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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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二年十有一月 戊午朔

右諫議大夫徐俯入對,言大臣不可立威,宜與諸將論事,又言杜充一向威嚴,諸將不敢議事,其敗以此,上曰:「朕命大臣與諸將會食共議,卿特未知。」呂頥浩曰:「將相和則國安,豈可人情不通。」自頥浩、張浚執政,始與諸大將共食於朝堂,論者謂諸將便衣密坐,視大臣如僚友,階級之法廢矣。 朱勝非《閒居錄》云:「朝廷承堂陛之勢,宰相號表則之官,動遵典禮,不容妄作。故事:每見客,無迎送之禮,無燕聚之私。建炎以來,車駕巡行,典禮雖不備,然大體尚存,三年,渡江至臨安,有苗、劉二賊之變,副樞呂頥浩、禮部侍郎張浚同爲勤王之舉,聚兵吳門,日與諸將議事,或犒勞偏裨,置酒髙會,必至夜分,欵狎無所不至,如是四十日,事定造朝,呂拜相、張拜樞,與諸將會集不已,酒酣箕倨,以至嘲謔,喧閧紛挐,無復禮儀,至呼諸將第行,以兄事之,云「幾哥」,故事悉廢,識者深惡之。」

己未

尚書工部侍郎韓肖胄,移吏部侍郎,仍兼工部。權吏部侍郎章誼,移刑部侍郎,仍兼兵部。 肖胄兼工部在丁卯,誼兼兵部在庚午

御筆:「新除尚書比部員外郎蔣璨,直祕閣知台州。」璨,之竒從子也。時台州守臣屢以不才罷,會燦召對,獻議請帥府、望郡皆增置通判一員,而易其名爲長史、少尹,論者以爲不可行,詔以璨在臨川有聲,故有是命,旣而右諫議大夫徐俯再䟽論璨交結梁師成,師成所蓄古今書畫最爲富有,常置璨於門下爲辨其眞僞,命遂格。 臣僚駮璨所議在十一月辛亥,俯初論璨奪職在此月庚午,罷郡在辛未,今聨書之

庚申

執政進呈,朝堂所受訟牒,州郡有未决者,乞付大理,上曰:「宰相進賢退不肖,用治天下,豈可以細事爲務。」顧呂頥浩曰:「卿可諭臨安守臣宋煇,令盡心獄訟,毋致煩紊朝廷。」

辛酉

詔:「自今住講日,令經筵官輪進《春秋》口義一篇,至開講日如舊。」

右承事郎陳正由,試尚書屯田員外郎,以其父瓘任諫官,言京、卞誤國,特錄之也。

詔湖廣縣令闕官處,令提刑司限半月具名申吏部差注,限日之任。自喪亂以來,湖廣縣令皆罪廢,或右職攝之,論者以爲言,故有是旨。

直徽猷閣和州無爲軍鎭撫使趙霖,以營田有緒,遷一官,爲左中奉大夫。

是日,盜陳顒破武平縣。

壬戌

尚書駕部員外郎李愿,請望祭程嬰、公孫杵臼於臨安,從之。

乙丑

詔江湖、閩浙、廣南路州縣官吏曰:「朕以中原否隔,虜難嵗滋,巡省治兵,久淹江表,惟是六師供億調度之繁,加以盜賊干戈誅求之苦,擾吾郡邑,害及生靈,終夜以思,當食而歎,雖詔書寛恤,赦令蠲除,以時而下,尚慮奉行之吏,便文自營,徒掛墻壁,使吾惻怛哀矜之意,不能下究,而元元之民,靡獲沾其寔惠,朕甚愍之。肆簡忠信之使,分路循行,逮諸郡縣,檢察詔令,平反刑獄,觀風問俗,宣布德意,付之以親札之歴,使舉按必書,以稽其殿最,丁寧告戒,躬臨遣之,惟爾在官,小大之臣,斯亦知朕志矣,其相率勵,各公乃心,勤乃職,毋荒失朕命,務安吾民,凡使者之所上聞,朕將卽其功罪,示以勸懲,隨其惰修,加以誅賞。爾乃狃於習俗,行或不良,時冒吾禁,其洗心易慮,務自悔革,勿蹈大刑,朕言必行,惟明聽之勿忽。」

左承奉郎虞𤃅,爲祕書省校書郎。先是𤃅與沈長卿、石公揆同召試,上諭輔臣以長卿䇿尚懐朋附,呂頥浩曰:「惟𤃅答所問;長卿乃於題外别叙四事,皆是自外准備;公揆文詞荒畧,不可與選。」乃詔長卿已爲李綱所辟,令赴任,公揆别與差遣。𤃅,奕子 奕,錢塘人,工部侍郎。公揆,會稽人也。 長卿已見

中書舍人兼侍講陳與義言:「臣竊見陛下憂勤庶政,日昃不食,臣嘗深思致治之要,不過擇人,欲無遺才,不若素察。陛下垂意黎庶,不爲不切,而近郡之守,或一嵗之間乃至數易。選擇在廷之臣,按察諸路,猶或失之,至於改命,皆以見在人材寡少故也,若稍修臺省寺監之缺,悉召天下之才,聚之朝廷,詳試以考其能,還觀以究其藴,緩急任使,豈憂乏人。或謂大農之費不可增,則今州縣添差之官,豈不食於民力,而于此顧惜之乎?自古急於人材之代,必有搜訪之術,今之士大夫,雖更數年兵荒盗賊之禍,而流落湮晦,散在諸路,尚多有之,其不願從仕者少,而困於無津,不能自達者多,若使諸郡每一季或半年,以里居不仕及流寓之人,並列姓名爵里以聞,則披籍一覽,可以盡知矣。」詔諸路州軍如所陳,具申尚書省。

度支員外郎胡蒙言:「方今時尚艱危,兵未可戢,則理財之政,必以經常所入爲先。若諸路年額上供、常平應干租課,與夫摘山煑海之利,三者畢集,費用自足,儻用其一而緩其二,至於闕乏,不得已乃横斂暴取,以蠧民必矣。朝廷比來措置𣙜貨鹽鈔,公私雖已盡利,然官兵贍給糴買,犒賞賜予之類,悉取於此,其諸路歲入財賦至行在者,實數甚微,臣愚願詔諸監司官,凡管下租賦利入,拘催趂辦未足額,不許截撥上供,其一路一州一縣物料錢帛,應輸行在之數,有違者,限滿,委都省剗刷以聞,嚴行懲戒。」詔以付諸路漕臣。

初明州象山、定海、鄞縣旁海有鹵田三十七頃,民史超等四百六十餘家,刮土淋鹵煎鹽,官未嘗收其課,至是浙東提舉茶鹽公事王然始拘充亭戶,盡𣙜其鹽,歲爲二百九萬餘斤,收鈔錢十萬餘緡,事旣行,乃言於上,於是守臣直祕閣陸長民言:「此乃失業細民,旋採薪煉土,徃來無常。明州自兵火之後,民未復業,今又集舟調夫,水陸防拒,勞苦已甚,豈宜更置鹽場,重其騷擾。」都省勘會:「提舉官建明,有利無害,令憲司具的確利害,申尚書省,毋得少有觀望。」旣而提㸃刑獄公事孫近言:「象山一縣,可以置場如然請。」然之未𣙜也,知定海縣蓋文淵嘗以爲言,張守時爲安撫使,言:「小人不曉朝廷之意,務在苛刻,恐非今日所宜。」事遂寢,至是卒推行之。 用孫近言置象山場,在三年四月九日,文淵建言在今年閏月二十五日,此據《會要》,《日曆》無之

是日,僞齊劉豫召武功郎河南鎭撫司都統制董先至汴京,以爲大總管府先鋒將 此以紹興四年五月七日閻大鈞待罪狀修入。先是金房鎭撫使王彦在金州,威聲頗著,宣撫處置使張浚以彦節制商、虢、陜、華州。彦遣属官高士瑰率諸將以圖商、虢,至紫嶺,與先遇,官軍敗,統制官劉琦戰死,然先以困廹,遂棄商州,彦以統制官邵隆知州事。 彦明年二月朔,以勦殺董先,復商州,除軍職,未知的在何時,不知彦因董先爲僞齊召去,遂乘虛以取商州,或先爲彦所困,而棄城依豫,是皆未可知,《林泉野記》稱彦忌其統制劉琦,然先亦困廹乃降,恐誤,先歸正在明年正月,彦已失商州久矣

丙寅

顯謨閣待制江常,爲給事中。詔以常宣和間爲侍御史,言事無所畏避,故用之。後五日,諌官徐俯論其賣京附黼,貪墨著聞,不可汚論駮之任,命遂寢。

和安大夫榮州防禦使王繼先,主管翰林醫官局,填新剏闕,繼先辭不受。

丁卯

左中大夫致仕胡谷瑞卒。谷瑞,夀昌人,嘗爲尚書吏部郎中,建炎間請老,卒年五十三。谷瑞爲郎時,初得任子恩,先官其弟,朝廷許之,因著令初遇大禮有子者,聽䕃補期親。

戊辰

中大夫中書門下省都檢㸃魏孝純,除名,郴州編管。先是殿中侍御史黃龜年劾孝純凶險悖逆,御筆送大理治罪,孝純具服冒請俸賜,法寺當追一官,勒停,呂頥浩進呈,特有是命。

己巳

詔太尉韓世忠應得恩數,如兩府例。上謂輔臣曰:「世忠有功,宜厚賜予,朕昨遣中使賜帶笏狨坐以寵之矣。」

尚書左僕射呂頥浩屢請因夏月舉兵北向,以復中原,且謂:「人事天時,今皆可爲,何者?昨自維揚之變,兵械十亡八九,未幾敵分三路進兵,江浙兵皆散而爲盜,自陛下專意軍政,揀汰其冗,修飭噐甲,今張浚軍三萬,有全裝甲萬副,刀槍弓箭皆偹,韓世忠軍四萬,岳飛軍二萬三千,王𤫙軍一萬三千,雖不如浚之軍,亦皆精銳,劉光世軍四萬,老弱頗衆,然選之亦可得其半,又神武中軍楊沂中、後軍巨師古,皆不下萬人,而御前忠銳如崔增、姚端、張守忠等軍亦二萬。臣上考太祖之取天下正兵,不過十萬,况今有兵十六七萬,何憚不爲?且向者邵清擾通泰,張琪刼徽饒,李成破江筠,范汝爲據建劒、孔彦舟、馬友、曹成等爲亂於江湖,朝廷枝梧不暇,今悉已定;又自敵之南牧,莫敢嬰其鋒者,近歲張俊獲㨗於四明,韓世忠扼於鎭江,陳思恭擊於長橋,而張榮又大㨗於淮甸,良由敵貪殘太甚,天意殆將悔禍;又敵以中原付之劉豫,而豫煩碎,不知國體,三尺童子知其不能立國,事固可料,觀宇文虛中密奏,雖未可盡信,然敵騎連年不至淮甸,必有牽制,則天意蓋可見矣。今韓世忠已到行在,臣願睿斷早定,命世忠、張俊與臣等共議,决䇿北向,令世忠由宿泗,劉光世由徐漕以入,又於明州留海船三百隻,令范溫、閻臯乘四月南風北去,徑取東萊,此數路皆有糧可因,不必調民饋運,大兵旣集,豫必北走,所得諸郡,就擇土豪爲守,敵舉兵來争其地,則彼出我入,彼入我出,擾之數年,中原可復。况今之戰兵,其精銳者皆中原之人,恐久而銷磨,異時勢必難舉,此可爲深惜者也。」 頥浩此䟽在今年而不得其月,熊克《小曆》繫之二月末間,恐誤,䟽稱韓世忠已到行在,當是此時,若二月,則世忠尚在湖南,不應云爾也。䟽又稱後軍陳思恭,疑傳寫之誤,思恭去年九月已死矣,今改作巨師古,庶不抵牾

庚午

詔:「自今御筆並作聖旨行下。」時右諌議大夫徐俯言:「祖宗朝,應批降御筆並作聖旨行下,自宣和以來,所以分御筆、聖旨者,以違慢住滯科罪輕重不同也。今明詔許繳駮論列,當依祖宗法,作聖旨行下,方其批付三省,合稱『御筆』,三省奉而行之,則合稱『聖旨』,然後名正言順,人但見宣和御筆謂不當然,不知祖宗御筆不少,王廣淵在仁宗朝嘗編類成書,以爲後法,乞依故事施行。」上從之。

右宣教郎韓亮,特進秩三等,以參知政事孟庾言亮從其父勦除賊㓂,備見勤勞故也。

禮部尚書洪擬言:「近時吏强官弱,官不足以制吏。官有以財用不給罷者,吏未嘗過而問也;官有以刑名失當罷者,吏未嘗過而問也;官有罪,吏告之,有司治之,惟恐後;吏有罪,官按之則相疑曰:『豈寛縱致然耶?』故任職者,官以不按吏爲得計,宜其所在姦吏專權擅勢,大作威福,臣竊憤之。願詔有司立法,應官除名者,吏勒停;官衝替者,吏放罷;官能自按吏,則許免失覺察之坐,如此則吏强官弱之風寖衰矣。」上謂宰執曰:「朕思此一事,要在官得其人,吏不敢舞文爲奸。」呂頥浩曰:「縁官不知法,致吏得以欺。」上然之。其後刑部言:「吏犯贓私罪,已有正法,擬所請難行。」事遂止。 刑部議下在明年正月辛亥

戶部尚書黃叔敖請倣在京法,應見緡出臨安諸門者,五千已上,收其稅,匿不自言,半没官,半給告者。後二日,詔:「見緡出門,毋得過十千,其收稅勿行。」

辛未

廣東經畧使汪伯彦始受命。時䖍宼謝寳以衆數千攻博羅縣,伯彦遣官兵,募土豪與戰,各有勝負,寳乞就招,士民言:「逺人不諳戰守,願從賊請,以安人情。」伯彦以便宜授寳承信郎,賊遂散。 熊克《小曆》云:「詔伯彦知廣州,未拜,會盗數萬侵廣東,圍城邑,郡人相率請伯彦討賊,伯彦乃出領帥事,旣而賊亦遁去。」此蓋汪藻撰《伯彦墓碑》之詞,非其實也,今以伯彦自奏招安事修入。狀在《日曆》明年四月二十八日。《中興聖政》:「上曰:『朕嘗思創業、中興事殊,祖宗創業固難,中興亦不易,中興又須顧祖宗已行法度如何,壊者欲振,墜者欲舉,然大不容易,此實艱難,朕不敢不勉也。』臣留正等曰:『創業、中興,殊未可以難易分也,蓋削平僭叛,混一區宇,與夫救溢扶衰,重光基緒,自非明聖之主,負大有爲之志,安能辦是功業哉?太上皇帝因論創業之難,而深念中興之不易,且欲勉强而力行,故能撥亂反正,中興炎祚,三紀之間,方内晏然,蓋大有為之志已先定於圖復之初矣。』」

壬申

上諭輔臣曰:「自昔中興,豈有端坐不動於四方者,將來朕撫師江上。朕觀周宣王修車馬,備器械,其《車攻》復古一篇可見;若漢世祖起南陽,初與尋邑之戰,以少擊衆,大破昆陽;其下如唐肅宗,雖不足道,能用郭子儀、李光弼以復王室。朕謂中興之治,無有不用兵者,卿等與韓世忠曲折議此否?如朝廷細事,姑付有司,卿等當熟講利害。朕前日與世忠論至晚膳過時,夜思至四更不寢,朕與卿等固有定議,昨日批出,可更召侍從日輪至都堂,給劄條對來上,朕將參酌,以决萬全。」呂頥浩等曰:「謹奉聖訓。」

吏部侍郎韓肖胄言:「今日之勢,終當用兵,如晁錯之論七國,以爲削亦反,不削亦反,金人猶是也。」繼因賜對,面奏:「賊豫盗據中原,人心不附,宜出不意,遣兵將皷行進討,聲言翠華再幸金陵,督使過江,願賜睿斷,克成大勲。」時頥浩亦召世忠至都堂,諭以焚毁劉豫糧料事,世忠曰:「此乃清野之法,不可不行。」禮部尚書洪擬獨言:「國勢强則戰,將士勇則戰,財用足則戰,我為主彼為客則戰,陛下前年幸會稽,今年幸臨安,興王之居未定,如唐肅宗之在闗中,光武之在河内也。又邇者諸將雖有邀擊小勝,未見雷合電發,以取大㨗,又江浙農耕未盡復,淮甸鹽筴未盡通,平日廪給尚艱,緩急將何以濟?又千里餽糧,士有飢色,今使千里出戰,則彼逸我勞,凡此皆可以言守,未可以言戰也。」擬歸語家人曰:「吾知迎合可取高位,然豈以一身之故,誤國事耶?」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兵,凶器也,有時而致吉;戰,危事也,有時而致安;争,逆德也,有時而致順。少康非兵不能以中興於夏,宣王非兵不能以中興於周,光武非兵不能以中興於漢,肅宗非兵不能以中興於唐,國家艱難之初,敵騎猖獗,直欲長驅東南,非太上皇帝親總六師,指授諸將,挫其銳鋒而奪敵師之氣,敵肯爲前日之和哉?暨金亮渝盟,擁百萬之師壓我淮上,非諸將角數戰之勝,太上决親征之䇿,致彼兇徒自相殘戮,聖上纉承,繼興師討,敵肯爲今日之和哉?太上皇帝謂中興之治無有不用兵者,斯誠不易之論。」

祕閣修撰知臨安府宋煇言:「本府酒稅課利,乞依揚州例,權免分撥諸司,應副本府支使,竢移蹕日如舊。」從之。

詔吉州𣙜貨務見賣廣南鹽鈔,並增貼納錢如淮浙例。

癸酉

尚書右司員外郎曾統,爲殿中侍御史。監察御史唐煇,守左司諫。

尚書戶部郎中王衍,充樞宻院檢詳諸房文字。

甲戌

殿中侍御史黃龜年,守太常少卿。

右司諫劉棐,充集英殿修撰知台州。

江浙荆湖廣南福建都轉運使張公濟言:「諸路州軍財賦出入,並許取索㸃檢,如上供錢不足,乞以轉運司移用錢,依條限補解,如漕司别作名目支用者,許行按劾。」從之。

詔淮浙鹽場所出鹽,以十分爲率,四分支今降指揮以後文鈔,二分支今年九月甲申以後文鈔,四分支建炎渡江以後文鈔,用戶部尚書黃叔敖請也。先是呂頥浩以對帶法不可用,乃令商人輸貼納錢,至是復以分數均定,如對帶矣。

命潭、鼎、荆、鄂帥守李綱等四人,約日會兵,收捕湖㓂。初綱以湖廣宣撫使赴湖南,聞曹成將自邵入衡,以趨江西,而韓世忠所留提舉官董旼親兵才數百人,勢不足以彈壓,卽駐師衡陽,遣使諭成,使散其衆。成至衡,綱召與語,俾率其餘衆四萬詣建康。時馬友之將步諒,有兵二萬,掠衡山泊吳集市,綱留統制官韓京屯茶陵以扼賊,而親帥大軍,自白沙潛渉江,諒不虞其至,遂出降,至是以聞。詔綱精加揀汰,得七千餘人,𨽻諸軍 此并據《綱行狀》,不得其日,案《史》綱以十一月癸酉奏歩諒解甲公參,故且附此 。綱㝷入潭州,械右朝奉郎知醴陵縣張覿属吏,權攝官以漸易置,贓吏稍戢,綱延見長老,問民疾苦,皆以盜賊科須爲言,乃檄州縣,非使司命而擅科率者,以軍法從事,應日前科須之物,並以正賦准折,又遣統制官郝晸降潰將王進於湘鄉,吳錫擒王俊於邵陽,自是湖南境内潰兵爲盗者悉平,惟湖㓂楊太據洞庭,文榜指斥,言詞不遜,綱命統領官李建、馬凖、吳錫分屯湘隂益陽橋口以備之,湖南無水軍,綱乃拘集沿江魚網戶,得三千人,屯潭州,言於朝,乞合兵討蕩,詔湖北安撫使劉洪道、知鼎州程昌㝢、荆南鎭撫使解潛遣兵會之,仍權聽綱節制。

乙亥

賜新除殿中侍御史曾統進士出身,時統以故事任子不除臺職,又與諫官徐俯連姻爲言,詔統元祐石刻名臣之子,特賜進士出身,統乃受命。

詔江東西宣撫使韓世忠措置建康營田,募民如陜西弓箭手法。

故正議大夫唐恪,贈觀文殿學士,以其子瑑言恪在圍城中,不獲伸迎奉二聖之謀,乃飲藥而死故也。中書舍人胡松年奏:「恪輔政無狀,陛下謂其累經赦宥,特與復職,臣不敢輕議,若曰嘉其死節,願詔有司詳考寔狀。」命遂寢。 王明清《揮麈錄》誤以松年所奏爲張𪷁,已辨之,見建炎元年二月癸未注

丙子

尚書考功員外郎朱異,兼權監察御史,充浙西宣諭,代曾統行。異,桐廬人也。

右承務郎任申先,守尚書考功員外郎。

戊寅

閩盗范忠,掠龍泉縣。忠,范汝爲餘黨也,與其徒千餘爲盗,犯建州之松溪,尉吳某及寳文閣待制知泉州陳戬之妻皆鳇所殺,至是去而之處州。

己卯

起居舍人方誾,充右文殿修撰知衢州,從所請也。於是修注官全闕,乃命太常少卿黄龜年、祕書少監洪炎兼權。

諫議大夫徐俯奏監察御史李靄素無行檢,詔靄主管台州崇道觀。

右通直郎新通判溫州陳桷,直祕閣。桷,機弟也,爲韓世忠官屬,用世忠請而命之。中書舍人胡松年言:「中祕,圖書之府,祖宗以來,非儒學名流不在此選,桷雖久在軍中宣力,恐於職名非所當得,乞於等第推賞外,更與量行轉官。」從之。

是日,宣諭五使劉大中、胡䝉、朱異、明槖、薛徽言同班入見,上諭曰:「比所下詔,令州縣徒掛墻壁,皆爲虚文,今遣卿等,務令民被寔惠。守令,民之師帥,縣令尤親於民,奸贓之吏,必須按發,公正奉法之人,必須薦舉,如山林不仕賢者,亦當具名以聞,平反獄訟,觀風問俗等事,並書於歴,朕一一行之,此非㝷常遣使比也。」乃詔異改浙東福建,䝉浙西,大中江東西,徽言湖南,而槖使廣東西如故,其分鎭地分,令鎭撫使選清亷彊明官,徧歴所部。徽言請州縣已蠲租賦文簿,建炎改元已前者,並行焚毁,又乞所至州縣,吏無大過而職事不辦者,如漢薛宣守馮翊故事,聽臣兩易其任,不理遺闕。翌日,上諭大臣曰:「近臨遣五使,面諭丁寧,非徃時遣使之比,朕欲寔惠及民,可依所奏焚毁,示民不疑,如有合對移官,具事因申省取旨。」初五使將行,上命各賜内帑帛二百,大中等辭,上謂大臣曰:「朕欲出使無擾,一切不受饋遺,若不賜予,何以養亷耶?」

辛巳

上謂輔臣曰:「昨日大理少卿元衮面對,朕戒諭以持法明恕,如宣和間開封尹盛章、王革,可謂慘刻。」呂頥浩曰:「惟明克允,用刑所先也。」

壬午

龍圖閣直學士知湖州汪藻言:「自太上皇帝、淵聖皇帝及陛下建炎改元,至今三十餘年,並無《日曆》,本朝宰相皆兼史館,故書榻前議論之辭,則有《時政記》,柱下見聞之實,則有《起居注》,類而次之,謂之《日曆》,條而成之,謂之《實錄》,所以備記言,垂一代之典也。茍曠三十年之久,無一字之傳,何以示來世?望許臣編集元符庚辰至建炎己酉三十年間詔旨,繕寫進呈,以備修《日曆》官采擇。」許之。自軍興,史官記錄靡有存者,藻嘗於經筵面奏,乞命史官纂述三朝日曆,會朝廷多事未克行,比出守湖,而湖州不被㓂,元符後所受御筆手詔,賞功罰罪等事皆全,藻因以爲張本,又訪諸故家士大夫以足之,凡六年乃成。 熊克《小曆》:「紹興元年九月初,翰林學士汪藻言:『自元符以來,並無《日曆》,此國家大事,願留聖心。』上納之,旣而宰執請所付,上曰:『無以易藻矣。』至是除藻知湖州,詔領《日曆》如故。」案克所書,止據《藻墓誌》,與《日曆》歴不同,兼藻奏䟽亦稱「昨於經筵面奏,未見施行」,則知藻在翰林未嘗得旨也,今不取

詔江浙福建諸州造甲五千副,每度牒一,爲錢百二十千,以償三副之直。

是日,皇兄左監門衞大將軍忠州防禦使安時,因朝參失其長女,詔立賞告捕。

癸未

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張守言:「被旨令本州剏修城池。案圖記,福州城築於晉太康三年,僞閩增廣至六千七百餘步,國初削平,今爲民田已久。閩土砂礫,用石砌甃,約費錢七十萬緡、米六萬斛,今公私困弊,請俟他年。」先是右司員外郎張宗臣乞令泉、福州築城以備㓂,守以爲難事,遂止。 宗臣建此議時爲大理少卿

甲申

資政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宫吳敏薨,輟視朝二日,贈觀文殿學士。敏弟儒林郎敘,宣和末棄官爲僧,至是敏祖母韓氏言於朝,乃復令出仕。 敘出仕在明年六月己亥,今併書之

時流民有至行在者,知臨安府宋煇請常平米賑給,從之。

是月 䖍賊陳顒等犯梅州,圍其城,守臣右承務郎劉安雅命取鈎吻草,研取其汁,投之酒醋,散於民居,賊遣人賫牒索金銀鞍馬,安雅遽磔之,盗入民居縱飲,死者以百數,餘多昬迷不省,賊疑懼遁去,圍遂觧。 安雅四年六月丙戌减三年磨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