有炸彈發現。江西之玉山、廣豐,經浙江黨人前往運動獨立,並進佔上饒。福建各屬紳民,亦屢謀獨立,因劉冠雄率北兵前往鎭壓,遂不果行,惟連江則曾爲民黨佔領。此外如甘肅亦有黨人密圖蹤跡,而山西之蒙人、北蒙之宗社黨,雖宗旨與民黨不同,然亦因帝制之動亂而乘機舉事者。又一月中旬,新華宮內發生密謀案,在宮內搜獲炸彈,內尉苟克明被捕,同時帝制派袁乃寬之子袁瑛亦有與黨人通謀之事,拘逮軍政執法處,政府處理此二事,異常嚴密,內容如何,不甚明瞭,但其不利於帝制,則固盡人所知也。

(五)北京政府之應付[编辑]

自帝制發軔以來,政府對於各省軍民及重要諸人之行動,非常注意,常派偵探嚴密伺察。初聞雲南軍界不穩,褫職軍官黃毓成有反帝制之言動,乃加給滇省軍官新俸,年約三十萬元,並開復黃毓成官職勳位(黃原任重慶鎭守使,勳五位,因二次革命暗袒熊克武褫職)。其後滇省謀獨立,尚未正式發表,中央先得密報,遂於倉卒間大頒爵賞,凡各省將軍、巡按使及掌握軍權者,均分別錫爵。迨唐、任等電請擁護共和,限二十五日十時答覆,政府並不予以正式之回答,先由政事堂於二十五日電詢唐、任二氏,謂:「該省叠次來電,均主動勸進。唐將軍致統率處及參謀部三電,尤稱力任治安,嚴防亂黨,但得生命不受危機,絕無變故等語,何以事隔三日,背馳千里,本堂不信有此反覆之電,想係他人捏造,未侯轉呈,請另具印文,親筆簽名,迅速寄京」云云,二十六日,復由政事堂會同統率處通電雲南暨各省,謂:「雲南來電,是否捏造,尚待查明,姑先就該電駁斥,以免誤會。」因就原電所指各條,逐加辨駁,政事堂又於二十七日爲對外之宣言,略謂:「蔡鍔受黨人之蠱惑,誤爲政府因帝制問題給外人以種種之權利,故往雲南游說唐繼堯獨立。政府現擬派員告知唐氏,並無以利權許予外人之事,深望前向中國勸告之各國,亦發表未向中國要求權利之宣言。」然各國對於此事,多持靜默態度,旋由參政院於二十八日將此事提出質問,卽經外交次長曹汝霖至院答覆,歷叙各國叠次勸告及外交局答覆之情形,並謂各國曾宣言無干涉中國內政之意,參政院當於次日通電各省長官,轉向各省人民解釋。時政事堂、統率處致電雲南已經數日,雲南置不答覆,且於二十五日宣布獨立,乃復由參政院代行立法院具奏,謂:「唐繼堯、任可澄有三大罪:一曰搆中外之惡感;二曰違背國民公意;三曰誣衊元首。應請宣布罪狀,出兵致討。」同時各省將軍、巡按使、都統、護軍使及各路統兵大員,因政府電詢對於滇軍之意見,先後電請懲辦,政府遂據之以明發命令(二十九日),褫唐、任、蔡職,聽候查辦,並任張子貞暫代督雲南軍務,劉祖武代理巡按使。張爲雲南第一師師長,劉雲南第二師師長,政府授二人以軍巡兩職,其命意固甚淺顯,然二人不爲所動,卽通電拒絕。五日,申令各省長官曉諭人民,勿受煽惑,同日又令謂:「前據參政院暨各省將吏請懲辦唐繼堯等,當時疑有別項事情,故先令褫職,聽候查辦。嗣據各項情報,知蔡等舉兵已成事實,特飭近滇各省,一體嚴籌防勦,並派曹錕督率各師,扼要進紮,聽候調用。」實則此令未布之先,滇事發生之始,已命曹錕所率之第三師由湖南駐在地籌備進行,且令第七師師長張敬堯分兵若干,由京漢路南下矣。當時盛傳政府擬派朱家寶李經羲丁槐前往宣慰之說,均未實行,嗣又謂委熊希齡充調和之任,雖未見明令,然熊、蔡夙有交誼,傳聞熊曾致電蔡氏勸和,特以無可磋商,遂爾中止。二月上旬,任命龍覲光爲雲南查辦使,帶兵入滇。當滇事初起時,外人曾詢問政府能否鎭壓,政府答稱滇事僅少數人主持,該省兵力有限,六個月內,當可敉平也。

其對於貴州電請另行表決國體,僅由參政院發電駁詰,政府不參一辭,豫、晉、魯、奉、鄂等省將軍、巡按使奏請褫龍建章職,亦不批答,參政院初擬建議討黔,因政府不欲明示決絕,亦未提出,其後龍建章請假歸省,始申令離任,交付懲戒,而以劉顯世署理巡按使。迨貴州護軍使劉顯世正式獨立,黔軍入侵湘西,亦不聞有討黔之明令,僅於二月八日令顯世開缺,聽候查辦,任命唐爾錕督理貴州軍務,三月七日,派陸榮廷爲貴州宣撫使,十日,派熊希齡爲湘西宣慰使而已。蓋政府以貴州係屬被動,滇事旣平,不難就範,故以全力征滇而貴事姑緩處置也。其對於廣西之獨立,則態度又與此不同 —— 從前曾加唐、任等以叛逆之名,申令褫職勦辦;貴州雖不指爲叛逆,然尚有開缺查辦之明文。至是則除陸氏等勸請退位之電到京時,由政事堂電勸勿受煽惑,蹈滇覆轍外,絕無處置桂事之命令,且不及十日,而帝制已明令取消矣。其後廣東、陝西、湖南等省獨立,應付與廣西相同,惟浙江獨立,因有屈映光之報告,遂任命屈氏兼署督理軍務。四川獨立,則令陳宧開缺來京籌商善後事宜,並令巡按使黃國瑄、財政廳長馬汝驥一併開缺,任命周駿(四川第一師師長、重慶鎭守使)督理四川軍務,曹錕督辦四川防務,張敬堯幫辦四川防務,劉體乾(川東道尹)署巡按使。蓋以四川省有一部在政府軍力之下,非將軍所能處置,與他省情形不同,故可開去在成都各官之缺,而別任在川東者以繼其任,藉以表示四川未曾完全獨立,且可掣成都方面之肘也。

至其對於各光事前之防範及事後之補救,如對江蘇,則當鄭汝成被刺之後,卽添派盧永祥督率第十師駐紮上海,其後復令定武軍分紮江蘇界津浦路線之各站;對於湖南,則派安武軍駐紮岳州、衡州;對於福建,則派劉冠雄率北軍航海南下,旣以鎭閩,且欲進攻廣東;對於陝西,則派豫軍扼守潼關,而於山東民軍開戰時,則擬調定武軍鎭壓,嗣恐發生中日衝突,遂不果行。統觀政府前後之應付,其主點極欲調停寢事,雖對於滇事聲言征討,然暗中仍致力於調和。徵諸各省軍巡電勸雲南,謂如能息兵,當保其位置之決不更動,並謂如有爲難之處,當爲設法,且滇省京官亦致同樣之勸告,則政府之意志可概見矣。又當日傳聞政府擬用一方征討,一方祕密宣慰,俾其解體之政策,且有間接委託某國駐滇外交官調停之說,內容雖未深悉,然固不得謂其絕無影響也。至政府對於獨立各省之軍事計畫,則當於後節敍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