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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紀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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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第十二 後漢紀 卷第十三
晉 袁宏 撰 景無錫孫氏小綠天藏明翻宋本
卷第十四

後漢孝和皇帝紀上第十三   𡊮宏

永元二年夏六月竇憲耿秉自方朔出塞三十里斬

首大𫉬銘燕然山而還即拜憲爲大將軍封武陽侯

食邑二萬戸耿秉爲筭陽侯憲讓不受還師京於是

竇篤爲衛尉景執金吾瓌光禄勲尊太后毋比陽主

爲長公主益比陽沐邑二千石憲等驕奢不遵法度

𭹹恭儉自守尚書何敝上封事曰臣聞忠臣憂世

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由爲之者何誠君臣義

重情不能巳也臣見國之將危家之將凶皆有所由

較然易知不可不察也昔鄭莊不防段叔之禍也後

更滋蔓竇憲兄弟尊朝虐用百姓殺戮盈溢咸曰段

叔州吁將生于漢也是臣前連上便宜承陳得失非

爲嫉妬憲等也誠欲絶其緜緜塞其㳙㳙上不欲皇

太后損文母之𭈹况陛下有失教之議下使憲等得

保其福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存主毋由不免於

嚴怒况臣㣲末敢竭愚忠哉然臣累世𫎇恩位典機

密毎念厚德忽然忘生雖知言必夷滅誠不忍目見

禍至故敢書寫肝膽舒度愚情駙馬都尉瓌忠孝愛

主最自修整聞瓌比自申陳願抑損家權退身避賢

宜順其意斯誠宗廟之至計竇氏之大福也敞辭㫖

切直深爲憲等所怨濟南王康光武之子也最爲尊

重而驕奢太甚於是左遷敞爲濟南王太𫝊司隷校

尉司空蔡河南尹王調洛陽令李阜皆竇氏之黨也

秉憲之𫝑枉法任情尚書僕射樂恢奏免蔡等外以

清京都内欲繩外戚由是爲憲等所滅𭹹常欲徃侯

恢使人先言恢恢謝而絶之憲兄弟怒其異巳常欲

䧟害之恢妻諫恢曰古有容身之道何必以言取怒

歎曰何忍素飡立人朝乎乃上疏曰臣聞百王之失

咸以隂盛凌陽而權移於下大臣專朝而𫝑去公室

未有君德休明而臣下闚𨵦主一其柄而社稷傾危

者先帝早棄天下况陛下富於春秋今諸舅執政外

戚盈朝非所以寜王室示天下也夫天地不交則衆

生夭傷君臣失序則萬民受殃政失不救其𡚁不測

當今所急上宜以義自割下宜以謙自别四舅保爵

土於子孫皇太后永無慙於宗廟誠計之上者書御

不省恢乃乞骸骨詔授恢爲𮪍都尉憲風郡縣使迫

脅恢恢遂飮藥而死天下聞之皆以爲怨恢字伯竒

京兆長陵人也父爲吏得罪於令令將殺之恢年十

二伏寺門外啼泣不舎晝夜令嘉其孝赦其父罪恢

事博士焦貺貺爲河東太守恢隨之官閉廬專精不

⿰扌⿱彐𧰨 -- 掾吏交後况有事𬒳考諸生皆繫獄恢皎然得免

恢爲人廉㓗抗厲衡陽侯隂就聞以禮請之恢絶不

荅杜陵人楊正嘗毀惡恢然舉正子爲孝廉恢善頴

川安王王上書得爲巴郡太守遣使貽恢書恢不就

荅之曰干主求禄非平生操也其不念舊惡耻交進

趨皆此𩔖也何敞旣傳濟南盡心輔道歳餘遷爲汝

南太守敞常疾俗吏苛刻以要名譽爲政務崇寛和

立春日乃召督郵還府復遣吏案行屬縣顯孝行舉

仁義由是郡中翕然百姓化之其歸飬老母推財相

讓者數百人秋七月㑹稽山崩本志稱劉向日山陽

君也水臣也君道崩壞百姓失所竇太后攝政竇憲

專權之應也

二年春正月大赦天下夏耿秉出塞至涿邪山與北

單于相遇大戰破之秉字伯初國之子也魁梧有才

畧善說司馬法爲將常爲士卒先休息不部陳然逺

斤𠉀要誓士卒爭爲致死秉薨諡壯侯南單于聞秉

薨舉國發喪劈靣流血得外國心如此秉弟䕫壯勇

有氣力以軍功拜𮪍都尉常以精𮪍八百自漢軍未

至封栗邑侯五月丙辰立皇弟惠爲北海王開爲河

間王瑕爲城陽王立故淮南聞王昞子惻爲常山王

故齊王晃子忍爲齊王北海王睦子威爲北海王車

師遣使奉獻六月⿸广⿸肀丶 -- 庚辰封竇憲爲武陽侯篤⿲亻丨匽 -- 偃侯景

汝陽侯瓌夏陽侯憲獨不受封辛𫑗中山王焉薨諡

曰簡王光武時諸王皆就國焉以郭后少子故留京

師至永平初乃就國詔賜羽林右𮪍爲虎賁又令上

官屬子弟以爲官𮪍焉皆上疏辭讓詔曰諸侯出境

必有武備夾谷之㑹司馬以從夫有文事必有武備

所以重蕃也王無辭焉是夏月氏王謝將七萬𮪍攻

班超超衆大恐超曰月氏兵雖多千里逾葱嶺何足

憂哉但當收榖堅守饑窮自降不過數十日決矣謝

攻超不能下抄掠無所淂超度其粮盡必從龜兹求

食乃遣數千兵伏東界要之謝果遣𮪍賫金銀珠玉

徃龜兹伏兵遮擊盡殺之遣持所斬以示謝謝大驚

即遣使請罪願得生歸超縱遣之月氏震怖歲歲奉

貢秋七月大將軍竇憲出屯涼州九月匈奴北單于

遣使款塞願朝見憲中護軍班固迎單于單于爲南

單于所破逺遁漢北固至私渠海而還於是北單于

地空憲欲自爲功乃立降者鹿蠡王阿修爲單于因

置中郎將領護軍如南單于故事事下公卿太尉宋

由太常丁鴻少尹睦識以爲阿修誅君之子又與鮮

卑烏丸爲父兄之讐不可立南單于先帝所置今首

破北虜新建大功宜令并領降衆以終先帝破北成

南之䇿議未定安懼憲計遂行復獨上封事曰臣聞

功有難圖不可豫見者事有較然易料不疑者臣謂

懼守正執平者臣請以先帝㫖意明之光武皇帝本

所以立南單于者欲以安南定北分匈奴之𫝑也孝

明皇帝欲裦成先帝之功故赫然發怒命將征伐陛

下奉承洪業大開疆宇大將軍逺出籍勝此誠宣明

祖宗餘志之弘勲也自南單于歸德巳來四十餘年

矣三帝績以遺陛下孳孳所成也今南單于屯建大

謀深入匈奴空盡其廬屯之大功也輟而不圖改立

新降以一朝之計違三代之業背先祖棄舊恩非計

之長也夫言行君子之樞機賞罸治國之綱紀論語

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貃之邦行矣今失信封南一

屯則百蠻不敢復保誓矣阿修誅君子於春秋之義

所不當立而烏丸鮮卑新殺北單于情莫不忿惡其

讐今而立之則失意而懷怒矣兵食可易且漢故事

供給南單于費值歳一億九千餘萬今北廬彌逺其

費過倍是所以空盡天下也詔下其議於憲更相難

十餘條憲負恃貴𫝑言辭驕慢安終不移上卒從安

三年春正月甲子皇帝加元服儀用新禮賜王公列

侯在京師者黄金將大夫郎吏帛及天下男子爵各

有差鰥寡孤獨貧不能自存者人帛一匹酺飲五日

繫囚亡命贖罪各有差擢曹襃爲射聲校尉尚書張

敏奏襃擅制禮儀破亂聖術冝加削誅上𥨊其奏是

後衆人不能信襃所制又㑹禮儀轉迨遂𥨊而不行

𡊮宏曰夫禮也治心𮜿物用之人道也者其本所由

在於愛敬自然𤼵於心誠而揚扵事業者聖人因其

自然而輔其性情爲之節文而宣以禮物於是有尊

卑親踈之序焉推而長之觸𩔖而申之天地鬼神之

事莫不備矣古者民人淳朴至禮至簡汙樽抔飲可

以盡懽於君親蕢桴土鼓可以致敬於鬼神將之以

誠雖㣲物而可重獻之由心雖蒲質而可薦此蓋先

王制禮之本也中古損益教行文質范金合土而棟

比之制麗矣繪采集色而衣裳之度彰矣比聲諧音

而金石之品䌓矣夫簡朴不足以周務故備物以致

用卑素不足以崇高故富以成業此又先王用禮之

意也夫尊卑長㓜不得而移者也噐服制度有時而

變者也小則凶荒殊典大則革伏異禮所以隨用合

冝易民視聽者也此又先王變禮之㫖也是故王者

之興必先制禮損益隨時然後風教從焉故曰殷因

於夏禮所損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禮所損益可知也

漢興撥亂日不暇給禮儀制度闕如也賈誼曰夫立

君臣等上下使綱紀有序六親和睦此非天之所設

也人之不修則壞宜定制度興禮樂後諸侯軌道百

姓素朴乃草具儀寢而不行後之學者董劉之徒亦

言禮樂之用而不能詳備其制度夫政治綱紀之禮

哀樂死葬之節有異於古矣而言禮者必證於古古

不可用而事各有宜是以人用其心而家殊其禮起

而治之不能紀其得失者無禮之𡚁也曹裒父子慨

然發憤可謂得其時矣然襃之所撰多案古式建用

失宜異於損益之道所以廢而不修也冬十月幸長

安祠園陵詔令大將軍憲與車駕㑹長安時尚書見

憲皆欲釋仗稱萬歳尚書令韓稜曰枉道事人臣非

所以立身也且禮無爲人臣稱萬歳之制左右皆慚

遂巳十二月龜兹姑墨温𪧐國皆降乃以班超爲西

域都護徐幹爲長史復置戊巳校尉唯焉𦒿須尉𥠖

以前殺都護陳睦不内附

四年春正月龜兹王遣子奉獻三月司徒𡊮安薨是

時天子㓜弱外戚擅權安毎朝㑹及在朝廷議國家

未嘗不慷慨流涕於言色自天子及朝中大臣皆𠋣

安㑹病薨朝野痛惜焉𥘉安妻早卒葬鄕里臨終遺

令曰備位宰相當陪山林不得歸骨舊葬(⿱艹石)毋先在

祖考墳壟若鬼神有知當留供飬也其無知不煩徙

也諸子不敢違子賞車𮪍校尉京屬郡太守敞司空

京子湯官至公輔𥘉安辟廬江周榮與語甚噐之毎

預大議及奏論竇憲憲客徐齮脅之曰子爲𡊮公腹

心排大夫竇氏刺客今至矣子宜備之榮曰榮乃江

孤生𫎇先帝大恩備宰士正爲竇氏所害誠所甘

心常勅妻子蒼卒遇飛禍無得殯歛兾以區區腐身

以悟朝廷及竇氏敗榮召爲顯官至尚書郡守有孫

曰景至太尉四月丁丑太常丁鴻上封事曰臣聞日

者陽之精守實不虧君之象也月者隂之精盈數有

常臣之表也故日蝕者隂陵陽月盛者下驕盈也變

不虚生各以𩔖應遠觀徃古近察漢興傾危之禍靡

不由兹故三桓專魯陳氏擅齊六卿分𣈆吕族覆漢

哀平之末廟不血食此皆失其權柄以𫝑假人者也

故有周公之親無其德不得行其勢伏見大將軍竇

憲雖勅身自約不敢僣差然天下逺近皆惶怖承㫖

小大望風莫不影從寵極則驕驗見於天雖欲隱諱

神昭垂象閒者月滿不虧此大臣驕溢之應也陛下

未悟故天重見誡日有蝕之誠宜畏愼以防其禍也

詩云畏天之怒不敢戯豫夫疏巖絶崖之水由於㳙

㳙干雲蔽日之木起於毫末有前事之不忘後事之

明鏡冝因大變匡正其失以塞天意上深納之丙辰

京師地震是時竇氏驕横威震海内其所置樹皆名

都大郡乗𫝑賦歛争相路遺州郡望風天下騷動競

侵陵小民掠奪財物攻亭⿰區支 -- 敺吏略人婦女𭧂虐日甚

百姓苦之又擅檄縁邉郡突𮪍善射有財力者二千

石畏威不敢不送司徒𡊮安太尉任隗及有司數奏

劾皆𥨊初憲女壻射聲郭舉衛尉鄧疊母兄出入禁

中謀圖不𮜿上漸覺之與清河王慶圖其事使慶求

外戚傳因與中官鄭衆宻謀之衆勸上亟行其誅上

曰憲在外恐變生不可是月憲還京師象由太后帝

當謹護璽綬庚申上幸北宮詔公卿百官使執金吾

衛南北宫詔𭣣憲大將軍印綬封憲爲親軍侯䔍景

瓌皆就國郭舉鄧疊下獄誅上以太后故不欲極其

獄乃守憲等選能相以逼迫之憲篤景皆自殺宗族

免歸本郡河南尹張酺上疏曰臣愚以爲竇氏之事

宜下理官與天下共平其罪恐後世不見其事竇氏

盛時羣臣莫不阿附唯恐在後皆以憲爲尹吕比鄧

夫人於文毋及陛下發雷電之怒皆以爲罪不容誅

何前後之相背也頼聖朝明逹析其中伏見夏陽侯

𭹹前爲光禄勲毎與臣相見常有勵節竭忠庻㡬之

心檢敕賔客未常犯法臣聞王政有三宥之義故蔡

叔流言周公原本而誅臣愚以爲可黜瓌爵關内侯

還京師竭忠供飬比陽主以優屬垂示厚德上感酺

言徙⿰王⿱亠𭾱爲長沙侯於是何敞班固免歸家敞子與⿰王⿱亠𭾱

善固黨於竇氏也𥘉固不教兒子兒子負固𫝑不遵

法度吏民苦之洛陽令种競嘗出固奴干車吁奴辭

罵辱競競大怒畏憲不敢發心銜之及憲賔客皆披

繫兢因此捕繫固遂死獄中詔遣責兢而主者極罪

固字孟堅彪之子也𥘉世祖問竇融在西州時毎所

上章奏誰與叅之融對曰皆班彪所爲也世祖雅聞

彪名將召之㑹彪舉茂才除令以病免後應三公之

命輒謝病去復以司徒⿰扌⿱彐𧰨 -- 掾望都長所歴二縣皆爲吏

民所愛彪旣才髙而專心文史之間司馬遷著史記

自太𥘉巳後闕而不録其後好事者或頗綴録其事

時然多鄙俗不足以繼其書彪乃採前人遺事旁貫

異聞作後傳數十篇因斟酌前史而譏正其失略曰

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史官以司典籍至于諸侯

國自有史故孟子曰楚之乗𣈆之檮杌魯之春秋其

事一也定哀之間魯君子左丘明論集其文作左傳

三十篇又撰異同𭈹曰國語二十篇由是乗檮杌之

事遂闇而左氏國語獨彰又有記録黄帝以來至春

秋時帝王公侯卿大夫號世本十五篇春秋之後七

國並争秦并諸侯則有戰國䇿三十二篇漢定天下

大夫陸賈記録時功作楚漢春秋九篇孝武之世太

史令司馬遷采左氏國語删世本戰國䇿據楚漢列

國時事上自黄帝下訖𫉬麟作本紀世家列傳書表

凡百三十篇而十篇𡙇焉遷之所記從漢元至武帝

則紀其功至其摭經傳分散數家之事甚多踈畧務

欲以多聞廣博爲功論議淺而不篤其論術學則崇

黃老而薄五經序貨殖則輕仁義而羞貧窮尊游俠

則賤守節而貴俗功此其大弊傷道所以遇極刑之

咎也然善述事辯而不華質而不野文質相稱蓋良

史之才也誠令遷依五經之法言同聖人之是非意

亦庻㡬矣夫百家之書猶可法也若左氏國語世本

戰國䇿楚漢春秋太史公書今之所以知古後之所

由觀前聖人之耳目也焉可闕哉固九𡻕能屬文五

經百家之言無不究覽其學無常師又不爲章句訓

詁通而巳性多愛不以所長傲物人皆重之弱冠早

孤固以唐虞三代詩書所及世有典籍故雖堯之盛

必有典謨之篇然後冠德百王漢紹堯運以建帝業

六世史臣乃追述功德私作本紀編於百王之末厠

於秦項之列太初以後闕而不録故采撰前紀綴集

所聞以述漢書元起高祖終于孝平王莾之誅十有

二世二百三十年綜其行事旁貫五經上下洽通凡

百篇未成明帝初人有上書言固私改史記者詔收

固京兆獄悉歛家書封上是時扶風人蘇朗僞言圖

䜟事下獄死固弟超爲郡所誣乃詣關上書具陳固

著述意㑹郡亦封上固書天子甚竒徴詣校書部除

蘭臺令史舉睢陽令陳宗故長陵令尹敏司𨽻從事

孟異共作世祖本紀及世祖功臣平林新市公孫述

二十八篇奏之帝廼復使成前書自永平始研精積

思二十餘年至建初中其書乃成世甚重其書學者

靡不諷誦焉自爲郎後遂見親近賞賜恩寵優渥章

帝好文章逾益進幸數入讀書禁中或連日逮夜毎

行廵狩輒獻上賦頌朝廷時有大議令固問難於前

然位不過郎固雖篤志於學以述作爲務然好傅㑹

權寵以文自通其序事不激詭不抑亢贍而不穢詳

而有體使讀之者亹亹而不厭亦良史之才也至於

排死節否正直以苟免爲通傷名教也史遷之作皆

推之於談彪經序其謀畧以舉矣而固盡有功豈不

勝哉竇氏旣廢天子追覽前議嘉𡊮安之忠知宋由

之不正也乃䇿免由秋七月巳丑太尉宋由有罪自

殺八月司空任隗薨字仲和光之子初光濟世祖於

信都封陵侯光薨隗襲爵隗好黄老清静少欲以功

臣子行異於衆擢爲勇賁中郎將稍遷九卿三公隗

玄黙守直不求名譽然内行仁義世人以此服之帝

亦雅重焉竇憲之專政朝臣莫違隗與𡊮安屢抗異

議於是天子追思隗忠擢子屯爲歩兵校尉辛丑大

司農尹睦爲太尉太傅鄧彪以老病罷太尉睦代録

尚書事冬十月己亥宗正劉方爲司空

五年春正月巳亥大赦天下辛𫑗立皇弟萬歳爲宋

王二月戊戍詔有司省内外廐馬及上林池圃悉以

假貧民甲寅太傅鄧彪薨竇氏之專權彪守巳而已

御史中丞周紆國之司直也屢忤竇氏彪常以事奏

免紆世以此譏之然修禮教二月戊午隴西地震三

月庚寅遣使分行貧民開倉振廪夏六月丁酉郡國

雨雹大如鴈子冬十月辛未太尉尹睦薨十一月巳

丑太僕張酺爲太尉

六年春正月永昌夷獻犀象司徒丁鴻字孝公頴川

定陵人也父綝從世祖征伐有功封頴陽侯鴻年十

二事太常桓榮十六而章句通布衣荷擔不逺千里

質問異義是以能成其名初綝從上時鴻獨與弟盛

居困苦飢寒帝憐盛有委國志及綝薨旣葬鴻挂縗

絰於冢廬而𨓱去留書與盛曰鴻貪經書不顧恩義

生不供養死不飯唅皇天先祖並所不祐身𬒳大病

上不任爲蕃輔下不言守土先上病状辭爵封於仲

公章𥨊不報謹身放棄求良醫如遂不瘳永歸溝壑

始鴻與九江人鮑俊友善俊遇於東海鴻佯狂不識

俊俊乃止而誚讓之曰有昔伯夷呉札亂世權行故

得申志漢有舊制春秋不以家事廢王事故與衛輒

之子今以兄弟私恩而絶父不滅之基未可謂智也

鴻感悟垂泣歎息而還就國教授楊州稱之鮑俊亦

上書具言鴻至行明帝甚言之詔徴鴻召見說文𠉀

一篇賜御衣及綬廪食公車與博士同禮頃之拜侍

中徙封魯陽侯華嶠曰論語稱夫子温良恭儉讓以

得之行首乎故嘗請論之孔子曰太伯其可謂至德

也巳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德而稱焉孟子曰聞伯夷

之風者貪夫廉懦夫有立志然則太伯出於不苟得

未始有於讓也是以太伯稱賢人後之人慕而殉之

夫有殉則激詭生而取與妄矣故夫鄧彪劉愷讓其

弟以取義使弟非服而巳享其名其於義不亦薄乎

又况乎于有國之紀而使將來者妄舉措哉古之君

子立言非將以啓天下之方悟者立行非獨善其身

將以訓乎哉原丁鴻之心其本主於忠愛何其終悟

而從義也以此殆知其殉尚異於數世也二月乙未

司空劉方爲司徒太常張𡚒爲司空三月丙寅舉賢

良方正直言極諫之士各一人六月初伏日閑關秋

七月京都旱司空張𡚒上疏曰歲比不豋人食不足

今復旱秋稼未立陽氣垂盡日月迫促夫國以民爲

本以榖爲命政之急務憂之重者也臣恩尤深厚受

職過任夙夜憂惶章奏不能序心願封中常侍口陳

得失上即引見明日車駕親幸洛陽寺省録囚徒於

是大雨三月南單于安國爲左賢王次當爲單于時

數輕兵出塞斬𫉬有功故國中皆敬師子而不附安

國安國由是内病師子匈奴降者異時居塞外數爲

師子所掠故亦怨之安國乃委計降者使圖師子安

國旣爲嚴于師子爲左賢王覺知安國之謀乃隂爲

之備毎㑹議事召師子輙稱病不徃安國益忿是時

中郎將杜崇使安國安國心不平因上書告崇崇敕

西河太守令㫁安國欲自訴不得而崇與度遼將軍

朱徽上言南單于安國疏遠舊胡親近新降欲殺左

賢王師子冝徴西河定上郡兵以爲之備公卿處議

聽崇遂發郡兵南單于聞漢兵起因舉兵誅師子聞

之悉將衆入曼柏城單于圍守之殺傷甚多於是杜

崇朱徽將兵而單于爲其胥都侯所殺師子爲單于

旣而天子知杜崇朱徽之侵擾匈奴也乃誅崇徽

七年春三月班超發龜兹等八國兵七萬人討焉𦒿

尉𥠖二國超遣人慰諭二國欲改過向善者當遣大

人來迎焉𦒿王廣與國中議曰先王前殺陳都護今

超都護將大兵來故且作降重獻遺令無入國北鞬

支本匈奴人舉國敬信之乃遣奉牛酒迎超超聞焉

𦒿取信北鞬支遂反縛責曰汝匈奴侍子恃焉𦒿擁

今都護來王不以時迎皆汝罪也悉斬之或謂超曰

可便殺超曰非汝所及此人權重於王今未入其國

而殺之疑遂令自設備守險遑得到其城哉因責讓

加賞賜遣北鞬支還曰都護不疑我國矣廣乃與大

人迎超於尉𥠖奉上金銀奴婢牛馬超受馬以給軍

餘摠悉還之超到焉𦒿去城二十里大澤中超乃掦

聲欲重賜王以下明日置酒悉召諸國王焉𦒿王廣

尉𥠖王况與鞬支等四十一人詣超其國相腹乆等

十七人𨓱不至超怒曰腹乆何故不到焉𦒿欲復反

邪遂叱吏𭣣廣况等於都護陳睦故城斬之更立爲

王持廣汎首詣京師因大縱兵抄掠超留焉𦒿半歲

西域遂平上嘉超封超爲定逺侯夏四月辛亥朔日

有蝕之秋九月辛𫑗京都地震

八年春三月巳丑立皇后隂氏賜天下男子爵各有

差鰥寡孤獨貧下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后原庻侯

識曾孫也祖父永明帝時爲侍中親幸左右異寵后

近故有異寵父綱爲屯𮪍校尉八月辛酉令天下死

罪减一等徙邉戍亡命贖罪各有差九月京都蝗蟲

冬十月北海王有罪自殺國除十二月丁巳南宫宣

室災




後漢孝和皇帝紀上第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