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099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九十八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卷九十九
卷一百 

紹興六年三月 戊辰朔

初收官告綾紙錢,以尚書省言新法綾係專一織造。費用倍多故也。

禮部尚書李光,兼權刑部尚書。時臨安府多火災,或頃刻爇千百家,右諫議大夫趙霈建言:「請峻其刑名,庶火初作,衆亟撲滅。」事下刑部立法,光不奉詔,乃抗論:「天災譴吿,人君宜修徳以厭之,不當濫及無知之民。」朝廷謂刑部有司也,抗䟽爲非,而諫官之論當畧爲施行,起居舍人兼權中書舍人董弅白執政曰:「二者之論俱不過,使兩易之,則各爲舉職矣。」 二䟽不得其日,今因光攝刑部,附書之。四月戊午,光罷權,是月癸亥,霈徙官,此事必在三四月間也,《日曆》全不載,當求他書參考

徽猷閣待制知揚州葉煥,引疾乞奉祠,以煥提舉江州太平觀,煥守揚纔一年。

川陝宣撫副使吳玠言本軍錢糧闕乏,張浚乞令都轉運使趙開躬親前去應副,仍詰開違慢,從之。

右通直郎知撫州劉子翼,特遷一官,以江西諸司言子翼自到任後,發過岳飛軍糧五萬餘斛、錢二十四萬餘緡,又勸誘人戶樁備賑糴米三萬餘斛,故有是命。子翼,子羽弟也。

金均房州管内安撫使柴斌,乞名民軍曰保勝。先是王彦移鎭荆南,盡将其部曲以行,惟存禁兵數十人而已,斌始集三州保甲,結成陣隊,每人免家業錢自五千至三十千止,號保勝軍,又請招必勝禁軍三千人以實邉面,皆許之。 斌乞招禁軍在三月壬申,今併繫此月

己巳

少保武成感徳軍節度使淮南東路兼鎭江府宣撫使韓世忠,爲亰東淮東宣撫處置使兼節制鎭江府,徙鎭武寧安化,楚州置司。檢校少保鎭寧崇信軍節度使湖北亰西南路招討使岳飛,爲湖北亰西宣撫副使,徙鎭武勝定國,襄陽府置司。時朝廷銳意大舉,都督張浚於諸将中,每稱世忠之忠勇、飛之沉鷙,可以倚辦大事,故並用之。

是日,李綱入辭,退上䟽言:「今日主兵者之失,大畧有四:兵貴精不貴多,多而不精,反以爲累。将貴謀不貴勇,勇而不謀,適爲敗擒。陣貴分合,合而不能分,分而不能合,皆非善置陣者戰。貴設伏而直前,使敵無中斷邀擊之虞,皆非善戰者 案原本四條,止載其二,今據奏議補入,願眀詔之,使知古人用兵之深意,非小補也.朝廷近來措置恢復有未盡善者五、有宜預備者三、有當善後者二:今降官告、給度牒、賣戶帖、理積欠,以至折帛博糴,預借和買,名雖不同,其取於民則一,而不能生財節用,覈實懋遷,一也。議者欲因糧於敵 去年春呂頥浩嘗有此奏,而不知官軍抄掠甚於冦盗,恐失民心,二也。金人專以鐡騎勝中國,而吾不務求所以制之,三也。今朝廷與諸路之兵,盡付諸将,外重内輕,四也。兵家之事,行詭道,今以韓世忠、岳飛爲亰東、亰西宣撫,未有其實而以先聲臨之,五也。且中軍旣行,宿衞單弱,肘腋之變,不可不虞,則行在當預備;江南荆湖之衆盡出,敵或乗間擣虛,則上流當預備;海道去亰東不逺,乗風而來,一日千里,而蘇、秀、眀、越全無水軍,則海道當預備。假使異時王師能復亰東西地,則當屯以何兵?守以何将?金人來援,何以待之?萬一不能保,則兩路生靈虛就屠戮,而兩河之民絶望於本朝,勝猶如此,當益思善後之計。」綱又言:「今日之事,莫利營田,然淮南兵革、江湖旱災之餘,民力必不給,謂宜令淮南、襄漢宣撫諸使,各置招納司,以招納京東西、河北流移之民,明出文榜,厚加撫諭,撥田土、給牛具、貸種糧,使之耕鑿,許江湖諸路於地狹人稠地分,自行招誘,而軍中人兵願耕者聴,則人力可用矣。初年租課,盡畀佃戶,方耕種時,仍以錢糧給之,秋成之後,官爲糴買,次年始收其三分之一,二年之後,乃收其半,罷給錢糧,此其大槩也,不然,徒有營田之名,初無營田之實,何補於事?」詔都督行府措置,其後頗施行之。 綱營田議以是月戊辰行下,今後附此。其奏恢復未善等事,必在到洪州之後,今且因除二宣撫,遂書之

勑令所刪定官左時面對,言:「國家經費之大,藉於鹽者居多,入納之法雖詳,而未免乎壅滯者,法屢改而無以取信於商賈故也。今之商賈,本多而利寡,納久而請遲,法更於上,人疑於下,所以間有不通之弊,願詔有司,自今毋或輕議改法。」詔戶部申嚴行下。

詔浙東州縣守令勸誘上戶,廣行出糶,如糶及三千石已上之家,依已降旨,等第補官,若有頑猾上戶依前閉糴之人,亦仰斷遣,仍令提舉官躬親檢察尚。書省奏:「婺州積米之家,乗時射利,閉倉遏糴,縁此細民轉致艱食,偷生爲盗。」故有是旨。未㡬殿中侍御史周秘入對,論:「發廪勸分,古之道也,臣但聞其勸分矣,未聞其廹之也。今止令州縣勸誘,猶懼其抑勒,若更許之以斷遣,則彼将何所不至,臣恐州縣官吏不復問民之有無,而專用刑威逼使承認,姦貪之吏,因得濟其私,而善良之民,或有被其害者矣。乗時射利,閉糴待價,富民好利之心,固多如是,然而爲守令者,茍能布宣陛下之徳意,感之以至誠,動之以利害,再三諭勉,使各以不費之惠,自周其鄰里鄉黨,彼宜無不從者,其或不從,則亦守令之政教約束不素行於其民也,欲望再降指揮,專委諸路提舉官徧詣所部,戒約守令,多方勸誘,務令民戶樂從,或因今來酌情斷遣指揮,輒有分毫騷動,並令提舉官奏劾。」從之。 三月丙申行下

庚午

詔南劍州學,春秋釋奠,就祭陳瓘祠堂,用給事中張致逺請也。

降授右廸功郎新樞宻院編修官陳淵,依所乞,改監潭州南嶽廟。

辛未

言者請「命館職編纂前古中興君臣事迹有資於治體者,分以篇目,總爲一書,寫之御屏,置之便殿,萬㡬之暇,得以參騐古今,鑒戒美惡。」從之,後不克成。

詔去嵗旱傷及四分以上州縣,所負紹興四年已前錢帛租稅皆除之。執政初議倚閣,及進呈,上曰:「不若盡蠲,以寛民力。」乃有是命 五月癸酉米斛事可參考,又詔:「旱傷四分地分闕食民戶盗刼米穀食物之屬,不曾毆傷人罪至死者,聴知通酌情减等刺配,俟麥成日如舊。」各降勑付本州遵守,仍不下司。

集英殿修撰知湖州方孟卿,充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

拱衞大夫惠州防禦使知全州劉逺,知邕州。趙鼎因論廣西買馬司空有所費,而實無補,欲相度止令邕州知州專領,留屬官一員主管錢物,上曰:「朕於諸事,每思慮必盡,昨計算餘杭監牧一歳支費,無慮二萬緡,自可收買戰馬百五十匹,卿等更可商量。」時已命左承議郎范直清提舉廣西買馬,後三日,遂以逺同提舉買馬,令直清與逺協力措置焉。

故朝議大夫周中,特贈中奉大夫直祕閣,官其家一人。中從弟戶部員外郎聿訟中濰州死事状於朝 事見建炎二年正月,下成都府路兵馬都監閻臯保眀如所請,故褒錄焉。 《日曆》載此状,聿繫比部員外郎銜,臯繫江西兵馬都監銜,盖是二人未改除時所上也

故左廸功郎章之邵,贈左宣義郎。之邵政和中以上舍得官,老於選調,至是有旨召察,未及用而死,給事中呂祉等請特與贈官,以為抱義修潔者之勸,乃有是命。

詔總制司官,候三省除執事日取旨,以沈與求去位故也,自是不復除。

壬申

罷潼川府路歳織官告度牒綾,以轉運司告乏故也。

癸酉

祕閣修撰四川都轉運使趙開,陞徽猷閣待制。先是川陝宣撫副使吳玠數言:「軍前糧乏,水運留滯,縁軍食少闕,所繫至重,緩急生事,愈害百姓。」詔開躬往軍前極力措置水運,如委遲緩不能接濟,見今急闕,即隨宜從長措置,仍令制置大使席益常切催督,翌日,開有是命,盖朝廷之意,欲以解間隙,趣應辦也。 熊克《小曆》載開除待制在今年正月,又云:「先是詔開親至軍前,又令席益趣開行。」皆誤也,案《日曆》此月戊辰有旨令開親至軍前應副,至是止令益催趣糧運耳,李燾撰《開墓誌》稱:「忠獻奏詰公違慢,又詔席大光趣公」,亦止謂催趣糧餉,克盖小誤

尚書吏部員外郎徐林,守右司員外郎。

祕書省著作佐郎張九成,守著作郎。祕書省正字兼史館校勘王蘋,守著作佐郎。

直祕閣知鼎州張觷,陞直徽猷閣。觷引疾乞祠,而都督行府言其勞效,乃命進秩焉。

左朝奉郎范同,爲福建路轉運判官。

詔川陝宣撫司以禮敦遣和靖處士尹焞赴行在。焞始被命召,自言:「昨於靖康中累被召旨,以疾力辭,誤䝉告命,賜之美名,聴其退處,兼以所習迂濶之學,施之事功無一可者,願賜寢免,以安愚分。」故有是命。

起居舍人董弅言:「謹按直徽猷閣程芾,素不爲士大夫所齒,嘗除湖南漕,乃於廣西監司權知賀州,又於新任部内,詭請官田千餘畆,使久佃之人一旦失業,望正典刑,以威貪吏。」詔芾罷官祠。 芾今年二月丙寅與祠,以修注而按吏,頃所未有,故著之

殿中侍御史周秘入對,論:「四川漕司注授不遵法令,孤寒之人無縁得禄,雖已令制置大使覺察,謂宜先絶其弊源,欲令每遇季月終,刷具應使之闕,於孟月首出榜,令在部人集注一次,更從朝廷取見四路合辟窠闕,行下曉諭,其監司違法差置權官,占據合榜窠闕,乞重加責罰,仍許徑赴大使司陳訴,具漕臣姓名申奏,如此則蔵匿闕次,妄稱奏辟之弊,可以盡革。」上嘉納,謂秘曰:「蜀中利害,久無人論,及今日方見此章。」乃詔諸路運司遵守,如有違戾,令制置大使司按奏。 《日曆》於一日内兩載秘此章,而章疏及所降指揮又多寡不同,今參取書之

太常丞華權面對,言:「行在輪對官已經召對及旣嘗輪者,乞令吏部㑹問,如偶無己見,願輪以次官者聴之,盖天之降才不同,使其智識過人,遇事輒發,時可以上裨聰眀者,顧對雖數而不嫌,儻効一官而僅足,且留於百執事之間,以各展其所長,庶㡬輪對不爲文具。」從之。

乙亥

詔江東宣撫司統制官趙密、巨師古軍,並權聴殿前司節制。時都督張浚在淮南,謀渡淮北,向惟倚韓世忠爲用,世忠辭以兵少,欲摘張俊之将趙密爲助,浚以行府檄俊,俊拒之,謂世忠有見吞之意,浚奏乞降聖旨,而俊亦禀於朝,趙鼎白上曰:「浚以宰相督諸軍,若號令不行,何以舉事?俊亦不可拒。」乃責俊當聴行府命,不應尚禀於朝,復下浚一面專行,不必申眀,慮失機事,時議者以爲得體。至是浚終以俊不肯分軍爲患,鼎謂浚曰:「世忠所欲者趙密耳,今楊沂中武勇不减於密,而所統乃御前軍,誰敢覬覦,當令沂中助世忠,却發密入衞,俊尚敢爲辭耶?」浚曰:「此上䇿也,浚不能及。」 此以熊克《小曆》修入,但克繫於今年八月浚入奏之後,盖不知其日月也。案《日曆》今年二月二十日戊午有旨楊沂中赴都督行府使喚,三月八日乙亥有旨趙密權聴殿前司節制,此事正與克所云相合,但其後世忠兵未出,而金重兵犯淮西,反以沂中𨽻俊,盖臨機區處,非夙議也,故表而出之,以補史闕

丙子

親衞大夫寧州觀察使韋淵,落階官,提舉萬夀觀。上之卽位也,淵以覃㤙遷遥郡,至是積十年,纔落階官焉。

拱衞大夫同州觀察使致仕胡悈,追三官,勒停。悈坐私酤抵罪,當罰金,案奏,特有是命。

是日,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至成都府。益未至成都,道奏:「兩蜀去秋荒歉,乞米一二萬石,專充濟糴。」詔趙開除應付吳玠一軍歳計糧米外,将其餘寛剰米斛付益,又言:「四川土禁軍自來懦弱,屯駐京軍亦非精銳,屯駐旣久,所存無㡬,臣嘗乞郝晸、焦元、李建、陳元等軍馬,未䝉俞允,乞别撥一項精銳軍馬前來,并許臣招收軍中兵将逃避之人,漸增軍數。」樞密院言招收逃亡,有害軍政,但許召募効用三百人而已。 益乞賑濟米,以是日奏至,乞招軍在後六日癸未,今併書之

己卯

右朝請郎新知筠州陶愷,送吏部,與監當差遣。愷旣補外,上謂近臣曰:「愷論事,言皆刼持,雖灼見懐姦,以其議及祖宗,未欲行出。」言者復奏:「愷所言刼持懐姦,誠如睿旨,觀其文理紕繆,固不足道,而迹其情状,有不可貸者,今輒具前後聞見,以證其說。元祐之初,哲宗皇帝卽位,是時天下士民言新法不便者以千萬計,於是進用司馬光、呂公著等,逐蔡確、章惇之徒,除去新法,盡復祖宗之舊,終元祐九年,天下太平,洎紹聖九年殿試進士,李清臣撰䇿題,其畧曰:「恭惟神宗皇帝憑几聴斷十有九年,禮樂法度,所以惠遺天下者甚備,朕思述先志,夙夜不㤀。」畢漸對䇿曰:「陛下亦知有神宗皇帝乎?」旣唱名,畢漸第一,於是紹述之論始興。呂大防、蘇轍、范純仁相繼引去,章惇、蔡卞始用事,厚誣宣仁,欺罔哲宗,以神宗爲名,刼持上下,盡逐忠良,羣小畢進矣。逮太上皇嗣位之初,首召范純仁等忠義之士,流竄而尚存及一時正人公議所屬者,悉皆召用,章惇以䇿立之際,獨建異議,竄責嶺表,蔡卞等亦皆去位,曾未踰時,紹述之論復興,曾布、蔡京用事,亦以神宗皇帝爲名,刼持上下,姦人情僞,如出一律。方其召范純仁等,曾布乃爲建中之論,以此改元,蓋小人知其當退,遂欲雜用紹聖之臣,兼行紹聖之政,此說旣行,則復出爲惡,得以肆其姦,持大中至正之論,以濟朋比傾邪之術,卒如其計也。盖自紹聖之後,每爲小人所勝,必假神宗皇帝爲名,始於建中,終於大亂,此已事之騐,可爲痛心疾首者也。恭惟陛下聰眀稽古,憲章祖宗,洞見是非真僞之實,深究治亂興衰之源,更修信史,垂示萬世,而愷乃以爲未能平黨與,未能修政,未能用人,愷何者而敢爲此言?是欲以一身爲羣姦先驅,鼓惑天下之聴,嘗試朝廷,庶㡬僥倖萬一焉。自愷有此言,善類爲之不安,士大夫莫不疑惑,以謂旣付之民社,未必以其言爲非也,伏望陛下眀正典刑,掲示好惡,爲小人漸進之戒。」前二日,輔臣進呈,上曰:「所論甚詳,自當便與行遣。」又曰:「久不聞如此議論,忽然聞此,甚可怪。」折彦質曰:「此乃國論,不可不察小人嘗試朝廷之意,若好惡小不眀,則便出爲惡。」趙鼎乞送吏部,與合入差遣,上曰:「是亦輕典。」至是輔臣再進呈,鼎奏曰:「愷係州縣資序,恐用以牧民非宜,欲送吏部與監當。」上曰:「甚好。」鼎因言:「愷乃節夫之子,節夫爲蔡京死黨,力主紹述之說。」彦質曰:「小人姦邪,自有源流。」

詔岳飛疾速兼程之鄂州措置軍馬。

左朝散郎勾龍如淵,行祕書省校書郎。如淵,𨗳江人也。

右通直郎通判臨安府袁復一,進秩一等。左廸功郎添差臨安府府學教授周孚先,特改左承事郎。復一,無錫人,與孚先皆引對而有是命。

庚辰

宣政使貴州防禦使提舉台州崇道觀陳宥,爲内侍省押班,主管温州景靈宮奉迎所。

辛巳

詔天章閣萬夀觀祖宗帝后神御,見在温州,令幹辦官黃彦節迎奉赴行在,惟聖祖像留温州如故。旣而中書言恐内侍沿途騷擾,止命本州遣近上兵官迎奉焉。 後旨在是月乙未

檢校少師奉寧保靜軍節度使川陝宣撫副使吳玠,易鎭保平靜難,興州置司。

樞宻副都承旨馬擴,兼沿海制置副使。擴自鎭江將殿前司䇿選鋒軍赴行在,遂有是除。

詔自今初磨勘改官人,不許堂除通判差遣,用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請也。時見任通判百五十員,待闕者乃有二百八十九員,公揆以爲僥倖冗濫,且非舊制,故有是請。

端眀殿學士提舉華州雲臺觀張深卒。

壬午

太常諡故贈安化軍承宣使劉鎭曰剛愍。鎭守眞定,與金人巷戰而死。

癸未

左中奉大夫直祕閣閻旦,降二官取勘。旦爲成都府路轉運副使,怒府吏喬昇,㑹王似薨,旦攝府事,以旋風棒擊之至死,川陝宣撫副使邵溥以便宜罷旦 《成都運司題名》旦以去年八月一日放罷,言於朝,上曰:「若以軍中法而馭吏,則安用三尺?此事雖朕亦不敢。」趙鼎退立曰:「陛下好生之徳,天下共聞。」乃有是命。旣而殿中侍御史石公揆劾旦違拒詔旨,不肯落銜,旦坐奪職。 旦奪職在四月庚子

詔臨安府官屬减年磨勘指揮勿行。先是以行宮之勞第賞,而文武當受賞者百有餘人,御史石公揆言其太濫,周秘又乞令守臣覈實,折彦質奏外議頗不以行賞爲然,命遂寢。

降授右武大夫果州團練使趙秉淵,令赴江東宣撫司軍前自効。秉淵以掠和州水寨之罪,當逺謫,至是乞以功贖罪,張浚許之。

甲申

給事中張致逺,充顯謨閣待制知台州。致逺以母老乞奉祠,章四上,乃命出守,旣而以海冦鄭廣未平,改知福州 致逺移郡在是月戊子。時言者論福建帥憲曾楙、呂聰問捕冦無方,又言聰問無檢身之操,趙鼎進呈,乃詔楙累乞宮祠,可提舉江州太平觀,聰問令致逺宻切究實,事遂已。

詔命官諸色人捕獲兇惡彊盗,未經結錄已前,在獄身死,更不理爲推賞人數。先是惠州獲盗四十二人,而獄死者三十四,憲司以爲吏受賕鍜鍊,致脅從之人拘囚至死,遂變換情詞,以爲正賊,乞今後未經結斷,在禁身死者,二名當一名,吏部尚書孫近等言:「如此恐貪冒賞典之人,計囑獄司,愈將平人非理致死,其弊益深。」故有是請,仍乞將惠州獄官貶秩衝替,自今彊盗獄死及五分以上,官吏比附嵗終禁死及一分科罪,不以併討失減,詔惠州元勘獄官貶秩衝替,餘從之。

乙酉

進呈李彦所探事宜,趙鼎奏:「兩日倂得陵寢神御器物,此必在天之靈,深有望於陛下者。」上愀然久之。

右朝奉郎四川都轉運司幹辦公事王咨,爲陝府西路轉運判官。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咨爲總領司屬官,專務掊克,以茍進身,豈可居外臺耳目之寄。」乃降二秩罷之,咨尋卒。 咨五月己丑降罷。洪邁《夷堅甲志》云:「永康軍導江縣人王咨者,以刻核彊鷙處官。紹興五年,爲四川都轉運司幹辦公事,被檄𣙜鹽於潼川路,王躬詣井所召民,强與約,率令倍差認課,當得五千斤者,輒取萬斤,又約來嵗所輸不滿額者籍其貲,王心知其不能如約,規欲沒入之,使官自監煎,旣復命,計使以鹽額倍増,薦諸宣撫使,擢爲利州路轉運判官,未㡬死。」案《史》,咨今年方除陝西運判,與邁所記差不同,盖是時宣撫司除監司,帥臣亦未嘗盡奏也

丙戌

上不視朝,後二日,趙鼎等問聖體,上曰:「前夜已覺目痛,偶探報叢集,又新令范冲校《陸贄奏議》有兩卷,未曾看過,三更方看徹,比曉,目遂腫痛不能出。」鼎曰:「陛下勤於政事如此,天下幸甚。」

右朝議大夫直寳文閣任詩,落職,降二官,罷宮觀。右朝議大夫䕫州路轉運副使韓固罷。先是朝廷聞詩帥䕫無治狀,詔俾奉祠 五年十月癸巳,詩亦奏轉運判官王肇銓選不公,乃降肇二官放罷,令帥司拘留取勘 今年正月庚子,至是制置大使席益言:「䕫路帥、漕皆非其才,三人不和,動相叱罵。詩素病狂易,專事貪苛,望行罷黜。」輔臣進呈,上曰:「蜀去朝廷逺,號令久不及,官吏無復知畏。」遂有是命。

庚寅

故承議郎贈直龍圖閣龔夬,加贈右諫議大夫,與㤙澤,以其家有請也。

直祕閣知大寧監龎修孺,落職,放罷。修孺方待次,言代者穆亶未上而亡,乞之任,亶聞,自言,詔貶修孺二秩。右司諫王縉劾其躁妄,故黜之。

是日,江西制置大使李綱始領使事於金谿縣。綱請蠲災傷州縣三等以下戶四年積欠,又乞錢十萬緡爲營田本,上皆許之。洪州月費軍儲米五千斛、錢六千餘緡,而倉庫之見在者,米四斛有竒、錢五百千而已,綱具聞於朝,乃命都漕司應副一月。 此並據《綱行状》

辛卯

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奏㨗,上因語及世忠將所得青徐州土兵弓箭手皆放歸甚善,「朕思之,不若更與數百錢令去,此事雖似非急務,然使中原之人知朝廷恩意,縱被劉豫父子驅率,亦豈肯爲之盡力。」顧趙鼎曰:「卿可作書,速諭張浚。」

右諫議大夫趙霈請戒諭臺諫之臣糾按姦弊。先是吏部令史有隱匿過名遷補者,爲御史臺所察,事下大理,而御史私呼大理吏諭意,繫者不伏,詔移臨安劾治,臺史二人皆坐特旨編管。霈奏:「恐百司縁此慢易,臺綱浸輕,乞加戒諭。」上從之。

入内東頭供奉官陳成之,追二官。成之爲熈河蘭廓路提轄揀中保寧指揮,避難入蜀,寓居嘉州,及張浚罷歸,成之復出行陝西之禄,至是爲權宣撫副使邵溥所劾,故有是命。成之已亡去,求之不獲,久之復自歸職如舊。 紹興九年徃陝西撫諭即此人也【案此條文義,疑有脫誤】

壬辰

詔四川災傷州縣,委實檢放人戶所納戶帖錢,權與倚閣一半,災傷至重去處,全閣,俟秋成日催理。時制置大使席益言:「去年十二月六日聖旨:『節文。諸路旱傷去處,令轉運司審實,如委及四分以上,權住給賣。』臣自入界以來,百姓遮道,陳訴困窮,皆稱去秋旱傷,田畆所收,多者不過四五分,少者纔一二分,又緣官中糴買壅遏,米榖價例踴貴,無從得食,盡有菜色,又去秋西川水潦、東川旱暵,卽今粒食昂貴,斗米錢兩貫,利路近邉去處,又增一倍,民人饑流死者,相枕籍於道,見行賑濟。臣契勘四川災傷如此,自合權住給賣,今轉運司並不遵用上文審實,却一概行下,殊失聖心,臣訪聞得蓋緣蜀民自來不曉陳訴災傷,是致州郡漕司不曾依條檢放,間雖有檢放去處,並不以實。臣又契勘四川贍軍十年,民力困弊,計其生理蕩散,何啻旱傷四分以上,縱不災傷,亦合比附旱傷四分去處,奏請權住給賣,何况民方饑死,見行賑濟,而不得比於旱傷四分,䝉被寛恤之令,臣若不言,朝廷何由得知四川水旱之實,有司便文,徒務推行,使逺民重困,嗟咨怨恨,上累國體,所繫非輕。」故有是旨。

癸巳

趙鼎言:「近史院編類元帥府事蹟有可疑者,如言王雲行李中有短項頭巾,百姓知其果叛。」上曰:「雲死後,宗澤方遣客司齎兩頂番頭巾來,云得之雲行李中,是時耿延禧、髙世則皆在坐,雲亦孜孜爲國,豈可誣衊以此。」又言:「黃潛善遣張宗入京,密結王時雍。」上曰:「此事亦不然,黃潛厚一日驟來見朕,哽噎不能言,再三叩之,乃云二聖已去,張邦昌僭立,朕是時更無分毫主意,同與見耿南仲商議,往招潛善,潛善旣到,卽檄諸路共力勤王,當時處置皆是潛善,張宗見存,自可問也。」折彦質曰:「大抵人情喜宗澤而惡潛善故耳。」上曰:「潛善誤國固有罪,然事之是非亦不可不公。」

乙未

左通議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王庶,知鄂州。初庶召還,未見,先獻論十六篇論時事,其論行法令,畧曰:「人主威權之出,至於殺戮,事闗軍政,儻罪狀眀白,當守之不移,不可奪於好惡,使逺近窺測,動揺國事。」論先計後算,畧曰:「臣伏見頻年數易將相,用兵制敵,初無成算,輕動則喪師,退守則失地,臨機倉卒,僥倖一勝,此非朝廷萬全之計,願任一二同心之臣,責其功效,假以嵗月,使廟算先定,然後兵再出而亂可平矣。」論賞罰曰:「人主之馭臣鄰,惟在賞罰,賞當則功勸,罰當則罪服,至於擾攘之時,此柄尤不可不謹。比年以來,爵賞失於濃厚,愚者茍得爲心,貪婪不已,無復激勸,傑猾者較功揣己,豈無不自信之人。伏望審信賞必罰之旨,以圖興復。」論行法令曰:「法令者,立國之大本,人主之至權,近者朝廷以四方未平,務從含貸,而臣下寖成驕慢,法令不行於軍旅,沮落於方岳,㡬何而不陵遲。望眀勅中外執憲之臣,振起綱條,以折姦雄之漸。」論虛實用度曰:「今天下自經兵火,以十有三四之土地,十有二三之耕牧,供十有六七之軍旅,數倍平日之官吏,雖使天雨鬼輸,無由得足,一有㓙歉,何以支持?願解絃更張,以圖興復。」論敵人强弱曰:「金人僥倖立國,十有餘年,二太子婁宿等數人零落殆盡,黏罕竊有其權,土地濶逺,金玉子女盈積,自以爲非天崩地陷,無復可憂,喪兆漸萌,陛下欲雪大耻,正在今日。」論擇相曰:「陛下臨御以來,㧞以爲相者十人矣,而在位多不久,何相之衆而去之速?願慎謀厥始,益加禮貌,且推赤心,置其腹中,無令小人伺其隙。」論戰守曰:「用兵之道,不過戰守兩端而已,交鋒接刄以决死生者,戰也,增陴浚隍,效死勿去者,守也,國家内外養兵,無慮百萬,未嘗聲金皷於行陣,聞敵之至,卽曵兵而走,豈知所謂戰,未嘗修城郭,立宗廟,聞敵之至,則委而去之,豈知所謂守。或謂金人得古人用兵之道,竒正無常,變化不測,所向無前,安可以戰,所攻必克,安可以守,臣謂金人用兵亦豈善哉!特以我不善,故彼爲善,以陛下之神武,託社稷之威靈,以今日天下之兵,戰亦可,守亦可,何所往而不可?」論政事本末曰:「政有小大,事有本末,今天下之言政事者,莫不以兵爲先,臣竊謂兵雖不可去,然非所先也。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四民安其業,萬物遂其性,是乃政事也。今能修其政事,則本氣實而邪氣不能入,彼外敵不待攘之而自攘矣。」論兵曰:「大抵用兵之說有三:兵貴合,不貴離;兵貴精,不貴衆;兵貴速,不貴久。反此非惟不能成功,未有不敗亡,其數出易動,乍勝乍負,最兵家之大忌。」論形勢曰:「立國必處形勢之地,今天下十失七八,所謂咽喉腹心上流者,皆爲敵人所,有區區吳蜀,乃一肢爾。自古吳以夀春荆襄爲上流,蜀以漢中金洋爲咽喉,今襄陽千里蕭條,有兵不能自養,梁洋田壠邱墟,置之不復爲慮,兼梁洋可戰可守,乃天下脊,願早定大計,勿使狂夫據之,乃有噬臍之悔。」

丁酉

詔於皇城内修蓋天章閣,以奉祖宗神御,後以親征未及行。

武功大夫知商州充金均房三州都統制格禧,知均州。王彦之棄金州也,宣撫司遣禧以所部戌之,及柴斌爲安撫使,以禧權均州,至是申命。

是春 僞齊劉豫再開貢舉,得邵世矩 一云邵光規 以下六十九人。改眀堂基爲講武殿,於其地造戰船。僞開封尹鄭億年,爲吏部兼禮部侍郎。殿前都指揮使許清臣,兼開封尹。

金太宗晟之后,以病卒,諡曰眀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