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转到内容

後村先生大全集 (四部叢刊本)/卷第一百五十二

維基文庫,自由的圖書館
卷第一百五十一 後村先生大全集 卷第一百五十二
宋 劉克莊 撰 景上海涵芬樓藏賜硯堂鈔本
卷第一百五十三

後村先生大金集卷之一百五十二

 墓誌銘

   劉君方氏

君劉氏名文禮字君防故工部尚書諱 縣倉部郎

中諱煒叔之子母㳟人方氏以父任注漳州長秦縣

主簿侍倉部守温陵嘉熈戊戌七月庚寅卒于州治

儒人方氏鄉貢進士君采之女母劉氏淳祐丙午

月癸未卒于家比皆三十一男一人吉翁君事親孝

創股和藥迄起危病内行雍睦見稱家庭倉部之言

曰兒玉也孺人奉姑謹蚤起晏眠因得羸疾孀居介

潔不闖戸外劉宗之評曰婦冰雪也宜福厚宜老

夀而脆薄奄忽州里之人聞而哀之二家尊老相吉

翁治⿱穴之 -- 窆淳祐戊申正月癸酉合𦵏于常泰里之乆

巖吉翁㓜未能詳考二親之言行姑書梗概納坎中

以俟其長焉銘曰 悲㢤其無年也幸㢤其有傳也

   刑部趙郎中

淳祐丙午六月辛丑永嘉太守趙公以疾卒于州治

䘮歸𡊮之里第戊申三月已酉𦵏于宜春縣修仁鄉

長豐山之原諸孤奉家傳使来致治命曰必以後村

銘我乃叙而銘之公諱汝鐩字明翁濮安懿王七世

孫曾祖士翕武畧大夫祖不倦師父善堅户部尚書

贈少師母齊國張氏夫人忠文公孫女擢嘉泰壬戌

第主東陽簿辟崇陵橋道頓逓官易諸暨簿帥稼軒

辛公羅致幕下辛姓𫿞峻公獨從容   去爲湖

南刑獄司幹官使者悦齊李公尤奨重盗𤼵洞庭委

公討平之閱齋建閫就兼機幕虜掠荆門守将委郡

而去公单馬視闗隘修守備流徙来輯始城沙市塹

湖水以濠之悦齋方爲上功㑹歸蜀但用考舉改秩

知臨川縣訟險財匱昔號難治公𤼵樀如神銗筩頓

清鞭笞不試賦版自足秤提令下民間疑懼建陽令

関𡺽樂定令史本新淦令趙崇卧皆坐奉新書不慶

㒞徙他人𩔖招徕告訐簿録富豪規以免責公但淳

戒董無犯令者䑓閫交薦監鎮江府㩁貨務舊注右

𨕖至是改用文臣公與葉棠俱以邑最被選秩滿課

羡三千萬増两秩𣸸差臨安倅属建皇子府已圖上

矣公曰講堂冝在左尹矍然易圖以進丁尚書公憂

服闋領舊職既而廟堂議曰此倅𡻕入百 十萬非

趙某不可改北𠫊遷諸君審計司軍器堅主簿青齊

内附公獨拜疏請防後宦邊臣以寳璽献加恩中外

公語同列當流涕藏之太室可賀孚知郴沙浦高

垓峒從方結連跳呼桞六邑殘其半矣公馳入郡賊

躡而至公令民入保𫿞扼津隘白于朝乞制司兵飛

虎軍為𦔳賊刼民競渡舟以濟公命設覆蹙之賊太

半溺死遂𭣣餘燼攻桂陽八晝夜官軍  賊大敗

公合軍民兵窮追俘馘甚衆諸司以賊㐮議撤戌公

力争得留千人未幾高垓餘黨覆出我師夾擊前後

破峒七降柵五十四縳酋首斬纛下者数十人公以

盗賊起于賦訟之失平冝章令姚徳驥貪殘失衆逐

去之委僚佐行阡陌除苛細賑飢乏刻催科條式于

石增州學两廡補萬石倉耗米三千斛以討捕功増

两秩歴湖南憲漕去貪戢暴風行一道移漕廣東觧

總領餉擢𨦟之外帑有餘財帥倉舶虚席公佩数印

村力綽然舶舟至吏請柚觧公曰以俟新使者南州

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屋寛以賢書為市公𫉬行賄者黥之遴選考官明

年合春官程度者倍于常舉時清献崔公里居以書

與今𮗚文相國游公稱公有乾淳監司之風改知安

吉州廣東提刑皆未上以刑部郎官召對 今内治

痼于玩心外治溺于幸心公云國久白首為郎新貴

人無知已者歸奉崇禧祠差知温州𠇊 -- 瓜熟輟為有力者

所奪如是者八年甲辰改紀申命趣行適継乏絶公

曰賦不可增民不可剥也稍嚴酒禁私酤者不便之

邵農官請某刹僧以樞府功徳院辭公曰延見父老

頃刻事爾庸何傷郡人始猶疑議乆乃信伏而公以

勞属疾矣得年七十五積階中大夫祥符縣開國男

食邑三百户令人盧陵羅氏普州太守全材之女先

十九年卒子男三人崇澭從事郎新喻主簿崇淧承

𫯠郎崇澢通仕郎女二人適宣教郎督視行府幹官

彭㝱將仕郎曾擬初尚書公倅婺公猶丱角從諸

生拜吕成公子家熟歸能誦所聞于吕公者䇿名早

閲人多及接前輩文献議論其修身齊家牧人御衆

皆有凖繩常誦朱文公之言今人以事事不理為寛

寛之義豈然㢤故公之治尤宻察所薦多佳士吏非

甚饕墨者不忍大治余以檄留臨川後以使事至畨

禺於公行事得之聞見又嘗刺𡊮公方逺宦郡人言

公居鄉社門如處女終身無一字半語于郡邑仕子

𡊮者或自到至罷不議公面而去公行能髙一世言

語妙天下而為人深厚耻自矜露余每嘆當世用公

不盡之未足恨而議者知公未盡之為可悲也别墅

曰野谷在城西五里竹𣗳茂宻亭舘樸素公樂之不

厭往而忘返年餘七十登渉如飛賦詠外謀子孫講

學而已在郡每以定力不固輕出為恨公愽記公文

尤深于詩有野谷集行於世余大病𧺫視筆硯如仇

聞公𦵏作而曰公四十年故友也銘公非余而誰名

曰 士之生兮遇合難材或SKchar兮時命堅瞻前修兮

方册間進身悔兮退差安李愿終身兮楽于盤謝公

晚節兮懐東山野谷之竹修修兮其泉潺潺昔如此

兮考概今安徃兮不還嗟乎明翁誠知其如此兮必

不以一笻易两𨎚幸翁詩之可傳昭銘之不刋

   潘庭堅

庭堅潘氏名物少以字行所為文脫去筆墨蹊徑秀

拔精妙結字有顔筋桞骨小楷尤工自其鄉之交友

逹于海内之士友見之皆擊節曰庭堅太白子瞻後

身也及廷試第三策傳京師帋貴向之擊節者更斂

袵曰庭堅子韶龜齡輩人也一時名流争願交下風

庭堅亦益進徳鏟竒崛趨平粹油然可親意将大受

之也調鎮南軍節度推官衢州推官皆未上歴浙西

茶塩司幹官改宣教郎除大學正旬日出通判潭州

卒官下年𦆵四十三搢紳逄拆之士聞而悲哀相吊

曰天乎庭堅之止是也墓在紫巖之𪋤距家十里許

夫人黄氏二子初明仲明初逺相擅國諱聞綱常責

真洪竄胡魏以威言者端平親政奮𤼵獨㫁雪故王

𭣣人望返遷客乙未策士有凝天命固人心之語庭

堅對曰陛下承休上帝皈徳匹夫何異為人子孫身

荷父母劬勞之賜乃指豪奴悍婢為恩私之地欲父

母無怒不可得也宜絀荆舒之號挂秦熺之冠散郿

塢之藏以釋天怒又曰陛下手足之爱生榮死哀反

不得視士庻人如此一門之内骨肉之間未能親睦

是以僮僕疾視鄰里生悔宜厚東海之恩裂淮南之

土以致人和時對者数百人庭堅語最直嘉熈丁酉

士民因火灾上封多訟故王𡨚者距庭堅奉對時三

年矣㑹殿中侍御史蔣峴劾方大琮劉克荘王邁前

倡異論併誣庭堅姓同逆賦䇿語不順請皆論以漢

法賴天子仁聖俱𫉬保全庭堅以此留落既而稍進

爲學官通守人謂其沮抑乆懲創深非昔日之庭堅

矣至長沙值日食求言庭堅封上曰熈寕初元日食

詔郡縣掩骼着爲令故王一柸淺土其爲𭧂骸亦大

矣臣嘗悲夫流俗之論辛邜丁酉之火皆謂故王爲

之何異左氏之誣申生也夫以無所逃而待烹之申

生而忍以晋𢌿秦㢤故王得罪于𫞐臣有之矣於陛

下無間言也豈忍劾尤伯有以憂陛下㢤請以王礼

改𦵏又移書游丞相曰天下事當論是非不當論難

易易而非焉吾不為固也難而是焉吾徃矣其既以

身許吾君不敢爱其死而變其説公以為非耶不敢

以為公累以為是耶願公母病其難游公心善其言

未幾庭堅卒矣夫庭堅不以前之一鳴自足惓惓之

忠垂死而末已固已賢于人矣主于論申生必不忍

以晋𢌿秦故王必不忍為伯有其言皆根據義理不

於聖賢一洗滛巫𥌒史之陋則自左氏以来言倫紀

者之所未𤼵也使其老夀奉前席之問效頻谷之對

上意其有不寤天理其有不復者乎烏虖悲夫庭堅


  為舉世所爱惟為一峴所惡峴亦人也本善余三人

  者余為玉牒所主簿峴為丞考試省出夸余曰君可

  配酒賀我余請其故峴曰吾為國得一士問其姓名

  則庭堅也是時峴不特善余三人亦善庭堅後擢䑓

  端希㫖論事得䘮𢧐于𮌎中議論変于頃刻其意不

  𬨨欲釣取高位爾然天子察其為人終不大用其鄉

  人言峴晚殊自悔前死一两月衣冠飲食亡恙而

  時諄譫(⿱艹石)䘮志者余曰峴之譫語乆矣追懐疇昔

  人同傳𡻕晚惟余獨存故詳之著庭堅初名公從

  避上嫌名改焉世為福州閩縣人曽祖懐英祖子儀

修職𭅺邵武軍户曹父釣伯榮州助教母陳孺人其

卒以淳祐丙午八月癸丑𦵏以某年月日銘曰 公

議如元氣兮入乎人肝脾有一時之榮辱兮有千載

之是非昔在有周兮𮗚孟津之師於如馬之諌兮曰

扶而去之彼八百國之同兮不能止一士之義烏虖

此所謂世教兮所謂民𢑱猗庭堅兮奮布𮧯獻芹曝

兮冀有裨身雖詘兮志則伸骨可朽兮名永垂

   陳安人

予友尚書郎吳君謀將合祔其母夫人陳氏于先府

君贈承議郎諱元度之墓𡘜謂予曰叔告㓜失怙自

孤童至成人自寒士至郎吏二千石非已之能惟母

之教夫罔極之徳莫報不朽之傳可圖也敢以宰上

之碣累子按陳吳皆水南著姓世姻也夫人父諱景

温府君舅也初府君孤身從父多子及群從𠇊 -- 瓜分先

業府君終無一言性俶儻疎財殁𦆵四十㓜穉盈室

夫人以嚴誓也以儉葺家誨二子皆知名循伯累上

春官叔告少與兄同薦端平乙未遂冠多士嫁六女

皆故家朱璞陳㸃顧樵余孔璋柯齊賢朱師古婿也

循伯與上三女前卒孫男三人起涯淳祐丁未進士

𧺫聞𧺫家夫人以子陞朝封安人得年八十六卒以

戊申三月甲戌𦵏以明年閏二月丙辰墓在國清里

之蔡SKchar距府君之殁四十有八年𦵏二十有三年矣

夫人静思惡紛華髙簡有識度言里母之賢者尚為

叔告佐節度府登舘閣牧臨川皆奉安輿以行福唐

多甲第名園然夫人出游之日甚少在輦下厭市聲

先歸故其子不敢久于朝市其子之進為未尚喜及

其失䑓郎而再予髦也又失髦而𢌿祠也俄復召而

復尼也夫人泊然未嘗以為戚故其子能即安于家

(⿱艹石)夫人者可謂賢已昔荆公銘錢母之墓不書其子

之首甲科而以其母榮辱接乎身而不動其心為賢

錢氏欲稍損益其詞公毅然不許嗟夫立身掦名以

𩔰父母聖人之格言人之至情也公之書法毋乃太

嚴乎按是時錢公方為太常丞校理公所書止是爾

其後為治平舍人以封還樞宻副使詞頭調官去為

熈寕諌官以劾薛向忤㫖去錢公所以𩔰其親者愈

偉而銘不及書矣余然後知公待錢公之厚而托錢

母之逺也君謀勉之余又将執筆以俟銘曰 在昔

柯夫人内則著閨閫堂堂乾道相確論等華衮龔林

数大老俱為秉彤管吾家太史公和以闗雎亂恭惟

慈爱𨺚悲㢤百年短孰去變滅速存者千𡻕逺烏虖

延陵母奕世有賢媛未知後村銘何如中壘傳

   方潜仲

潜仲方氏右清孫㓜敏悞絶出端平甲午生十七年

矣與父大東兄澄孫同㧞胄觧父子聲價一日喧輦

下明年父擢乙科潜仲攷中春官以䇿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小誤報罷

其年入太學淳祐丁未兄擢甲科潜仲公私試毎得

雋幾校外SKchar人謂其成名當不在父兄下已酉正月

戊辰以疾卒于家年三十二凡卿之交游與四方之

朋友皆聞而哀之初族叔祖瑞州通守祖同長 監

温州雙穗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元善無子欲子潜仲父兄莫許也既而

通守與潜仲之父皆卒潜仲卒後元善事所後父(⿱艹石)

本生父待两家骨月情義如一雖少年髙才然性易

良色謙挹意天之所㙲培長養以貴逹其身而亢大

其宗者而㩁之暴奪之惨如此爱潜仲者求諸理而

不得其説則曰才與命不两值也福與慧不兼全也

嗚呼有是夫才者乃灾身之具而慧者乃賊性之本

歟潜仲自丱角出不經意語輙驚人程文既工詩句

多警䇿有味然未嘗見其苦吟也楷法尤端勁可寳

然未嘗見其學書也嗚呼人積學而不能君不學而

能豈獨人之所惎雖造物者固有所不樂於潜仲耶

娶舶使黄公非熊之女嘗有一子不育兄𫎇仲以閏

二月壬子祔潜仲于本生父主簿之墓銘曰 兄掩

此坎兮永𢫎仲氏之悲友書此石兮以慰伯氏之思

   臞軒王少卿

紹定之末上始親政相舊學𭣣名士明年改元端平

王公邁自南外睦宗院教授赴都堂審察既至丞相

鄭公字公曰學官掌故不足凂吾實之俄召試學士

院䇿以楮幣公援據古今攷究本末謂國貧楮多𡚁

始于兵乾淳初行楮数止二千萬時南北方休息也

開禧桃虜増至一億四千萬矣紹定山東一穽増至

二億九千萬矣議者徒患楮窮而不懲兵祸姑以今

之尺籍校之嘉定増至二十萬八千有竒用寡謀之

人試直突之説能𤼵而不能𭣣能取而不能守今無

他䇿核軍實窒邉釁捄楮第一義也又言修内司營

營繕廣内帑宣索多厚施緇黄濫予御凢此之𩔖

未嘗裁撙徒聞有献括田榷塩之議者向使二事可

行寳紹之相行之乆矣改絃伊始奈何取前日所不

屑行者而行之乎又因楮以及時事言君子之𩔖難

進而其道未行小人之迹雖屏而其心未服昔章子厚

言宰執舉䑓諫非故事以攻馬吕是小人而能為君

子之言安知今無此言乎司馬光改役法蔡京為尹

即日奉行是小人而能迎君子之意安知今無(⿱艹石)

乎范純仁以國用不足欲復青苗是君子而効小人

之尤其事駸駸見矣此小人所以不心服而君子亦

不能以自恕也時䑓端王公遂攻⿱夭呙 -- 喬樞或言王公主

鄭而援真又方議履𤱔𭣣楮故公之言如此末言執

事排闢國拓地之謀是也而迂正心誠意之言則𬨨

矣𤼵䇿者趙公汝談也讀之聳然改去正心誠意等

字除正字参與文忠真公時已病余與門人陳瑢瑞

甫問疾公曰實之䇿好進徳未已公世居興化軍仙

逰縣之皂洋曾大諱贄夫父諱汝舟 父諱鑑庚戌

進士終于古田主簿贈朝散𭅺母安人傳氏少有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

屋聲以嘉㤗甲子貢于鄉嘉定丙子𠕂貢丁丑擢甲

科第四人為潭州𮗚察推官丁内艱調浙西帥司幹

官所事鄒帥應龍趙漕汝璫𡊮尹韶皆貴倨公與元

礼不少屈俱𫿞惮之俄考廷試詳定官王元春欲私

所親寘髙等公𩔰摘其謬元春怒嗾諌官李知孝誣

公在殿廬語聲高免官其教南外也真公作牧相從

甚驩每竭忠告以禆郡政其召至都也真公典舉公

為初考與奪升降必資焉所取皆老于文學者

入館數月上又相喬公或傳舊弻某人復用公封上

曰天下之相不與天下共謀之是必㝠㝠之中有為

之地者且舊弻奸憸刻薄天下𠩄知復用則諸君子

空于一網矣又言吳知古陳洵益撓政踰月輪對首

言君不可欺天臣不可欺君今危機交急𠩄𠋣二相

左曰眷衰宜去右曰傍興宜去昔有䜛趙普者上責

以鼎鐺有耳云眷衰者盍自反曰吾何為不䏻堅上

春如普乎富弻以宦官宫妾不知名而相宣麻之日

百僚舉笏云謗興者盍自反曰吾何為不䏻副人望

如弻乎外(⿱艹石)推遜中實忌猜互為比周交信䜛諂大

臣倡羣臣和是以従槖經筵有容恱無箴儆諌官御

史言不行身不去非欺君歟陛下亦嘗自省惡㫖酒

果如禹乎不迩聲色果如湯乎戚里皆隂興乎北司

皆吕强乎抑猶未也非欺天乎又曰厚權臣而薄同

氣為欺天之大者宜絀謚改𦵏以囬天意公由踈逺

見天子空臆無隱唯諾如家人語上為改容言者弹

公論邊事過實鶴山魏公侍經筵為上言惜其去改

秩通判漳州詔以禋祀雷雨求言公又封上曰天與寕

攷之怒久矣麺蘖致疾妖冶伐性初秋踰旬曠不視

事道路憂疑此天與寕攷之𠩄以怒也𨼆刺覆絶攸

熺尊寵網淪法斁上行下傚京卒外兵狂悖迭起此

天與寕考之所以恕也陛下不是之思方用漢灾異

免三公故事環顧在廷莫知所付遥相與之臣𢙢與

之不至魁柄它有所属此世道否泰君子小人進退

之機括也臺官李大同言公交結真某洪某魏某以

収虚譽削一秩免蔣峴劾公前疏妄論倫紀請坐以

非所宜言之罪削二秩久之復官通判贑州改福州

建康府信州皆不行淳祐改紀通判吉州右言正江

萬里袖疏榻前曰王某之才可惜不即召将有老不

及用之歎 上曰當以為文字官有尼之者遂止知

邵武軍在郡詔以亢旱求言公驛奏七事而以撒龍

翔宫立故王後為先時鄭公再相以左曹𭅺官召公

力辭除直秘閣廣東提舉公歎曰吾老矣安能酌貪

泉犯瘴霧乎再辭改侍右郎官未行以諫官焦炳炎

疏予祠先廬既燬借居城中傳舍䖏之夷然曰與諸

生故人登臨樂飲一日送客歸得疾經昔猶衣冠與

門人語俄奄然而逝淳祐戊申上已之翌日也訃聞

上臨朝悼惜除司農少卿以華其終丞相誄之甚哀

積階朝請𭅺年六十五将以明年正月十六日𦵏于

 嶺之原娶安人洪氏三子長徳胙以遺澤奏次徳

星為伯父後次德𤦛二女長前卒次適従事郎監永

平監宋應起公夲以學問詞章彂身而尤練世務佐

二幙丞兩郡剖决敏書判健易尚書祓戒潭士曰此

君不可犯奪勢家冒占田數百畝以還漳民至𠮷樵

各削州倉斛面聼民自㮣賑贍水灾樵人德之然公

學可以經世而毫芒未試文可以華國而終老不售

胸竒腹憤一切發于窮居野䖏逆旅行役之間其抑

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頓挫開闔變化各有態度不主一體初若不抒思

徐攷其機鍵宻首尾貫音莭諧若他人嘔心肝擢胃

腎而成者子昻太白之流也公素剛直尤惡諂子真

公毎曰實之英氣多和氣少而折權貴人不稍假借

于賢者則推下之後學則接扶之開講席持文衡士

因公成名者甚眾交逰有過必規或痛譙責及其人

有急難則又汲汲營䕶不遺餘力故里中逢掖于公

属纊弔者盡哀返柩送者空巷公嘗語余君銘徳潤

皆實錄它日無忘余也余不敢荅前𦵏徳胙礱石来

告嗚呼公言果不祥乎夫遇不遇天也知不知人也

昔董生作士不遇之賦而虞翻有世無一人見知之

恨悲乎董乎之不幸未若虞翻之不幸也余于公竊

有感焉初端平並拜二揆朝野知左必去鄭公𠩄致

名勝滿朝不能𦔳至有祖右者公位最早獨為天子

言更化以来卻餽而貴近怨守法而僥倖怨汰冗而

驕卒怨籍貪而饕吏怨皆鄭公謀身拙所致旦引

唐𫞐戚不樂宋璟使SKchar人為旱魃之戯卒罷璟相冀

以感悟上意然鄭公迄不可留而公先逐方是時公豈

能前知鄭公復相于十年之後㢤及𡻕丁未白麻告

廷談者也皆曰臞軒升矣公方且拜疏申言鄭公有

爱君子之心而無主君子之力抗相李公論公出舘

既而悔之公評近世宰輔至李必曰賢相徐尚書清

叟與公有違言公晚應認謂徐有人望可用彼知孝

也大同也峴也其裁量公或曰阿黨或曰忿隘𮗚其

援鄭公於機穽並興之時箴鄭公於衮繡遄歸之後

阿黨者能之乎李徐言公之失公譽李徐之美忿隘

者能之乎公與人交終始不變頃鄭公歸鄞十載公

雖貧𡻕走一力問安否鄭公後為余言朋友中可保

𡻕寒者寔之一人爾烏虖公有區别賢佞之功而受

阿黨之名鄭公累公公不累鄭也有两忘恩怨之意

而𫎇忿隘之譏李徐負公公不負李徐也今懼天下

後世有未知公之心者故著其大節揭之宰上使𬨨

廬而式下馬而酹者有考焉銘曰 昔有信不見察

於世兮忠不見容于朝血變化而爲碧兮氣鬰勃而

爲潮悲二子之積憤兮貫千載而未消嗟吾友則異

是兮安一生之寂寥曰性命之相通兮賦予之相遼

非余命之多忤兮余性之所招寓雅言於善謔兮散

牢愁於長謡悟人間之刺促兮返物初而超揺生不

嗅腥腐兮死寕淪于厲妖爲靈芝於洞池兮爲矞雲

扵璇霄亂曰徃真魏之倡和兮嘗迭奏於咸韶彼李

蔣之喧啾兮又何以異於蝉蜩

   張碩人

碩人諱正因武功大夫果州團練使諱㮣令人趙氏

之女中奉大夫南雄使君許公諱經字䖏常之妻奉

議郎通判漳州鎬從政𭅺行在和劑局訪得功郎浙

西按撫司凖備差遣鍾之母以夫官五品封令人子

陞朝加今封淳祐丁未五月已未卒於鍾官舍年六

十九一女適紹興府法曹李珪孫男一人女三人明

年七月壬申歸祔于永嘉縣建牙鄉昭奥原使君之

阡張氏之講曰天寳中丞死守睢陽其後家焉傳七

世至靖康樞宻統兵勤王扈從不返惟子婦祖夫人

携四子得脱其季遂為杭人團練之父也碩人世傳

忠節父有詩名於 箴史皆貫通家居京轂母生王

邸於禮節尤閑習少有志操許君擢丙午第行媒矣

秀邸亦来求婚碩人願歸儒家事姑孝未嘗自𨓜

坐立必待傍飲膳必經手姑殁至𦵏哀動路人芝産

原上事夫敬然不苟順也俸入必問劵旁當得與否

故其夫有廉聲聞笞箠必顰蹙曰痛痒均也故其夫

有遺爱許君嘗佐荆閫虜至同舍欲遣其拏碩人曰

知𮗚瞻何衆愧而止未三十即厭世味脩禅𮗚嘗有

聞于清道者濟書記暮年数倡融悟透徹觧外膠見

本性非但世俗人不能道雖大浮屠老居士未必能

也常曰言吾死必於父母之邦又曰它日眩暈則行

既而皆然三子記碩人言行千里謁銘其詞甚哀追

念昔仕豫章並游英俊使君其一也視余如兄弟碩

人視山婦如妯娌每詣使君戸外常有客履室中略

無食器聲須臾罇爼肴核不戒而具戸庭肅然鎬方

垂髫已執禮劬書余以是知碩人之有家法也余晚

逐于朝交逰皆散獨鍾載酒追餞余由問道𬨨建鎬

宰甌寕亦迂道出城相勞(⿱艹石)不曰逐客而曰父執余

以是知碩人之有母道也銘曰 危不避地家之所

傳死不怛化衆以爲禅豈曰禅㦲儒書則然女子所

立學者愧焉其人甚賢其世必蕃     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