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以來繫年要錄/卷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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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百一十八 建炎以來繫年要錄
卷一百一十九
卷一百二十 

紹興八年夏四月 丙辰朔

輔臣奏以尚書比部員外郎周聿、刑部員外郎周三,並爲大理少卿,上曰;「須仁恕老成者爲之,宣政間作此官者,皆觀望以成獄事,深可戒也。」

龍圖閣待制鄧襄,追奪職名。先是有詔襄弟直龍圖閣齊、直徽猷閣髙並奪職,而御史中丞常同論襄以父洵仁秉政而叨侍從,如鄭修年等之比,詔落職,同又言:「如此則是襄本當得職名,因臣僚論列降黜,將來却有可復之理。」乃改爲追奪焉。

己未

太常少卿蘓符言:「徽宗皇帝、顯肅皇后至今未聞諱日,乞權於聞哀日,依祖宗忌辰禮例,建置道場行香。」從之。

右從政郎張祁,特改右宣教郎,上以其兄邵久使未歸,故引對而有是命,尋以祁主管官告院。

庚申

輔臣進呈言者請選文武臣子弟有材武者充衞郎,上曰:「掄材正當如此,朕親加教督,彼必樂爲之也,可速條具。」先是蔡京爲政,嘗置三衞郎,皆用世族之子弟,後劉豫亦倣爲之,故言者以爲請,後不果行焉。

直祕閣新廣南東路轉運判官劉子翼罷。御史中丞常同論:「子翼兄弟姦險,昨守撫州,竭倉庫所儲,獻之督府,而軍糧不繼,幾至生變。」故罷,章再上,詔奪職。

是日,初置戶部和糴場於臨安,其後又増於平江,嵗糴米六十萬石。 十八年閏八月甲子詔平江一場、臨安二場,共糴此數

辛酉

右宣教郎湖北京西宣撫使司參議官李若虛,爲軍噐監丞。

壬戌

命樞密副使王庶暫徃沿江及淮南等處措置邊防。詔曰:「朕臨遣樞臣,協濟軍務,按行營壘,周視山川,乘斯閒暇之時,經畫久長之利,凡爾監司羣帥郡縣之官,各盡乃心,以康庶事,儻或弛慢失職,已令王庶密具以聞。」先是御史中丞常同言:「今去淮益逺,邊民多不自安,宜遣重臣出按,两淮田荒,縱民耕之,勿収租稅,數年之後,百姓足而國用足矣。」至是上命庶行視東闗,且調諸路兵預爲防秋計,因以同奏付庶行之。時保成軍節度使殿前都虞候楊沂中怒其統制官吳錫,収繫之獄,戶部侍郎向子諲力言於庶,謂錫可用,庶奏釋之,使統兵屯淮西。

丙寅

庶辭,上戒以張俊待諸將多用術數,且狎昵,自取輕侮,呂祉以傲肆自大取敗,皆可爲戒,上因論:「王伯之道不可兼行,當以三王爲法,今之諸將不能恢復疆宇,他日朕須親行,不殺一人,庶幾天下可定。」庶奏以大理少卿周聿、尚書金部員外郎晁謙之並主管機宜文字,軍器監丞李若虛、樞宻院計議官方滋、左承奉郎通判臨安府朱敦儒並爲樞宻行府諮議參軍。謙之,任城人也。自酈瓊叛,張俊擅棄盱眙而歸,諸將稍肆,庶素有威嚴,臨發,勞師於都教塲,軍容嚴整,庶便服坐壇上,自楊沂中而下,悉以戎服,歩由轅門庭,趨受命,拜賜而出,莫敢仰視,自多事以來所未有。 庶辟官屬奏下在是月戊辰,改幹辦公事爲諮議在丙子,今併書之。熊克《小曆》稱三衙大將而下雖身任使相,悉以戎服庭趨,案此時行在統兵官無爲使相者,克小誤也

丁卯

協忠大夫華州觀察使權主管侍衞歩軍司兼馬軍司公事觧潜,落階官,爲宣州觀察使龍神衞四廂都指揮使權主管馬軍司公事。

戶部侍郎李彌遜、權刑部侍郎曽開、給事中吳表臣、張致逺、中書舍人勾濤、呂本中奏:「建州進士劉勉之,學有淵源,行可師法,閩中士人無不推仰,伏望特賜録用。」詔召赴行在。勉之,建陽人,少得易象之學,於譙定又嘗從劉安世游,故本中率同寮論薦焉。

己巳

尚書刑部侍郎曽開,試禮部侍郎。

左廸功郎楊光嶷,上書論三國形勝攻守,詔循一資。

庚午

徽州布衣王悱,獻《孝經觧義》,詔賜帛三十匹。

辛未

少保鎭南軍節度使醴泉觀使成國公呂頥浩固辭兩鎭及遷官之命,且言:「本朝自有國以來,文臣未嘗除授兩鎭,在昔兩朝定䇿如韓琦,四朝大老如文彦博,皆不敢受,况臣何者,乃越彛章?望改授一階官。」詔許免定江軍節度使,旣而頥浩又辭少傅,許之。 頥浩許免少傅在七月癸巳

壬申

祕書少監兼崇政殿說書尹焞留身求去,時已詔焞免兼史事 四月甲子,上曰:「待與卿在京宮觀。」焞力辭,且云:「士人若不理會進退,安用所學?」翌日上以諭輔臣,参知政事劉大中曰:「焞所學淵源,足爲後進矜式,班列中若得老成人爲之領袖,亦是朝廷氣象。」乃以焞直徽猷閣主管萬夀觀,留侍經筵。

癸酉

徽猷閣待制新知承州胡寅,試尚書禮部侍郎兼侍講,尋又兼直學士院。

徽猷閣待制知明州仇悆,充徽猷閣直學士知潭州。

丁丑

戶部侍郎李彌遜言:「祖宗之法,有便於國、利於民、可行於今者,發運一司是也.其制始於太宗淳化間,而備於仁宗皇祐之後,大槩不過權六路豐㓙,以行平糶之法,然今日之冝,比昔少異,不必盡循舊制,當師其意,損益而行之。臣愚謂當於經費之外,給糴本數百萬緡,復置一司,廣行儲積,分毫不得取供近用,三年之間,當有一年之蓄,臣謹條具發運司建置廢罷及今日可以依倣置使之因,伏望特加聖覽,参酌利病,斷以不疑而力行之,不勝幸甚。」詔吏、戶部條具申省。

戊寅

詔尹焞觧《論語》書成,特賜六品服。

己卯

詔上殿人曹匯,與改合人官。 匯未見

庚辰

翰林學士兼侍讀朱震乞在外宮觀。趙鼎之免相也,自劉大中、范冲、林季仲、呂大中已下皆相繼補外,震獨居近侍如故,至是震乞祠之章,以謂:「夙夜自竭,圖報上恩,不敢雷同,上辜任使,知臣者以臣爲守義,不知臣者以臣爲守株,自非陛下斷而行之,則如愚臣,黜已久矣,今則大明垂照,公論漸伸,旣俊乂相率而在官,則支離豈煩於攘臂。」不許。 朱勝非《秀水閒居録》稱震聞劉大中参政,卽病累章求去,詆誚鼎與大中,當是指此,詳見今年六月戊寅注

辛巳

太常少卿蘇符言:「今嵗當行祫享,而在諒闇内,乞用熈寜故事,移就來年孟冬。」從之。

壬午

命翰林學士朱震知貢舉,是嵗増参詳官二員。翌日禮部言參詳官左司員外郎程克俊、㸃檢試卷官左宣教郎黃豐嘗考太學秋試,乃命官代之。

祕書省著作佐郎朱松,守尚書度支員外郎;校書郎徐度,爲都官員外郎。前數日,上召二人入對而有是命。

癸未

詔三衙管軍依舊通輪内宿,惟殿前都虞候楊沂中許選統制官一員代之,諸班直宿衞親兵並聼節制。

是月 徽猷閣直學士王倫見金左副元帥魯王昌於祁州。時韓世忠、岳飛、吳玠軍各遣間招誘中原民,金得其蠟彈旗牓,出以語倫曰:「議和之使旣來,而暗遣姦諜如此,君相紿,且不測進兵耳!」倫言:「所議靖民,乃主上之意,邊臣見久而無成,或乗時希尺寸爲已勞,則不可保,主上决不之知,若上國孚其誠意,確許之平,則朝廷一言戒之,誰敢爾者?」諸帥相視無語。 熊克《小曆》附此事於今年春末,又云撻辣、兀朮皆在祁州,案張匯《節要》紹興八年夏撻辣自東京北歸祁州,留兀朮、大托平嘉守東京,克所云差不同,今移附四月,仍去「兀朮」字,更當求它書参考

五月【案是月乙酉朔】丙戌

祕書郎錢秉之、錢觀復,並爲尚書戶部員外郎。樞密院編修官鄭剛中,爲考功員外郎。將作監丞呂弸中,爲駕部員外郎。弸中,好問子。觀復,平江人,趙鼎所薦也。後旬日,以弸中提舉福建茶事。 弸中補外在是月戊戌。秉之,霸州防禦使晦曽孫,紹興四年十一月特旨改官

左朝請郎何鑄,行祕書郎,秦檜薦之也。翌日,上問鑄何如人,檜曰:「曽除諸王宮教授。」上因曰:「朕爲親王時,見翊善等到宮學,只講書一,授茶湯而退,不欵留,一日令具酒食以待張勸、賈安宅,與之從容論文,次日主管内侍見白云:『鄆王諸宮無此例,恐不便。』自後更不復講此禮。宮中雖欲與儒士講習,不可得,深以爲恨。」

詔曹覲、趙師旦、耿傳,忠節昭著,可尋訪其家,録用存恤。 案覲、師旦之後,久已不見,此似爲耿自求也

戊子

監察御史張戒入對,因言諸將權太重,上曰:「若言䟦扈則無迹。兵雖多,然聚則強,分則弱,雖欲分,未可也。」戒曰:「去嵗罷劉光世,致淮西之變,今雖有善爲計者,陛下必不信,然要須有術。」上曰:「朕今有術,惟撫循偏禆耳。」戒曰:「陛下得之矣,得偏禆心,則大將之勢分。」上曰:「一二年間自可了。」戒曰「:陛下旣留意,臣言贅矣。」戒又曰:「國家機事,小臣不敢知,然備員御史,義當憂國,王倫使事如何?」上曰:「去嵗上皇訃至,朕若不遣使,天下謂朕何?因令倫與金四太子言:『河南之地,大國旣不有,與其付劉豫,曷若見歸?』旣而金人廢豫,遣人齎四太子書來,言當歸河南及梓宮、淵聖太后。四太子者,乃朕使金時素所識也。」戒曰:「中原萬里之地,金竭兵力十年,取之一日,無故復還,此非堯舜不能,載籍亦無此事,陛下爲金棄中原何意?」上曰:「不能守。」戒曰:「金據中原久矣,山東、陝西皆傳檄聼命,以臣觀之,金盖能守。」上曰:「和議成否,姑置勿論,當嚴設備爾。」戒曰:「去嵗淮西之變,失精甲四萬,張浚用呂祉,誤國至此,但祉欲得簽樞耳,然亦縁將相不和;頃者國威稍振,外却金人,内平湖冦,乃趙鼎、張浚協和之時。」上曰:「時鼎與浚協和如兄弟。」戒曰:「去嵗若非浚逐,則鼎未去必,不令浚遽罷劉光世而用祉也。光世雖號爲怯,然累世將家,豈祉書生可比。」上曰:「浚但惡光世湛於酒色。」戒曰:「此亦將之常也。」

己丑

禮部侍郎曽開,兼權直學士院。時禮部侍郎兼侍講直學士院胡寅,以父憂免,故命開代之。

左宣教郎王居修,爲太常丞。

庚寅

詔衢州布衣柴宗愈,與免文觧一次。宗愈獻《中興聖統》,大畧謂夏少康、漢光武可爲標凖,周宣王、漢宣帝、晉元帝、唐玄宗、憲宗可爲鑑戒,後省奏其言有補,故録之。

辛卯

降充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黃叔敖卒,詔追復徽猷閣學士。

直顯謨閣新知䕫州馮康國,丁母憂。癸巳,詔起復,仍趨往吳玠軍前撫諭。

乙未

祕閣修撰知建州魏矼,權尚書吏部侍郎。

祕書省正字范如圭,兼史館校勘。

御史中丞常同奏寳文閣學士知潭州劉洪道踈狂誕妄,徽猷閣待制知靜江府胡舜陟兇暴傾險,並罷之,洪道仍奪職。

丙申

詔:「韓愈《昌黎集》中有佐佑六經,不抵牾於聖人之道者,許依《白虎通》《說文》例,出題以取士。」用翰林學士知貢舉朱震等請也。震尋以疾出院,遂卧家不起。

丁酉

端眀殿學士江南西路安撫大使兼知洪州李光,陞本路安撫制置大使。

御史中丞常同言:「徽猷閣待制劉子羽獧浮刻薄,傾險殘賊,自其父時,奴事童貫,及張浚用事,以狂誕不根之說感動之,遂居上幕,專權妄作,排斥異己,生殺廢置,在其一言,但知有浚,不知有陛下。浚在川陝,下視朝廷,而子羽號爲腹心,專主富平之戰,使浚一舉而喪師三十萬,失地六十州,罪一也。斬趙哲之後,旣赦諸將,自慕容洧以下,方列告於庭,而子羽曰:『爾等頭亦未牢。』洧遂首以環慶兵叛,金人乗之,因以大潰,其後諸將揭榜僞境,自以不負朝廷,專數浚與子羽之罪,罪二也。浚以聖旨便冝,一切稱制,改勑肆赦,無復人臣之禮,子羽身在幕府,實爲謀主,罪三也。浚憤陛下差王似爲副,而自差子羽與程唐爲判官,子羽被受不疑,遂行宣判事,罪四也。教浚於梁、洋敗亡之際,兵將普轉十官資,使之邀留於朝,罪五也。興元,川陝之咽吭,王庶爲守,積穀至百餘萬石,教義勇六萬人、正兵萬餘人,城壁一新,子羽嫉其功,譛庶於浚而己代之,至郡未幾,聞敵騎有侵蜀之意,卽盡散積聚,縱火城中,遂爲邱墟,罪六也。朝廷知子羽之罪,召赴行在,次年乃始出蜀,聞浚過江南,又至信州迓之,已而徑歸,不復造朝,罪七也。力勸浚以報怨復讎,大興軍事,加賦横歛,欲以川陝已行之事,施於江淮,罪八也。旣以次對守泉,所至謗罵朝廷,詆毁言路,罪九也。泉州之政,貪殘兇横,無所忌憚,聞浚旣敗,憤躁不已,遂肆毒於平人,公私騷然,罪十也。伏望盡奪官職,投畀四裔,以禦魑魅。」詔子羽落職。

直祕閣專一總領明州海戰人船張自牧罷。初以許翰薦補官,亟用爲京東制置副使,自牧至揚州逗遛不進,會敵騎渡江而罷,至是奉祠家居,復陳守海道之䇿,故以命之。右正言李誼言:「自牧論兵,盖靖康郭京之徒,今付以舟師,恐倉卒有警,爲國生事,乞依建炎三年已得旨,追還自牧見帶官資職名。」詔自牧依舊主管台州崇道觀。

戊戌

知廬州劉錡奏:「使臣張括等三人自言在西京闗師古手下,師古遣來申奏朝廷,乞赦其罪,自効來歸。」上曰「:昨背叛從僞之人,若能束身自歸,無功者,朕以不死待之,若能立功自効,卽隨髙下推賞。」趙鼎、秦檜退而歎曰:「大哉王言!此漢光武之略也。」

詔内侍羅亶竄海島,永不放還。亶爲景靈宮幹辦官,有營卒章青告其語言指斥,温州以聞,乞送御史䑓治罪,上命本州鞫實,刑寺擬私罪徒勒停,上曰:「亶素凶悖不逞,無可恕者,當竄海島。」仍令發卒護送之。 温州以去年十二月己酉申到

庚子

直徽猷閣淮南東路轉運副使蔣璨,陞直寳文閣知揚州。

詔州縣鄉村五等、坊郭七等以下貧乏之家,生男女而不能養贍者,每人支免役寛剰錢四千,守令滿替,並以生齒増减爲殿最之首。劉大中之爲禮部尚書也,嘗有是請,事下戶部措置 去年十二月庚申,而久不之報,至是大中執政,乃檢會取旨行之。 十五年五月改給米

辛丑

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胡安國上遺表,詔賜銀帛二百匹兩。時已除安國雜學士致仕,然未受命也,已而翰林學士朱震奏:「安國正義直指,風節凛然,時晩歸衡山,講道自樂,遭遇聖明,學遂顯行,盖其功不在先儒之下,去年有旨召其子寅於永州,寅過衡山,安國已病,徘徊不進,欲留侍疾,安國勉令如期而發,手作書遺臣曰:『寅已促令上道矣。』其書俱在,安國義不忘君有如此者,夫昔人有一節可稱,猶褒之以諡,列諸史傳,况安國孝於親,忠於君,好學不倦,安貧守道,身死而言立,可不飾其終乎?伏望下太常禮官,特賜以諡,用爲儒林守道之勸。」乃諡文定。後數月詔曰:「安國所進《春秋觧義》,著百王之大法,朕朝夕省覧,以考治道,方欲擢用,遽聞淪亡,可撥賜銀帛三百匹兩,令湖南監司應副葬事,賜田十頃,以給其孤。」 朱震乞賜諡劄子今年七月丁酉行下,今併附于此,賜田指揮在八月十二日乙丑,而《日曆》不載,故備記之,以補史闕。朱勝非《秀水閒居録》云:「胡寅者,兇慝躁進之士也,趙鼎薦之詞掖,朝士皆畏之,以行詞乖繆,衆論不容,乃稱父安國老病,逺在湖湘,乞歸省,於是差知永州。寅携妾居婺州,久之不去,有朝士范伯奮貽書責之,寅以妾臨蓐爲辭,伯奮復曰:『妾産與父疾孰重?』寅訴于鼎,改知嚴州,鼎旋罷,累月復相,欲召寅,議者以不省父止之,復除永守,星夜南奔,未及到家,召命已下,比見其父疾困不能言,寅留數日,將行,告之安國,攬衣垂淚而已。寅至行朝,除禮部侍郎,又兼經筵,又直學士院,尚未踰月,安國凶問果至,寅匿之,佯爲父書,與交黨翰林學士朱震言久疾垂死,寅欲免君命,以時事尚艱,遣之使行,欲盖而彰,度其死時,寅尚猶在路耳。」案安國以去年秋除京祠兼侍讀,欲行,㑹遭論而止,則寅除嚴州時,安國未病也,寅赴嚴州一年,後安國尚有書誨之,令作三年計,此豈病中所言耶?盖勝非將再相,時安國嘗駮其同都督之命,指其不能死節等事,故勝非以此憾之,恐其言失實,今不取

壬寅

集英殿修撰提舉台州崇道觀張燾,試尚書兵部侍郎。燾召還,詔閤門不隔班引對,上慰勞久之曰:「卿去,止縁張滉。」燾曰:「臣頃者備員後省,茍有所見,事無大小,不敢不盡愚忠,如内侍王鑑乃陛下親信委任之人,其擅置御莊事,臣尚論列,不敢有隱,豈有宰相親兄自賜出身者?公論不與之,臣若不言,豈惟負陛下,亦負張浚。」上曰:「卿交游且盡忠若此,事主可知。」因問:「朕圖治一紀于兹,而収效蔑然,其弊安在?」燾曰:「自昔有爲之君,未有不先定其規模而能収效者,臣紹興初始䝉召對,首以治道當先定其規模爲言,于今七年矣,所謂規模者,臣未見其有一定之說,臣竊觀方今朝廷施設之方,朝令夕改,其事大體重不可輕舉者,莫如六飛之順動,往者前臨大江,繼又退守吳會,曽未朞年,而或進或却,豈不爲敵人所窺乎?此無他,規模不素定故也。陛下之所朝夕相與斷論國是者,二三大臣而已,而一紀之間,命相之制凡十有四下,執政遞遷者,亦無慮二十餘人,非規模不定,任之不一,責之不專,致此紛紛乎?日月逝矣,大計不容復誤,願陛下以先定規模爲急,規模旣定,未有治效不著。」上歎息曰:「此誠方今急務,朕非不欲立定規模,縁宰輔數易,未有定論耳。」遂擢燾兵部侍郎。

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劉子羽,責授單州團練副使,漳州安置。御史中丞常同之以十事論子羽也,上批出:「子羽可白州安置。」趙鼎奏:「子羽之罪,誅殛有餘,第章䟽中論及結吳玠事,今方倚玠禦賊,恐玠不自安,乞且奪職。」上曰:「聞張浚之黨日夜冀浚復用,子羽尤甚,不重責,何以懲姦?」鼎力請,上乃許落職,後一日,同復言:「子羽之罪,竄於遐荒,未爲過舉,今尚從寛典,得非以吳玠之故優假之乎?玠忠義勇烈,知事上之義,聞朝廷以公議竄子羽,豈無郭子儀與渾瑊之喜?」疏入,遂謫漳州,猶以其母老,不欲逺竄也。

右宣教郎呂用中,爲尚書駕部員外郎。時其兄弸中外補,故以用中代之。

丁未

命吏部員外郎范同,假太常少卿,接伴金國人使,武功大夫髙州刺史帶御器械劉光逺,假吉州團練使副之。先是徽猷閣直學士王倫旣見魯國王昌,昌遣使偕倫至北地,倫見金主亶,首謝廢豫,然後致上旨。金主始密與羣臣定議許和,至是遣倫還,且命太原少尹烏陵思謀、太常少卿石慶克來議事。思謀,金人始與徽宗通好海上所遣之人,今再遣來,示有許和意。

樞密副使王庶條上淮南耕種等事,上曰:「淮南利源甚博,平時一路上供内藏紬絹九十餘萬,其他可知。」劉大中曰:「淮南桑麻之富,不减京東,而魚鹽之利,他處莫比,今荒殘可惜!」上曰:「以此知淮甸不可不措置葺理。」 《中興聖政》史臣曰:「唐史臣謂睢陽遮蔽江淮,以全財用,爲中興之本,今之議強兵者,必本於豐財,議豐財者,必本於成賦,荆蜀之輸入於王府者無幾,而江浙閩廣,民力告病,未有瘳者,淮甸利源,宜在所經理,以寖還全盛之舊,况欲置邉州於度外乎!邊隅未靖之時,髙宗猶不忘經理如此,况今邊鄙不聳之時乎?」

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聞庶行邊,遺庶書曰:「今嵗若不出師,當納節請閑。」庶稱其壯節。 熊克《小曆》於此卽書分移張宗顔、劉錡軍事,恐太早,今依《日曆》附六月乙亥

直顯謨閣江南西路轉運副使徐林,爲司農少卿。趙鼎之免相也,林自都司補外,至是復召之。

戊申

端明殿學士知建康府章誼,提舉江州太平觀,以誼嘗引疾有請也。資政殿學士提舉臨安府洞霄宮葉夢得,爲江南東路安撫制置大使兼知建康府兼行宮留守司公事。 章誼得祠,《日曆》不載,此據《建康知府題名》

命刑部員外郎李彌遜馳勞北使於平江,翌日,上謂輔臣曰:「館待之禮冝稍優厚,若事有商量,早遂休兵,得免赤子肝腦塗地,此朕之本意也。」趙鼎曰:「若用兵,不知所費多少,比之館待之費,殊不侔矣。」上又曰:「昨日士㒟對,勸朕留意恤民,朕諭之云:『只爲休兵未得,不免時取於民,如月樁錢之類,欲罷未可。若一旦得遂休兵,凡取於民者,悉除之。』」上慨然歎曰:「當時若無軍旅之事,使朕專意保民,十數年間,豈不見效。」鼎與秦檜同對曰:「陛下爲此言,神明感格,必有平定之期矣。」 《中興聖政》臣留正等曰:「《語》有云:『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言仁者之用心,必於其平居閑暇之時,語黙動静之間,不忘乎是可也。臣觀太上皇帝凡所論議,一語一言,未嘗不以休兵息民爲之指歸,盖惻然常若疾痛之在其身,非僞爲之者。嗚呼仁哉!嗚呼聖哉!」

己酉

録故御史中丞孫覺之孫衍爲下州文學。中書舍人呂本中言:「衍學有本原,逄時多故,未嘗少屈。舊族子弟能守家學,終久不變如衍者少。」故特録之。

庚戌

閤門祗候趙環,爲閤門宣賛舍人。環,普元孫也。

宗子趙不懼,江夏郡王孫也,自僞地來歸,詔補承信郎。

辛亥

改命徽猷閣直學士王倫充館伴使。初命權吏部侍郎魏矼館伴,右武大夫榮州防禦使知閤門事藍公佐假慶逺軍承宣使副之,矼言:「頃任御史,嘗論和議之非,今難以專對。」秦檜招矼至都堂,問其所以不主和議之意,矼具陳敵情難保,檜謂之曰:「公以智料敵,檜以誠待敵。」矼曰:「相公固以誠待敵,第恐敵人不以誠待相公耳!」檜不能屈,乃改命焉。旣而又辭,遂命給事中吳表臣,而倫往來館中計事 《日曆》止書「有旨改差王倫充館伴使」一句,更無首尾,今以《紹興正論》増入。熊克《小曆》稱表臣爲太常少卿,盖誤。時左宣義郎王之道亦遺矼書,有「國家自靖康以來,失於議和,致兩宮北狩,萬乘東廵,百姓墮於塗炭,迨今十有四年,尚不覺悟,復縱王倫賣國,引賊入家,頃年章誼、孫近使金,餘人盡留南京,惟誼與近得至軍前禀議,今金使之來,自合用此例,留餘人於韓世忠軍中,令其使副造朝,不惟有以褫金人之魄而奪之氣,亦足以示朝廷之尊,乃若和議,則有九不可而一可。父母之讎,不共戴天,自徽宗皇帝、寧徳皇后上仙,雖云厭世,其實殺之,又况淵聖之與六宮,尚困沙漠,此不可和,一也。彊敵之性,非盟誓可結,二也。和所以息兵,而輿議乃爾,盖傷弓之心,猶思靖康之覆轍,而懼其復蹈,三也。金立劉豫於濟南,嵗責幣三百六十萬緡,豫奉之未嘗少有失墜,一旦乗其不虞,以計廢豫,今又欲和,是以劉豫畜我,四也。今從金之約而遂罷兵,則非特不能保其不叛盟,又恐朱克融之徒變生不測,從之而兵不可罷,則不能不於養兵之外橫賦重歛,嵗供貢幣,其勢必至陳勝、吳廣之起於秦,青犢、黃巾之起於漢,爲禍殆有甚於此,五也。頃年以來,諸將非不進兵,終不能取淮北尺寸之地,或暫得之,復旋失之,正使舉大河以南盡還朝廷,度其力能保有之乎?六也。今得河南之地,不足以立國,而金藉此求和,則必天地以要我,自此以後,雖復軍聲日振,有敢議恢復之事哉?七也。今天下之權不在廟堂,而在諸將,諸將擁重兵,據要地,偃蹇自肆,倘從金盟而不與諸將議,使金誠和,猶恐自疑,而至於潰敗,萬一挾詐,是使諸將得以有詞而不出兵矣,八也。主上以休兵爲重,固不憚臣事金人,且以金爲君,則其使盖同列也,若金使如李義琰之言,倨慢無禮,不知朝廷何以待之?九也。然則所謂一可者孰可?今金誠欲還二帝六宮與祖宗之故地,爲徳於我,而無所事賄,夫誰曰不可,爲今日計,當以此意明告使者,而俾復命焉,茍其不從,是金無意於盟,我何罪也?」

吏部員外郎范同論贓吏翻異,不移前勘,乞并初勘,共不得過三次,上曰:「官吏犯贓,旣已斷罪,多進狀訴雪何也,此來尤多。」趙鼎曰:「意在僥倖改正,然須更令體究。」劉大中曰:「在法雖許訴雪,却合再勘,得委實無罪,須罪元勘官吏,若所訴不實,合别科妄訴之罪。」秦檜言:「當送刑部。」上可之。

壬子

徽猷閣待制提舉江州太平觀王居正,知温州。

癸丑

召親衞大夫利州觀察使知鼎州馬擴赴行在。金使烏陵思謀初入境,問擴所在,王倫奏:「思謀乃海上結約之人,與擴相熟,乞召赴行在,恐須使令。」故有是命。

御史中丞常同言:「近故知閤門事潘永思家,以財興訟,本䑓牒送大理寺,後得旨踈出,縁事干内侍梁珂,乞仍付寺結案。」上卽批同奏如所請,劉大中曰:「陛下初不欲繫無辜,今因䑓臣所論而從其請,仰見陛下未嘗容心。」上曰:「臨安府勘到永思幹人郭夀之用過錢三千緡,餘七人各認一二千緡,旣無文約,必是夀之妄攤,可除夀之外,餘並免。」於是趙鼎以下退,譚上之明,曰:「此一事勝踈决多矣。」盖時盛暑,方㳙日踈决故也。

是月 開封府太康縣雨冰龜數十里,首足卦文皆具 此據《松漠記聞》。《記聞》又云:「戊午夏,熈州野外濼水有龍見三日,初於水面見蒼龍一條,良久卽没,次日見金龍,以爪托一嬰兒,兒雖爲龍所戲弄,畧無懼色,三日,金龍如故,見一帝者乗白馬,紅袍玉帶,如少年中官狀,馬前有六蟾蜍,凡三時方没,郡人競往觀之,相去甚近,而無風濤之害。熈州嘗以圖示劉豫,豫不悅,趙伯璘曽見之。」案豫去冬已廢,當此時正在上京,熈州何爲圖示之?《記聞》必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