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二十九
|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二十九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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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二十九
書
與鄭丞相
邇者朝廷大黜陟大廢置莫不犂然當扵群心凡前
日臺閣名流犯嚴觸諱力争而不能囬山林
士隱
憂大息長徃而不欲返者吾相得政以来事事罷行
人人𭣣捨昔有所謂快活朝報扵今見之天下幸甚
抑草茅諸生猶願有獻焉留一鄧温伯李
直扵内
卒能爲諸賢之崇改一役去匆匆猶使小人得以藉
口我公規模全以无祐自此堅凝𥘉志開拓逺
用君子母使一憸人得厠其間力行好事母使一事
一物之偶失其理則我公相業煌煌赫赫與温公相
望扵國史矣某自㓜固已服膺道徳文章之望二第
希道克遜肄業持志又𫉬親炙書冊琴瑟之前憶昨
試邑建陽適爲要路所嫉組織言語横肄中傷幾逮
對御史府矣時大丞相方在瓉闥深惟國体力解當
𫞐謂文字不可罪人謂明時不可殺士某之所以𫉬
全要領我公之賜也兹聆廷告輙綴儷語且勒要礼
以贄今者秉鈞當軸之慶以叙向来生死骨肉之謝
筆硯荒廢文義鄙淺皇恐死罪
某兹以古倅闕期迫近挈累之官行至福州承興化
軍逓至省劄某叨
恩㫖令赴都堂審察驟聞成命
深
危𮕵仰惟某官粤
登拜宰衡以来尤以明揚
士𩔗為急璧帛首延扵故老弓旗歴聘扵遺賢莫非
采當世之公評極一時之妙選知某門䕃入仕人物
冗瓉州縣奔走無一毫可取之長里卷浮沉無乆幽
不改之操頃遭䜛惎愈自退藏常恐終老山林不覩
天日敢謂江胡留落之迹亦在廟堂記之中憶自昨
某官開誠布公哀窮悼屈出之子溝壑抗之扵雲霄
則某何以有此前乎此未知仕進之荣當泰道亨通
之時𫉬預㧞茅連茹之数然後知其荣焉少之時未
知遇合之難及晚凃齟齬之餘忽有築臺市駿之遇
然後知其難焉此某所以捧拜公朝之誤渥尋繹吾
相之大恩不自知其肺腑之激烈涕泗之横流也
某骨相多屯謗傷易得頃罹語旤愈自退藏忽逢真
宰之登庸自附㣲生而忻幸庻可仰竊覆燾俯謀稲
粱敢謂某官力援蹤過采虚譽疇昔既挈出扵内
溝之内今兹又招延扵開閣之𥘉未上謁扵翹材已
挂各扵除目朝野之論皆以為我公當軸序進百官
動守尺度稱量群材不差銖寸獨扵某超院轄而為
職事官躐守貳而為議幕不計資級寖階顯榮奉慈母之安輿食元僚
之厚禄化飢寒為温飽拔冗賤而髙華伏惟某官此恩此徳至深至重
雖無竒莭可効報于衆中獨有忠願終于門下
與鄭丞相〈第六首〉
某自辛丑秋出嶺再叨台命除𠕂被論列列擢髮數罪噬臍省愆
明知寔之嵗走介上我公夀某終不䏻貢尺牋効寸芹豈心力不
如寔之哉癸夘仲冬寔之僕婦返辱大丞相先生親洒翰墨拊存
危縱嘉奨微尚父于爱子師于髙弟殆不䏻過某平時扵敵已以
下書疏登記酬荅而况扵拜大丞相先生之賜乎其𠩄以遅
瑟
縮至今良以無状蹤跡尤䏻累人而衮鄉又廢置黜陟之𠩄從出
凡人之身豈䏻無過苟欲加罪何患無辞而某毎遭
煩嘖必有數語波及恩地𮗜得謗召介者意
不在石而在富攻蘇舜欽者意不在蘇而在
杜此某𠩄以居常惧而不敢安者非惜身也
慮為我公之累未已也以此四年之内姓名
不至鈞門然兩得祠因謝時相父子書眀言
某申公客也不可畔去又與其門下賔客之
尤親密者書云某除擢皆由申公寔事不可諱又
毎語子弟曰我廢棄于時矣汝曺世世不可忘申公
亦毎每發之詩文循跡𮗚之書問踈于寔之而心懐朝宗則有甚焉近鄭
幹徳言歸居相鄰日相過能言大丞相先生心甚安
体甚康趣味益深願力益弘自恨肉身不羽安得撰
杖屦挾書冊侍洛下深衣之側鍾山蹇驢之後乎
因與徳言共
大丞相先生退處十年非惟國人乆
鬰周公居東之望聖上亦有甘盤遯野之難今兹眷
断赫然時事一新我公舊學也名宰也雖欲挹浮丘
而赤松得乎旦夕必出而圖吾君矣
某敬惟某官有大勲勞扵王家𤼵大願力捄期世嘉
定𥘉潜之䇿不减魏公端平一變之功何慙涑水鴻
業旣定成功弗居不待誦魏處士赤松之詩已先動
裴晋公緑野之興惟一念隱憂扵宗社盍重来整頓
扵乾坤凡朝夕輔台納誨之言皆疇昔尊主庇民之
學少晋𭄿誦有光紹興趙忠簡之前聞遂拜辨章将
舉元祐文潞公之故事世方有望公亦何心某一生
齟齬𡻕晚尤甚頃由嶺嶠脫輓言歸囚山避謗加以
親年髙宦情薄自分此生不復出鹿門過虎溪矣豈
料殘年復見天日璧帛弓旌旁牛四出某庸𤨏何物
亦䝉記億起廢察州向非我公造膝開陳極力薦進
則空谷纍臣何以臻兹然則心慮困衡精銳銷愞小
何以𤼵擿姦伏大何以廉立懦頑庻幾藉手以見前
修聞人之萬一乎
某敬惟某官格天之業浴日之功兒童走卒所能稱
誦某獨以為涑水公用元祐止九月我公用端平僅
年餘然熈豊以後無元祐寳紹以後無端平則國之
為國未可知也去之十年然後士大夫有知公未𭰹
之恨明天子有用公末尽之愧安車強起温詔苦留
冠秩卿擁旄鄉國備物典冊焜燿一時至扵賜第
京師錫𢃄玉府先朝惟𠛼公以洮河之功史相以潜
邸之舊膺此異数至公則又尊寵過之然公之心以
世運否泰為已憂樂世之論乃以外物去来為公忻
戚均為末知公者何當觧葱珩脫孟勞超然物外使
某軰得以追攀扵半山蹇驢之後哉某承乏将指怱
十閱月望雲念母箋天乞骸尚閱俞音反叨誤渥自
量沗竊方此控辭昔出翹材今垂暮齒獨有晚節尤
當爱惜盖嘗折𮕵諸公兾為解䣃鞍䭾放逐水草而
悠悠不報今天下惟公緇衣之好綈
之念終始不
衰一聞某此語必為惻然動心也
某歴觀先正諸公相業雖異要必君臣如魚水之契
同列如鼎餗之和然後能相與以有成富公有人望
一夏竦惎之扵内遂至終身懲創金陵有主眷一惠
卿撼之扵下雖再至汔不能乆惟某官則不然端平
一變追配元祐社稷長乆終必頼之不容而去䄂手
十年靈光巋然天意所屬聖上有知公未盡之愧天
下有用公未盡之恨一旦金縢啓白麻出壞局振膠
絃綢同堂合席者有下殿不失和氣之羙分陜授龯
者無繞床措置西事之憂至公血誠可以對越𡚒張
天歩康濟時囏雖韓范之扵先朝趙張之扵南渡元
勲盛徳蔑以加矣某
譴去國狼狽出関豈無交㳺
散如風雨獨荷廊届勛舊之老再訪江湖放逐之臣
都人聚觀以為創見自山林之蹟逺徒軒廐之戀𭰹
今兹翹材重開多士復集而某𩔗先 物推之而去
所謂命歟昔李少卿身在絶漢之北聞子孟少叔用
事不𮗜失喜此豈有絲髮世念哉士懐恩舊情有感
觸不自知其然而然也某起卑渫据髙華如人婪㳺
鈞天忽然梦覺本無所䘮奚足追恨獨是明主之
知辱師臣之薦常恐沒世莫白此心舊揆予麾𢢽辭
未報吾播物啓擬曰俞盖深諒孺慕之情且欲問䜛
慝之口矧霑㣲禄仍直小龍人知罪累之已輕自覺
身心之俱㤗今而後入有辭以白其大人矣出可以
見魯衞之事沒可以先大夫扵九原矣
某自端平去國絶無再入之念去𡻕𫉬隨召節望威
顔猶震灼不自持然一對之後旬月之頃徧歴平生
梦想不到之境界躐取他人十数年躋攀不可上之
官職雖曰遭際君父然一二年間便朝邇英明揚宻
啓我公之扵某可謂不遺餘力矣罪而行衆所唾
棄我公獨飲餞之又臨訪之恩意綢繆如惜其去者
士懐知已中夕上心未嘗不慷慨泣下也顧佩服承
君道郷之訓一字不入帝城耿耿此心我公必垂察
焉某自聞黄麻告廷喜而不𥧌然為宗社喜為善𩔖
喜為天下蒼黔喜又為先生憂它人當國扵安閑之
際先生得政扵兵旱之後某之所以
也昔 仁祖
再相富公又謂歐公曰弼頃為人所讒今必顧慮不
若堅守前志𥨸觀近事愈加謹重豈非有所懲創歟
温公天若祚宋之語固踈然守道在已成功則天亦
名言某昨在講筵毎因燕見必進辨姦之言語比
之他人尢為苦切我公試質之扵上必尚記憶反受
畏禍摸稜之名𡨚乎哉玉音鎸諭使為平詞某不奉
詔自當誅矣安敢更播之于外進不敢枉道退不敢
㓗名所以竭小臣之忠爱報明主之知遇也奏藁具
存天下后世必有知此心者前揆知某决不能出漫
𢌿左符方以辭免未俞為苦一旦我公提筆俯察至
情美職真祠不禱而𫉬所以保全某晚節末路者至
矣盡矣自我公再持魁柄當世士大夫以至明友親
戚皆意某死灰再然某獨謂宰相當𭣣拾天下士豈
私扵門下客乎某老矣願如神明逸歸華山楊大年
歸陽翟不願如石守道蘇子美累它社富二公也祠
請旣俞識與不識皆曰是子知止皆曰吾相至公然
則某之不出要亦有㣲𦔳扵庙堂矣
某凖省劄一道除某宗正少卿竉光逺逮感涕交零
某𥨸惟當世賢士大夫不合而去者多矣或徃而不
復返或乆而後見𭣣獨某甫去國即除職予麾甫辭
麾即晋職奉祠甫食祠即起廢為卿中外之論皆謂
某何人乃辱聖君賢相記憶如此拔擢如此𭣣拭如
此猶記端平𥘉趙履常由小蓬仙此職某視趙無能
為役而序進乃與之同可謂極書生之荣遇矣某厭
退閑而喜進用特甚扵它人放逐以来闕庭翹館常
在梦𥧌自當年走而就列豈敢裵而控辭實以老
親今年八十八𡻕母子相依為命跬歩不容相舎臨
漳近在五百里内尚不能徃區區情實去𡻕两申朝
省言之悉矣謹具免牘一通等專人詣光範門投獻
望鈞慈特賜敷奏亟𭣣新渥俾奉舊祠使士論皆曰
先人老母有辭官飬志之子亦曰安晚先生有招而
不至之客某死且不朽
某四月𥘉再具免牘未至間共領三月末鈞翰一通
丁寕告戒勉之一出且知聖上曽問小臣何時可至
某自幼識字即知不俟駕之義安敢稽留君命徘
顧望况在列諸臣或以科目或以才學自致通𩔰惟
某無科目而
第入舘無材學而侍經掌制此身秋
豪以上皆君父之賜而吾相之恩也神馳魏闕梦繞
翹舘肉身無翼恨不奮飛實以親垂九十目昬
足弱卧起痛楚湏人扶掖毎朝暮上下床呻吟殆不
忍聽常在膝下則喜出稍乆則尋覔一郡皆知君親
一致忠孝一理設使某知慕君而不知慕親能為臣
而不能為子通國議論譁然而起以康章子之名
是時吾君吾則雖欲保全不可得己區區丹赤具如
前申欲望鈞慈更賜敷奏先為某摧謝聖恩次及親
年大耄迎而行
而去皆不可之状陛下至仁必惻
然從欲矣
某七月十二日承本郡逓至尚書省劄一道奉 聖
㫖某除秘閣修撰福建提刑者洊朌異渥深惕危衷
論譔之職素髙舉刺之𫞐尤重矧郷部未嘗輕𢌿在
前修間有此除如某昨迫親年力辭卿列但欲避康
章子之謗不知犯防風氏之誅荷君相之寛恩需牧
守之逺次謝牘未登扵翹館除書復下扵窮閻便家
廷綵戯之娛動閭里繡行之羡九族相語一城聚觀
皆云吾相之成持諸生有甚慈親之𩔗復爱子丹心
激烈雪涕滂流某粗從師友聞理道之言素與 卿
井無親𡨚之累萬萬不至扵夸詡得意報復任 情
以使令以辱啓擬第貼職峻恐物議未充占 籍
近亦令甲所禁當辭一也先朝如蔡君謩 林 子
方皆以忠直有節操𫿞冷無面目選某為人欠風
力臨事少断决預有疲輭不勝任之當辭二也既
且楷牘一通復齋戒熏沐勒此𢙣札專人捧詣政事
堂欲望鈞慈特賜處分
與喬丞相
某伏凖𠡠劄差某主管葉 雲臺𮗚不由祈請實出
記憐𥨸自省循第深感懼某頃繇凢品擢預俊㳺奬
遇特殊謗傷交至及收朝蹟尚喬州麾疚心未𥙷扵
前愆擢髪又遭扵新劾盖以書生之習氣不量事体
之重輕輙因對揚冒獻狂瞽孔門惡訐以為直漢法
誅非所宜言以至流傳尤乖㳟謹咎雖已徃罪則
新仰荷化鈞止𭣣郡紱某扵是銷聲息影甘為聖世
弃人矣叢祠之命飛落九天自昔名人多有一
不復者如某庸𤨏何足深惜今也仆而起棄而𭣣倍
費大丞相造化如此癃老之母襁抱之孩𭄿喜
感涕交下
與李丞相
某伏準九月七月省劄除某江西提舉逖聞誤渥𢧐
灼靡寕伏念某一介寒三年閑廢蹤跡乆淪扵畎
畞姓名不至扵庙堂朝無更相稱譽之交身負不敢
辨明之罪居常循省盍永棄損不自意真宰登庸
材𡚒起顧如困 亦荷託憐擢諸祠官授以使指不
由寸援盡出至公它人放遂之而吾相招徕之它人
廢錮之而吾相㧞用之仰惟某官天地父母之恩何
以論報捧戴除目感涕交流惟是江西名部監司髙
選恐非庸𤨏可副使令謹因雀逓之輙回露控辭之
請欲望鈞慈特為敷陳俾安愚分
粤從某官爰立以来國人之論以為廉如公儀休公
如孔明敏如李文饒好賢樂善如崔祐甫裴珀而又
持之以正鎮之以重凢天下第一義皆欲舉行當世
第一流皆𣣔收捨雖其間或制扵獨断泹扵邇言然
海内盖以諒我公之心矣𮗚其黜陟百官進退群材
茍有可采雖嫌且憎亦不終棄如其不然雖親且暱
未嘗用有上書投贄守門而不省者有掃迹㓕影相
去千萬里而見𭣣者某嘗妄謂它人為身計故分明
庭立黨與我公為天下計為人才計故泯恩怨包同
異昔在韓范用心實然惟先生足以継之方當内建
皇極外清
塵守國家制度紀綱之舊延江表禮樂
衣冠之脉煌煌相業孰與匹休某罷郡未乆奉祠未
滿杜門訟過絶意荣望忽凖省劄除某江 西 提
舉謬叻進擢第切兢惶伏念某以甚庸之才不韙
之罪毎與二三子者恐悸循省慮有後禍自吾相當
國然後喜而相告曰罪或者可以已乎山間林下所
望不過如此至扵𭣣拭之甄録之本無此念亦無此
梦何者觧雷霆巨測之威一難也和鼎鼐難調之味
一難也韓公不能援尹洙富公不能雪石介又一難
也今大丞相先生之扵某犯三至難着一轉語遂由
祠𢊬徑𢌿使華它人欲廢錮其終身吾相獨哀憐其
末路此生有限此徳無窮王通有言通扵夫子受恩
岡極韓愈亦云死扵閣下之門無悔也某扵先生望
亦云
某昨䝉 鈞慈陶鑄江西廋節已两具禀牘摧謝惟
是聞命之𥘉雖以從弟希仁同在一路為疑然逺方
尚未知希伋論将謂需次故控辭申状止言資望
輕淺不敢以弟兄妨嫌為詞十月下旬忽得舊吏附
至十月𥘉七日省劄一道前備某自𫐠後載改除㫖
揮伏念某一介寒旁無寸援旬月之内两䝉某官
啓擬甄録倍費造化如此大凢自江淛入廣則為逺
自閩入廣則良便盖鈞意深念某将以恤其困窮安
其杭 雖使某自擇何以過此矧䝉威命不得再
辭令疾速之官罪廢餘生一旦進用甚超臨遺至荣
跪受除書感泣不已東廣仕者多為風俗所移鮮能
自㓗某愚無它長此行但當蘖食水飲以革貪濁銖
積艹絫以 財用庻幾不公朝選使之意不累吾
相知人之明聊可圖萬一分之報也
與㳺丞相
某伏凖九月七日省劄除江西提舉驟聞誤渥𢧐灼
靡寕伏念某粤從罷郡還里自知罪名稍重姑以藏
形匿影為幸都無復玷起廢之想天日在上實知此
心諸公間並不敢通書𡻕一再𭔃聲扵鈞門問寒暄
而已敢謂某官主盟公道軫記生方在班有祠
之授継在經帷有史筆之薦及居廊庙力賜陶鎔
擢諸徒中授以使指生成卵翼恩等所天雖甚頑𡨋
寕不衘戴惟是江西名部監司髙選恐非凢陋可副
使令謹因囬逓輙具免牘欲望敷陳俾安愚分某因
有忱 敢私布之𭧽因詩案不調十年晚遇端平某
暫出復處以清談妨世法猶未害也因拙官耗生計
中年始受其敝矣今冬男冠女笄家火𥨊迫環堵蕭
然若䝉某官造化之力辭不𫉬請遂可挈家就禄陳
湯逋貸向平兒女庻乎有所指擬矣更乞常以鄙言
寘之鈞抱如做文字之𩔖某酷所不喜盖素無科第
只合依本分做官若位置一差犯衆怨忌爲世僇笑
是某官爱之乃所以禍之也豈若在外面做粗官有
俸禄足以仰事俯育哉
某伏䝉鈞慈寵賜古律詩一編
以爲孺子可教者
某即屏人事細讀旬日述懐八首体大而思精調𫿞
而義宻成已之餘推以成物光芒粲然與朱文公感
興之作相爲𤼵明者也盖某嘗爲人之矣讀東下自
訟生日感懐之篇而後知承順之道未至嘗爲人夫
矣讀故嚢之計而後知伉儷之誼未篤嘗爲人門弟
子矣讀與後溪父子諸詩而後知師友之際有可愧
者嘗為守矣讀臨民本經術之句而後知政事有未
善者至扵以自修為未足欲友朋之夾持以獨善為
未足欲頑鄙之皆化所謂與人為善者也分人以徳
者也及云去草寕容緩滋蘭未厭多又云不然沸鼎
中可復加煎烹自昔能為此言者鮮居此位相公今
居此位庻幾可以行此言矣昔葉水心常云洛學起
而文字壊此論傷扵激如㳺揚胡文定父子文皆極
工意者水心未之覧耶向使水心及見相公四百七
十五篇必悔前論韓子謂仁義之人其言藹如前軰
亦淵明不為詩冩其胷中之妙耳某妄謂相公句律
尚可求之帋上夫滿腔惻隠之心一團冲和之氣
學者烏能得其彷彿乎尚来彼相求之先生嚢藁不
輕出某賤者廢扵世而先生辱教誨之既已襲藏巾
笥傳云亦来敬勒短札仰謝私淑因有無厭之請某
以亭攷之此篇之外雜文凢三百五十一篇盖興𭔃
在詩名節在奏篇言論風㫖在記序題䟦䇿謚之屬
叙事在誌状㳺戯翰墨在駢儷某所見者詩耳宫墻
之髙宗庙百官之富某𥨸不自揆願卒受業扵門惟
相公幸矜許之
某兹者伏審擢本兵進輔大政真儒無敵吾國有
人伏惟慶慰日者鄞參去東府虗我公杜門謁告視
大位将凂已聖上察其忠實嘉其恬退而就拜焉
盖舉國以聴公矣某前引鄴侯有所開良以其人
本不欲婚而人主强之婚本不欲官而人主强之官
惟其兹味薄而嗜欲少所以人主别作一眼㸔待今
我公亦無心扵富貴庻幾諌行言聴膏澤可下扵民
矣某前䝉誤恩畀以江右廋節其持猶未聞希伋參
差謂是待次故辭免状不敢直以弟兄同路為辭前
月末間某辭免命下乃知已荷公朝易節東廣大凢
自江浙入廣則爲逺自閩入廣則爲便矧此闕在淳
熈間以䖏楊廷秀林子方某何者而庙堂俾継前修
後塵顧雖駑鈍無以瘉人至扵檗食氷飲以革汗濁
銖積寸累以𥙿財用差有一日之長異時解印而去
使廣人皆曰是能㓗已奉公者即所以報我公之知
也第有一不敢不預以告如作文字之𩔖某實不
願如此位置不過又爲人弹射飢餓至死耳如八十
老親何如四境一女何惟某官終念之人情各有便
不便某便扵外不便扵内區區血誠𣑽志倒着韈之
也併發玉齒齒一𥬇
某首春十六日凖省劄除侍右郎官此皆某官念舊
之誼髙憐才之意切因元㑹之除吏以生而竄名
㤙徳甚厚親朋咸喜而某獨以省愆未乆起廢太驟
為方遲免牘之囬已有嘖言之及尚從寛典仍𢌿
舊祠某死罪死凢人負讉必有罪名使天下暁然知
之惟某所坐最為黤黮不明今年之劾曰圖作南宫
也明年之劾曰圖作西掖也恭惟國朝清望官選扵
髙科異等而不選扵任子選扵舘閣而不選扵俗吏
流品旣異除轍亦殊誰倡此名鑿空架虗嫁其禍扵
塩米之俗吏䕃𥙷之庸夫此言流播非獨某之恥也
其差朝廷辱縉紳甚矣盖避之嶺海不得免焉避之
田里不得免焉待之十年之乆而不得免焉其實雕
纂組童年所嗜今将耳順一字不記而𢙣名着人
如膩不可洗濯如
不可熏沐毎自傷悼曰身不死
謗不止烏虖𡨚哉又自寛釋曰聖上方開𢾗路以取
士大臣不以一 而廢人罪垢餘生茍未溘死但當
掃去浮華歛歸平實以待清議之見察而公朝之不
終棄耳
某屏居欲掃山深林宻踰年無一字至鈞門獨有巖
巖泰山之瞻朝夕不替去冬聞經筵之召俄又聞事
樞之拜昔李少卿墮落異境絶望天日及聞霍子孟
諸人用事不斍動色某亦人耳其扵相公之入也烏
能無鶴鳴子和宫動啇
之喜哉顧念為國計則當
𭄿勉一出為公謀則當
勿行賀書瑟縮實以此
故既而傳觀巽牘至扵十𢾗凢小生所欲忠告在明
公略已盡言然而上迫趣扵惟行之令下牽絆扵同
升之賢則又有不可以常法論者曰本兵曰大政它
人一着脚此地必根着不肯去惟相公昔也先諸老
而去今也群後公而来視荆公晚拜頭𠫊不辭而至
者賢之逺矣某舊臈叨恩起廢念既有免牘申省不
敢不通諸府書承受人言相公未至遂先作二揆書
今以録本申乞鈞覧恐相公因與二揆議政采择而
施行焉幸甚某在南中嘗告相公第一不喜做文字
今甲子将一周豈是弄筆硯時及相公諸君子當朝
寒士得職之時隨分在外遷轉一两任畧改換十年
前官稱即可納禄奉親修身俟死以先大夫扵九
原矣過此若有它望天厭之天厭之
後村先生大全集卷之一百二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