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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全覽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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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覽3 御定孝經衍義 全覽4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八十九
  卿大夫之孝
  徳行
  唐房元齡當國夙夜勤彊任公竭節不欲一物失所無媢忌聞人善若已有之明達吏治而縁飾以文雅議法處令務為寛平不以己長望人取人不求備雖卑賤皆得盡所能或以事被讓必稽顙請罪畏惕視若無所容治家有法度常恐諸子驕侈席勢凌人乃集古今家誡書為屏風令各取一具曰留意於此足以保躬矣漢袁氏累葉忠節吾心所尚爾宜師之
  杜如晦與元齡共筦朝政時天下新定臺閣制度憲物文典率二人討裁每議事帝所元齡必曰非如晦莫籌之及如晦至率用元齡策也葢如晦長於斷而元齡善謀兩人深相知故能同心濟謀以左右帝當時語良相必曰房杜云
  按元齡以謀如晦以斷同心左右引用諸賢史稱帝定禍亂而房杜不言功王魏善諫而房杜讓其直英衛善兵而房杜濟以文持衆美効之君葢無功名之迹而舉世䝉其功真宰相之職也於秦誓所言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者固近之矣
  魏徵状貌不逾中人有志膽毎犯顔進諫雖逢帝甚怒神色不徙而天子亦為霽威議者謂賁育不能過按徵知無不言引君仁義可謂竭誠盡愛然其君臣之間真千載之一遇也始徵事李密不見用後事隱太子不屈於帝帝既即位深器之日益親或引至臥内訪天下事徵自以不世遇乃展盡底蘊然其引古誼屈羣議繩逸樂戒怠終日佐上興儒術修文治於君子小人之際尤惓惓為上言側目其旁者固已不少矣故其後毁短萬方指為阿黨摘其沽直以太宗之賢信徵之篤而意不能無衰矣流言鑠金積毁銷骨可畏也夫
  狄仁傑所薦進若張柬之桓彦範敬暉姚崇等皆為中興名臣
  按仁傑孝以事親信以結友忠以事君在外則有遺愛及民為相則功在社稷且薦進人材常若不及桃李成蹊藥籠備物而一無私也卒皆為中興名臣數世䝉其利以能保我子孫黎民詎不然哉
  則天太后嘗命朝貴宴集張易之兄弟皆位在宋璟上易之素憚璟欲悦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座璟曰才劣位卑張卿以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鄭善果謂璟曰中丞奈何卿五郎璟曰以官言之正當為卿足下非張卿家奴何郎之有舉坐悚惕
  璟風度凝逺人莫涯其量始自廣州入朝帝遣内侍楊思朂迓之未嘗交言思朂自以将軍貴幸訴之帝帝益嗟重璟為宰相務清政刑使官人皆任職
  明皇時王毛仲有寵百官附之者輻輳毛仲嫁女上問何須毛仲頓首對曰臣萬事已備但未得客上曰張說源乾曜輩豈不可呼耶對曰此則得之上曰知汝所不能致者一人耳必宋璟也對曰然上笑曰朕明日為汝召客明日上謂宰相朕奴毛仲有婚事卿等宜與諸達官竝詣其第既而日中衆客未敢舉筯待璟乆之方至先執酒西向拜謝飲不盡巵遽稱腹痛而歸璟之剛直老而彌篤
  姚宋相繼為相崇善應變成務璟善守法持正二人志操不同協心輔佐使賦役寛平刑罰清省百姓富庶唐世賢相前稱房杜後稱姚宋他人莫得比焉
  按崇璟志操不同而能同心輔佐成開元之治惜乎其居相位皆未久也崇資頗權譎才優於徳璟方正不阿始終一節當國識量深逺不尚一切之利姚宋之稱璟殆優也
  盧懐慎清儉不營産服器無金玉文綺之飾雖貴而要子猶寒飢所得禄賜於故人親戚無所計惜隨散輒盡赴東都掌選奉身之具止一布囊既屬疾宋璟盧從愿𠉀之見敝簀單藉門不施箔會風雨至舉席自障日晏設食蒸豆兩器菜數桮而已臨别執二人手曰上求治切然享國乆稍倦於勤将有憸人乗間而進矣公苐志之及治䘮家無留儲
  按懐慎清節可風世矣為黄門監自以才不及崇事皆推而不専遂有伴食之譏此其賢不可及也司馬光謂賢知用事為其僚者愚惑以亂其治專固以分其權媢嫉以毁其功愎戾以竊其名是罪人也則懐慎之推崇而不專其事正大臣之度豈特其清足尚而已哉始懐慎遷右御史臺中丞上疏極陳時政在黄門與姚崇執奏薛王舅王仙童罪状遺言薦宋璟李傑李朝隱盧從愿且以明皇享國倦勤憸人乗間為憂後天寳之亂卒如其言死不忘君憂深慮逺為伴食之言者誰居其昧於大體者與
  明皇千秋節王公竝獻寶鑑張九齡上事鑒十章號千秋金鑑錄以伸諷諭為相諤諤有大臣節當是時帝在位乆稍怠於政故九齡議論必極言得失所推引皆正人
  韓休直方不務進趣既為相天下翕然宜之時政得失言之未嘗不盡帝常獵苑中或大張樂稍過差必視左右曰韓休知否已而疏輒至嘗引鑑黙不樂左右曰自韓休入朝陛下無一日歡何自戚戚不逐去之帝曰吾雖瘠天下肥矣且蕭嵩每啓事必順㫖我退而思天下不安寝韓休敷陳治道多訐直我退而思天下寝為安吾用休社稷計耳
  開元二十一年三月韓休同平章事冬十月罷而九齡同平章事明年九齡為中書令李林甫同三品二十四年則九齡去李林甫兼中書令専柄用矣休被蕭嵩薦不為唯阿數抗論上前不一年去位九齡亦以直道為李林甫所危君子小人之消長如此史稱自九齡罷政事朝廷士大夫持禄養恩矣豈特開元治忽之闗亦萬世為人君為人臣者所當取鑒也
  尹子奇乆圍睢陽城中食盡議棄城東走張巡許逺謀以為睢陽江淮之保障若棄之去賊必乗勝長驅是無江淮也且我衆飢羸走必不達古者諸侯尚相救恤况密邇羣帥乎不如堅守以待之茶紙既盡遂食馬馬盡羅雀掘䑕又盡巡出愛妾殺以食士逺亦殺其奴賊登城将士病不能戰巡西向再拜曰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無以報陛下死當為厲鬼以殺賊城遂陷巡逺俱被執尹子奇問巡曰聞君每戰眥裂齒碎何也巡曰吾志吞逆賊但力不能耳子奇以刀抉其口視之所餘三四巡且死顔色不亂揚揚如常
  按疆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之臣見危致命與城存亡者史書相望如巡逺事最烈其守一城捍蔽江淮賊勢迄不得南功尤大足以為百世而下有保障之職者勸云
  顔真卿立朝正色剛而有禮非公言直道不萌於心天下不以姓名稱而獨曰魯公
  按真卿起平原清土門絶燕趙首倡義兵挫賊鋒既歸朝獨持風裁守正不阿屢為李輔國元載楊炎盧杞忌嫉卒使希烈以不屈死善乎曽鞏稱之以為歴忤大奸顛跌撼頓至於七八而始終不以死生禍福為秋毫顧慮非篤於道者不能如此也真卿兄杲卿起兵討禄山被執詬賊不絶口子泉明後求父尸東京得之并同死者袁履謙尸棺斂以歸杲卿姊妹女及泉明子皆流落河北真卿使泉明往求之號泣求訪哀感路人久乃得之詣親故乞索隨所得多少贖之先姑姊妹而後其子姑女為賊所掠泉明有錢二百緡欲贖己女憫姑愁悴先贖姑女比更得錢已失女所在遇羣從姊妹及父時将吏袁履謙等妻子流落者皆與之歸凡五十餘家三百餘口節烈孝女萃於一門可敬而仰哉
  陸贄在奉天朝夕進見然小心精潔未嘗有過及輔政不敢自顧重事有可否必言之所言皆剴拂帝短懇到深切或規其太過者對曰吾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遑他䘏乎
  按上不負天子下不負所學人臣事君之大義也䞇之剴拂人主者本此故彌見其小心不見其訐直也帝在奉天微贄朝夕獻納無以濟蹇難贄勸帝自咎悔絶猜疑納諫爭斥姦佞此尤剴拂之大者勿欺而犯贄之謂與
  楊綰儉約未嘗問生事禄禀分姻舊隨多寡輒盡造之者清談終晷而不及榮利欲干以私聞其言必内媿止始輔政御史中丞崔寛本豪侈城南别墅池觀堂皇為當時第一即日遣人毁之京兆尹黎幹出入從騶馭百數省損纔留十餘騎中書令郭子儀在邠州行營方大會除書至音樂散五之四他聞風靡然自化者不可勝紀
  按綰惟儉約無私輔政旬日聞風自化忽然改觀故為政者惟正已也子曰棖也慾焉得剛孟子曰無為其所不為無欲其所不欲如此而已矣無欲則何所不辦人自畏愛之也
  王師討蔡以裴度視行營諸軍還奏攻取策與帝意合度以權紀未張王室陵遲常憤愧無死所自行營歸知賊曲折及當國討賊益急十二年請身督戰帝獨目度留曰果為朕行乎度俯伏流涕曰臣誓不與賊偕存按度以皇靈之不振常愧憤無死所其自任者不小矣宜其身繫中外安危者二十餘年也蔡之亂度以身當之而亂以平後朱克融王庭凑作亂宰相崔植杜元頴皆不以國事為意度雖将無功晚年不復有經濟意優游緑野豈得已哉
  宋李沆為相王旦參知政事以西北用兵或至旰食旦嘆曰我輩安能坐致太平得優游無事耶沆曰少有憂勤足為警戒他日西方寧謐朝廷未必無事沆又日取四方水旱盗賊奏之旦以為細事不足煩上聴沆曰人主少年當使知四方艱難不然血氣方剛不留意聲色犬馬則土木甲兵禱祀之事作矣沆又嘗言居重位實無補惟中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之此少以報國耳朝廷防制纎悉備具或徇所陳情施行一事即所傷多矣陸象先曰庸人擾之是已憸人苟一時之進豈念厲民哉
  沆性直諒内行修謹言無枝葉識大體居位慎密不求聲譽動遵條制人莫能干以私治第封邱門内㕔事前僅容旋馬或言其太隘沆笑曰居第當𫝊子孫此為宰相㕔事誠隘為太祝奉禮㕔事已寛矣
  按李沆憂國奉公識鑒深逺中外所陳利害一切報罷尤為大體國家防制不患不密日増月益煩擾滋甚此故水旱盗賊之所由來也沆之意欲以寛大簡易休息涵養安天下元元之民而豈沮格人言哉為大臣固當為國家慮其大者逺者而豈在區區之間也
  王曽方嚴持重每進見言利害事審而中理多所薦拔尤惡僥倖帝問曽曰比臣僚請對多求進者曽對曰惟陛下抑奔競而崇恬靜庶㡬有難進易退之人矣曽進退士人莫有知者范仲淹嘗問曽曰明揚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士類宰相之任也公之盛徳獨少此耳曽曰夫執政者恩欲歸已怨将誰歸仲淹服其言
  按曽自言志不在溫飽居相位處危疑之際守正不阿能使宫闈虚已小人廢退以恬静厲俗以儉約處已可謂有大臣之才與節矣宜胡文定稱之曰李文靖澹然無欲王沂公儼然不動資禀如此又濟之以學故是八分地位也
  杜衍為樞密使每内降恩率寝格不行積詔㫖至十數輒納帝前諫官歐陽修入對帝曰外人知杜衍封還内降耶凡有求於朕每以衍不可告之而止者多於所封還也
  衍嘗謂門生曰凡士君子作事行已當履中道不為矯飾矯飾過實則近乎偽又曰作官第一清畏無求人知苟欲人知同列不慎者衆必譖已為上者又不加明察適足取禍耳但優游於其間黙而行之無愧於心可也按衍篤實平恕與范富韓共事獨相左右而不為茍同韓琦嘗言公每事問曰諫議看來未諫議曽看便将來押字琦益為之盡心不敢忽以見此公存心至公不必以出於己為是賢於人逺矣在永興能蘇民之困在審官能止吏之奸才尤過人要惟以實心任實事而能然也
  范仲淹每感激論天下事奮不顧身一時士大夫矯厲尚風節自仲淹倡之
  仲淹少有大節其於富貴貧賤毁譽歡戚不一動其心而慨然有志於天下嘗自誦曰士當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也
  子純仁憂國愛君不以利害得䘮貳其心刻意名節難進易退雖屢黜廢志氣彌厲以為有文正之風焉按仲淹不世出之才遇鋭意向太平之主如其規畫豈漢唐之治所可㡬及哉而僥倖者多不便於是以朋黨中之而上意移矣仲淹自筮仕及參大政慨然自任以天下之重雖不獲究其用而士大夫自此知矯厲名節其禆於世教匪淺矣世言仲淹子各得其父一體純禮得其文學純粹得其将畧純仁得其徳量皆能世其家云
  韓琦早有盛名識量英偉臨事喜慍不見於色論者以重厚比周勃政事比姚崇
  琦曰琦生平仗孤忠以進每遇大事即以死自處幸而不死皆偶成實天扶持非琦所能也又嘗謂大臣以李固杜喬為本其𡚁猶恐為胡廣趙戒若以胡趙自處𡚁可知也
  按琦定策兩朝再安社稷處危疑之地無動容變色之虞可謂託孤寄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要其所以一誠而已誠之所通天相之矣亦非偶然也既成大功享盛名而進退之際尤從容有餘琦嘗謂保初節易保晚節難故晚節事事尤著力有周公之才而終無驕吝抑豈崇勃者所可彷彿也又按琦與范仲淹經畧西事在兵間久一時倚以為重軍中稱之韓范琦規進取淹務持重議各不同而協謀甚和東兵自宿衛來不習勞苦琦奏増土兵減屯戍内實京師外省用度仲淹得熟羌為用使以守邊因徙屯兵就食内地紓西人饋輓之勞如二臣之計皆不欲兵多既虚縻府庫財又恐煩民間輓運或激他變也計畫深長憂國奉公即此一事可想見之矣
  富弼為相守格法行故事而附以公議無心於其間故百官任職天下無事
  按弼前後上疏屢以君子小人之辨為言其行已事君一於此矣先是仁宗開天章閣諮詢治道弼與琦仲淹各上事其㫖未嘗不歸於進賢而退不肖也宰相之職如是而已弼使北功甚偉人多稱之然每不自以為功至知青州活飢民四十餘萬則每自言之曰過於作中書二十四考矣古大臣無時不以斯世斯民繫念也
  司馬光誠心自然天下敬信陜洛間皆化其徳有不善曰君實得毋知之乎光於物澹然無所好於學無所不通惟不喜釋老曰其微言不能及吾書其誕吾不信也洛中有田三頃䘮妻賣田以葬惡衣菲食以終其身神宗謂吕公著曰司馬光方直其如迂濶何對曰孔子上聖子路猶謂之迂孟軻大賢時人亦謂之迂濶况光豈免此名大抵慮事深逺則近於迂矣
  按光至行所孚中外繫心田夫野老皆知司馬相公也蘇軾所謂曰誠曰一者信矣自古小人之一切茍且鹵莽者自以為適時務近人情者也孰知夫君子之立身制行真足以砥柱頽波救藥沈痼而豈迂濶之謂哉其規畫計慮不急小喜近功行之則隠食其福不用而國家卒中茍且鹵莽之禍迂濶者乆之而知其非迂濶也嗟其晚矣吕公著之對有㫖哉
  吕公著自少講學即以治心養性為本平居無疾言遽色於聲利紛華泊然無所好簡重清靜葢天禀然其識慮深敏量閎而學博遇事善决苟便於國不以私利害動其心與人交出於至誠好徳樂善見士大夫以人物為意者必問其所知與其所聞參互考實以達於上每議政事博取衆善以為善至所當守則毅然不囘奪神宗嘗言其於人材不欺如權衡之稱物尤能避逺聲迹不以知人自處
  按公著留意人物博取衆善如權衡之不欺有容之量也避逺聲迹不居知人之名善則歸君者也真得宰相之體矣公著與父夷簡俱登相位史稱夷簡多智數公著一切持正其尤弛親之過而敬其美者與
  范鎮清白坦夷遇人必以誠恭儉慎黙口不言人過臨大節决大議色和而語壮常欲繼之以死雖在萬乗前無所囘屈
  按熙寧元豐間士大夫論天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其道徳風流足以師表當世其議論可否足以榮辱天下無有敢優劣之者也鎮知諫院前後章數十上務引大體非闗朝廷安危民生利害則濶畧不言嘗曰置諫官者為宗廟社稷計也諫官而不以宗廟社稷計事陛下是愛死嗜利之人臣不為也又曰君子言聴計從消患於未萌使天下隂受其賜無智名無勇功使天下受其害而吾享其名吾何心哉之數言者尤進諫者之極則也
  范祖禹在邇英守經據正獻納尤多嘗講尚書至内作色荒外作禽荒六語拱手再誦却立云願陛下留聴帝首肯再三乃退每當講前夕必正衣冠儼然如在上側命子弟侍先按講其説開列古義參之時事言簡而當無一長語義理明白粲然成文蘇軾稱為講官第一按如祖禹者可謂無負乎為講官矣神宗既祥祖禹即疏陳願崇儉敦朴輔養聖性夏暑權罷講言今日之學與不學係他日治亂拜右諫議大夫首上疏論人主正心修身之要宣仁后崩即極言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天命人心離合之時凡所言者洞見本源深切痛癢其術不獲施而病證無不騐也其忠愛之心本之自然勿欺之誠積於夢寐而豈徒然哉可以為萬世之論説於君前者法矣
  劉安世與司馬光為同年契因遂從學一日避席問盡心行己之要可以終身行之者光曰其誠乎吾生平力行之未嘗須臾離也故立朝行已俯仰無愧爾聞行之何先光曰自不妄語始自是拳拳勿失終身行之按立誠自不妄語真體騐切實之言妄者誠之反也語者妄之招也故必言行相顧而後為慥慥篤實之君子矣亦何入而不自得也安世自奉母命就諫職直已而行罹貶竄禍最劇然無秋毫易慮處之優如也縱横妙用無處不通誠故如是夫於母之命之者方不愧矣順親之道也
  李綱負天下之望以一身用舍為社稷生民安危雖身或不用用不久而其忠誠義氣凛然動乎逺邇
  按綱屢進屢斥而忠君憂國之心無須臾忘也奏疏累數萬言皆中當世之務雖不一用而諄諄然不少休史臣謂如赤子之慕其母怒呵猶噭噭焉挽其裳裾而從之者信矣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
  宗澤質直好義親故貧者多依以為活而自奉甚薄常曰君父側身甞膽臣子乃安居美食耶
  按主憂臣辱君父側身甞膽而臣子安居美食歴覽往者禍亂之轍靡不如斯深為嗟痛宋史澤與趙鼎合𫝊以為論澤鼎之終而益有感澤之易簀也連呼渡河者三鼎自題銘旌有氣作山河壮本朝之句二臣之愛君憂國雖死生禍變之際猶不渝也澤又有親迎復二聖疏聖人愛其親以及人之親所以教人孝敬其兄以及人之兄所以教人弟亦與經文相發明
  張浚幼有大志及為熙河幕官徧行邊壘覽觀山川形勢時時與舊戍守将握手飲酒問祖宗以來守邊舊法及軍陣方畧之宜故一旦起自疏逺當樞筦之任悉能通知邊事與趙鼎共政多所引擢從臣朝列皆一時之望人號小元祐所薦虞允文汪應辰王十朋劉珙等為名臣拔呉玠吳璘於行間謂韓世忠忠勇可倚以大事一見劉錡付以事任卒皆為名将有成功一時稱浚為知人浚事母以孝稱學邃於易
  按浚自為幕職熟知邊事故以川陜自任未有漫然而可以受宣撫重寄者也既至陜即拔吳玠吳璘劉錡於行間任劉子羽趙開為賓佐未嘗以己之習邊事徒自用而不用人也觀浚出入将相収得人之益為多矣然猶失之於惡曲端而用趙哲邵宏淵富平淮西之敗何異孔明街亭之役乎故知為将為相要在於能用人噫難矣哉
  或問岳飛天下何時太平飛曰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天下太平矣張俊嘗問用兵之術曰仁智信勇嚴闕一不可飛好賢禮士覽經史雅歌投壺恂恂如書生按如飛者豈特古之名将罕及抑古之純臣也讀書知義理者亦求如是已矣文臣不愛錢武臣不惜死盖痛乎其言之然武臣之莫肯盡死大半始於文臣之愛錢沮抑其氣而啓其心彼固積毒而亦有所輕於我也故夫貪者誠禍亂之根也為人臣者能以此二言為戒何憂太平之無時哉
  宋史道學𫝊曰道學之名古無是也三代盛時天子以是道為政教大臣百官有司以是道為職業黨庠術序師弟子以是道為講習四方百姓日用是道而不知是故盈覆載之間無一民一物不被是道之澤以遂其性於斯時也道學之名何自而立哉文王周公既沒孔子有徳無位既不能使是道之用漸被斯世退而與其徒定禮樂明憲章刪詩書修春秋讚易象討論墳典期使三五聖人之道昭明於無窮故曰夫子賢於堯舜逺矣孔子沒曽子獨得其𫝊𫝊之子思以及孟子孟子沒而無𫝊兩漢而下儒者之論大道察焉而不精語焉而弗詳異端邪說起而乗之幾至大壊千有餘載至宋中葉周惇頤出於舂陵乃得聖人不𫝊之學作太極圖說通書推明隂陽五行之理瞭若指掌張載作西銘又極言理一分殊之指然後道之大原出於天者灼然而無疑焉仁宗明道初年程顥及弟頤實生及長受業周氏已乃擴大其所聞表章大學中庸二篇與語孟竝行於是上自帝王𫝊心之奥下至初學入徳之門融會貫通無復餘藴迄宋南渡新安朱熹得程氏正𫝊其學加親切焉大抵以格物致知為先明善誠身為要凡詩書六藝之文與夫孔孟之遺言顛錯於秦火支離於漢儒幽沉於魏晉六朝者至是皆煥然而大明秩然而各得其所此宋儒之學所以度越諸子而上接孟氏者與其於世代之汚隆氣化之榮悴有所闗係也甚大道學盛於宋宋弗究於用甚至有厲禁焉後之時君世主欲復天徳王道之治必來此取法矣
  按道學之名非古無是也道之大原出於天而人不學無以為道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也堯舜禹湯文武之為君皆躬上聖之姿而孜孜焉惟學之是尚由是道徳一而風俗同故其名亦無自而立也自周衰聖王不作而道統之𫝊集於孔子孔子沒而曽子得其𫝊𫝊之子思以及孟子然皆有徳無位其不見容於時而為所詬病者固已屢矣更千餘年之間而吾道之顛錯支離幽沉於諸子百家之說者又以益甚周子起而得孔孟不𫝊之學𫝊之程子以及朱子朱子於諸儒又為能集其成而當世之攻之者尤力林栗因論易西銘不合首劾熹竊張載程頤緒餘謂之道學由是道學之名為小人排擊善類之目是時葉適上疏爭之以為謂之道學一語無實尤甚葢為是言者誠弗思之甚也夫其目君子為道學是敢於以道學為非也敢於以道學為非是敢於自絶於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也小人無忌憚一至於是而後又目之為偽學則誣惑顛倒尤無所不至矣臣又怪夫道學之禁已弛於有宋嘉泰之初而道學之名猶若有厲禁焉中於人心而不去也方宋之禁道學也目為偽黨又變為逆黨其禍亟矣士之繩趨尺歩稍以儒名者無所容其身故一時之依阿㢲懦者更名他師或變易衣冠狎游市肆自别其非黨今程朱之道已大顯於世未嘗有所禁于學者也而士之繩趨尺歩稍不移於流俗者則羣訕笑之曰某道學也真若以儒為戯者而衾影夢寐則為妾婦為穿窬為壟斷為鄙夫為乞人不惟不恥而且安之人心風俗之隠憂有甚於宋之明設道學之禁而攻之者矣夫道學者誠徳行之總也其統在上則賴以行在下則賴以明今孔孟之書具在其書不可以不備讀其一舉動不可以不詳識而取法不可以節舉而約說者也於周程張朱五子亦然學者要當盡讀其書盡法其行舉之不勝舉也是以推史臣𫝊贊之意而論其大畧以為世道人心儆云
  韓侂胄自立偽學之名以錮善類凡近世大儒之書皆顯禁以絶之真徳秀晚出獨慨然以斯文自任講習而服行之黨禁既開而正學遂明於天下後世多其力也史彌逺入相専國事魏了翁察其所為力辭召命丁生父憂解官心䘮築室白鶴山下以所聞於輔廣李燔者開門授徒士爭負笈從之由是蜀人盡知理義之學按徳秀講習服行一以斯道為己任立朝進退風裁卓然所進大學衍義一書尤有功於天下後世了翁講學白鶴山下後請表章周張程子錫爵定諡每以講學不明風俗浮淺立朝無犯顔敢諫之忠臨難無仗節死義之勇為可憂之甚者其引義劘上亦所謂非堯舜之道不陳也之二臣者俱晚出而有功正學甚大史氏僅列之儒林似未審也
  文天祥以江西提刑安撫使召入衛天祥性豪華平生自奉甚厚聲妓滿前至是痛自貶損盡以家資為軍費每與賓佐語及時事輒流涕撫几言曰樂人之樂者憂人之憂食人之食者死人之事
  天祥死其衣帶中有贊曰孔曰成仁孟曰取義惟其義盡所以仁至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而今而後庶幾無媿按如天祥者於成仁取義真不媿矣讀其𫝊想見其為人可為流涕也屢奮屢躓百折不屈觀其志非欲遂以一死謝其責也死於尚可一有為之日斯未免為諒死於必無可為之時而事乃畢也故死非天祥之所難其奉兩孱主崎嶇萬状必欲扶持之數濱於死而益壮真可光日月照汗青矣宋三百年養士之盛後以死報者前代未有若是之多也而天祥尤烈善乎史臣之論之者曰宋三百餘年取士之科莫盛於進士進士莫盛於掄魁自天祥死世之好為髙論者謂科目不足以得偉人豈其然乎
  元耶律楚材嘗曰興一利不如除一害生一事不如省一事任尚以班超之言為平平耳千古之下自有定論後之負譴者方知吾言之不妄也
  後有譖楚材者言其在相位日乆天下貢賦半入其家后命近臣瑪爾扎覆視之惟琴阮十餘及古今書畫金石遺文數千卷
  按元立國之初楚材之功為多凡所建明能持大體識慮深長而一歸忠厚皆可師法如戢貪暴遏驕横爭官吏貢獻聚斂之害定課税之則活避難之民寛居停逃亡之法倡興文治擢用儒臣斯尤其卓卓可書者也方太祖太宗之世草昧初開楚材一以儒者之道輔之嘗奏曰制器者必用良工守成者必用儒臣儒臣之事業非積數十年未易成也後太原路轉運使吕振副使劉子振以贓抵罪帝責楚材曰卿言孔子之教可行儒者為好人何故乃有此輩對曰三綱五常聖人之名教有國家者莫不由之如天之有日月也豈得縁一夫之失使萬世常行之道獨見廢於我朝乎如楚材者葢欲以萬世常行之道輔其君然自非太祖太宗信任之専孰不疑其迂濶者哉
  許衡幼有異質七嵗入學授章句問其師曰讀書何為師曰取科第耳曰如斯而已乎師大竒之稍長嗜學如飢渇然遭世亂且貧無書常從日者家見書疏義因請寓宿手抄歸既逃難徂徠山始得易王輔嗣説時兵亂中衡夜思晝誦身體而力踐之言動必揆諸義而後發嘗暑中過河陽暍甚道有棃衆爭取啖之衡獨危坐樹下自若或問之曰非其有取之不可也人曰世亂民無主曰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往來河洛間從栁城姚樞得伊洛程氏及新安朱氏書益大有得尋居蘇門與樞及竇黙相講習凡經𫝊子史禮樂名物星厯兵刑食貨水利之類無所不講而慨然以道為己任嘗語人曰綱常不可一日而亡於天下茍在上者無以任之則在下者任也
  按衡從姚樞得程朱之書與樞及竇黙相講習三人者志同方道同術也始樞之得程朱之書葢自名儒趙復而黙又得伊洛性理之書於孝感令謝憲之樞與衡又皆黙所薦當世祖朝三人者皆在左右文治葢彬然盛矣衡屢謝病至元中應召陳五事其一請行漢法其二言中書之務用人立法之宜其三言大學之道而要之以修徳用賢愛民其四言重農桑興學校其五言崇退讓存㢘恥可謂責難於君而非堯舜之道不陳者也在國子其教尤詳大約因覺以明善因明以開蔽相其動息以為張弛課誦少暇即習禮或習書算少者即令習拜跪揖讓進退應對或射或投壺諸生人人自得尊師敬業下至童子亦知三綱五常為生人之道衡之學葢得之聖門下學者為深故能繼㡬絶之緒而於異學雖不置辯固已為之防矣以上徳行



  御定孝經衍義卷八十九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
  士之孝
  愛親
  左傳鄭伯克段於鄢遂寘姜氏於城潁而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既而悔之潁考叔為潁谷封人聞之有獻於公公賜之食食舍肉公問之對曰小人有母皆嘗小人之食矣未嘗君之羮請以遺之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潁考叔曰敢問何謂也公語之故且告之悔對曰君何患焉若闕地及泉隧而相見其誰曰不然公從之公入而賦大隧之中其樂也融融姜出而賦大隧之外其樂也洩洩遂為母子如初君子曰潁考叔純孝也愛其母施及荘公詩曰孝子不匱永錫爾類其是之謂乎隱公元年
  按鄭荘從考叔之言母子如初亦可謂孝思不忘當時君子不稱鄭荘而稱考叔其食不啜羮特
  以發問非真欲遺母而君子以為愛其母葢考叔廣施孝道能感悟其君是以己之孝誠錫及疇類非譎諫己也
  漢楊厚母初與前妻子博不相安厚年九嵗思欲和親乃託疾不言不食母知其㫖瞿然改意恩養加篤後以曉讀書除為郎中
  蘇不韋父謙初為郡督郵時魏郡李暠為美陽令貪暴為民患謙按部得其贓論輸左校謙累遷至金城太守去郡歸鄉里漢法免罷守令自非詔徵不得妄到京師而謙後私至洛陽時暠為司𨽻校尉収謙詰掠死獄中又刑其屍以報昔怨不韋時年十八徵詣公車㑹謙見殺不韋載䘮歸鄉里瘞而不葬仰天嘆曰伍子胥獨何人也乃藏母於武都山中遂變姓名盡以家財募劍客邀暠於諸陵間不克㑹暠遷大司農時右校芻廥藏芻稾之處在寺北垣下不韋與親從兄弟潛入廥中夜則鑿穴晝則逃伏如此經月遂得旁達暠之寝室出其牀下值暠在厠因殺其妾并及小兒留書而去暠大驚懼乃布棘於室以板藉地一日九徙雖家人莫知其處毎出輒劒㦸隨身壮士自衛不韋知暠有備乃日夜飛馳徑到魏郡掘其父阜冡斷取阜頭以祭父墳又標之於市曰李君遷暠字父頭暠匿不敢言而自上退位歸鄉里私掩塞冡捕求不韋歴嵗不得憤恚感傷發病嘔血死不韋後遇赦還家乃始改葬行䘮
  按當時士大夫或譏不韋歸罪枯骨不合古義惟何休比之伍員而郭林宗以為過之要其毁身憔慮出於百死以復不共誠愛之至也
  劉平等𫝊叙曰夫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則周公其人也子路曰傷哉貧也生無以養死無以𦵏子曰啜菽飲水孝也夫鐘鼔非樂云之本而器不可去三牲非致孝之主而養不可廢存器而忘本樂之遁也調器以和聲樂之成也崇養以傷行孝之累也修己以致禄養之大也故言能大養則周公之祀致四海之祭言以義養則仲由之菽甘於東隣之牲夫患菽水之薄干禄以求養者是以恥禄親也存誠以盡行孝積而禄厚者此能以義養也廬江毛義家貧以孝行稱南陽人張奉慕其名往𠉀之坐定而府檄適至以義守令義奉檄而入喜動顔色奉者志尚士也心賤之自恨來固辭而去及義母死去官行服數辟公府為縣令進退必以禮後舉賢良公車徵遂不至張奉嘆曰賢者固不可測往日之喜乃為親屈也汝南薛包好學篤行䘮母以至孝聞及父娶後妻而憎包分出之包日夜號泣不能去至被毆杖不得已廬於舍外旦入而灑掃父怒又逐之乃廬於里門昏晨不廢積嵗餘父母慚而還之若二子者推至誠以為行行信於心而感於人以成名受禄致禮斯可謂能以孝養也
  劉茂少孤獨與母居家貧以筋力致養孝行著於鄉里周磐少逰京師好禮有行非典謨不言諸儒宗之居貧養母儉薄不充嘗誦詩至汝墳之卒章慨然而嘆乃解韋帶就孝㢘之舉以父母孔邇飢寒之憂為此禄仕頻歴三城皆有惠政後思母棄官還鄉里及母歿哀至㡬於毁滅服終遂廬於冡側教授門徒以有道特徵語友人曰吾親以歿矣從物物猶事也何為遂不應磐同郡蔡順字君仲亦以至孝稱順少孤養母常出求薪有客卒至母望順不還乃嚙其指順即心動棄薪馳歸跪問其故母曰有急客來吾嚙指以悟汝耳母年九十以夀終未及得葬里中災火将逼其舎順抱棺柩號哭呌天火遂越燒他室順獨得免太守韓崇召為東閣祭酒母平日畏雷自亡後每有雷震順輒環冡泣曰順在此崇聞之每雷輒為差車馬到墓所太守鮑衆舉孝㢘順不能逺離墳遂不就鮑昻字叔雅有孝義節行父徳被病數年昻俯伏左右衣不緩帶及處䘮毁瘠三年抱負乃行服闋遂潛於墓次不闗時務舉孝㢘辟公府連徵不至卒於家
  京兆郭基孝行著於州里經學稱於師友
  王充少孤鄉里稱孝
  郭㤗字林宗家世貧賤早孤後遭母憂有至孝稱嘔血發病歴年乃瘳
  按范滂稱林宗隠不違親貞不絶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葢一時名士得自全者惟郭泰袁閎二人而已其不臣不友乃合於經所云忠順不失以事其上者也以此云愛孰與破家室戕肢體以為名者乎
  彭修年十五時父為郡吏得休與修俱歸道為盗所刼修困迫乃拔佩刀前持盗帥曰父辱子死卿不顧死耶盗相謂曰此童子義士也不宜逼之遂辭謝而去鄉黨稱其名
  申屠蟠九嵗䘮父哀毁過禮服除不進酒肉十餘年每忌日輒三日不食冡側致甘露白雉以孝稱
  王烈遭父䘮泣淚三年遇嵗飢饉路有餓殍烈乃分釡庾之儲以救邑里之命是以宗族稱孝鄉黨歸仁
  姜詩事母至孝妻同郡龎盛之女奉順尤篤母好飲江水水去舍六七里妻嘗泝流而汲後值風不時得還母渇詩責而遣之妻乃寄止隣舎晝夜紡績市珍羞使隣母以意自遺其姑如是者乆之姑怪問隣母隣母具對姑感慚呼還恩養愈謹其子後因逺汲溺死妻恐姑哀傷不敢言而託以行學不在姑嗜魚鱠又不能獨食夫婦嘗力作供鱠呼隣母共之舍側忽有湧泉味如江水每旦輒出雙鯉魚常以供二母之膳赤眉散賊經詩里弛兵而過曰驚大孝必觸鬼神時嵗荒賊乃遺詩米肉受而埋之比近也藩也䝉其安全永平三年察孝㢘顯宗詔曰大孝入朝凡諸舉者一聴平之由是皆拜為郎中
  魏田豐少䘮親居䘮盡哀日月雖過笑不至矧
  韓珩少䘮父母奉養兄姊宗族稱孝悌
  髙柔父靖靖髙祖父固固子式至孝常盡力供養永初中螟蝗為害獨不食式麥圉令周疆以表州郡太守楊舜舉式孝子讓不行後以孝㢘為郎
  吳髙岱吳郡人太守盛憲以為上計舉孝㢘許貢來領郡岱将憲避難於許昭家求救於陶謙謙未即救岱憔悴泣血水漿不入口謙感其忠壮有申包胥之義許為出軍以書與貢岱得謙書以還而貢已囚其母吳人大小皆為危悚以貢宿忿往必見害岱言在君則為君且母在牢獄期於當往若得入見事當自解遂通書自白貢即與朝見才辭敏捷好自陳謝貢登時出其母晉王接幼䘮父哀毁過禮鄉親皆嘆曰王氏有子劉原為東河太守同郡馮収薦接於原曰竊見處士王接岐嶷儁異十三而孤居䘮盡禮原即禮命接不受原乃呼見曰君欲慕肥遁之髙耶對曰接薄祜少孤而無兄弟母老疾篤故無心為吏及母終柴毁骨立居墓次積年備覽衆書多出異義
  王導子悅事親色養導甚愛之悦與導論恒以慎密為端導還臺及行悦未嘗不送至車後又恒為母曹氏襞斂箱篋中物悦亡後導還臺自悦常所送處哭至臺門其母常封作篋不忍復開
  王長文少以才學知名州府辟命皆不就州辟别駕乃微服竊出後成都王頴引為江源令或問前不降志今何為屈長文曰禄以養親非為身也
  盛彦母王氏因疾失明彦每言及未嘗不流涕於是不應辟召躬自侍養母食必自哺之母既疾乆至於婢使數捶撻婢忿恨伺彥暫行取蠐螬炙飴之母食以為美然疑是異物密藏以示彥彥見之抱母慟哭絶而復蘇母目豁然即開從此遂愈
  夏方家遭疫癘父母伯叔羣從死者十三人方年十四夜則號哭晝則負土十有七載葬送得畢因廬於墓側種植松栢烏鳥猛獸馴其旁
  桑虞仁孝自天至年十四䘮父毁瘠過禮日以米百粒用糝藜藿其姊諭之曰汝毁瘠如此必至滅性滅性不孝宜自割抑虞曰藜藿雜米足以勝哀丁母憂哀毁骨立廬於墓側
  何琦年十三䘮父哀毁過禮事母孜孜朝夕色養常患鮮甘不贍乃為郡主簿及丁母憂居喪泣血杖而後起停柩在殯為隣火所逼烟焰已交家乏僮使計無從出乃匍匐撫棺號哭俄而風止火息堂屋一間免燒其精誠所感如此服闋乃慨然嘆曰所以出身仕者非謂有尺寸之能以效智力實利微禄私展供養一旦㷀然無復恃怙豈可復以朽鈍之質塵瀆清朝哉於是養志衡門不交人事
  孫晷吳國富春人伏波将軍秀之曽孫也為兒童未嘗被呵怒及長恭孝清約學識有義理每處幽獨之中容止瞻望未嘗傾邪父母常饌雖諸兄親饋而晷不離左右富春車道既少動經山川父難於風波每行乗籃輿晷躬自扶持所詣之處則於門外樹下藩屏之間隠息初不令主人知之親故有窮老者數人恒往來告索人多厭慢之而晷見之欣敬愈甚司空何充為楊州檄為主簿司徒蔡謨辟為掾竝不就尚書張國明州土之望表薦公車特徵㑹卒
  韋忠年十二䘮父哀慕毁悴杖而後起司空裴秀弔之匍匐號訴哀慟感人秀出而告人曰此子長大必為佳器服闋遂廬於墓所
  曹攄少有孝行好學屬文
  成公綏時有孝烏毎集其廬舍綏謂有反哺之徳以為祥禽乃作賦美之
  按孝烏集廬亦愛心所感祥禽作賦事美於長嘯而昭明収彼棄此何哉
  趙至寄居洛陽緱氏令到官至年十三與母同觀母曰汝先世本非微賤世亂離鄉遂為士伍耳爾後能如此不至感母言詣師受業聞父叱耕牛聲投書而泣師怪問之至曰我小未能榮養使老父不免勤苦師甚異之占户遼西舉郡計吏到洛陽與父相遇時母已亡父欲令其宦立弗之告仍戒以不歸至乃還遼西太康中以良吏到洛方知母亡初至自恥士伍欲以宦學立名期於榮養既而其志不就號憤慟哭嘔血而卒
  許孜二親沒柴毁骨立杖而後起建墓於縣之東山躬自負土不受鄉人之助或愍孜羸憊苦求來助孜晝則不逆夜便除之每一悲號鳥獸翔集孜以方營大工乃棄其妻鎮宿墓所列植松柏亘五六里積二十餘年乃更娶妻立宅墓次烝烝朝夕奉亡如存鷹雉棲其梁簷虎與猛獸擾其庭圃交頸同遊不相搏噬郡察孝㢘不起巾褐終身邑人號其居為孝順里詔旌表門閭其子生亦有孝行圖孜像於堂朝夕拜焉
  張翰性至孝遭母憂哀毁過禮
  李充少孤其父墓中柏樹嘗為盗賊所斫充手刃之由是知名
  南史劉歊博學有文才不娶不仕學族弟訏竝隠居求志遨遊林澤以山水書籍相娛而已奉母兄以孝弟稱寝食不離左右母意有所須口未及言歊已先知手自營辦狼狽供奉母每疾病夢歊進藥及翼日轉有間效其誠感如此諡曰貞節處士訏幼稱能孝數嵗父母繼卒訏居䘮哭血孺慕㡬至滅性赴弔者莫不傷焉後為伯父所養事伯母及昆姊孝友篤至為宗族所稱自傷早孤人有誤觸其諱者未嘗不感結流涕家甚貧苦併日而食隆冬之月或無氊訏處之晏然人不覺其飢寒也諡曰元貞處士
  王僧祐未弱冠頻經憂居䘮至孝服闋髮落略盡殆不立冠帽舉秀才為驃騎法曹羸瘠不堪受命
  樂頤之仕為京府叅軍父在郢病亡頤之忽悲戀涕泣因請假還中路果得父凶問便徒跣號咷遇商人負載西上水漿不入口數日常遇病與母隔壁忍病不言嚙被至碎恐母之哀已也庾杲之常往𠉀頤之為設食惟枯魚菜葅杲之曰我不能食此母聞之自出嘗膳魚羮數種杲之曰卿過於茅季偉我非郭林宗弟預亦至孝江泌少貧母亡後以生闕供養遇鮭不忍食菜不食心以其有生意唯食老葉而已母墓為野火所燒依新宫火三日哭淚盡繼之以血
  庾道愍有孝行母流漂交州道愍尚在襁褓及長知之求為廣州綏寧府佐至南而去交州尚逺乃自負擔冒險僅得自達及至交州尋求母雖經年日夜悲泣嘗入村口暮驟雨乃寄止一家且有一嫗負薪外來而道愍心動因訪之乃其母也於是行伏號泣逺近赴之莫不揮淚族孫沙彌亦以孝行著父坐事誅時沙彌始生及年五嵗所生母為製采衣輒不肯服母問其故流涕對曰家門禍酷用是何為及長終身布衣蔬食嫡母劉氏寝疾晨昏侍側衣不解帶或應針灸輒以身先試及母亡水漿不入口累日初進大麥薄飲經十旬方為薄粥終身不食鹽酢冬日不衣綿纊夏日不解衰絰不出廬戸晝夜號慟鄰人不忍聞所坐薦淚霑為爛墓在新林忽生旅松百許株有異常松劉好啗甘蔗沙彌遂不食焉除邵陵王叅軍事隨府㑹稽復丁所生憂䘮還都濟浙江中流遇風舫将覆沒沙彌抱柩號哭俄而風靜咸以孝感所致子持少孤性至孝父憂居䘮過禮
  何炯解褐楊州主簿舉秀才累遷侍書御史以父疾陳解炯侍父疾踰旬衣不解帶頭不櫛沐信宿之間形貌頓改及父卒號慟不絶聲藉地腰脚虚腫醫云須服猪蹄湯炯以有肉味不肯服親友請譬終於不囘遂以毁卒
  按炯以毁卒愛之過於禮者也然賢於居䘮飲酒食肉如故者可以矯末俗之偷也
  沈崇傃六嵗丁父憂哭踴過禮及長事所生母至孝家貧常傭書以養太守栁惲辟為主簿從惲到郡還迎其母未至而母卒崇傃以不及侍疾将欲致死水漿不入口晝夜號哭句日殆将氣絶兄弟謂曰殯葬未申遽自毁滅非全孝道也崇傃心悟乃稍進食母權瘞去家數里哀至輒之瘞所不避雨雪毎倚墳哀慟飛鳥翔集夜有猛獸來望之有聲状如嘆息者家貧無以遷厝乃行乞數年始獲葬焉既而廬於墓側自以初行䘮禮不備復以葬後更行服三年乆食麥屑不噉鹽酢坐臥於單薦因虚腫不能起郡縣舉至孝除永寧令自以禄不及養哀思不自堪未至縣卒
  荀匠祖瓊年十五復父仇於成都市以孝聞父法超為安復令卒官匠號慟氣絶身體皆冷至夜乃蘇既而奔䘮毎宿江渚商侣不忍聞其哭聲其兄斐死於陣匠迎於豫章望舟投水旁人赴救僅而得全及至家貧不時葬居父憂并兄服歴四年不出廬户自括髪不復櫛沐皆秃落哭無時聲盡則繼之以泣目眥皆爛形骸枯顇皮骨纔連雖家人不復識梁武帝詔遣中書舎人為其除服擢為豫章王國左常侍匠雖即吉而毁顇愈甚外祖孫謙誡之曰王上以孝臨天下汝行過古人故擢汝此職非唯君父之命難拒故亦揚名後世所顯豈獨汝身哉匠乃拜竟以毁卒
  甄恬數嵗䘮父哀感有若成人家人矜其小以肉汁和飯飼之恬不肯食年八嵗嘗問其母恨生不識父遂悲泣累日忽若有見言形貌則其父也時以為孝感家貧養母常得珍羞及居䘮廬於墓側恒有鳥元黄雜色集於廬樹恬哭則鳴哭止則止又有白鳩白雀棲宿其廬韓懐明十嵗母患尸疰每發輒危殆懐明夜於星下稽顙祈禱時寒甚切忽聞香氣空中有人曰童子母須㬰永差無勞自苦未晚而母平復鄉人以此異之十五䘮父㡬至滅性負土成墳賻助無所受免䘮與鄉人郭麻俱師事劉虬虬嘗一日廢講獨居涕泣懐明竊問虬家人答云是外祖亡日時虬母亦已亡矣懐明聞之即日罷學還家就養家貧肆力以供甘脆嬉怡膝下朝夕不離母側母年九十以夀終懐明水漿不入口一旬號哭不絶聲有雙白鳩巢其廬上字乳馴狎若家禽焉服釋乃去及除䘮蔬食終身衣衾無所改累辟不就卒於家褚修性至孝父䘮毁瘠過禮因患冷氣及丁母憂水漿不入口二十三日每號慟輒嘔血遂以毁卒
  宗少文善居䘮為鄉里所稱栖邱飲谷三十餘年孫測亦有祖風少靜退不樂人間歎曰家貧親老不擇官而仕先哲以為美談余竊有惑誠不能潛感地金㝠致江鯉但當用天之道分地之利孰能食人厚禄憂人重事乎母䘮身自負土植松
  按天道地利之云自附庶人之義要其門族宦達志尚嘉遯未可列於編氓也
  孔淳之居䘮至孝廬於墓側
  周續之八嵗䘮母哀戚過於成人奉兄如事父
  戴顒父逵兄勃竝隠遯有髙名顒十六遭父憂㡬於毁滅因此長抱羸患以父不仕復修其業
  顧歡母䘮水漿不入口六七日廬次遂隠不仕於剡天台山開館聚徒受業者常近百人歡早孤讀書至哀哀父母輒執書慟哭由是受學者廢蓼莪篇不復講焉有病邪者問歡歡曰家有何書答曰唯有孝經而已歡曰可取仲尼居置病人枕邊恭敬之自差也及後病者果愈後人問其故答曰善禳惡正勝邪此病者所以差也杜京產子栖以父老歸養栖肥白長壮及京産病旬日間便皮骨自支京產亡水漿不入口七日晨夜不罷哭不食鹽菜每營買祭奠身自看視號泣不自持朔望節嵗絶而後續嘔血數升時何𦙍謝朏竝隠東山遺書敦譬誡以毁滅至祥禫暮夢見其父慟哭而絶
  劉慧斐父元直淮南太守兄慧鏡初元直居郡得罪慧鏡歴詣朝士乞哀懇惻甚至遂以孝聞子曇淨篤行有父風父卒於郡曇淨奔䘮不食飲者累日絶而又蘇每哭輒嘔血服闋因毁成疾慧斐舉以應孝行父亡後事母尤淳至身營飡粥不以委人母疾衣不解帶及母亡水漿不入口者殆一旬母䘮權瘞藥王寺曇淨身衣單布衣廬於瘞所晝夜哭臨不絶聲哀感行路未朞而卒阮孝緒幼至孝年十六父䘮不服綿纊雖蔬菜有味亦吐之十餘嵗隨父為湘州行事不書官紙以成親之清白後於鍾山聴講母王氏忽有疾兄弟欲召之母曰孝緒至性㝠通必當自到果以心驚而反隣里嗟異之合藥須得生人葠參同舊𫝊鍾山所出孝緒躬歴幽險累日不逢忽見一鹿前行孝緒感而隨至一所遂滅就視果獲此草母得服之遂愈時皆言其孝感所致
  江紑幼有孝性年十三父蒨患眼紑侍疾将朞月衣不解帶夜夢一僧云患眼飲慧眼水必差乃因僧智者啓捨同夏縣界牛屯里舍為寺乞賜嘉名勅答云純臣孝子往往感應晉時顔含遂見㝠中送藥以卿第二息夢云飲慧眼水慧眼則五眼之一號可以慧眼為名及就創造泄故井井水清冽異於恒泉依夢取水洗眼及煮藥稍覺有瘳因此遂差時人謂之孝感及父卒紑廬於墓終日號慟不絶聲月餘乃卒
  潘綜與父驃共走避賊驃年老行遲語綜我不能去汝走可脱幸勿俱死因困乏坐地綜迎賊叩頭曰父年老乞賜生命驃亦請賊曰兒年少自能去今為孝子不去老子不惜死乞活此兒賊因斫驃綜抱父於腹下賊斫綜頭面凡四創綜當時悶絶有一賊從旁來相謂曰卿欲舉大事此兒以救父死云何可殺殺孝子不祥賊乃止父子竝得免鄉人以綜異行薦補左户令史除遂昌長有司奏改其里為純孝里
  蕭摩訶子世㢘有父風性至孝及摩訶凶終服闋後追慕彌切其時父賓故脱有所言及世㢘對之哀慟不自勝言者為之歔欷終身不執刀斧時人嘉焉
  嚴植之性惇孝謹厚不以所長髙人少遭父䘮因菜食二十三載
  張譏幼䘮母有錯綵絰帕即母之遺制及有所識家人具以告之毎嵗時輒對帕哽噎不能勝及丁父憂居䘮過禮為士林館學士簡文在東宫出士林館發孝經題譏論義往復甚見嗟賞
  王元規性孝事母甚謹晨昏未嘗離左右梁時山隂縣有暴水流漂居宅元規唯有小船倉卒引其母妹并姑姪入船元規自執檝棹而去留其男女三人閣於栁樹及水退俱獲全時人稱其至行著孝經義記兩卷崔慰祖父䘮不食鹽母曰汝既無兄弟又未有子毁不滅性政當不進肴羞耳如何絶鹽吾今亦不食矣慰祖不得已從之
  任孝恭幼孤事母以孝聞
  阮卓性至孝父隨岳陽王出鎮江州卒卓時年十五自都奔赴水漿不入口者累日載柩還都度蠡湖中流遇疾風船㡬沒者數四卓仰天悲號俄而風息人以為孝感之至陳亡入隋行至江州追感其父所終遘疾卒徐陵子份少有父風性孝弟陵嘗疾篤份燒香泣涕跪誦孝經日夜不息如是者三日陵疾豁然而愈親戚皆謂份孝感所致
  江子一少慷慨有大志家貧以孝聞苦侍養多闕因終身蔬食
  師覺授於路忽見一人持書一函題至孝師君苫前俄而不見捨車奔歸聞家哭聲一呌而絶良乆乃甦後撰孝子𫝊八卷辟州祭酒主簿竝不就
  北史崔子約五嵗䘮父不肯食肉後䘮母居䘮哀毁骨立人云崔九作孝風吹即倒禫月兄子度死又百日不入房
  李純性至孝父母寝疾輒終日不食十旬不解衣及丁憂水漿不入口五日哀慟嘔血數升及送葬㑹仲冬積雪行四十餘里單縗徒跣號踊㡬絶㑹葬者千餘人莫不為之流涕後廿露降於庭樹有鳩巢其廬納言楊達巡省河北詣廬弔慰之因改所居村為孝敬村
  張湛兄銑性至孝母憂哀毁過人服制雖除而蔬糲弗改
  裴佗子訥之為平原公開府墨曹掌書記從至并州其母在鄴忽得心痛訥之是日不勝思慕心亦驚痛乃急請還家當時以為孝感
  房熊性至孝聰明有節槩
  張宣軌少孤事母以孝聞
  漢中姜永永弟漾亦善士性至孝
  辛琛少孤曽過友人見其父母無恙垂涕乆之
  紐因性至孝父母䘮廬于墓側負土成墳廬前生麻一枝髙丈許圍之合拱枝葉鬰茂冬夏恒青有鳥棲止因舉聲哀鳥即悲鳴時人異之周武帝表其閭擢授甘棠令
  翟普林事親以孝聞州郡辟皆不就躬耕色養鄉里謂為楚邱先生後父母疾親易燥濕不解衣者七旬大業初父母俱亡哀毁殆滅性廬于墓側負土成墳盛冬不衣繒絮唯著單縗而已家有烏犬隨其在墓若普林哀臨犬亦悲號見者嗟異有二雀巢其廬前栢樹入廬馴狎無所驚懼司𨽻巡察表其孝感擢授孝陽令
  王崇兄弟並以孝稱身勤稼穡以養二親仕梁州鎮南府主簿母亡杖而後起髩髮墜落未及𦵏權殯宅西崇廬于殯所晝夜哭泣鳩鵒羣至有小鳥素質黑眸形大於雀栖于崇廬朝夕不去母䘮闋復丁父憂哀毁過禮是年夏風雹所經處禽獸暴死草木摧折至崇田畔風雹便止禾麥十頃竟無損落及過崇地風雹如初咸稱至行所感崇雖除服仍居墓側於其室前生草一根莖葉甚茂人莫能識至冬中復有鳥巢崇室乳養三子毛羽長成馴而不驚守令聞之親自臨視州以聞奏標其門閭
  杜叔毗早嵗而孤事母以孝聞仕梁為宜豐矦蕭修府中直兵叅軍周文令大将軍達奚武圍修于南鄭修令叔毗詣闕請和使未及還而修中直兵曹筞叅軍劉曉謀以城降武時叔毗兄君錫為修中記室叅軍從子映録事叅軍映弟晰中直兵叅軍各領部曲筞等忌之懼不同已遂誣以謀叛擅加害焉尋討筞等擒之城降筞至長安叔毗朝夕號泣具申寃状朝議以事在歸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志在復讐然恐坐及其母母曰汝兄横罹禍酷痛切骨髓若曹筞朝死吾以夕歿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拜受母言後遂白日手刃筞于京城斷手刳腹解其支體然後面縳請就戮焉周文嘉其志氣特命舎之遭母憂哀毁骨立殆不勝䘮
  陳孝意為侍御史以父母憂去職居䘮過禮有白鹿馴擾其廬時人以為孝感尋起授雁門郡丞在郡菜食齊居朝夕哀臨每一發聲未嘗不絶倒柴毁骨立見者哀之
  眭夸年三十遭父䘮鬚鬢致白每一悲哭聞者為之流涕
  許智藏祖道幼常以母疾遂覽醫方因而究極時號名醫誡諸子曰為人子者嘗膳視藥不知方術豈謂孝乎由是遂世相傳授仕梁位員外散騎侍郎
  皮景和少子宿達開皇中通事舍人母憂起復将赴京辭靈慟哭而絶乆而獲蘇不能下食三日而死
  唐陳子昻聖歴初年以父老表解官歸侍詔以官供養㑹父䘮廬冡次每哀慟聞者為涕
  張僧徹廬墓三十年詔表其閭請韓思彥為頌餉縑二百不受時嵗凶家窶甚僧徹固請為受一匹思彦命其家曰此孝子縑不可輕用
  按思彥之戒其家重孝子縑葢亦詩之所謂錫也
  武宏度父卒自徐州被髪徒跣趨䘮所負土築塋晨夕號日一溢米素芝產廬前狸擾其旁高宗下詔褒美旌其門
  宋思禮事繼母徐為聞孝補蕭縣主簿㑹大旱井池涸母羸疾非泉水不適口思禮憂懼且禱忽有泉出諸庭味甘寒日不乏汲縣人異之尉栁冕為刻石頌其感元讓擢明經以母病不肯調侍膳不出閭數十年母終廬墓次廢櫛沐飯菜飲水咸亨中太子監國下令表闕于門永淳初巡察使表讓孝悌擢太子右内率府長史嵗滿還鄉里中宗在東宫召拜司議郎入謁武后望謂曰卿孝於家必能忠於國宜以治道輔吾子尋卒裴敬彛曽祖子通居母䘮哭䘮明有白烏巢冢樾兄弟八人皆為名孝詔表門闕世謂義門裴氏敬彛父周智補臨黄令為下所訟敬彛年十四詣巡察使唐臨直枉臨奇之試命作賦賦工父罪已釋表敬彛于朝補陳王府典籖一日忽泣涕謂左右曰大人病痛吾輒然今心悸而痛事叵測乃請急倍道歸而父已卒羸毁踰禮母病醫許仁則者躄不能乗敬彛自為輿往迎既居䘮詔贈縑帛官為作靈轝
  吕方毅七嵗能誦經太宗聞其敏召見竒之賜束帛長為右衛鎧曹叅軍母䘮以毁卒布車從母葬通人郎餘令以白粥元酒生芻祭路隅世共哀之
  賈曽父言忠事母以孝聞卒官建州司戸叅軍
  劉子元子浹浹子敦儒家東都母病狂易非笞掠人不能安左右皆亡去敦儒侍疾體常流血母不能下食敦儒怡然不為痛隠留守韋夏卿表其行詔標闕于閭在母䘮毁瘠㡬死時謂劉孝子後為起居郎達禮好古有祖風云
  劉瞻弟助性仁孝幼時與諸兄遊至食飲取最下者許伯㑹舉孝㢘上元中為衡陽博士母䘮負土成墳不御絮帛嘗滋味野火将逮塋樹悲號于天俄而雨火滅嵗旱泉湧廬前靈芝生
  陸南金仕為太常奉禮郎開元初少卿盧崇道抵罪徙嶺南逃還東都南金居母䘮崇道偽稱弔客入而道其情南金匿之俄為讐人跡告詔侍御使王旭捕按南金當重法弟趙壁詣旭自言匿崇道者我也請死南金固言弟自誣不情旭怪之趙壁曰母未葬妹未歸兄能辦之我生無益旭驚上状明皇皆宥之
  按二人之行皆俠也南金以母䘮而匿崇道可謂犯禮亂禁趙壁之自誣請死出于孝弟之誠焉所以感動萬乗者矣
  林攅仕為福唐尉母羸老未及迎而病攅聞棄官還及母亡水漿不入口五日自埏甓作塜廬其右有白烏來甘露降觀察使李若初遣官屬騐實㑹露晞里人失色攅哭曰天所降禍我耶俄而露復集烏亦囘翔詔作二闕于母墓前又表其閭蠲徭役時號闕下林家
  元徳秀少孤事母孝舉進士不忍去左右自負母入京師既擢第母亡廬墓側食不鹽酪藉無茵席徳秀不及親在而娶不肯婚人以為不可絶嗣答曰兄有子先人得祀吾何娶為初兄子襁褓䘮親無資得乳媼徳秀自乳之數日潼流能食乃止
  顏杲卿子泉明有孝節居母䘮毁骨立其行義當世以為難
  王助七嵗䘮母哀號隣里為泣居父憂毁骨立
  劉允淳少孤事母大孝
  王希夷家貧父母䘮為人牧羊取傭以葬
  歐陽詹事父母孝與朋友信義
  按韓愈為詹哀辭云詹閩越人也父母老矣捨朝夕之養以來京師其心将以有得于是而歸為父母榮也雖其父母之心亦皆然詹在側雖無離憂其志不樂也詹在京師雖有離憂其志樂也若詹者所謂以志養者與詹雖未得位其名聲流于人世其徳行信于朋友雖詹與其父母皆可無憾也葢詹奉父母之命而來京師亦所以養志疑當時有以是少之故愈反復言之也史稱其事父母孝葢倚證于愈辭云爾李賀父名晉肅不肯舉進士愈為作諱辯然亦卒不就舉
  宋李曠七嵗䘮母過哀
  張直父楚平夀張令赴調長安值黄巢㓂亂不知所終直初避地河朔既冠以父失所在時盗賊蠭起道路榛梗乃自秦抵蜀徒行丐食求父所在十年不能得發哀行服躬耕海濵青州王師範招署賓職
  盧億少篤學以孝悌聞
  易延慶居䘮摧毁廬于墓側手植松柏數百本旦出守墓夕歸侍母紫芝生于墓之西北數年又生玉芝十八莖本縣将表其事延慶懇辭或畫其芝來京師朝士多為詩賦稱其孝感服闋延慶以母老稱疾不就官母卒後藁殯數年延慶出為大理寺丞嘗司建安市征及母葬有期私歸營葬掩壙而返知軍扈繼昇言其擅去職坐免所居官復廬墓側數年母平生嗜栗延慶樹二栗墓側二樹連理
  何保之梓州通泉人舉進士有志行母卒負土成墳廬于其側日有群鳥飛集墳上哀鳴不去又嘗有兎馴于坐隅人稱異焉
  江白父禹錫大中祥符五年卒白自鄞尉罷還負土營葬廬于墓側藜羮芒屩晝夜號泣将終制猶然
  張愈郫人寶元初用使者薦除試秘書省校書郎願以授父顯忠丁内艱鹽酪不入口再朞植所持栁杖于墓忽生枝葉後合抱
  楊寘舉進士第一通判潤州以母憂不赴毁瘠而卒時人傷之
  周堯卿年十二䘮父憂戚如成人見母則抑情忍哀不欲傷其意母知而異之謂族人曰是兒愛我如此多知孝養矣卒能如母之言及母䘮倚廬三年席薪枕塊雖疾病不飲酒食肉既葬慈烏百數啣土集隴上人以為孝感所致
  劉潛嘗知⿺辶𦮔萊縣代還過鄆州方與石曼卿飲聞母暴疾亟歸母死潛一慟遂終其妻復撫潛大號而死時人傷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義
  毛恂吉水人天聖二年進士性至孝凡守四官再以親疾解任執藥調膳嘗而後進三月不之寝室父應佺通判太平州卒官母髙繼卒于池陽舟次持鍤荷土以為墳手胝面黔親友不能識廬于墓凡二十一月朝夕哭踊食裁脫粟諸生請問經義對之流涕未嘗言文抱疾歸數日而卒
  錢顗為御史坐貶家貧母老至丐貸親舊以給朝晡而怡然無謫官之色蘇軾遺以詩有烏府先生鐵作肝之句世因目為鐵肝御史
  葛書思父密書思登第調建徳主簿時密已老欲迎以之官密難之書思曰曽子不肯一日去親豈以五斗移素志哉遂投劾歸十年餘居父䘮哀毁骨立盛暑不釋苴麻終禫不忍去冢舍累年乃出仕卒特諡曰清孝蘇過父軾謫英州貶惠州遷儋耳徙㢘永獨過侍之凡生理晝夜寒暑所須者一身百為不知其難叔轍每稱過孝以訓宗族
  种放與母俱隠終南豹林谷之東明峯結草為廬僅蔽風雨以講習為業從學者衆得束脩以養母母亦樂道薄滋味淳化初詔使召之其母恚曰常勸汝勿聚徒講學身既隠矣何用文為我将棄汝深入窮山矣放稱疾不起其母盡取其筆硯焚之與放轉居窮僻人踪罕至太宗嘉其節詔京兆賜以緍錢使養母不奪其志咸平元年母卒水漿不入口三日廬于墓側
  按放晚節不克終隠獲譏于時有愧賢母之教矣要其初有足稱者故録之且以為操行不堅者戒也有韓退者師事放母死負土成墳徒跣終䘮去隠嵩山詔賜粟號安逸處士竟不出也
  任象先調秦州戸曹椽聞父伯雨謫棄官歸養
  吳師仁䘮親廬墓下日倩旁寺僧造飯一缽以充饑不復置庖爨及畜僮僕
  孫侔與王安石曾鞏遊名傾一時早孤事母盡孝志于禄養故屢舉進士及母病革自誓終身不求仕
  唐庚兄瞻後名伯虎元祐初其父遊瀘南伯虎兄弟居母䘮于丹山伯虎夜半蹴庚曰吾夢収父書得亟來二字吾父得毋他乎吾心動矣汝奉母奠朝夕吾趨瀘南庚未及應伯虎奮曰吾决矣起褁糧僦舟二日半至瀘南父果病甚見伯虎大驚問其故具告之父嘆曰天告汝也是日疾少間伯虎具舟侍父以歸
  徐中行台州臨海人父死跣足廬墓躬耕養母推其餘力葬内外親及縣里貧無後者十餘䘮子庭筠童丱有志行事父兄孝友天至居䘮毁甚既免䘮猶不忍娶者十餘年
  孔旼葬其父廬墓三年臥破棺中日食米一溢壁間生紫芝數十本州以行義聞賜粟帛又給復其家
  陳淳性孝母疾亟號泣于天乞以身代
  申積中成都人襁褓中楊繪從其父起求之為子及長知非楊氏而絶口不言年十九登進士第事所養父母盡孝終身有二弟一妹為畢婚娶始歸本族復為申氏蜀人以純孝歸之
  郭義興化軍人嘗遊太學以操尚稱年四十餘客錢塘聞母䘮徒跣奔䘮每一慟輒嘔血家貧甚故人有所饋不受聚土為墳手蒔松柏而廬于其旁甘露降于墓上烏鵲馴集
  劉子翬韐之子韐死靖康之難子翬痛憤㡬無以為生廬墓三服除通判興化軍子翬始執䘮致羸疾至是以不堪吏責辭歸武夷山不出者凡十七年間走其父墓下瞻望徘徊涕泗嗚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繼母吕氏及兄子羽盡孝友
  金景文宋建炎紹興間以孝行著稱其父母疾齋禱于天而靈應隨至事聞于朝為改所居鄉曰純孝元范梈家貧早孤母熊氏守志不他適長而教之梈天資頴異所誦讀輒記憶于流俗中克自樹立無茍踐意固窮守節竭力以養親
  武恪為秘書院典簿秩滿丁内艱再除中瑞司典簿改汾西縣尹皆不起或勸之仕曰向為親屈今親已死不復仕矣
  張紹祖至正十五年奉父避兵山間賊至執其父将殺之紹祖泣曰吾父耆徳善人不當害請殺我以代父死且若等非父母所生乎何為害人父也賊怒以戈擊之戈應手挫鈍因感而相謂曰此真孝子不可害乃釋之張緝性孝友至正中由澤州儒學正轉㤗州幕職棄之養親居揚州揚州亂緝母姬氏方臥病賊突入臥内舉槍欲刺姬緝以身蔽姬槍中緝脇三日而死
  以上士之愛親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一
  士之孝
  敬親
  漢韓延夀嘗出臨上車騎吏一人後至勅功曹議罰門卒當車願有言延夀止車問之卒曰孝經曰資於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愛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今旦明府早駕久駐未出騎吏父來至府門不敢入騎吏聞之趨走出謁適㑹明府登車以敬父而見罰得母虧大化乎延夀舉手輿中曰微子太守不自知過歸舍召見門卒卒本諸生聞延夀賢無因自達故代卒延夀遂待用之
  按門卒援經義以釋騎吏之罰因以自達於延夀能錫類矣知資敬矣不愧其為諸生也惜乎班史不著其名
  陸續幼孤仕郡戸曹史太守尹興以楚王英謀反事覺
  有興名徵詣廷尉獄續掠拷五毒肌肉消爛終無異辭續母逺至京師覘𠉀消息獄事持急無縁與續相聞母但作饋食付門卒以進續見考苦毒而辭色慷慨未嘗易容惟對食悲泣不能自勝使者怪而問其故續曰母來不得相見故泣耳使者大怒以為獄門吏卒通𫝊意氣召将案之續曰因食餉羮識母所自調和故知來耳非人告也使者問何以知母所作乎續曰母截肉未嘗不方斷葱以寸為度是以知之使者問諸謁舍停主人之舍續母果到於是隂嘉之上書說續行状帝盡赦興等按續母於切肉斷葱皆教子以敬續於見考苦毒之際對食悲泣知母所自調和其不忘敬可知也
  袁閎少勵行操苦身修節父賀為彭城相閎往省謁變姓名徒行無旅既至府門連日吏不為通㑹阿母出見閎驚入白夫人乃密呼見既而辭去賀遣車送之閎稱眩疾不肯乗反郡界無知者及賀卒郡閎兄弟迎䘮不受賻賵縗絰扶柩冒犯寒露體貌枯毁手足血流見者莫不傷之服闋累徵聘舉召皆不應延熹末黨事将作閎遂散髮絶世欲投迹深林以母老不宜逺遁乃築土室四周於庭不為戸自牖納飲食而已旦於室中東向拜母母思閎時往就視母去便自掩閉兄弟妻子莫得見也潛身十八年卒於土室
  按閎以門族貴盛時世險亂以是自全其徒行省父東向拜母亦所以致其敬也
  徐穉子𦙍字季登少遭父母䘮致哀毁瘁嘔血發病服闋隠居林藪躬耕稼穡勌則誦經貧困窶乏執志彌固不受惠於人也
  李曇字雲少䘮父躬事繼母繼母酷烈曇性純孝定省恪勤妻子恭奉寒苦執勞不以為怨得四時珍物先以進母養親行道終身不仕
  姜肱及二弟仲海季江俱以孝行著聞事繼母恪勤母既年少又嚴厲肱感凱風之孝兄弟同被而寝不入房室以慰母心也
  茅容年四十餘耕於野時與等輩避雨樹下衆皆夷踞相對容獨危坐愈恭郭林宗行見而奇其異遂與共言因請寓宿旦日殺鷄為饌林宗謂為已設既而以共其母自以草蔬與客同飯林宗起拜之曰卿賢乎哉因勸令學卒以成德孫期少為諸生家貧事母至孝牧豕於大澤中以奉養焉逺人從學者皆執經壟畔以追之里落化其仁讓黄巾賊起過期里陌相約不犯孫先生舍郡舉方正遣吏齎羊酒請期期驅豕入草不顧
  魏管寧十六䘮父中表愍其孤貧咸共贈賵悉辭不受稱財以送終常著皂帽布襦袴布裙隨時單複四時祭祀輙自力彊改加衣服著絮巾故在遼東所有白布單衣親薦奠饋跪拜成禮寧少而䘮母不識形象常特加觴泫然流涕
  邴原十一而䘮父家貧早孤鄰有書舍原過其旁而泣師問曰童子何悲原曰孤者易傷貧者易感夫書者必皆具有父兄者一則羡其不孤二則羡其得學心中惻然而為涕零也師亦哀原之言而為之泣曰欲書可耳答曰無錢資師曰童子茍有志吾徒相教不求資也於是遂就書一冬之間誦孝經論語
  晉王裒字偉元少立操尚行已以禮痛父非命未嘗西向而坐隠居教授廬於墓側旦夕常至墓所拜跪攀柏哀號涕着樹樹為之枯母畏雷母沒每雷輒到墓曰裒在此及讀詩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受業並廢蓼莪之篇京洛傾覆㓂盜鋒起親戚欲渡江東裒戀墳壟不去賊大盛方行猶思慕不能進遂為賊所害
  庾衮少履勤儉篤好學問事親以孝稱衮諸父並貴盛惟父獨守貧約衮躬親稼穡以給供養而執事勤恪與弟子樹籬跪以授條或曰今在隠屏先生何恭之過衮曰幽顯易操非君子之志也父亡作筥賣以養母母見其勤曰我無所食對曰母食不甘衮將何居母感而安之母服終䘮居於墓側初衮父誡衮以酒每醉自責曰余廢先人之誡其何以訓人乃於父墓前自杖三十於是鄉黨薦之州郡交命察孝㢘舉秀才清白異行皆不降志世遂號之為異行後登大頭山田于其下及将収穫與子怞下山中塗目眩瞀墜崕而卒
  皇甫謐字士安年二十不好學嘗得𤓰果輙進所後叔母任氏任氏曰孝經云三牲之養猶為不孝汝今年餘二十目不存教心不入道無以慰我因歎曰昔孟母三徙以成仁曽父烹豕以存教豈我居不卜鄰教有所闕何爾魯鈍之甚也修身篤學自汝得之於我何有因對之流涕謐乃感激就鄉人席坦受學勤力不怠居貧躬自稼穡帶經而農遂博綜典籍百家之言始有髙尚之志以著述為務遂不仕著論為葬送之制名曰篤終平生之物皆無自隨唯齎孝經一卷示不忘孝道
  江惇孝友淳粹髙節邁俗每以為君子立行應依禮而動雖隠顯殊途未有不傍禮教者也乃若放達不羈以肆縱為貴者非但動違禮法亦道之所棄也乃著通道崇檢論
  鄧粲以父騫有忠信言而世無知者乃著元明紀十篇謝沉少孤事母至孝博學多識明練經史閒居養母不交人事耕耘之暇研精墳籍康帝即位朝議疑七廟迭毁乃以太學博士徵以質疑滯以母憂去職
  龔壮父叔為李特所害壮積年不除䘮力弱不能復仇及李夀戍漢中與李期有嫌期特孫也壮欲假夀以報乃説夀曰節下若能并有西土稱籓於晉人必樂從夀然之遂率衆討期果尅之夀猶襲偽號欲官之壮誓不仕壮謂百行之本莫大忠孝既假夀殺期私仇以雪又欲使其歸朝以明臣節夀既不從壮遂稱聾終身不復至成都
  沈勁父充與王敦搆逆衆敗而逃為部曲將吳儒所殺勁當坐誅鄉人錢舉匿之得免其後竟殺讎人勁少有節操哀父死於非義志欲立勲以雪先恥升平中慕容恪侵逼山陵時冠軍將軍陳祐守洛陽勁志欲致命欣獲死所城陷被執遂遇害
  按勁之致命遂志非徒忠於王室亦所以幹父之蠱可謂敬矣
  劉驎之車騎将軍桓冲聞其名請為長史固辭不受冲嘗到其家驎之於樹條桑使者致命驎之曰使君既枉駕光臨宜先詣家君冲聞大愧於是乃造其父父命驎之然後方還拂短褐與冲閒話父使驎之於内自持濁酒蔬菓供賓冲勅人代驎之斟酌父辭曰若使從者非野人之意也
  羅企生殷仲堪之鎮江陵引為功曹桓元攻仲堪仲堪更以企生為諮議叅軍仲堪多疑少决企生深憂之謂弟遵生曰殷侯仁而無斷事必無成成敗天也吾當死生以之仲堪果走文武無送者唯企生從路經家門遵生曰作如此分離何可不執手企生迴馬援手遵生有勇力便牽下之謂曰家有老母欲何之企生揮淚曰今日之事我必死之汝等奉養不失孝子一門之中有忠有孝亦復何恨遵生抱之愈急仲堪於路待之企生遙呼生死是同願少見待仲堪見企生無脫理䇿馬而去元至荆州人士無不詣者企生獨不往而營理仲堪家或謂之曰元猜忍之性未能取卿誠節若遂不詣禍必至矣企生正色曰我是殷侯吏見遇以國士為弟以力見制遂不我從不能共殄醜逆至此奔敗亦何面目復就桓求生元聞之大怒即収企生遣人問欲何言答曰文帝殺嵇康嵇紹為忠臣從公乞一弟以養老母元許之先是元以羔裘遺企生母胡氏及企生遇害即日焚裘
  喬智明少䘮二親哀毁過禮長以徳行著稱
  汜毓父終居於墓所三十餘載至晦朔躬掃墳壠循行封樹還家則不出門庭
  范宣年十嵗能誦詩書嘗以刀傷手捧手改容人問痛耶答曰不足為痛但受全之體而致毁傷不可居耳家人以其年幼而異焉家至貧儉躬耕供養親沒負土成墳廬於墓側
  南史沈顗幼清淨有至行讀書不為章句著述不尚浮華嘗獨處一室人罕見其面事母兄孝友徵拜並不起顗素不事生產逢齊末兵亂與家人并日而食或有饋其梁肉者閉門不受惟採蓴荇根供食以樵採自資怡怡然不改其樂
  河南孝㢘秦綿遭母䘮送終不忍復還鄉人為作茅菴仍止其中若遇有米則食粥無米則食菜而已哀號之聲行者為之潸涙服訖猶不還家遇疾不療卒臨亡告人曰若死者無知固不宜獨存有知則大獲吾志何子平少有志行事母至孝揚州辟從事史月得白米輒貨市粟麥人曰所利無㡬何足為煩子平曰尊老在東不辦得米何以獨饗白粲每有贈鮮肴者若不可寄致至家則不受母本側庶籍失實實未及養而籍年已滿便去職歸家顧覬之為州上綱謂曰尊上年實未八十親故所知州中差有微禄當啟相留子平曰公家正取信黄籍籍年既至便應扶侍何容茍冐榮利乃歸家竭力供養元凶弑逆隨王誕入討以為行叅軍子平以凶逆滅理故廢已受職事寧自解末除海虞令縣禄惟供養母一身不以及妻子人疑其儉薄子平曰希禄本在養親不在為己母䘮去官哀毁踰禮每至哭踊頓絶方甦東土饑荒繼以師旅八年不得營葬晝夜號泣常如袒括之日冬不衣絮暑不避清凉一日以數合米為粥不進鹽菜所居屋敗不蔽風日兄子伯興欲為葺理子平不肯曰我情事未申天地一罪人耳屋何宜覆蔡興宗為㑹稽太守為營冡壙子平居䘮毁甚及免䘮殆至不立幼持操檢敦厲名行雖處闇室如接大賓學義堅明處之以黙安貧守善不求榮進好退之士彌以此貴之劉瓛有至性祖母病疽經年手持膏藥漬指為爛母孔氏甚嚴明謂親戚曰阿稱便是今世曽子稱瓛小字也年四十餘未有昏對建元中髙帝與司徒褚彥囘為瓛娶王氏女王氏穿壁掛履土落孔氏牀上孔氏不悦瓛即出其妻及居母憂住墓下不出廬足為之屈杖不能起此山常有鴝鵒鳥瓛在山三年不敢來服釋還家此鳥乃至
  吉翂幼有孝性年十一遭所生母憂水漿不入口殆将滅性親黨異之父為原鄉令為吏所誣逮詣廷尉翂年十五號泣衢路祈請公卿行人見者皆為隕涕其父理雖清白而恥為吏訊乃虚自引咎罪當大辟翂乃撾登聞皷乞代父命武帝以其童幼疑受教於人勅廷尉蔡法度嚴加脅誘取其欵實對曰囚雖蒙弱豈不知死可畏憚顧諸弟幼藐惟囚為長不忍見父極刑所以内斷胸臆上干萬乗奈何受人教耶帝乃宥其父丹陽王志求其在廷尉故事并諸居鄉舉充純孝翂曰異哉王尹何量翂之淺夫父辱子死斯道固然若翂有靦面目當其此舉則是因父買名一何甚辱拒之而止
  范元琰父靈瑜居父憂以毁卒元琰時童孺哀慕盡禮親黨異之祖母患癰恒自含吮家貧惟以園蔬為業嘗出行見人盗其菘元琰遽退走母問其故具以實對母問盗者為誰答曰向所以退畏其愧恥今啓其名願不泄也於是母子祕之或有渉溝盗其筍者元琰因伐木為橋以度之自是盗者大慚一鄉無復草竊
  按童孺而能盡禮此其敬之生於性者也其長者之行能使草竊革面豈非不敢慢人之心有以感之者耶
  朱百年少有髙情親亡服闋攜妻孔氏入㑹稽南山隠迹避人惟與同縣孔顗友善百年家貧母以冬月亡衣竝無絮自此不衣綿帛嘗寒時就顗宿衣悉裌布飲酒醉眠顗以臥具覆之百年不覺也既覺引臥衣去體謂顗曰綿定奇溫因流涕悲慟顗亦為之傷感
  沈麟士幼而俊敏及長博通經史有高尚之心親亡居䘮盡禮服闋忌日輒流涕彌旬居貧織簾誦書口手不息鄉里號為織簾先生嘗為作竹傷手便流涕而還同作者謂曰此不足損何致涕零答曰此本不痛但遺體毁傷感而悲耳
  按百年之引臥衣去體可謂不欺死母麟士之傷手涕零亦庶㡬知敬慎全歸者也
  顧野王侯景之亂野王丁父憂歸本郡乃召募鄉黨隨義軍援都野王體素清羸裁長六尺又居䘮過毁殆不勝哀及杖戈被甲陳君臣之義逆順之理抗辭作色見者莫不壮之
  按野王官至光禄卿時方為臨賀王記室其事則資父事君之義備矣故入士之敬親
  皇侃性至孝常日限誦孝經二十遍以擬觀音經按侃惟知觀音經之妄誦者之非其日誦孝經猶辭而闢之云爾如曰擬之近於不敬矣此史筆之失也
  岑之敬年五嵗讀孝經每燒香正坐親戚咸加歎異十六策春秋左氏制㫖孝經義擢為髙第御史奏曰皇朝多士例止明經若顔閔之流乃應髙第梁武省其策曰何妨我復有顔閔耶因召入面試令之敬升講坐勅中書舍人朱异執孝經唱士孝章武帝親自論難之之敬剖釋縱横左右莫不嗟服
  臧榮緒東莞莒人幼孤躬自灌園以供祭祀母䘮後乃著嫡寝論洒掃堂宇置筵席朔望輒拜薦焉甘珍未嘗先食
  北史李謐四門小學博士孔璠等學官四十五人上書畧曰竊見故處士李謐十嵗䘮父哀號罷鄰人之相幼事兄瑒恭順盡友于之誠十三通孝經論語毛詩尚書歴數之術尤盡其長詔曰謐屢辭徵辟守志冲素儒隠之操深可嘉美可逺傍惠康近凖元晏諡曰貞靜處士并表其門閭以旌髙節於是表其門曰文徳里曰孝義云子士謙髫齔䘮父事母以孝聞母曽嘔吐疑中毒因跪嘗之伯父瑒深所嘉尚每稱此兒吾家顔子也年十二魏廣平王贊辟開府叅軍事丁母憂居䘮骨立有姊適宋氏不勝哀而死士謙服闋捨宅為伽藍脱身而出詣學請業研精不倦隋有天下畢志不仕自以少孤未嘗飲酒食肉口無殺害之言親賓至輒陳罇俎對之危坐終日不倦
  趙逸兄溫溫子琰初苻氏亂琰為乳母攜奔夀春年十四乃歸孝心色養飪熟之節必親調之時禁制甚嚴不聴越闗𦵏於舊兆琰積四十餘年不得𦵏二親及蒸嘗拜獻未嘗不嬰慕卒事每於時節不受子孫慶賀年踰耳順而孝思彌篤慨嵗月推移遷窆無冀乃絶鹽粟斷諸餚味食麥而已年八十卒遷都洛陽子應等乃還鄉葬焉按此亦終身以䘮禮自處恒於敬者也
  陳奇少孤貧而奉母至孝愛玩經典志在著述註孝經論語頗𫝊於世
  劉獻之時人有從獻之學者獻之輒謂之曰人之立身雖百行殊塗凖之四科要以徳行為首子若能入孝出悌忠信仁讓不待出戸天下自知
  李鉉年二十三便自潛居討論是非撰定孝經論語毛詩三禮義疏及三𫝊異同周易義例用心精苦年二十七歸養二親教授生徒
  樊遜少好學其仲兄以貿易為業遜自責曰為人弟獨愛安逸可不愧於心乎欲同勤事業母馮氏謂曰汝欲謹小行耶遜感母言遂専心典籍恒書壁作見賢思齊四字以自勸
  郭文恭年踰七十父母䘮亡文恭孝慕罔極乃居祖父墓次晨夕拜跪跣足負土培祖父二墓寒暑竭力積年不已見者莫不哀歎尚書聞奏標其門閭
  按文恭孝思老而彌篤其晨夕拜跪跣足負土有恒敬焉七十之年而其筋力猶能如此敬之至而忘其勞矣
  唐賈循父㑹有髙節常稱疾不答辟署里中號一龍親亡負土成墳廬其左手蒔松柏時號闗中曽子卒縣人私諡曰㢘孝徵君
  李知本渉經術事親篤至弟知隠雍順子孫百餘凡資用童僕無間也大業末盗賊過閭不入相戒曰無犯義門往依者五百餘室皆以免
  王義方孤且窶事母謹甚舉明經詣京師客有徒歩疲於道者自言父宦逺方病且革欲往省困不能前義方哀之解所乗馬以遺之不告姓名去由是譽振一時義方自以興縣屬不三時拜御史且疾當世附離匪人以欺朝廷内決劾奏意必得罪即問計於母母曰昔王母伏劒成陵之誼汝能盡忠吾願之死不恨義方即上言觸宰相貶萊州司戸叅軍母䘮隠居不出
  任敬臣五嵗䘮母哀毁天至七嵗問父英曰若何可以報母英曰揚名顯親可也乃刻志從學父亡數殞絶繼母曰爾不勝䘮謂孝可乎敬臣更進饘粥
  趙彥昭父武孟少遊獵以所獲饋其母母泣曰汝不好書而敖蕩吾安望哉不為食武孟感激遂力學淹該書記
  元萬頃孫正修名節書判第一召詣京師以父詢倩老辭史思明陷河洛輦父匿山中賊以名購正度事急謂弟曰賊禄不可養親彼利吾名難免矣然不汙賊而死吾猶生也賊既得誘以髙位瞋目固拒兄弟皆遇害父聞仰藥死路人為哭事平詔録伏節十一姓而正為冠按不汙賊而死敬身之大者也賊利正名而正亦無愧于名矣
  蕭頴士父旻以莒丞抵罪頴士往訴於府佐張惟一惟一曰旻有佳兒吾以是獲譴不憾乃平宥之頴士方父䘮宰相李林甫欲見之不詣林甫常至故人舍邀頴士頴士前往哭門内以待林甫不得已前弔乃去
  宋吕大鈞轉運司從事居父䘮衰麻葬祭一本於禮後凡行於冠昏膳飲慶弔之間節文燦然可觀闗中化之穆修母死自負櫬以𦵏日誦孝經䘮祀不用浮屠為佛事
  邵雍執親䘮哀毁盡禮
  王樵淄川人咸平中契丹遊騎渡河舉家被掠樵即棄妻挺身入契丹訪父母累年不獲還東山刻木招魂以𦵏立祠畫像事之如生服䘮三年哀動行路又為屬之尊者次第成服歎曰身世如此自比於人可乎遂與俗絶自稱贅世翁惟以論兵擊劒為事晚年屢遊塞下畫策干何敬矩耿望求滅遼復仇不用乃於城東南隅累磚自還謂之繭室
  王庠父夢易攝興州為部刺史所中鐫三秩罷歸卒母向氏欽聖憲肅后之姑也庠居父䘮哀憤深切謂弟序曰父以直道見擠母撫柩誓言期我兄弟成立贈復父官乃許歸𦵏相與勉之思制科先君之遺意也吾有志焉遂閉戸窮經史百家書𫝊註之學尋師千里究其㫖歸未㡬當紹聖諸臣用事遂罷制科庠歎曰命也無愧先訓以之行已足矣崇寧中應能書為首選上書論時政下第徑歸奉親養志不應舉者八年大觀中行舍法於天下州復以庠應詔庠曰昔以母年五十二求侍養不復願仕今母年六十乃奉詔豈本心乎後以弟序升朝贈父官始克葬𦵏而母卒終䘮復舉八行太學考定為天下第一詔旌其門
  徐積三嵗父死旦旦求之甚哀母使讀孝經輒淚落不能止事母至孝朝夕冠帶定省應舉入都不忍捨其親載而西登進士第舉首許安國率同年生入拜且致百金為夀謝却之以父名石終身不用石器行遇石則避而不踐或問之積曰吾遇之則怵然傷吾心思吾親故不忍加足其上爾母亡水漿不入口者七日悲慟嘔血廬墓三年臥苫枕塊衰絰不去體雪夜伏墓側哭不絶音翰林學士吕溱過其廬適聞之為泣下曰使鬼神有知亦垂涕也甘露嵗降兆域杏兩株合為幹既終䘮不徹筵几起居饋獻如平生
  趙善應性純孝親病嘗刺血和藥以進母畏雷每聞雷則披衣走其所嘗寒夜逺歸從者将叩門遽止之曰無恐吾母露坐達明門啓而後入母䘮哭泣嘔血毁瘠骨立終日俯首柩傍聞雷猶起側立垂涕既終䘮言及其親未嘗不揮涕生朝必哭於廟父終肺疾每膳不忍以諸肺為羞母生嵗值卯謂卯兎神也終其身不食兎按生朝哭廟與夫不羞肺食兎此親愛結心而崇恪表迹者也
  郝戭家貧竭力營養或憐傷之貸以錢數百萬使取息自贍戭重謝留錢五六年不用復返之舉進士調宛邱尉舞陽主簿通山令時年未五十以父樵老不第上書請致仕為父求官執政諭使赴官而後請曰如是則可升朝籍遇恩及親矣於是留妻子於家獨奉父行踰嵗竟謝事上官固留之耆老拜庭遮道皆不能止得太子中允以歸未至鄉里而樵卒自畚土造塜人有助之者使寘土塜上去則隨撤之服除吕公著薦起為奉寧軍推官涇原經畧使上奏辟幕府戭曰向所以未老致仕欲官及親也既不能及尚庶㡬以恩得贈今則無及矣姻族語其妻聶氏使勸戭仕曰吾不徳無以助君子矧敢强其所不欲以累其髙哉聶事舅姑亦以孝義著戭忠信自将篤行苦節不仕而卒
  李侗事親孝謹仲兄性剛多忤侗事之得其懽心閨門内外夷愉肅穆
  歐陽守道初名巽自以更名應舉非是當祭必稱巽少孤貧無師自力於學里人聘為子弟師主人瞷其每食舍肉密歸遺母為設二器馳送乃肯食肉隣媼兒無不歎息感動
  蔡定㑹稽人家世微且貧父革依郡獄吏傭書以生資定使學遊鄉校稍稍有稱郡獄吏一日坐舞文法被繫革以詿誤年七十餘矣法當免繫鞫胥削其年籍而入之罪且與獄吏等案具定切痛念父當耆年以非大辜墮獄狴每詣府號愬請代弗許請効命於戎行弗許請𨽻王府為兵又弗許定知父終不可贖也仰而呼曰天乎将使定坐視父纒徽纒乎父老耄不應連繫傭書罪不應與獄吏等理明矣而無所云愬父老而刑定之生其何益乎定圖死矣庶有司哀憐而釋父則雖死無憾矣於是預為志銘其墓又為状若詣府者結置袂間叙陳致死之由冀其父之必免也以建炎元年十二月甲申自赴河死府帥聞之驚曰真孝立命出革
  戚同文楚邱人為儒幼孤祖父攜育於外氏奉養以孝聞祖母卒晝夜哀號不食數日鄉里為之感動有不循孝悌者同文必諭以善道卒門人追號堅素先生蔡沈少從朱熹遊熹晚欲著書𫝊未及為遂以屬沈洪範之數學者乆失其𫝊元定沈父名獨心得之然未及論著曰成吾書者沈也沈受父師之託潛心反覆者數十年然後成書發明先儒之所未及始從元定謫道州父子相對常以理義自怡悦元定歿徒歩䕶䘮以還有遺之金而義不可受者輒謝却之曰吾不忍累先人也陸九齡十嵗䘮母哀毁如成人稍長從父兄講學益力父賀以學行為里人所宗嘗采司馬氏冠昏䘮祭儀行于家九齡繼其父志益修禮學治家有法闔門百口男女以班各供其職閨門之内嚴若朝廷
  弟九韶隠居山中晝之言行夜必書之其家累世義居一人最長者為家長一家之事聴命焉嵗遷子弟分任家事各有主者九韶以訓誡之辭為韻語晨興家長率衆子弟謁先祠畢擊皷誦其辭使列聴之子弟有過家長㑹衆子弟責而訓之不改則撻之終不改度不可容則言之官府屏之逺方焉
  陳烈侯官人篤於孝友居親䘮勺飲不入口五日自壮及老奉事如生學行端飭動遵古禮里中敬之冠婚䘮祭請而後行
  金蒲察琦襲謀克官講議所受陳言文字崔立之變琦至家母氏方晝寝驚而寤琦問阿母何為母曰適夢三人潛伏梁間故驚寤琦跪曰梁上人鬼也兒意在懸梁阿母夢先見耳家人輩泣勸曰君不念老母與母止之曰勿勸兒所處是矣即自縊時年四十餘琦性沈靜好讀書知古今事其母完顏氏以孝謹稱
  元許謙生數嵗而孤甫能言世母陶氏口授孝經論語入耳輒不忘稍長肆力於學篤於孝友有絶人之行陳櫟年三嵗祖母吳氏口授孝經論語輒成誦性孝友尤剛正日用之間動中禮法
  劉健父濬為連江縣寧善鄉巡檢至正間為江西賊王善所殺健亦被獲以死拒賊善義之使斂濬屍瘞之健歸請兵於帥府以復父讎弗聴健盡散家資結死士百人詐為工商流丐入賊中夜半發火大譟賊驚擾自相屠戮健手斬殺其父者張破四并擒善及冦首陳百祥來獻磔之事聞贈濬福建行省檢校官授健古田縣尹孫轍幼孤母蔡氏教之知警策自樹立比長學行純篤事母甚孝與人言一以孝弟忠信為本吳澄嘗叙其集曰所謂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
  以上士之敬親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二
  士之孝
  事君忠
  易觀六四觀國之光利用賓於王
  程頤傳曰聖明在上則懷才抱德之人皆願進於朝廷輔戴之以康濟天下四既觀見人君之德國家之治光華盛美所宜賓於王朝効其智力上輔於君以施澤天下故云利用賓於王也古者賢德之人則人君賓禮之故士之仕進於王朝則謂之賓
  象曰觀國之光尚賓也
  按易含萬象為例非一四雖近君之位然國之光所及者逺天下之士皆見之故皆志願登進王朝以行其道名位雖卑微其中心誠欲近君也夫子於觀四發尚賓之義賓者周官所謂以鄉三物教萬民而賓興之葢以鄉飲酒之禮賓賢才也鄉
  之秀士或用鄉遂之吏故比長之卑也亦一命之士矣而其不安於小成者升之國學故有鄉所論之士有司徒所論之士有樂正所論之士則國子亦在其中至於政官之所論則諸侯之所賓禮而貢於王者亦在其中矣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見天子故本義兼朝覲仕進為説然則觀國之光者豈必居近君之地哉惟其國之光所及者逺所以士之願忠者衆也然而司徒之所教以孝友樂正之所教以孝德經曰事父孝故事君忠葢始於為孝子終於為忠臣其間則自卿大夫以上至於天子皆賓之矣士其可不自貴重也哉
  書立政庶常吉士
  蔡沈傳曰既條陳厯數文武之衆職而總結之曰庶常吉士庶衆也言在文武之廷無非常德吉士也
  其惟吉士用勱相我國家
  按漢孔氏釋多士則曰殷大夫士唐孔氏云經止云士而知有大夫者以經云簡迪在王庭有服在百僚其意言將任為王官以為大臣不惟吉士而已士者在官之總號故言士也此篇既條列内外大小之衆官而總之以庶常吉士葢有常德之善士是即成德之彦也文武之時恒儲養此士以為衆官之選或有其才而未任之以事如三俊次補三宅之類是也又公卿大夫皆出於樂正所造之士古之官材者從微至著其命數自一至九亦以累加未有驟至通顯者然當其為士而其能勱相國家先王已灼然有見其然也葢亦從本原之地而觀之耳何者孝為吉德反是為凶德吉士者正以其有吉德而命之也故克家之子必為勱相之臣矣
  詩大雅文王篇名其三章曰世之不顯厥猶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國王國克生惟周之楨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按公羊傳世卿非禮王制大夫不世爵左氏説卿大夫得世祿不得世位父為大夫死子得食其故采而有賢才則復升父故位故此詩言凡周之士不顯亦世而毛傳以為世祿葢經文指言士嫌於卿大夫亦世也孔氏因箋有世世在位之文遂以世顯之人為諸侯公卿大夫以古之正法言之雖諸侯嗣立亦以士服入見天子王朝公卿大夫之子弟則皆樂正所造之士也葢未有生而諸侯公卿大夫者士者男子成名之大號亦公卿大夫之總稱所以然者正緣公卿大夫由士而升進耳故士相見禮賈公彦云新出仕以士為先後更有功乃更升為大夫已上故以士為總號也多士之心願生多士此其公忠為國與共休戚猶之頌其君子既孝而嗣子又孝永錫爾類之義也自文王之身則以世顯之多士而寧自文王在上之靈則又以世顯之多士所願生之多士而寧也
  禮記曲禮士有獻於國君他日君問之曰安取彼再拜稽首而後對
  按士微也微者而得以貢獻於至尊此猶之子弟之獻其父母若宗子矣然其禮節之間抑何謹也註曰起敬也得古人教忠之大法矣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又曰拜下禮也今拜乎上泰也雖違衆吾從下故教忠必自敬始不敬則無所不為矣況士當進身之始乎
  内則四十始仕方常也事也出謀發慮道合則服從從君不可則去
  按曲禮曰四十曰强而仕吕氏曰古者四十始命之仕仕者為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也然則所治者雖小事而出謀發慮不過乎物必揆之於理合從否去不茍為祿仕必度之義命此其所以為精白一心也
  表記子曰唯唯當為雖天子受命於天士受命於君
  按自卿大夫以下莫不受命於君者故以雖字發辭言天子亦不自專也府史胥徒之屬不得受命於君則士之所以不得自卑也事君者將順其美匡救其惡不惟其以從君之命為忠也故君命順則臣有順命承之也君命逆則臣有逆命弼之也若始仕之時不如此義依阿茍且以至於公卿大夫則無望此矣故君子甚重乎其始進也
  射義士以采蘩為節
  陳澔集説曰采蘩之詩言夫人不失職葢夫人無外事祭事乃其職也惟敬以從事是為不失職士之事君何以異此士之射以此為節者所以樂不失職按臣道妻道皆無成而代有終也故取采蘋采蘩之二詩以為卿大夫士之射之節然采蘩者諸侯大夫之詩而士取以為節故古註斷章以為是被首飾之僮僮竦敬也夙夜在公事也早夜在事之謂也張官設府而為卿大夫則可以自為政但脩其未仕所學先王之法則可以為節在士則亦惟敬以從事是謂不失職而已此循法與不失職之分也
  周禮天官冢宰宰夫之職三曰司上士中士掌官法以治目每事各有成法如綱之有目四曰旅下士掌官常以治數謂當纎悉數其科條而治理之
  按此宰夫所以别異八職以備王之指斥呼召也六官之屬上事八人中士十六人下士三十有二人雖轉相副貳而皆王臣也則各有事君之義焉脩乃職考乃法待乃事以聽王命所以盡其忠也其或不共則邦有大刑雖府史胥徒且不得而假免況司旅乎
  夏官司馬百人為卒卒長皆上士二十五人為兩兩司馬皆中士五人為伍伍皆有長
  按卒長族師也兩司馬閭胥也伍長比長也然則天子六軍之中其卒長足以當列國之軍將矣但曰成國不過半天子之軍而已哉其有討於諸侯也名位義數已足以震讋於人而其人固皆德行道藝之所賓舉有勇知方之士也此王師之所以無敵也若夫戰陳無勇非孝也則不得獻之為賢能而加之一命再命三命矣此官之制所以在乎平日則司徒所升司馬論之及徴發則司馬所選司徒教之也士不素具文武之畧雖膺一命亦難言不失職矣
  司士作謂使之也士適四方使為介
  鄭康成注曰士使謂士以王命使也介大夫之介也春秋傳曰天王使石尚天子之士來歸脤
  按使以不辱命為忠也然使其所當使斯可以受命而行矣然則石尚歸脤葢無貶辭不與劉夏逆后為一例也
  儀禮燕禮士立於西方東面北上此是士之定位
  羞膳者與執幕者皆士也
  按士賤職䙝在於燕禮則不待君揖入門徑即定位其與於執事則羞膳執幕然其自始至竣君能逮下臣能尊君君臣歡洽不忘恭敬於是而父勉其子兄勉其弟者必在於忠矣
  聘禮宰命司馬戒衆介士也衆介皆逆命猶受命也
  按賈公彦以為不辭者是其副使之賤者故不敢辭非也周禮秋官行夫下士也掌邦國傳遽之小事雖道有難而不時必達葢亦有時無擯介而單行者不聞其君有命而敢辭也然則不辭者非闗别故也且乘𫝊騎驛屬有他故不以時至必達王命士卑故不敢辭勞辱也況於為介乎士固以不避逺不違難為忠也
  左傳鄭伯將伐許五月甲辰授兵於大宫公孫閼鄭大夫與穎考叔爭車穎考叔挾輈車轅以走子都閼字拔棘以逐之及大逵弗及子都怒庚辰傅於許穎考叔取鄭伯之旗蝥弧旗名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顛隠公十一年臣按禮言戰陳無勇非孝也考叔舍羮遺母感悟莊公當時君子稱其純孝伐許之役率先登城可謂明於大義矣爭車挾輈疑於勇而犯上其忠固不可及也子都非人哉乃以私憾殺國士幾誤乃公事也
  齊侯田於沛招虞人以弓不進公使執之辭曰昔吾先君之田也旃以招大夫弓以招士皮冠以招虞人臣不見皮冠故不敢進乃舍之仲尼曰守道不如守官君子韙之昭公二十年
  按周官有山虞澤虞山虞每大山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山下士六人小山下士二人其職若大田獵則萊除其草萊山田之野及弊田田者止也樹也虞旗於中致禽而珥取禽左耳以知獲數焉澤虞每大澤大藪中士四人下士八人中澤中藪下士六人小澤小藪下士二人其職若大田獵則萊澤野及弊田植旌以屬禽諸侯之國或殺焉亦必以庶士為之也孟子引此及孔子之言則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是稱其能士此言守道不如守官林氏曰君招當往道之常也非物不進官之制也是稱其能官能士能官忠矣
  國語魯語士朝而受業晝而講貫夕而習復夜而計過無憾而後即安
  按此公父文伯之母所以訓其子者也列舉天子諸侯公卿大夫及士庶人而以王后公侯之夫人卿之内子大夫之命婦列士庶士之妻對舉則士者兼列士庶士言之列士元士也位卑任輕雖有職事不廢講習所謂學古入官也計過而無憾葢其不愧於爾室屋漏所以不愧於大庭廣衆也故曰進思盡忠退思補過
  齊語今夫士羣萃而州處閒燕則父與父言義子與子言孝其事君者言敬其幼者言悌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士之子恒為士
  按此管子之所以定民之居成民之事者也其治齊雖變古法要本古意鄭氏士冠禮目錄云童子任職居士位又曰古者四民世事士之子恒為士正引此齊語之文然則羣萃州居之中則有已事君者有未事君者故曰其事君者言敬大學傳言為人臣止於敬敬者忠之則也是故其政之成也民皆勉為善與其為善於鄉也不如其為善於里與其為善於里也不如為善於家士莫敢言一朝之便皆有終嵗之計莫敢以終嵗之議皆有終身之功夫為善於家以至於有終身之功此經之所謂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者盡是矣伯國之士豈遂能然如其言也亦足以為士矣
  論語子使漆雕開仕對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說
  按此所謂仕如四十强仕之仕吕氏所謂士以事人治官府之小事者也孔疏强有二義一則四十不惑是知慮强二則氣力强也然則知慮强故可方物出謀發慮氣力强故可以任勞辱之事也按家語漆雕開少孔子十一嵗習尚書不樂仕孔子使之仕葢與之十年以長異於子羔子賤之屬其年未及强而仕者也書以道政事則其所習者可以施之於人也開之自反未是不惑之境雖已見大意或於細微處有所未盡或見得如此自恐行之不能無過差故直云吾斯之未能信是開之工夫學力在不自欺不自欺則反身而誠反身而誠則順親信友獲上一以貫之亦習見孔子自不惑至知命十年中氣象不同故有所待也其所至豈可量哉
  子路使子羔為費宰子曰賊夫人之子
  按鄭氏喪服子夏傳室老士貴臣及禮記雜記士居堊室注皆謂邑宰為士也疏曰孤卿大夫有采邑者有邑宰若公山弗擾為季氏費宰子羔為孟氏郕宰之類皆為邑宰也則有朝廷之士又有邑宰之士也又傳都邑之士則知尊禰大夫及學士則知尊祖疏曰士下對野人上對大夫則此士所謂在朝之士并在城郭士民知禮義者總謂之為士也學士謂鄉庠序及國之大學小學之士文王世子亦云學士雖未有官爵以其習四術閑六藝知祖義父仁之禮故敬父遂尊祖也又玉藻居士縞帶亦謂道藝處士也然則士者極其貴則天子之元士也諸侯免喪以士服見天子也天子諸侯之卿為卿士也諸侯之卿大夫入於王朝稱士也此與經之所謂士迥然異矣邢昺以為此經戒諸侯之士而天子之士從可知也臣竊以春秋之時列國皆用世臣不仕於大夫則終身不仕矣邑宰之士則亦有祿位者故廣其義錄子路使子羔為費宰之一條亦以見人民社稷不可以不學而理其害至於必不能保祿位守祭祀故夫子以賊夫人之子警之也子羔之守郕未知其與此孰先孰後而蟹筐蠶績之語能使不弟之人勉而從禮意者其學成之後乎邑宰之於采地孤卿大夫皆臣也邑事理邑人治斯為忠矣若學士處士雖無祿位而有保之之理與經義亦有可通又曲禮曰士死曰不祿謂士有祿位也若學士則不死而祿位必及之矣處士則有寧死而不受祿位者矣漆雕開學士也後世有隠君子不就徴辟或强起而終辭之者處士也皆得而採錄焉其於愛敬其親固無出處之異也其公府州郡曹掾則亦上從士列葢雖為長官辟除非復古之府史矣
  子貢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
  朱熹曰行已有恥則不辱其身使能盡職則不辱君命
  曰敢問其次曰宗族稱孝焉鄉黨稱弟焉
  朱熹曰孝弟豈不是第一等人而聖人未以為士之上者僅能使其身無過而無益於人之國守一夫之私行而不能廣其固有之良心也
  曰敢問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為次矣
  朱熹曰硜硜小人亦可為士者其識量雖淺而非惡也至其所守雖規規於信果之小節然與誕謾茍賤之人則不可同日語矣
  曰今之從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按使不辱命是其忠之見於事者孝弟忠順之本也言信行果則如荀息不食其言亦忠於所事也夫子子貢俱見當時士之中尚有此三等之人故隠然為之評論而從政為大夫者無之葢世胄躡髙位英俊沈下僚可慨也
  子張曰士見危致命見得思義祭思敬喪思哀
  按義敬哀皆言思而致命不言思葢變故當前合死不合死更無疑惑然則見危非特見其事勢亦并見其道惟有一死而已若此時更一轉念則貪生怖死之念生矣見得思義之見却是見其可以取可以無取故必充類至義之盡或辭或受亦非膠固若全是不義之財則亦不待於思矣
  賈誼洛陽人也年十八嵗以能誦詩書屬文稱於郡中河南守呉公聞其秀材召置門下文帝初立聞河南守吳公治平為天下第一徴以為廷尉廷尉乃言誼年少頗通諸家之書文帝召以為博士是時誼年二十餘最為少每詔令議下諸老先生未能言誼盡為之對人人各如其意所出諸生於是以為能文帝説之超遷嵗中至太中大夫
  按司馬遷以賈誼與屈平同傳以誼之所以自喻見疎被適懷忠未盡者然也然而漢文非楚懷之比諸法令所更定及列侯就國其説皆誼發之誼之言要皆可試帝特謙讓未遑耳其知誼不為不深誼之感帝之知宜何如報而蘇軾譏其立談之間而遽為人痛哭哉且其上疏陳政事欲有所匡建在帝之思誼而徴之夜半前席歎為不及之後則未可謂立談之間而遽為人痛哭也使誼而依阿絳灌以任公卿然後乃吐其忠言有所匡建則何異枉尺直尋之見乎故蘇軾之責望不能深交絳灌者亦縱横之術也誼之事君也忠矣
  董仲舒少治春秋孝景時為博士下帷講誦弟子𫝊以久次相授業或莫見其面葢三年不窺園其精如此進退容止非禮不行學士皆師尊之武帝舉賢良文學之士前後百數而仲舒以賢良對策焉對既畢天子以仲舒為江都相事易王王帝兄素驕好勇仲舒以禮匡正王敬重焉久之王問仲舒曰粤王句踐與大夫泄庸種蠡謀伐吳遂滅之孔子稱殷有三仁寡人亦以為粤有三仁仲舒對曰昔者魯君問柳下惠吾欲伐齊何如柳下惠曰不可歸而有憂色曰吾聞伐國不問仁人此言何為至於我哉徒見問爾且猶羞之況設詐以伐吳乎由此言之粤本無一仁夫仁人者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是以仲尼之門五尺童子羞稱五伯為其先詐力而後仁義也王曰善仲舒為人亷直公孫𢎞治春秋不如仲舒而𢎞希世用事位至公卿仲舒以𢎞為從諛𢎞嫉之膠西王亦上兄也尤縱恣數害利二千石𢎞乃言於上曰獨仲舒可相膠西王膠西王聞仲舒大儒善待之仲舒恐久獲辜病免凡相兩國輒事驕王正身以率下數上疏諫爭教令國中所居而治及去位歸不問産業以脩學著書為事其對䇿推明孔氏抑黜百家立學校之官州郡舉茂才孝廉皆自仲舒發之所著皆明經術之意
  按仲舒非漢羣儒所能逮也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非窮理盡性之君子其孰能言之哉武帝之罷黜百家表章六經廣厲學官興廉舉孝微天人之䇿不至此不負所學忠莫大焉事江都膠西兩驕王進退從容不忘諫爭無愧夙夜匪懈之臣節矣宦雖不達以視夫希世用事位至公卿者奚啻天壤哉斯可謂之士矣
  上使使束帛加璧安車以蒲裹輪駕駟迎申公弟子二人乘軺傳從至見上上問治亂之事申公時已八十餘老對曰為治者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是時上方好文辭見申公對默然
  轅固以治詩孝景時為博士後為清河太傅疾免武帝初即位復以賢良徴諸儒多嫉毁曰固老罷歸之時固已九十餘矣公孫𢎞亦徴仄目而視固固曰公孫子務正學以言無曲學以阿世
  按申公胥靡於楚戊申公傳楚太子戊及立為楚王胥靡申公胥靡末𨽻微賤之人也轅固刺豕於竇后太后好老子書固曰此是家人言耳太后怒使入圏刺豕既以直諒不能取容於世暨乎耄年篤志執節申公對武帝以不在多言轅固教公孫以無為曲學知言哉此其憂在於世道人心而區區之誠忘其為賤且老也二子即未嘗以忠顯可不謂忠乎
  王式事免中徐公及許生為昌邑王師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亂廢昌邑羣臣皆下獄誅惟中尉王吉郎中令龔遂以數諫減死論式繫獄當死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以無諫書式對曰臣以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為王反覆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為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諌是以無諌書使者以聞亦得減死論
  按王式授詩王賀亦昌邑之臣也與王吉龔遂俱得減死其後以諸弟子彊勸就徴詔除博士恥為江翁豎子所辱遂謝病歸知其誦説忠孝深陳危亡非飾説也師保救諫式居其職固無忝云
  路温舒父為里監門使温舒牧羊温舒取澤中蒲截以為牒編用寫書稍習善求為獄小吏因學律令轉為獄史縣中疑事皆問焉太守行縣見而異之署決曹史又受春秋通大義舉孝廉為山邑丞坐法免復為郡吏元鳳中廷尉光以治詔獄請温舒署奏曹掾守廷尉史宣帝即位温舒上書言宜尚德緩刑其畧曰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治獄之吏是也秦之時羞文學好武勇賤仁義之士貴治獄之吏正言者謂之誹謗遏過者謂之妖言故盛服先生不用於世忠良切言皆鬱於胸譽諛之聲日滿於耳虛美熏心實禍蔽塞此秦之所以亡也又曰烏鳶之卵不毁而後鳳凰集誹謗之罪不誅而後良言進惟陛下除誹謗以招切言開天下之口廣箴諫之路省法制寛刑罰以廢治獄則太平之風可興於世上善其言遷廣陽私府長内史舉温舒文學髙第遷右扶風丞
  按温舒職在治獄因以納忠宣帝綜覈名實其亦嚮於刑名家者於即位之初而進尚德緩刑之説仁人之言其利溥哉其指言治獄之吏正由不敢斥尊耳原秦之所以失而及於方今之太平未洽也願除誹謗招切言廣箴諫省法制寛刑罰此班書之所謂辭順而意篤者也其初舉孝廉後舉文學真不愧哉乃復上書願給厮養暴骨方外以盡臣節亦慨然有志於使於四方不辱君命者也
  杜欽白虎殿對策曰臣聞天道貴信地道貴貞不信不貞萬物不生生天地之所貴也王者承天地之所生理而成之昆蟲草木靡不得其所王者法天地非仁無以廣施非義無以正身克己就義恕以及人六經之所上也不孝則事君不忠涖官不敬戰陳無勇朋友不信孔子曰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孝人行之所先也觀本行於鄉黨考功能於官職達觀其所舉富官其所予窮觀其所不為乏觀其所不取近觀其所為主逺觀其所主取人之術也臣聞玩色無厭必生好憎之心好憎之心生則愛寵偏於一人愛寵偏於一人則繼嗣之路不廣嫉妬之心興矣惟陛下純德普施無欲是從則衆庶咸説繼嗣日廣海内長安萬事是非何足備言按班史贊欽以建始之初深陳女戒終如其言庶幾乎闗雎之見微非夫浮華博習之徒所能規也觀其詣白虎對䇿問人行何先則稱經以對可謂知本玩色之戒誠拂心逆指之言而忠君憂國不能自已昭陽禍水注見正宫闈君以是終夫謂之見微審矣欽之為大將軍軍武庫令本由王鳳奏請然其述周公穰侯武安三事之跡以為法戒補過將美欲抑損鳳權不亦善乎
  朱雲為博士成帝時丞相故安昌侯張禹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雲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君下不能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謂鄙夫不可與事君茍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以厲其餘上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御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檻折雲呼曰臣得下從龍逢比干遊於地下足矣未知聖朝何如耳御史將雲去於是左將軍辛慶忌免冠解印綬叩頭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於世使其言是不可誅其言非固當容之臣敢以死爭慶忌叩頭流血上意解然後得已及後當治檻上曰勿易因而輯之以旌直臣雲自是之後不復仕常居鄠田時出乘牛車從諸生所過皆敬事焉年七十餘終於家梅福字子真九江壽春人也少學長安明尚書穀梁春秋為郡文學補南昌尉後去官歸壽春數因縣道上言變事求假軺𫝊詣行在所條對急政輒報罷是時成帝委任大將軍王鳳鳳專勢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譏刺鳳為鳳所誅王氏浸盛災異數見羣下莫敢正言福復上書譏切王氏終不見納福居家常以讀書養性為事至元始中王莽顓政福一朝棄妻子去九江至今傳以為仙其後人有見於㑹稽者變姓名為吳氏門卒云
  按朱雲梅福皆以孤逺小臣抗節直言不避權貴後世之士徴折檻之事𫝊仙尉之名而依阿苟從頑懦鄙薄之風亦可以少息焉夫雲之晩節牛車過從福之全性市門君子既嘉二子之忠而又歎其合於易之所謂知微知彰知柔知剛介石貞吉也
  宋均以父任為郎調補辰陽長以祖母喪去官後為謁者㑹武陵蠻反圍武威將軍劉尚詔使均乘𫝊發江夏奔命三千人往救之尚沒會伏波將軍馬援至詔因令均監軍與諸將俱進則拒阨不得前及馬援卒於師軍士多温濕疾病死者大半均慮軍遂不反乃與諸將議曰今道逺士病不可以戰欲權承制降之何如諸將皆伏地莫敢應均曰夫忠臣出境有可以安國家專之可也乃矯制調伏波司馬吕种守沅陵長命种奉詔書入賊營告以恩信因勒兵隨其後蠻人震怖即共斬其大帥而降於是入賊營散其衆遣歸本郡為置長吏而還均未至先自劾矯制之罪光武嘉其功迎賜以金帛令過家上冢其後每有四方異議數訪問焉
  按周禮行夫乘𫝊騎驛雖道有難而不時必達行夫下士為之公羊傳出境有可以安社稷全國家者專之可也武陵之役均之乘𫝊奔走斯其職矣矯制立功應經義矣孔子曰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此數美者均也有焉不亦忠矣乎
  元和元年詔告廬江太守東平相以毛義廬江人鄭均東平人故告二郡守相也曰議郎鄭均束脩安貧恭儉節整前在機宻以病致仕善守貞固黄髪不怠又前安邑令毛義躬履遜讓比徴辭病淳潔之風東州稱仁書不云乎彰厥有常吉哉其賜均義穀各千斛常以八月長吏存問賜羊酒顯茲異行明年帝東巡過任城乃幸均舍敕賜尚書祿以終其身時人號曰白衣尚書
  按士去廉讓則無以成名君舍廉讓則無以取人孟子稱伊尹一介不以與人一介不以取諸人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伯夷伊尹孔子皆不為也廉讓之風微則世道從而微矣諺不云乎仕宦不止車生耳出車兩旁古重較也卿士之車持祿固位之臣恒言奉法遵職庶無罪悔主恩甚深不忍卒去也聖門斥之為鄙夫良史題之以巧宦矣廉讓之士其或未嘗出謀發慮自見於一時趨走奔馳自効於一官然其難進易退寡欲易足之風所以愧厲天下者必足賴也忠之屬也鄭均兄為縣吏頗受禮遺均數諫止不聽則脫身為傭嵗餘得錢帛歸以與兄曰物盡可復得吏坐贓終身捐棄兄感其言遂為廉潔東觀記曰均失兄眷顧孤兄子甚篤已冠娶妻出令别居並門盡推財與之使得一專其母然後隨䕶視賑給之其一不屈於郡將再不詣於司徒一舉直言再徴公車卒以病免此其素尚有不可易也毛義奉檄而喜為其母屈母死去官徴辟不至猶斯志也元和詔書所以興廉讓抑亦所以勸忠也歟
  魏邴原别𫝊太子為五官中郎將天下向慕賓客如雲而原獨守道持常自非公事不妄舉動太祖微使人從容問之原曰吾聞國危不事冢宰君老不奉世子此典制也於是乃轉五官長史太子燕㑹衆賓百數十人太子建議曰君父各有篤疾有藥一丸可救一人當救君耶父耶衆人紛紜或父或君原時在坐不與此論太子諮之於原原勃然對曰父也太子亦不復難之
  按事父義兼愛敬母之於子先取其愛而敬在其中君之於臣先取其敬而愛在其中夫惟敬父故敬母愛父故愛君也經曰資曰移疏引援神契云士行孝曰究以明審為義正以此資與移之義須明審之也原於此義究之深矣故一言以斷之曰父也
  晉虞悝望並有士操孝弟廉信為鄉黨所稱譙王承臨州檄為長史未到遭母喪㑹王敦作逆承往弔悝因畱與語曰吾受一方欲率所領馳赴朝廷卿兄弟南夏之翹雋而智勇逺聞古人墨絰即戎況今鯨鯢塞路王室危急安得遂罔極之情忘忠義之節乎悝望對曰王敦一旦搆逆圖危社稷此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忿疾悝兄弟並受國恩敢不自奮乃命悝為長史望為司馬督䕶諸軍湘東太守鄭澹不順承㫖遣望討之直入郡斬澹以徇四境及魏乂來攻望每先登力戰而死城破悝為乂所執將害之子弟對之號泣悝謂曰人生有死闔門為忠義鬼亦何恨哉
  按虞悝兄弟並位微力弱矢報國恩卒成忠鬼雖起兵討逆主之者刺史而悝忠於其主不獨為其長也
  陶潛字淵明晉大司馬侃之曽孫也少有髙趣嘗著五柳先生𫝊以自況時人謂之實錄親老家貧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少日自解而歸州召主簿不就後為鎮軍建威參軍謂親朋曰聊欲絃歌以為三徑之資可乎執事者聞之以為彭澤令郡遣督郵至縣吏白應束帶見之潛歎曰吾不能為五斗折腰向鄉里小人即日解印綬去職賦歸去來辭以遂其志義熙末徴為著作佐郎不就潛弱年薄宦不潔去就之迹自以曽祖晉世宰輔恥復屈身後代自宋武帝王業漸隆不復肯仕所著文章皆提其年月義熙以前明書晉氏年號自永初以來唯云甲子而已
  按陶潛以親老家貧則為祿仕不堪吏職不能束帶見鄉里小人既已再解官徴著作不起永初而後鴻㝠龍潛顔延年誄序稱曰有晉徴士陶淵明其不肯屈身後代之意亦已微而顯矣誄辭言孝惟義養道必懷邦又曰爵同下士祿等上農葢聊欲絃歌以為三徑之資固不必自諱也卷舒在已足以供魚菽之祭而已不然而三徑之資復以何為限允宜謚之為靖節徴士也
  梁江子一侯景陷厯陽自横江將渡子一帥舟師千餘人於下流欲邀之其副董桃生走子一乃退還南洲收餘衆步赴建業見於文德殿帝怒之具以事對且曰臣以身許國常恐不得其死今日之事何所復惜不死闕前終死闕後耳及城被圍開承明門出戰子一及弟子四子五並力戰直前賊坐甲不起子一引矟撞之賊縱突騎衆並縮子一刺其騎騎倒矟折賊解其肩時年六十二弟曰與兄俱出何面獨旋乃免胄赴敵子四矟洞胸死子五傷脰還至塹一慟而絶賊義子一之勇歸之面如生
  按子一兄弟年力就衰名位未達而臨危致身力戰赴敵子一解肩子四洞胸子五傷脰並遺體分裂不得全歸忠可移君道有所在名立後世夫何愧焉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二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三
  士之孝
  事君忠
  唐姚思㢘隋時為代王侍讀髙祖定京師府僚皆奔亡獨思㢘侍王兵將升殿思㢘厲聲曰唐公起義兵本安王室若等不宜無禮於王衆皆却布列階下帝義之聽扶王至順陽閣泣辭去觀者歎曰仁者有勇其此人乎俄受秦王府文學王討徐圓朗嘗語隋事慨然歎曰姚思㢘䝉素刃以明大節古所難者時思㢘在洛陽遣使遺物三百段致之曰景想義節故有是贈
  按思㢘太宗朝以藩邸舊恩凡政事得失許密以聞因盡展無諱太宗將幸九成宫思㢘以為離宫遊幸是秦皇漢武事非堯舜禹湯所為其在隋表父察遺言修梁陳二史及為著作時推究綜括諸儒之言以卒父業可謂忠孝出於其性其奮然
  䝉素刃以伸大義者又非激於一時之意氣為可知也
  馬周初至長安舎中郎將常何家貞觀五年詔百官言得失何武人不涉學周為條二十餘事皆當世所切太宗怪問何何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馬周教臣言之客忠孝人也帝即召之未至道使者四輩敦趣及謁見與語帝大悦詔直門下省明年拜監察御史奉使職稱帝以何得人賜帛三百疋周上疏臣每讀前史見忠孝事未嘗不廢卷長想思履其跡臣不幸早失父母犬馬之養已無所施事可為者惟忠義而已是以徒步二千里歸於陛下陛下不以臣愚擢臣不次竊自惟念無以論報輒竭區區惟陛下所擇
  按周疏首言大安宫牆宇門闕方紫極為卑小太上皇雖志清儉愛惜人力陛下不敢違而四方觀聽者不足願營雉堞門觀務從髙顯稱四方之望以昭大孝又言太上皇春秋髙陛下宜朝夕視膳今避暑九成宫去京三百里而逺太上皇思感欲即見陛下何以能逮且太上皇留熱處而陛下走涼處温凊之道有所未安又言聖人之化天下莫不以孝為本故曰孝莫大於嚴父嚴父莫大於配天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孔子亦言吾不與祭如不祭自陛下踐祚宗廟之享未嘗親事竊惟聖情以乗輿一出所費無藝故忍孝思以便百姓而一代史臣不書皇帝入廟何以貽厥孫謀示來葉耶臣知大孝誠不在俎豆之間然聖人訓人必以己先之示不忘本也凡周所敷奏動中事㑹而以輔翼聖孝為先常何曰客忠孝人也知人哉
  狄仁傑初舉明經調汴州參軍為吏誣訴黜陟使閻立本召訊異其才謝曰仲尼稱觀過知仁君可謂滄海遺珠矣薦授并州法曹參軍親在河陽仁傑登太行山反顧見白雲孤飛謂左右曰吾親舎其下瞻悵乆之雲移乃得去同府參軍鄭崇質母老且疾當使絶域仁傑謂曰君可貽親萬里憂乎詣長史藺仁基請代行仁基咨美其誼時方與司李孝㢘不平相語曰吾等可少愧矣則相待如初每曰狄公之賢北斗以南一人而已按武后攘竊神器仁傑蒙恥奮忠以權定謀卒復唐室功葢一時葢天下後世知其忠在於反周為唐而觀過知仁之稱斗南一人之目自其為參軍時已少見其概也夫以孤雲瞻悵則思其親絶域請行欲代其友一致之性可以無所不通斯其周旋女主之朝神人諒之矣取日虞淵洗光咸池固掌握中事爾
  元結少不羈十七乃折節向學舉進士擢上第復舉制科㑹天下亂沈浮人間國子司業蘇源明見肅宗問天下士薦結可用時史思明攻河陽帝將幸河東召結詣京師問所欲言結自以始見軒陛拘忌諱恐言不能悉情乃上時議三篇帝悦曰卿能破朕憂擢右金吾兵曹參軍攝監察御史為山南西道節度參謀募義士於唐鄧汝蔡降劇賊五千瘞戰死露胔於泌南名曰哀丘史思明亂帝將親征結言賊鋭不可與爭宜折以謀帝善之因命發宛葉軍挫賊南鋒結屯泌陽守險全十有五城以討賊功遷監察御史裏行
  結參來瑱府時有父母隨子在軍者結説瑱曰孝而仁者可與言忠信而勇者可與全義詎有責其忠信義勇而不勸之孝慈耶將士父母宜給以衣食則義有所存矣瑱納之
  按結之議論方略足以制禦劇賊撫綏疲人杜甫謂得結輩數十人參錯天下為方伯天下可少安觀結之所已試者惜乎猶未竟其用也時議三篇忠誠懇切感動人主出參戎幕坐賊全城丐養歸樊自云漫浪乆乃刺州微蘇司業且不見軒陛天下士以浮沉人間老可勝數哉故人主莫大乎勤於求賢而大臣莫先於以人事君也
  獨孤及兒時讀孝經父試之曰兒志何語對曰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宗黨竒之天寳末以道舉髙第補華隂尉辟李恒府掌書記代宗以左拾遺召既至上疏陳政按及所上疏忠憤切直有禆時政其他文亦彰明善惡長於議論治行歴濠舒二州終常州葢其甫被召而疏陳得失乃曰陛下有容下之名無聽諫之實遂使諫者稍稍自鉗口飽食相招為祿仕此忠鯁之人所以竊歎而臣亦恥之自非其志於立身揚名不肯出此也
  吳武陵元和初擢進士第淮西吳少陽聞其才遣客鄭平邀之將待以賓友武陵不答俄而少陽子元濟叛武陵遺以書自稱東吳王孫曰夫勢有必不得事有必不疑徒取暴逆之名而珍物敗俗一日破亡平生親愛連頸就戮不可謂仁支屬繁衍因緣磨滅先魂傷餒不可謂孝數百里之内拘若檻穽常疑死於左右手低徊姑息不可謂明元濟得書不悟
  按武陵一書生馳辭以遏横逆之衝其剖析順逆利害去就之間何其切也元濟雖昏迷不悟固已褫其魄而喪其氣矣淮西之平固將相大臣之力彼武陵之片言亦足以伸君臣之義於天地間也
  魏謩徴五世孫擢進士第文宗讀貞觀政要思徴賢詔訪其後同州刺史楊汝士薦為右拾遺謩姿宇魁秀竒異以邕管經畧使董昌齡誣其參軍方厚貶淑州司户俄徙峽州刺史謩諫曰王者赦有罪惟故無赦比昌齡専殺不辜事跡暴章獄窮罪得特被矜貸中外以為屈法今又授刺史復使治人紊憲章乖至治不見其可有詔改洪州别駕宗室李孝本坐李訓事誅死其二女沒入官謩上言陛下即位不悦聲色於今十年未始採擇數月以來稍留意聲伎今又取孝本女納之後宫不避宗姓大興物論臣竊惜之帝即出孝本女詔曰乃祖在貞觀時指事直言無所避每覽國史朕與嘉之謩為拾遺屢有獻納雖居位日淺朕何愛一官增直臣之氣其以謩為右補闕
  按謩官至宰相先後諫爭非一事其議事讜切無所回畏其忠無忝乃祖者也此二事在其始授拾遺之時剛正敢言之氣知其始終不可屈撓者矣彼専殺無辜罪不可原漁取聲妓君徳之累所持者誠得大體又非彈射細故以邀忠直之名也唐書贊曰謩之議論挺挺有祖風烈詩所謂是以似之者歟謩惟念祖故能事君也
  宋張齊賢孤貧力學有逺志太祖西幸齊賢以布衣獻䇿馬前條陳十事曰下并汾曰富民曰封建曰敦孝曰舉賢曰大學曰籍田曰選良吏曰慎刑曰懲奸内四説稱㫖齊賢堅執以為皆善上怒命武士拽出之及還語太宗曰我幸西都唯得一張齊賢耳我不欲爵之以官異時可使輔汝為相也太宗擢進士以大理評事通判衡州時州鞫刼盜論皆死齊賢至治其失入者五人自荆渚至桂州水遞夫數千户困於郵役衣食多不給論奏減其半
  按齊賢四踐兩府九居八座以司空致仕其名位事業亦如其少所自期負矣其俛首一第出而佐州抑何留心民隱不懈於位也夫有貴仕必不卑小官有大學必不遺細務也其度量然哉
  吳育少竒頴博學歴知臨安諸暨襄城三縣自秦悼王葬汝後子孫從葬皆出宦官典護歳時上塚者往來呼索擾州縣育在襄城請凡官所須具成數毋容使者妄索羊豕悉出大官由是民省供費殆半宦官過者銜之或中夜叩縣門索牛駕車育拒不應異時宗子所過縱鷹犬大暴民田入襄城境輒相戒無敢縱者
  按史育性明果所至作教條簡疎易行而不可犯遇事不妄發發即人不能撓辯論明白使人聽之不疑觀襄城之政其信然哉必能終始如一也育在二府其父待問以列卿奉朝請育不自安請罷去不聽及出帥永興時待問尚無恙肩輿迎侍時人榮之其既貴而祿逮養使人有願然幸哉之慕亦可云孝也
  俞獻卿調昭州軍事推官㑹宜州陳進亂象州守不任事轉運使檄獻卿往佐之及至守謀棄城獻卿曰臨難茍免可乎賊至尚當力擊不勝有死而已奈何棄去初昭州積緡錢鉅萬獻卿盡用平糴至積穀數萬及是大兵至賴以饋軍
  按獻卿非獨有吏幹方略也其諫救象州守不使棄城逃死曰臨難茍免可乎置守令誠皆若是是何足憂賊之攻剽城邑而吏望風遁哉獻卿非獨自為忠又教人忠也可尚也史稱獻卿立朝微卓犖大節臣以為卓犖大節固已見於此
  張述舉進士調咸陽縣主簿改大理寺丞遷太常博士皇祐中仁宗未有嗣述上書曰生民之命繫於宗廟社稷而繼嗣為之本匹夫有百金之産猶能定謀託後事出於素況有天下者哉陛下承三聖之業𫝊之千萬年斯為孝矣宗廟社稷未有託焉此臣所以夙夜彷徨而為陛下憂也謂宜慎擇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俾内外知聖心有所屬則天下大幸述前後七上疏最後語尤激仁宗終不以為罪
  史氏曰人臣之職當奮不顧身而庸人怯夫於國事則喑噎而不言如張述者其亦忠且果矣
  按繼統𫝊重國之事固莫大乎此人主之孝亦莫大乎此也述能勉其君以孝亦自盡以忠也
  王濟雍熙中上書自陳死事之孤得試學士院補龍溪主簿時調福建輸鶴翎鶴非常有物有司督責急一羽至直數百錢民甚苦之濟諭民取鵞翎代輸仍驛奏其事因詔旁郡悉如濟所陳縣有陂塘數百頃為鄉豪幹其利㑹歳旱濟悉導之分溉民田汀州以銀冶搆訟十年不決逮繫數百人轉運使使濟鞫之纔七日情得止坐數人再調胙城尉徙臨河主簿轉運使王嗣宗被詔舉法官以濟名聞通判鎮州牧守多勲舊武臣倨貴陵下濟未嘗撓屈戍卒頗恣暴不法夜或焚民舎為盜一夕報有火濟部壯士數十潛往偵伺果得數輩并所盜物即斬之馳奏其事太宗大悦都挍孫進使酒無賴毆折人齒濟不俟奏杖脊送闕下由是軍士畏肅
  按史稱濟議論挺特無所畏避葢自其拜監察御史上書言事以至於遺奏猶以進賢退諛佞罷土木不急之費為言誠不愧於斯稱也濟方少時其伏棺號慟恨不能殺賊以報父仇者其忠孝出於性哉其佐州縣為不撓於守令豪貴而得行其志非夫士之果者不能也
  李肅之通判澶州契丹泛使將過郡而樓堞圯壞肅之謂郡守曰吾州為景徳破敵之地當示雄彊今保障若是且奈何遂鳩工搆城屋千間已而中貴人銜命來視規置一新驚賞嗟異聞之朝擢知徳州
  按肅之仁宗時相迪之猶子也一門忠孝天語褒稱榮矣哉其規置澶州樓堞易壞為成雄彊聲實此亦非人意計所不及特郡守之忠不逮肅之姑緩置之耳弟承之為明州司法參軍郡守任情骫法人莫敢忤承之獨毅然力爭之守怒曰曹掾敢如是耶承之曰事始至公自為之則已既下有司則當循三尺之法矣守憚其言史稱肅之誨道承之能自樹立又可謂友恭也已
  韓琦舉進士名在第二授將作監通判淄州入直集賢院監左藏庫時方貴髙科多徑去為顯職琦獨滯筦庫衆以為非宜琦處之自若禁中需金帛皆内臣直批㫖取之無印可驗琦請復舊制置𫝊宣合同司以相防察又每綱運至必俟内臣監涖始得受往往數日不至暴露廡下衙校以為病琦奏罷之
  按琦相三朝立二帝有宋社稷之臣科名甚髙乃滯卑瑣在筦庫則言筦庫此孔子之為委吏乗田亦必稱其職者也夫忠臣之事君也惟其所使豈徒以處之自若而人服其量哉
  范純仁擢進士第調知武進縣以逺親不赴易長葛又不往父仲淹曰汝昔日以逺為言今近矣復何辭純仁曰豈可重於祿食而輕去父母耶仲淹没始出仕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兄有心疾奉之如父藥膳居服皆躬親時節之賈昌朝守北都請參幕府以兄辭宋庠薦試館職謝曰輦轂之下非兄養疾地也卒不就襄城民不蠶織勸使植桑有罪而情輕者視所植多寡除其罰民益賴慕後呼為者作林再知襄邑縣縣有牧地衛士牧馬以踐民稼純仁捕一人杖之牧地初不隷縣主者怒曰天子宿衛令敢爾耶白其事於上劾治甚急純仁言養兵出於稅畝若使暴民田而不得問稅安所出詔釋之且聽牧地隷縣時旱久不雨純仁集境内賈舟諭之曰民將無食爾所販五榖貯之佛寺𠉀食闕時吾為糴之衆賈從命所蓄十數萬斛至春諸縣皆饑獨境内民不知也
  按純仁之葬也御書碑額云世濟忠直其遺表云葢嘗先天下而憂期不負聖人之學此先臣所以教子而微臣資以事君臣觀其以父兄之養故不茍於禄位而襄城襄邑之治行則立朝之大節始基之矣葢自布衣以至宰相率此資父事君之心也
  趙抃為武安軍節度推官人有赦前偽造印更赦而用者法吏當以死抃曰赦前不用赦後不造不當死讞而生之知崇安海陵江原三縣通判泗州濠守給士卒廩不如法聲欲變守懼日未入輒閉門不出轉運使檄抃攝治之抃至從容如平時州以無事
  唐介擢第武陵尉調平江令民李氏貲而吝吏有求不厭誣為殺人祭鬼岳守捕其家楚掠不肯承更屬介訊之無他驗守怒白於朝遣御史方偕徙獄别鞫之其䆒與介同守以下得罪偕受賞介未嘗自言知沈丘當遼使往來道驛吏以破家為苦介坐驛門令曰非法所應給一切勿與稍毁吾什器者必執之皆帖服以去按抃介皆剛正大臣名位顯赫然其能聲已著於為小吏之日也故夫為士碌碌而後致於卿大夫之地能卓然自立者少矣
  沈起知海門縣縣負海地卑間歳海潮至冒民田舎民徙以避棄其業起為築隄百里引江水灌溉其中田益闢民相率以歸至立祠
  按起能興其縣之利為天子撫循百姓忠之屬也本以父疾棄官被劾顧得遷用宜其資以事君者歟
  鄧肅少警敏能文李綱見而竒之相倡和為忘年交入大學所與遊皆天下名士時東南貢花石綱肅作詩十一章言守令搜求擾民用事者見之屏出學欽宗嗣召對便殿補承務郎授鴻臚主簿金人犯闕肅被命詣敵營留五十日而還張邦昌僭位肅義不屈奔赴南京按史稱朱弁張邵洪皓奉使全節髙宗亦謂皓蘇武不能過然三人者皆假大官以行而肅被命不過寺簿而已孔子稱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肅也有焉
  虞允文通判彭州權知黎州渠州秦檜當國蜀士多屏棄檜死髙宗欲收用之中書舎人趙達首薦允文召對謂人君必畏天必法祖宗又論士風之弊以文章進必抑其輕浮以言語進必黜其巧偽以政事進必去其苛刻庶可任重致逺且極論四川財賦科斂之弊上嘉納之
  按允文出入將相忠勤無二采石之功轉危為安要其任重致逺之器早見於召對數語史著其篤孝其資以事君大本立矣
  李燾甫弱冠著反正議十四篇皆救時大務擢第知雙流縣仕族張氏子居喪而爭産燾曰若忍墜先訓乎盍歸思之三日復來迄悔艾無訟又有不白其母而鬻産者燾置之理豪强斂跡
  按燾之在雙流葢以教孝為先務者也燾恥為王氏學著長篇一書其他著述甚衆反正議十四篇出於弱冠之筆豈非霜松雪柏之姿其始固已異於凡卉者耶
  李衡知溧陽縣専以誠意化民民莫不敬夏秋二税以期日牓縣門鄉無吏跡而輸送先他邑辦因任歴四年獄户未嘗繫一重囚隆興二年金犯淮堧人相驚曰冦深矣官沿江者多送其孥衡獨自浙右移家入縣民心大安盜蝟起旁境而溧陽靖宴自如帥汪澈轉運使韓元吉等列上治狀詔進一秩
  按衡家學淵源本於程子其曰與其進而負於君孰若退而合其道其樸忠葢由學刀也登第授吳江主簿有部使者怙勢作威侵刻下民衡不忍以敲扑迎合投劾去官溧陽之政信於民冦果至自足與守故人且送孥而已獨移家也民心已安境内無盜職斯之故夫為吏其平時非有徳澤下究於民而臨事又不能以身任之鮮不敗矣聲實既喪於卑微而欲收桑榆於貴顯之日又曷有是理哉
  孔宗旦為邕州司户參軍儂智髙未反時州有白氣出庭中江水溢宗旦以為兵象度智髙必反以書告知州陳珙珙不聽後智髙破横州即載其親往桂州曰吾有官不得去無為俱死也既而州破被執賊欲任以事宗旦叱賊且大罵遂被害
  按曾鞏與孫司封書云凡宗旦之於珙以書告者七以口告者至不可勝數當其初使宗旦言不廢則邕之禍必不發發而有以待之則必無事使獨有一善固不可以不旌況其死節堂堂如是使宗旦初無一言但賊至而能死不去固不可以無賞況陳珙以下皆覆其家而宗旦獨以其親遁則其有先知之效可知若宗旦者全親以成孝授命以成忠兩得之矣
  程顥舉進士調上元主簿民有借兄宅居者發地得瘞錢兄之子訴曰父所藏顥問㡬何年曰四十年彼借居者㡬何曰二十年矣遣吏取十千視之謂訴者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即遍天下此皆未藏前數十年所鑄何也其人不能答茅山有地産龍如蜥蜴而五色祥符中嘗取二龍入都半途失其一中使云飛空而逝民俗嚴奉不懈顥捕而脯之為晉城令富人張氏父死且有老叟踵門曰我汝父也子驚疑莫測相與詣縣叟曰身為醫逺出治疾而妻生子貧不能養以與張顥質其騐取懷中一書進其所記曰某年某月抱兒與張三翁家顥問張是時纔四十歳安得有翁稱叟駭謝民税粟多移近邊載往則道逺就糴則價髙顥擇富而可任者預使貯粟以待費大省民以事至縣者必告以孝悌忠信入所以事其父兄出所以事其長上度鄉村逺近為五保使之力役相助患難相䘏而奸偽無所容凡孤㷀殘廢者責之親戚鄉黨使無失所行旅出於其途者疾病皆有所養時親至召父老與之語兒童所讀書親為正句讀教者不善則為易置擇子弟之秀者聚而教之鄉民為社會為立科條旌别善惡使有勸有恥在縣三歳民愛之如父母
  按顥遇事優為其為政葢以真儒而出善治也其教人自洒掃應對至於窮理盡性循循有序常病世之學者因其髙明自謂之窮神知化而不足以開物成務此大學之道所以自格物致知而治國平天下者也以吕公著薦為太子中允監察御史裏行未得行其道也臣獨以為顥有父母之愛於其縣之人其為吾君致其撫循之意以盡司牧者之所得為者聖賢固未嘗以秩卑禄薄而少或不盡心於是也
  張載為祁州司法參軍雲巖令政事以敦本善俗為先每月吉具酒食召鄉人髙年會縣庭親為勸酬使人知養老事長之義因問民疾苦及告所以訓戒子弟之意熙寧初吕公著言其有古學神宗方一新百度思得才哲士謀之召見問治道對曰為政不法三代者終茍道也帝悦
  按載平生之精藴在西銘一書以西銘之理舉而措之則參軍縣令雖小官豈無所可施其尊髙年慈孤幼民胞物與之度量乎使事君者率是心其必能與人為善矣載弟戬常為閿鄉主簿知金堂縣誠心愛人養老慈幼與雲巖之政相似葢以兄為師法也
  劉子翬通判興化冦楊就犯閩境子翬與郡將張當畫計備禦如素服戎事者賊不敢犯
  按劉子翬官無貴仕年僅中夀然其制行孝友君子也未服戎事而備禦畫䇿如素習之者由其忠誠所著自能暗合者矣子翬嘗以易不逺復之義告朱熹葢其見道最早云
  陸九齡登第調桂陽軍教授以親老道逺改興國軍未上㑹湖南茶冦剽廬陵聲摇旁郡舊有義社以備冦郡從衆請以九齡主之門人多不悦九齡曰文事武備一也古者有征討公卿即為將帥比閭之長則伍兩之率也士而恥此則豪俠武斷者専之矣遂領其事調度屯禦有法冦雖不至郡縣倚以為重及至興國地濱大江俗儉嗇而鮮知學九齡不以職閒自佚益嚴規矩肅衣冠如臨大衆勸綏引翼士類興起
  按九齡以繼母憂去興國服除調全州教授未得上官卒葢以士終也於其主義社見不辭難避患之美焉而興國之士且服其教也士死曰不禄其九齡之謂乎
  徐積楚州山陽人孝行出於天稟中年有聵疾而四方事無不知客從南越來積與論嶺表山川險易鎮戍疎密口誦手畫若數一二客歎曰不出户而知天下徐公是也元祐初近臣言積事親以孝著居鄉以㢘稱道義文學顯於東南今年過五十以耳疾不能出仕朝廷方詔舉中外學官如積之賢宜在所表乃以揚州司法參軍為楚州教授每升堂訓諸生曰諸君欲為君子而勞己之力費己之財如此而不為君子猶之可也不勞己之力不費己之財何不為君子鄉人賤之父母惡之如此而不為可也鄉人榮之父母欲之何不為君子聞者歛衽敬聽居數歳使者又交薦之轉和州防禦推官改宣徳郎監中嶽廟卒賜諡節孝
  按積在卓行𫝊然其不出户而知天下葢非無志於四方者升堂之訓教人以為君子其言有味哉夫官為教授斯其稱職効忠豈復有大於教人為君子者其於嶺表之山川險易鎮戍疎密尚能歴歴言之所資乎敬以事君者其才又未可測也當時之知積者葢淺矣
  吳淵幼端重寡言苦志力學嘉定七年舉進士調建徳縣主簿丞相史彌逺館留之語竟日大悦謂淵曰君國器也今開化新置尉即日可上欲以此處君淵對曰甫得一官何敢躁進況家有嚴君所當禀命彌逺為之改容不復强至官就辟令江東九郡之寃訟於諸使者皆乞送淵改差浙東置制使幹辦公事丁父憂詔以前職起復力辭弗許再辭且貽書政府曰人道莫大於事親事親莫大於送死茍冒哀求榮則平生大節已掃地矣他日何以事君時丞相史嵩之起復或曰得無礙時宰乎淵弗顧詔從之
  按史論淵才具優長而嚴酷累累然其始何以能平反九郡之寃訟也亦豈以嚴酷勝任乎其事親也生必禀命死則致哀誠哉其大節固在於此事君庶乎其可也
  元㢘希憲幼魁偉舉止異凡兒九歳家奴四人盜五馬盜逃去既獲時於法當死父怒將付有司希憲泣諫止之俱得免死又嘗侍母居中山有二奴醉出惡語希憲曰是以我為幼也即送繫府獄杖之皆竒其有識世祖為皇弟希憲年十九得入侍見其容止議論恩寵殊絶希憲篤好經史手不釋卷一日方讀孟子聞召急懷以進世祖問其説遂以性善義利仁暴之㫖為對世祖嘉之目為㢘孟子從子恵山哈雅弱冠大臣欲俾入宿衛曰吾大父事世祖以通經號㢘孟子今方設科取士願讀書以科第進乃入國學積分至治元年登進士第承事郎同知順州事有弓匠提舉黙都勒者怙勢奪州民田同列畏之恵山哈雅至即治其事在官期年用薦者召入史館
  按㢘氏可謂以忠孝世其家矣希憲以入侍受知世祖而恵山哈雅固辭宿衛欲以科第進世教所尚士亦以是為榮也希憲自比臯䕫稷契伊傅周召尚矣恵山哈雅之於經術當亦有得於家學者乎其歴官治行故有可稱也
  布呼密一名時用字用臣資稟英特進止詳雅世祖竒之命給事裕宗東宫師事太子贊善王恂恂從北征乃受業於國子祭酒許衡日記數千言衡每稱之以為有公輔器世祖嘗欲觀國子所書字布呼密年十六獨書貞觀政要數十事以進帝知其寓規諫意嘉歎久之衡纂歴代帝王名諡統系歳年為書授諸生布呼密讀數過即成誦帝召試不遺一字至元十三年與同舎生戩通逹塔圖嚕等上疏言古之王者建國君民教學為先為今之計如欲人材衆多通習漢法必如古昔徧立學校然後可若曰未暇宜且於大都𢎞闡國學學政無弊而天下之材亦皆觀感而興起然後續立郡縣之學求以化民成俗無不可者臣等愚幼見於書聞於師者如此未敢必其可行伏望聖慈下臣此章令諸老先生商議條奏施行書奏帝覽之喜其平居服儒素不尚華飾禄賜有餘即㪚施親舊明於知人多所薦拔以天下之重自任每侍燕閒必陳説古今治要世祖臨崩以白璧遺之曰他日持此以見朕也
  按布呼密性篤孝尚㢘潔師事大儒淵源濓洛建學一疏即生平所設施本於是矣其忠悃始終無瑕攜白璧以見先君於地下又何愧焉子庫庫幼𨽻國學其正心修身之要亦得諸許衡及其父兄家𫝊嘗拆一達官不愛儒者曰儒者之道從之則君仁臣忠父慈子孝人倫咸得家國咸治違之則人倫咸失家國咸亂汝欲亂而家吾弗能禦慎勿以斯言亂我國也㫖哉言乎
  劉容幼頴悟喜讀書中統初以國師薦入侍皇太子於東宫命専掌庫藏每退直即詣國子祭酒許衡衡亦與進之至元七年世祖駐蹕鎮海聞容知吏事召至命權中書省掾事畢復前職以忠直稱十五年奉㫖使江西撫慰新附之民或勸其頗受送遺歸賂權貴可立致榮寵容曰剝民以自利吾心何安使還惟載書籍數車獻之皇太子
  按劉容以讒見疎官不甚逹其不肯剝民以賂遺權貴此其得於許衡之學為有本哉知其忠直而不致於大位為可惜也
  董文炳以父任為槀城令同列皆父時人輕文炳年少吏亦不之憚文炳明於聽斷以恩濟威未㡬同列束手下之吏抱案求署字不敢仰視里人亦大化服縣貧重以旱饉而徴斂日暴民不聊生文炳以私穀千石與縣縣得以寛前令因軍興乏用稱貸於人而貸家取息數倍縣以民蠶麥償之文炳曰吾民困矣吾為令義不忍視也吾當為代償乃以田廬若干畝計直與貸家復籍縣閒田與貧民為業使耕之於是流離漸還數年民食以足朝廷初料民令敢隱實者誅籍其家文炳使民聚口而居少為户數衆以為不可文炳曰為民獲罪我所甘心民亦有不樂為者文炳曰後當徳我由是賦斂大減民皆富完旁縣民有訟不得直者皆詣文炳求決文炳嘗謁大府旁縣人聚觀之曰吾亟聞董令董令顧人耳何其明若神也時府索無厭文炳抑不予或讒之府欲中害之文炳曰吾終不能剝民求利也即棄官去按董文炳以忠勤致髙位預大政領機務其卒也還葬槀城亦猶朱邑之於桐鄉也豈生平政績舉不如其治縣時乎夫其始仕之所盡心於是而因以發聞者也
  李徳輝世祖在潛藩用劉秉忠薦使侍裕宗講讀乃與竇黙等皆就辟憲宗親割京兆𨽻世祖潛藩擇廷臣能理財賦者俾調軍食立從宜府以徳輝與伯特乃為使時汪世顯宿兵利州扼四川衿喉以規進取數萬之師仰哺徳輝乃募民入粟綿竹散錢幣給鹽券為直陸挽興元水漕嘉陵未期年而軍儲充羨取蜀之本基於此矣
  按徳輝威信行於西南而慈恵著於守相其治獄用兵所全活人者多矣其亦親其親以及於人之意出乎其性又有得於學也夫理財賦調軍食亦必以愛人為本所以從宜設法亦不忍吾民之丁男老弱胥斃於水漕陸挽之奔命也不然而兵民交困何以規進取哉故稱徳輝之忠者必以是為先矣
  張養浩字希孟幼有義行嘗出遇人有遺楮幣於途者其人已去追而還之方十歳讀書不輟父母憂其過勤而止之養浩晝則黙誦夜則閉户張燈竊讀山東按察使焦遂聞之薦為東平學正遊京師獻書平章布呼密大竒之辟為禮部令史仍薦入御史臺一日病布呼密親至其家問疾四顧壁立歎曰此真臺掾也及為丞相掾選授堂邑縣尹人言官舎不利居無免者竟居之首毁淫祠三十餘所罷舊盜之朔望參者曰彼皆良民不得已而為盜耳既加之以刑猶以盜目之是絶其自新之路也衆皆感泣互相戒無負張公有李虎者嘗殺人其黨暴戾為害民不堪命舊尹莫敢詰問養浩至盡置之法民甚快之去官十年猶為立碑頌徳
  按養浩篤行君子樸直敢言其為禮部侍郎知貢舉進士詣謁皆不納但使人戒之曰諸君但思報効奚勞謝為此其用意合於古之大臣以人事君者也英宗初參議中書省事後以父老棄官養迄終父喪累以美官召皆不起及拜闗中之命登車就道慨然有己饑己溺之心到官四月未嘗家居止宿公署夜則禱於天晝則出賑饑民終日無少怠每一念至即撫膺痛哭遂得疾不起卒闗中之人哀之如失父母原始要終而後知堂邑之政威愛各當其可者其誠亦足以感人矣
  王結年二十餘遊京師上執政書陳時政八事曰立經筵以養君徳行仁政以結民心育英才以備貢舉擇守令以正銓衡敬賢士以厲名節革冗官以正職制辯章程以定民志務農桑以厚民生其言剴切純正皆治國之大經大法宰相不能盡用之時仁宗在潛邸或薦充宿衛乃集歴代君臣行事善惡可為鑒戒者日陳於前仁宗嘉納焉
  按史結立言制行皆法古人故相張珪稱其非聖賢之書不讀非仁義之言不談觀其所上時政八事信非根極於性命道徳之藴不能為是言其入侍潛邸輔導獻納其即八事之首務乎其他措諸事業者葢猶未竟其藴也
  張起巖年弱冠以察舉為福山縣學教諭值縣官捕蝗移攝縣事久之聽斷明允其民相率曰若得張教諭為真縣尹吾屬何患焉
  歐陽元為蕪湖縣尹縣多疑獄久不決元察其情皆為平反豪右不法虐其驅奴元斷之從良貢賦徴發及時民樂趨事教化大行飛蝗獨不入境改武岡縣尹縣控制溪洞蠻獠雜居撫馭稍乖輒弄兵犯順元至踰月赤水大清兩洞聚衆相攻殺官曹相顧失色計無從出元即日單騎從二人徑抵其地諭之至則死傷滿道戰鬬未己獠人熟元名棄兵仗羅拜馬首曰我曹非不畏法緣訴其事於縣縣官不為直反以繇役横斂掊克之情有弗堪乃發憤就死耳不意煩我清㢘官自來元喻以禍福歸為理其訟獠人遂安
  按起巖元皆發聞於延祐設科取士之始皆以文章道學為一時所宗然其始仕之時受牧民之寄聰明忠愛又可謂循吏哉古之命為士葢任事之稱而四十始仕亦謂使之治官府煩瑣之事以試其才之堪與否耳今以百里之地擬於古之諸侯以付之一書生而少年髙科者且鄙不屑為汲汲乎其思欲去而官於朝也又未知其文章道學果何如夫懷忠欲盡者必不爾矣
  余闕少喪父授徒以養母與吳澄弟子張恒遊文學日進元統元年賜進士及第授同知泗州事為政嚴明宿吏皆憚之俄召入應奉翰林文字轉中書刑部主事以不阿權貴棄官焉
  按闕以行省參知政事守安慶至正十八年正月丙午城陷死之妻伊伯氏及子徳生女福童皆赴井死同時俱死者以千計其知名十有八人議者謂自兵興以來死節之臣闕為第一初闕死賊義之求其屍具棺斂葬於西門之外明太祖嘉闕之忠詔立廟於忠節坊有司歳時致祭先是或欲挽闕入翰林者闕以國步艱難辭不往其許國之忠葢素定也惟闕不肯阿權貴可以審其能死患難茍依託勢要挽之即前則其屈膝稽首失身喪節以偷生茍得者豈顧問哉
  伊嚕布哈生而容貌魁偉咸以令器期之父托克特穆爾以千户職戍越因受業於韓性先生為文下筆立就粲然成章就試浙江鄉闈中其選居右榜第一登元統元年進士第授將仕郎台州路録事司達嚕噶齊縣未有學乃首建孔子廟既又延儒士為之師以教後進按伊嚕布哈後除浙西肅政亷訪使會張士誠據浙西僭號度弗可與並處謂其姪同夀曰吾家世受國恩恨不能刺賊以報國矧乃與賊同處令同夀具舟載妻子而匿身木櫃中蔽以槀秸脱走至慶元士誠部下察知之遣鐵騎百餘追至曹娥江不及而返俄改山南㢘訪使浮海北而道阻還抵鐵山遇倭賊船甚衆乃挾同舟人力戰拒之倭賊紿言投降弗納於是賊即登舟攫伊嚕布哈令拜伏伊嚕布哈罵曰吾朝廷重臣寧肯為賊拜耶遂遇害遇害時猶麾家奴那哈喇殺首賊次子樞密院判官老安姪伯嘉努扞敵亦死之同舟死事八十餘人葢其少受業於韓明善故為有本之學不徒以文辭取科第其為縣首以建學崇儒為事可謂知所先後其必死而得死所非激於一時之意氣然也諡曰忠肅葢與余闕爭烈又不愧於同年登第矣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三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四
  士之孝
  事長順
  易隨初九官有渝貞吉出門交有功
  按疏官為執掌之職官有渝變未離於隨是改調而未遷擢也然而官長則非其舊矣故戒以從正則吉隨之為義雖主順從然甚患其有私暱也不立異也不茍同也事長之道得而公家之事亦蔑有不濟矣故曰有功
  六三隨有求得利居貞
  按四大臣當任而三係之係之為隨嫌近邪媚之術有求必得殆於上下相比居貞為利明不以詭為順也
  書立政司徒司馬司空亞旅
  按自官長以至於旅下士轉相副貳而以亞旅
  二字括之王臣止於旅矣旅以理衆事為義周禮於其長則云帥其屬於其屬有不順其長者乎蒙上庶常吉士是此之旅下士亦吉士也雖下士亦各以其官長之號貫之有事之之道也故吳氏謂立政一書戒成王以任賢用才而其㫖意則又在専擇百官有司之長任自擇其屬其長既賢則其所舉用無不賢者矣
  詩大雅卷阿篇名其七章曰藹藹王多吉士維君子使媚於天子
  八章曰藹藹王多吉人維君子命媚于庶人
  按此詩以鳯凰飛而來衆鳥喻得大賢而致羣士大賢所在羣士慕而從之故濟濟然衆多也在位之君子既大賢矣又率化羣士羣士維其所命使上以奉職盡力以愛其君下以清靜安養以愛其民此羣士之維其命使者順也此詩言媚天子媚庶人而冏命戒其側媚者愛君愛民是媚之正媚其官長因是以諂佞其君故為側也
  周禮天官冢宰治官之屬大宰卿一人小宰中大夫二人宰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
  鄭康成注曰旅衆也下士治衆事者自大宰至旅下士轉相副貳皆王臣也
  賈公彥疏曰此經陳官有尊卑多少轉相副貳之事也凡官尊者少卑者多以其卑者宜勞尊者宜逸是以下士稱旅以其理衆事故特言旅也
  大宰之職陳其殷
  鄭康成注曰殷衆也謂衆士也
  小宰之職以官府之六屬舉邦治一曰天官其屬六十掌邦治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二曰地官其屬六十掌邦教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三曰春官其屬六十掌邦禮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四曰夏官其屬六十掌邦政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五曰秋官其屬六十掌邦刑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六曰冬官其屬六十掌邦事大事則從其長小事則専達按五官皆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冬官雖亡從可推也異者惟夏官上士為輿司馬中士為行司馬秋官上士為卿士以八人分主六鄉之獄而已冢宰總衆職居一書之首故鄭氏孔氏於此發明轉相副貳尊卑多少勞逸之義以例其餘夫轉相副貳則亦遞相長也非獨卿大夫為士之長而已倍八人者即以八人為長倍十六人者即以十六人為長總以人數多少殊尊卑異勞逸也尊卑殊而勞逸異而順在其中矣此謂施法於官府而陳其殷也其諸侯之國各立三卿三卿下各立五大夫各陳士九人三九二十七此則施典於邦國而陳其殷也其王之公卿六命賜官及王之子弟食采邑者皆得立兩卿五大夫其下亦有二十七士此則施則於都鄙而陳其殷也邦國建牧都鄙建長雖各自置其臣以大一統尊天王之義臨之亦不過轉相副貳則遞相長而已其三百六十之屬冬官不可考治官惟大府下大夫司會中大夫内宰下大夫酒人漿人籩人醢人醯人鹽人冪人内司服縫人奄及女奚也閽人刑人墨者使守門也寺人奄人也内豎未冠之童豎也九嬪世婦女御婦官也女祝女史女奴也内小臣則奄而士者也其餘則皆士也教官則鄉老公鄉大夫卿州長中大夫黨正下大夫師氏中大夫保氏下大夫自胥師至司稽皆司市之所辟除也舂人饎人稾人奄女奚也其餘皆士也禮官惟冢人下大夫墓大夫下大夫大司樂中大夫樂師下大夫大師下大夫大卜下大夫大祝下大夫大史下大夫内史中大夫下大夫巾車下大夫其大師則瞽而賢智者為大夫也守祧奄女奚也世婦之官卿大夫士與女府女史奚同居並奄人也内宗外宗内外女之有爵者也其餘皆士也政官射人下大夫司士下大夫諸子下大夫虎賁氏下大夫大僕下大夫司甲下大夫司弓矢下大夫戎右中大夫齊右下大夫大馭中大夫戎僕中大夫齊僕下大夫校人中大夫職方氏中大夫下大夫家司馬家臣其餘皆士也刑官大行人中大夫小行人下大夫及罪𨽻以下五者之𨽻各百有二十人其餘則皆士也凡官首皆長也故士以大夫為長士亦以士為長而其間有一官而為衆官之長者有一官各自為長者故曰大事從其長小事則專達也或從其長或得専達以有六官為之大長也其六屬之中又立之長者宫正宫中官之長膳夫食官之長甸師主共野物官之長醫師衆醫之長酒正酒官之長大府為王治藏之長司㑹計官之長内宰宫中官之長典婦功主婦人絲枲功官之長内司服主宫中裁縫官之長此治官六十之以長稱者也載師者閭師縣師遺人均人官之長師氏者保氏司諌司救官之長司市市官之長廪人者舍人倉人司禄官之長此教官六十之以長稱者也大司樂樂官之長大卜卜筮官之長大祝祝官之長司筮筮官之長大史史官之長巾車車官之長此禮官六十之以長稱者也大僕以下至御僕别職同官而大僕為其長司甲者兵戈盾官之長司弓矢弓弩矢箙官之長大馭馭之最尊羣僕之長校人馬官之長職方氏主四方官之長此政官六十之以長稱者也叙官鄭注獨刑官六十屬無以長稱者而大行人小行人司儀行夫四官者别職同官而其府史胥徒則大行人亦其長凡言長者必叙所長之衆官于其後而其各自為長者亦以其職事先後連類叙之夫以大宰統攝衆職則為三百六十屬之長退帥其屬則六卿各自為六十屬之長此其大都也而六十屬之中有羣官之長其各為一官者雖不立長而當官行事各有主守是亦長也以至於居則比有比長隣有隣長行師則伍有伍長長之為道極於大宰而窮于隣比伍而通於一人之身夫至於五家而下則一家之中人自有其兄長也已故有長乎長者而未有莫為之長者也經曰事兄悌故順可移於長得經之説而推之周禮之叙官也亦所以昭其順也
  地官司徒師氏三行三曰順行以事師長
  按師亦長也長亦長也國子皆當仕者也其始仕皆士也既曰友行以尊賢良而又曰順行以事師長者尊賢良是進徳脩業之事事師長是居官任職之事也
  儀禮士相見禮第三
  鄭康成注曰以職位相親始承贄相見之禮
  士相見之禮贄冬用雉取其耿介夏用腒備臭腐左頭頭陽也奉之曰某也願見無由達某子所紹介之姓名以命稱述主人之意命某見
  賈公彥疏曰謂新升為士者欲見舊為士者謂久無紹介中間之人達彼此之意雖願見無由得與主人通達相見也
  主人對曰某子命某見吾子有辱請吾子之就家也某將走見賓對曰某不足以辱命請終賜見主人對曰某不敢為儀固請吾子之就家也某將走見賓對曰某不敢為儀固以請主人對曰某也固辭不得命將走見聞吾子稱贄敢辭贄
  鄭康成注曰辭其贄為其大宗也
  賓對曰某不以贄不敢見
  鄭康成注曰見於尊敬而無贄嫌大簡
  主人對曰某不足以習禮敢固辭賓對曰某也不依於贄不敢見固以請
  鄭康成注曰言依於贄謙自卑也
  按士與士職位不殊然新升為士與舊為士者則亦有長之道存焉猶今之同官而有前後輩之别也故必須紹介以通姓名又必執贄以將其厚意是故凡卑於尊曰見今士與士敵而曰見謙敬之辭也所以致其順也
  士見於大夫終辭其贄於其入也一拜其辱也賓退送再拜
  鄭康成注曰終辭其贄以將不親答也凡不答而受其贄惟君於臣耳大夫於士不出迎入一拜正禮也送再拜尊賓
  凡侍坐於君子卿大夫及國中賢者君子欠伸問日之早晏以食具告改居則請退可也夜侍坐問夜膳葷請退可也按此士見於大夫之禮又侍坐於卿大夫之法亦事長順之一端也葢有卿大夫而致仕居鄉者又有有大徳行而不仕者鄉射禮所謂鄉先生君子者也士之事之一視其在事卿大夫達尊故也
  聘禮篇名習享士執庭實
  鄭康成注曰士士介也庭實必執之者皮則有攝張之節
  士為紹繼也
  上介受賓幣從者士介訝受焉
  禮請受賓辭
  鄭康成注曰禮請受者一請受而聽之也賓為之辭士介賤不敢以言通於主君
  上介特面
  鄭康成注曰特面者異於主君對覿君時衆介從而入士介不從而入也君尊衆介始覿不自别也上賓則衆介皆從之
  衆介北面踰焉
  賈公彥疏曰此謂賓行聘衆介從入門左北面曲禮曰大夫濟濟士蹌蹌
  按士卑惟得作介從卿大夫出向他國其每事諮秉且有成命至於周旋揖讓之際聘禮所載名位不同禮亦異數士之所以自謙退者非直為儀而已又非直循分而已凡官長於其屬自以職事相承故小徳役大徳小賢役大賢也介介於其賓為時雖暫而亦自以職事相承也敢不順哉
  春秋左傳其士競於教
  按此楚子囊之稱晉悼公者也職勞競力以奉卿大夫之命順也卿讓於善大夫不失守此為賢卿大夫矣宜順其教者也其後三駕而楚不敢與之爭非直卿大夫之力而士之用命者然也
  漢兒寛治尚書事歐陽生以郡國選詣博士受業孔安國以射䇿為掌故功次補廷尉文學卒史時張湯為廷尉府盡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寛以儒生在其間見謂不習事不署曹除為從史之北地視畜數年還至府上畜簿㑹廷尉時有擬奏已再見卻矣掾史莫知所為寛為言其意掾史因使寛為奏奏成讀之皆服以白廷尉湯湯大驚召寛與語乃竒其材以為掾上寛所作奏即時得可異日湯見上問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誰為之者湯言兒寛上曰吾固聞之久矣湯由是向學以寛為奏讞掾以古法義決疑獄甚重之及湯為御史大夫以寛為掾舉侍御史見上語經學上説之從問尚書一篇擢為中大夫
  按兒寛之未擢為中大夫也葢久矣夫以廷尉御史府之掾屬事張湯也湯未知寛則視畜數年而未嘗憾於湯之不署已及武帝既善寛奏湯由是向學遂舉用寛推賢揚善之美宜歸於湯而寛之在府得順長之義矣
  貢禹為河南令以職事為府官所責免冠謝禹曰冠壹免安復可冠也遂去官
  按禹後官至御史大夫其為人以明經潔行著聞在位數言得失書數十上其言雖未盡行於時如令民七歳乃出口賦及罷上林宫館希御幸者減省建章甘泉及諸侯王廟衛卒多見施用卓然為漢名臣者也乃其為令一免冠謝遂以去官豈其好陵其上哉葢云以職事見責則必有不得於府官者矣為令而不能得於其府官也雖欲勉思職事將安得乎欲委蛇以善事上官又不可也則惟有去而後可故事長之道順固順也不茍同亦順也在不失已而已矣
  孫寳以明經為郡吏御史大夫張忠辟寳為屬欲令授子經更為除舎儲偫寳自劾去忠固還之心内不平後署寳主簿寳徙入舎祭竈請比鄰忠隂察怪之使所親問寳前大夫為君設除大舎子自劾去者欲為髙節也今兩府髙士例不為主簿子既為之徙舎甚説何前後不相副也寳曰髙士不為主簿而大夫君以寳為可一府莫言非士安得獨自髙前日君男欲學文而移寳自近禮有來學義無往教道不可詘身詘何傷且不遭者可無不為況主簿乎忠聞之甚慙上書薦寳經明質直宜備近臣為議郎遷諫大夫
  按孫寳之不詘於授教而詘於為簿葢以義為去就者也忠官長也寳其屬也署之簿則斯簿矣能無順乎欲令授經而不知有來學無往教寧自劾去耳此與越石父請絶晏子同意
  吳良為郡議曹掾歳旦與掾吏入賀門下掾王望舉觴上夀諂稱太守功徳良於下坐勃然進曰望佞邪之人欺諂無狀願勿受其觴太守斂容而止讌罷轉良為功曹恥以言受進終不肯謁時驃騎將軍東平王蒼聞而辟之署為西曹甚相愛敬上疏薦良顯宗以為議郎郅惲建武三年至廬江因遇積弩將軍傅俊東徇楊州俊素聞惲名乃禮請之上為將兵長史授以軍政惲乃誓衆曰無掩人不備窮人於戹不得斷人支體裸人形骸放淫婦女俊軍士猶發冢陳尸掠奪百姓惲諌俊曰昔文王不忍露白骨武王不以天下易一人之命故能獲天地之應尅商如林之旅將軍如何不師法文王而犯逆天地之禁多傷人害物虐及枯尸取罪神明今不謝天改政則無以全命願將軍親率士卒收傷葬死哭所殘暴以明非將軍本意也俊從之百姓悦服所向皆下久之太守歐陽歙請為功曹汝南舊俗十月享會百里内縣皆齎牛酒到府讌飲時臨享禮訖歙教曰西部督郵繇音徭咎繇之後延天資忠貞稟性公方摧破姦凶不嚴而理今與衆儒共論延功顯之於朝太守敬嘉厥休牛酒養徳主簿讀書教户曹引延受賜惲於下坐愀然前曰司正舉觥以君之罪告謝於天按延資性貪邪外方内員朋黨搆姦罔上害人所在荒亂怨慝並作明府以惡為善股肱以直從曲此既無君又復無臣惲敢再拜奉觥歙色慙動不知所言門下掾鄭敬進曰君明臣直功曹言切明府徳也可無受觥哉歙意少解曰實歙罪也敬奉觥
  按吳良之諫太守勿舉觴郅惲之舉觴屬太守此皆以逆為順者也夫阿意詭隨以事其長上非所望於士君子也則良惲之敬其長也莫大焉易曰師出以律否臧凶惲之誓衆而諫俊者知用師哉知用師哉
  劉茂建武二年為門下掾時赤眉二十餘萬衆攻郡縣殺長吏及府掾史茂負太守孫福踰牆藏空穴中得免其暮俱奔盂縣盂縣在并州晝則逃隱夜求糧食積百餘日賊去乃得歸府明年詔書求天下義士福言茂曰臣前為赤眉所攻吏民壞亂奔走趨山臣為賊所圍命如絲髮茂負臣踰城出保盂縣茂與弟觸冒兵刃緣山負食臣及妻子得度死命節義尤髙宜蒙表擢以厲義士詔書即徴茂拜議郎
  按茂義士也茂𫝊附載漁陽太守張顯兵馬掾嚴授死戰主簿衛福以身蔽顯并見殺及太原小吏所姓也前漢有所忠輔向賊叩頭求哀願以身代縣令賊以矛刺輔貫心洞背死二事葢孫福以其屬吏而生衛福所輔為其官長而死其節俱為可尚也又有彭修者守吳令與太守俱出討賊以身障扞太守為流矢所中死自有𫝊
  㢘范永平初隴西太守鄧融備禮謁范為功曹會融為州所舉案范知事譴難解欲以權相濟乃託病求去融不達其意大恨之范於是東至洛陽變姓名求代廷尉獄卒居無㡬融果徴下獄范遂得衛侍左右盡心勤勞融怪其貌類范而殊不意乃謂曰卿何似我故功曹耶范訶之曰君困戹瞀亂耶語遂絶融繫出困病范隨而養視及死竟不言身自奉喪至南陽葬畢乃去
  按叔度西迎父喪却故吏之資送見愛親卷中能守經也變姓名代獄卒周旋府主患難之際能行權也范史曰權也者反常者也將從反常之事必資非常之㑹使夫舉無違妄志行名全豈知夫權者反乎經然後有善公羊傳之言不能無弊乎觀叔度之固辭資送可以必其不負太守鄧融矣經所以言移孝移敬也
  周章初仕郡為功曹時大將軍竇憲免封冠軍侯就國章從太守行春到冠軍太守猶欲謁之章進諫曰今日行春豈可越儀私交明府剖符大臣千里重任舉止進退其可輕乎太守不聽遂便升車章前拔佩劒絶馬鞅於是乃止及憲被誅公卿以下多以交闗得罪太守幸免以此重章舉孝㢘
  按竇憲勢去禍萌而太守乏見微之識此周章所以絶鞅而諫也經曰大夫有爭臣三人雖無道不失其家太守有其一矣所以幸免於罪也章智且勇以成其順不亦善乎
  鍾離意少為郡督郵時部縣亭長有受人酒禮者府下記案考之意封還記入言於太守曰春秋先内後外詩云刑于寡妻以御于家邦明政化之本由近及逺今宜先清府内且濶畧逺縣細微之愆太守甚賢之遂任以縣事舉孝㢘再遷辟大司徒侯霸府詔部送徒詣河内時冬寒徒病不能行意輒移屬縣使作徒衣縣不得已與之而上書言狀意亦具以聞光武得奏以見霸曰君所舉掾何乃仁於用心誠良吏也
  按酒禮之受亭長細過太守輒欲案考未為知治也意封還符記引春秋先内後外之義誠以正人必先責己苛察有傷大體也送徒河内移縣製衣仁人用心得䝉嘉嘆雖舉者與有榮焉郡守司徒亦何幸而有是屬也夫使奉記考案但事推驗無所建白承詔送徒惟加督促漫無隱恤此於公事固已無誤也而為之長者安賴有若屬乎故君子之所謂順者敬也非從之者也
  何敞性公正自以趣舎不合時務每請召常稱疾不應元和中辟太尉宋由府待以殊禮敞論議髙常引大體多所匡正司徒袁安亦深敬重之是時京師及四方累有竒異鳥獸草木言事者以為祥瑞敞通經傳能為天官意甚惡之乃言於二公曰夫瑞應依徳而至災異緣政而生不可不察由安懼紀其反然不敢答竇氏専政外戚奢侈賞賜過制倉帑為虚敞奏記由宜先正己以率羣下還所得賜因陳得失奏王侯就國除苑囿之禁節省浮費賑恤窮孤由不能用時齊煬王子都鄉侯暢奔吊國憂時章帝崩上書未報侍中竇憲遂令人刺殺暢於城門屯衛之中而主名不立敞又説由曰宗室肺府茅土藩臣來吊大憂上書須報親在武衛致此殘酷奉憲之吏莫適音的討捕蹤迹不顯主名不立敞備數股肱職典賊曹故欲親至發所以糾其變而二府司徒司空也敞在大尉府以為故事三公不與賊盜上蹤姦慝莫以為咎敞不勝所見請獨奏案由乃許焉二府聞敞行皆遣主者主知盜賊之曹也隨之於是推舉具得事實京師稱其正
  按何敞奏記由安抗言災異深惟職典推求姦慝其為公府掾屬既以正直有聞及其冠法冠立柱下彈射糾察甘心彊詖葢以其所以事夫長者事其君也
  朱穆初舉孝㢘順帝末江淮盜賊羣起州郡不能禁或説大將軍梁冀曰朱公叔兼資文武海内竒士若以為謀主賊不足平也冀亦素聞穆名乃辟之使典兵事甚見親任及桓帝即位順烈太后臨朝穆以冀地勢親重望有心扶持王室因推災異以勸戒冀
  按穆勸冀親忠正絶姑息専心公朝割除私欲廣求賢能斥逺佞惡為人主置師傅侍講與小心忠篤敦禮之士參勸講授師賢法古此真儒者之言矣其後冀驕暴不悛朝野嗟毒穆以故吏懼其釁積招禍復奏記諌冀不納而縱放日滋穆又奏記極諌冀終不悟報書云如此僕亦無一可邪穆言雖切然亦不甚罪也范氏論曰朱穆見比周傷義偏黨毁俗志抑朋游之私遂著絶交之論臣觀其奏記切直至於再三庶㡬夫上交不諂者也蔡邕以穆為貞而孤也不其然乎
  陳寵曾祖父咸成哀間以律令為尚書性仁恕常戒子孫曰為人議法當依於輕雖有百金之利慎無與人重比寵舊習家業少為州郡吏辟司徒鮑昱府是時三府掾屬専尚交遊以不肯視事為髙寵常非之獨勤心物務為昱陳當世便宜昱髙其能轉辭曹掌天下獄訟其所平決無不厭服衆心時司徒辭訟久者數十年事類溷錯易為輕重不良吏得生因緣寵為辭訟比七卷決事科條皆以事類相從昱奏上之其後公府奉以為法按明習家業不忝祖矣其所平決厭服衆心又為科條比類以防因緣其仁恕亦大似咸也其後歴二郡三卿卒為司空于公髙門於兹益信矣寵之勤心物務其視諸掾屬之尚交遊不視事者為官長者將奚擇焉可謂順也已矣
  王渙為太守陳寵功曹當職割斷不避豪右寵風聲大行入為大司農和帝問曰在郡何以為理寵頓首謝曰臣任功曹王渙以簡賢選能主簿鐔顯拾遺補闕臣奉宣詔書而已帝大悦渙由此顯名
  按渙盡職於所事而陳寵風聲大行寵歸美其下而渙名由此顯其上下之間相與有成應經義矣
  李恂少習韓詩教授諸生常數百人太守潁川李鴻請署功曹未及到而州辟為從事會鴻卒恂不應命而送鴻喪還鄉里既葬留起冢墳持喪三年
  陳禪仕郡功曹舉善黜惡為邦内所畏察孝㢘州辟始中從事時刺史為人所上受納臧賂禪嘗𫝊考謂捕逮而考之也無他所齎但持喪斂之具而已及至笞掠無算五毒畢加禪神意自若詞對無變事遂散釋車騎將軍鄧隲聞其名而辟焉
  橋元梁國睢陽人也少為縣功曹時豫州刺史周景行部到梁國因伏地言陳相羊昌罪惡乞為部猶領也陳從事窮案其姦景壯其意署而遣之元到悉收昌賓客具考臧罪昌素為大將軍梁冀所厚冀為馳檄救之景承㫖召元元還檄不發案之益急昌坐檻車徴元由是著名舉孝㢘補洛陽左尉時梁不疑為河南尹元以公事當詣府受對恥為所辱棄官還鄉里
  陳寔少作縣吏常給事厮役後為都亭刺史佐而有志好學坐立誦讀縣令鄧邵試與語竒之聽受業太學後令復召為吏乃避隱陽城山中時有殺人者同縣楊吏以疑寔縣遂逮繫考掠無實而後得出及為督郵乃密託許令禮召陽吏逺近聞者咸嘆服之家貧復為郡西門亭長尋掌功曹中常侍侯覽託太守髙倫用吏倫教署為文學掾寔知非其人懷檄請見言曰此人不宜用而侯常侍不可違乞從外署不足以塵明徳倫從之於是鄉倫怪其非舉寔終無所言倫後被徴為尚書郡中士大夫送至輪氏縣名𫝊舎倫與衆人言曰吾前為侯常侍用吏陳君密封教還而於外白署比聞議者以此少之此咎由故人畏憚彊禦陳君可謂善則稱君過則稱己者也寔固自引愆聞者方太息由是天下服其徳朱儁為縣門下書佐好義輕財鄉閭敬之本縣長山陽度尚見而竒之薦於太守韋毅稍歴郡職後太守尹端以儁為主簿熹平二年端坐好賊許昭失利為州所奏罪應棄市乃羸服間行輕齎數百金到京師賂主章吏遂得刋定州奏故端得輪作左校端喜於降免而不知其由儁亦終無所言
  按此數人者皆過乎中庸者也雖陳仲弓之以徳報怨為君引愆此亦有意立名者乎後世為官長之視其屬其恩禮既已薄矣其屬吏之視官長也路人焉已或官長且如束濕薪也則冦仇焉已之數者之髙義又曷可少哉
  繆彤仕縣為主簿時縣令被章見考吏皆畏懼自誣而彤獨證據其事掠考苦毒復𫝊換五獄踰涉四年令卒以自免太守隴西梁湛召為決曹史湛病卒官彤送還隴西始葬會西羌反叛湛妻子悉避亂他郡彤獨留不去為起墳塚乃潛穿井旁以為窟室晝則隱竄夜則負土及賊平而墳已立闗西咸稱𫝊之
  戴就仕郡倉曹掾揚州刺史歐陽參奏大守成公浮臧罪遣部從事薛安案倉庫簿領收就於錢塘縣獄考掠五毒參至就慷慨直辭色不變容安呼見就謂曰太守罪穢狼籍受命考實君何故以骨肉拒扞耶就據地答言太守剖符大臣當以死報國卿雖銜命宜申寃毒奈何誣枉忠良彊相掠理令臣謗其君子證其父安深竒其壯節即解械更與美談表其言辭解釋郡事按彤就二子之節亦李恂陳禪數子之儔也范史引孔子不得中庸必也狂狷之語以為獨行篇發端有以也夫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四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五
  士之孝
  事長
  魏王脩初平中北海孔融召以為主簿守髙密令豪彊懾服舉孝廉脩讓邴原融不聽時天下亂遂不行頃之郡中有反者脩聞融有難夜往奔融賊初發融謂左右曰能冒難來唯王脩耳言終而脩至復署功曹守膠東令融毎有難脩雖歸休在家無不至融常賴脩以免袁譚在青州辟脩為治中從事袁紹又辟脩為即墨令後復為譚别駕紹死譚尚有隙尚攻譚軍敗脩率吏民往救譚喜曰成吾軍者王别駕也譚復欲攻尚脩諫曰兄弟左右手也譬如人將鬬而斷其右手而曰我必勝若是者可乎夫棄兄弟而不親天下其誰親之譚不聽遂與尚相攻擊請救於太祖太祖既破冀州譚又叛太祖遂引軍攻譚于南皮脩時運糧在樂安聞譚急將所領
  兵及諸從事數十人往赴譚至髙密聞譚死下馬號哭曰無君焉歸遂詣太祖乞收葬譚屍太祖欲觀脩意黙然不應脩復曰受袁氏厚恩若得收斂譚屍然後就戮無所恨太祖嘉其義聽之
  按魏武之破南皮也閱脩家穀不滿十斛有書數百卷嘆曰士不妄有名乃禮辟為司空掾行司金中郎將遷魏郡太守魏國既建為大司農郎中令徙奉常蓋脩官至九卿矣嚴才反脩聞變徒步赴宫門相國繇謂舊京城有變九卿各居其府脩曰食其祿焉避其難斯其竭誠盡力於主簿功曹從事别駕之時所執之義然也使袁譚能聴脩諫親睦兄弟以禦四方者安在其速亡哉脩之純孝足以感動里閭見愛親卷中而忠言至計不能弭袁氏骨肉之隙君子謂譚尚殆非人也
  邴原朱虚人少以操尚稱太祖辟為司空掾原女早亡時太祖愛子蒼舒亦没太祖欲求合葬原辭曰合葬非禮也原之所以自容於明公公之所以待原者以原守典訓而不易也若聽明公之命則是凡庸也明公焉以為哉太祖乃止原别傳曰原金玉其行為郡所召署功曹時魯國孔融在郡教選計當任公卿之才乃以原為計佐融有所愛一人常盛嗟嘆之後恚望欲殺之朝吏皆請時其人亦在坐叩頭流血而融意不解原獨不為請融謂原曰衆皆請而君何獨不原對曰明府於某本不薄也常言歲終當舉之此所謂吾一子也如是朝吏恩愛未有在其前者也而今欲殺之明府以何愛之以何惡之融曰某生㣲門吾成就其兄弟某今孤負恩施夫善則進之惡則誅之固君道也往者應仲逺為泰山太守舉一孝廉旬月之間而殺之君人者厚薄何常之有原對曰仲逺舉孝廉殺之其義焉在語云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仲逺之惑甚矣明府奚取焉融乃大笑曰吾直戲耳原又曰君子於其言出乎身加乎民言行君子之樞機也安有欲殺人而可以為戲者哉融無以答
  按君子哉原也其欲止融之妄殺則陳說詩易論語之義正色抗言其拒魏祖蒼舒合葬之非禮則以守訓典而不易自處其篤於經術逺過鄭康成之博物洽聞矣其髙逺清白頤志澹泊似不復為世用也不然以根矩之名徳安得不公輔哉臣願亊長者以根矩之拒曹公抗北海為法也
  邢顒河間人太祖辟為冀州從亊時人稱之曰徳行堂堂邢子昻除廣宗長以故將喪棄官有司舉正太祖曰顒篤於舊君有一致之節勿問也太祖諸子髙選官屬令曰侯家吏宜得淵深法度如邢顒輩遂以為平原侯植家丞顒防閑以禮無所屈撓由是不合庶子劉楨書諫植曰家丞邢顒北土之彦少秉髙節寧靜澹泊言少理多真雅士也楨誠不足同貫斯人並列左右而楨禮遇殊特顒反疏簡私懼觀者將謂君侯近習不肖禮賢不足採庶子之春華忘家丞之秋實為上招謗其罪不小
  按邢顒見太祖法令嚴明足平禍亂歸誠委質
  屬有先覺其為故將喪棄官一節太祖之深嘉而亟予之者也家丞之選下令稱其法度淵深以是故矣守正不阿無愧秋實庶子能諫又豈春華哉順長之義邢劉同貫矣
  髙堂隆少為諸生泰山太守薛悌命為督郵郡督軍與悌爭論名悌而呵之隆按劒叱督軍曰昔魯定見侮仲尼歴階趙彈秦箏相如進缶臨臣名君義之所討也督軍失色悌驚起止之
  按習鑿齒稱髙堂隆君侈毎思諫其惡將死不忘憂社稷正辭動於昏主明戒驗於身後謇諤足以勵物徳音没而彌彰本𫝊評其志存匡君因變陳戒此隆明帝以後致位卿大夫愛君憂國之懇誠也督郵於太守名君臣實長屬惡無禮於其長而按劒叱責毋乃為已甚哉方之以對弟名兄有不拂然起者非恭弟也隆可謂以敬兄之道敬官長矣
  蜀杜㣲少受學於廣漢任安劉璋辟為從事以疾去官及先主定蜀微常稱聾閉門不出丞相領益州牧好簡舊徳以微為主簿微固辭轝而致之既至自乞老病求歸丞相又與書答曰曹丕簒弑自立為帝欲與羣賢因其邪偽以正道滅之恠君未有以相誨便欲求還於山野君但當以徳輔時耳不責君軍事何為汲汲求去乎其敬微如此
  按杜微劉璋故吏閉門不出意蓋有在也不然以諸葛丞相之尊賢下士尚不足與相助為理乎以疾去官不與於難固辭主簿亦一致之節也志評其脩身隠靜不役當世庶幾夷伯夷四皓之槩知微哉
  吳虞翻會稽餘姚人也少好學太守王朗命為功曹孫策征會稽翻時遭父喪衰絰詣府門勸朗避䇿朗不能用拒戰敗績亡走浮海翻追隨營䕶到東部侯官侯官長閉門不受翻往說之然後見納朗謂翻曰卿有老母可以行矣
  按翻周旋王朗於患難之間不敢顧其私朗遣乃還長屬之誼為已盡也翻既歸䇿復命為功曹待以交友之禮䇿書謂翻曰今日之事當與卿共之勿謂孫䇿作郡吏相待也翻事孫氏多所匡諫卒以抗直不容雖在徙棄心不亡國要其順長之節著於事朗臣故獨有取焉
  陸績吳郡人也孫䇿在吳張昭張紘秦松為上賔共語四海未泰須當用武治而平之績年少末坐遙大聲言曰昔管夷吾相齊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不用兵車孔子曰逺人不服則脩文徳以來之今論者不務道徳懷取之術而惟尚武績雖童䝉竊所未安也昭等異焉孫權統事辟為奏曹掾以直道見憚
  按裴注謝承書云績父康字季寧少惇孝悌勤脩操行太守季肅察孝廉肅後坐事伏法康斂屍送喪還潁川行服禮終舉茂才歴三郡太守所在稱治康之惇禮故君送喪持服於順長之義無愧焉績名父之子為掾以直道見憚鬱林作守屬有兵亊用違其器不復永年斯其自謂遭命之不幸抑亦直道難容也雖然績可謂善學康者也
  晉韋忠辭張華之辟人問其故忠曰茂先華而不實裴頠欲而無厭棄典禮附賊后若此豈大丈夫之所宜耶太守陳楚迫為功曹會山羌破郡楚攜子出走賊射之中三創忠冒刃伏楚以身捍之泣曰韋忠願以身代諸君哀之亦遭五矢賊相謂義士也舍之
  按韋忠之不應司空之辟恐餘波之見及其愛身者亦至哉功曹之仕由於迫耳然而長屬之分既定則以身捍蔽太守又何不愛其死也忠篤孝之士少慷慨有不可奪之志其後卒為劉聰討叛羌矢盡不屈節死晉史在忠義𫝊臣獨取其冐刃救楚之事以為功曹之能事太守云
  唐李栖筠初調冠氏主簿太守李峴視若布衣交肅宗駐靈武發安西兵時栖筠為安西節度行軍司馬料精卒七千赴難擢殿中侍御史李峴為大夫以三司按羣臣陷賊者表栖筠為詳理判官推原其人所以脅汙者輕重以情悉心助峴故峴愛恕之譽一日出吕諲崔器上
  按栖筠以抗元載不及相新書贊為骨鯁忠臣其少則莊重寡言不妄交遊以王佐才見稱於其族人華士亦多向慕之李峴以太守而與主簿敦布衣之契其器重栖筠亦已至矣及栖筠為侍御而峴又為長官用是悉心相助成峴愛恕之譽豈不順哉
  韓愈擢進士第會董晉為宣武節度使表署觀察推官晉卒愈從喪出不四日汴軍亂乃去依武寧節度使張建封建封辟府推官操行堅正鯁言無所忌
  按愈在貞元元和之際進諌陳謀内懷至忠攘斥釋老矯拂媮末為文章引聖籍明道統其事君之大節不以困跲而囘易所守此非獨宣武武寧二幕府可盡者也獨錄此二府之事以入事長順條者士固未有始即為貴仕者長屬之義所不可辭茍行不早立事無成識其後舉無足觀古者四十而仕五十始為大夫正以是也文公集有董公行狀蓋逆知夫人心易動軍旅多虞故董公之薨三日斂既斂而行行之四日汴州亂使董公之喪先事而出者亦必公之畫策也集又有上張僕射兩書其一為不能隨行逐隊晨入夜出其一諫僕射擊毬者也史所謂鯁言無忌殆謂此類
  馮宿貞元中擢進士第徐州張建封表掌書記建封卒子愔為軍中脅主留事李師古將乘喪復故地愔大懼於是王武俊擁兵觀釁宿以書說曰張公與公為兄弟天下莫不知今張公不幸幼兒為亂兵所脅内則誠欵隔絶外則彊寇侵逼公安得坐視哉誠能奏天子不忘舊勲赦愔罪使束身自歸則公有靖亂之功繼絶之徳矣武俊恱即以表聞遂授愔留後宿不樂佐愔更從浙東賈全觀察府
  按宿投書武俊保全張愔其所以報建封者不為不厚矣知其不足與共事而去從他府非其私暱固可以見幾而作也
  宋畢仲衍以䕃為陽翟主簿張昇縣人也方鎮許請於朝欲興鄉校既具材計工又聽民自以其力輸助邑子馬宏以口舌横里閭謾謂諸豪曰張公興學而縣令乃因以取諸民由十百而至千萬未巳也君將不堪誠捐百金予我我能止役豪倚其能予百金宏即詣府宣言縣令盡私為學之費又將賦於民昇果疑焉勅縣且止又掲其事於道令欲上疏辯仲衍曰無益也不如取宏治之不辯自直矣會攝縣事即逮捕驗治五日得其姦言於昇流宏鄧州一縣相賀給事中張問居里中謂仲衍曰諺云鋤一惡長十善君之謂也
  仲游與仲衍同第調壽丘柘城主簿羅山令環慶轉運司幹辦公事從髙遵裕西征運期廹遽陜西八十縣餽輓之夫三十萬一旦悉集轉運使范純粹李察度受其賦而給之食必曠會僚屬議皆不知所為以諉仲游仲游集諸縣吏令先効金帛緡錢之最戒勿啟鐍共簿其名數以為質預飾具斛量數千洞撤倉庾牆壁使贏糧者至其所入自𣂏槩輸其半而以半自給不終朝霍然而散翊日大軍遂行純粹察嘆且謝曰非君幾敗吾事按仲游仲衍文簡公士安之曾孫也真宗常稱士安事朕南府東宫以至輔相飭躬慎行有古人之風士安嘗謂人曰僕仕宦無赫赫之譽但力自規檢庶幾寡過爾君子哉宜其後人之賢也二子之材識足以取濟于臨事為長官所倚賴可不謂之順乎於是乎繩其武而復其始其功名可勝道哉蓋其後漸通顯矣猶未竟其用云
  薛奎為隰州軍事推官州民常聚博僧舍一日盜殺寺奴取財去博者適至血偶涴衣邏卒捕送州考訊誣伏奎獨疑之白州緩其獄後果得殺人者徙儀州推官甞部丁夫運糧至鹽州會乆雨粟麥漬腐奎白轉運盧之翰請縱民還州而償所失之翰怒欲劾奏之奎徐曰用兵乆人疲轉餉今幸民食有餘安用此陳腐以困民哉之翰意解凡民所失悉奏除之
  按奎在隰州則緩州民之寃獄而使州無失入在鹽州則請縱還轉餉之民回轉運之聽蓋其中心之𢢽惻巽以出之而非執己見以格人操褊心以陵物也其見信從於長上宜矣
  王疇以父䕃補將作監主簿中進士第累遷太常博士翰林學士宋祁提舉諸司庫務薦疇勾當公事時有宦官同提舉者疇辭於中書曰翰林先進疇恐不得事也然以朝士夫而為閹人指使疇實恥之
  按史論王疇介特數建忠謀當仁宗時先後與政僅能寡過保有禄位者視疇逺不逮也觀其辭於中書不欲為閹人指使者巽而直矣古之士非徒擇君抑且擇長為其分已定則亊之之道無復可避就也
  孫甫少好學日誦數千言慕孫何為古文章初舉進士得同學究出身為蔡州汝陽縣主簿再舉進士及第為華州推官轉運使李紘薦其材遷大理寺丞知絳州翼城縣杜衍辟為永興軍司錄凡吏職纖末皆倚辦甫甫曰待我以此可以去矣衍聞之不復以小事屬甫衍與讌語甫必引經以對言天下賢俊歴評其才性所長衍曰吾辟屬官得益友諸生亦多從甫學問
  按甫馳騁言路以文學方正為宋名臣觀其在杜衍幕府不失已不援上衍稱為益友其長屬相成之義不亦善乎
  陳襄知河陽縣始教民種稻富弼為郡守一見即禮遇之襄留意教化進縣子弟於學或讒之於弼謂其誘邑子以資過客弼疑焉人勸毁學舍以塞謗不聴乆之弼以諭襄襄曰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往矣公茍有惑志何名知己益教說不少懈弼由是愈益竒之及入相薦為秘閣校理
  按史言襄涖官所至必務興學校平居存心以講求民間利病為急在河陽適富弼為守誠哉知已讒言之興不塞自白長屬之相須得此為鮮矣
  錢顗初為寧海軍節度推官守孫沔用威嚴為治屬吏奔走聽命顗當官而行無所容撓遇不可必爭之由是獨見器重
  按顗之當官而行爭其不可殆可謂之順也彼奔走聽命者於是乎有愧矣
  鄭俠治平中隨父官江寧閉户苦學王安石稱奬之進士髙第調光州司法參軍安石居政府凡所施行民間不以為便光有疑獄俠讞議𫝊奏安石悉如其請俠感為知己思欲盡忠秩滿徑入都時初行試法之令選人中式者超京官安石欲使以是進俠以未嘗習法辭三往見之問以所聞對曰青苗免役保甲市易數事與邊鄙用兵在俠心不能無區區也安石不答俠退不復見但以書言法之為民害者久之監安上門安石雖不恱猶使其子雱來語以試法方置脩經局又欲辟為檢討更命其客黎東美諭意俠曰讀書無幾不足以辱檢討所以來求執經相君門下耳而相君發言持論無非以官爵為先所以待士者亦淺矣果欲援俠而成就之取其所獻利民便物之事行其一二使進而無愧不亦善乎
  按史論俠以區區小官雖未信而諫能以片言悟主殃民之法幾於一舉而空之功雖不成而此心亦足以白於天下蓋其忤安石復忤惠卿幾至于死而一話一言未嘗忘君人皆知俠之忠矣而其始之感知己欲盡其區區之心數以書言又因東美論列所以盡心於安石者意誠厚哉知其必不可諌而後乃繪圖入告也相君負監門監門不負相君矣蓋熙寧時有陳舜俞樂京劉蒙俱以縣令抗部使者不奉新法坐廢黜亦士之不為畏威懷祿者也
  蘇頌第進士歴宿州觀察推官知江寧縣時建業承李氏後賦稅圖籍一皆無藝毎發斂髙下出吏手頌因治訊他事互問民鄰里丁産何不言民駭懼皆不敢隠遂刻剔夙蠧成賦一邑簡而易行諸令視以為法凡民有忿爭頌喻以鄉里宜相親善若以小忿而失懽心一旦緩急將何賴焉民往往謝去或半途思其言而止時監司王鼎王綽楊紘於部吏少許可及觀頌設施則曰非吾所及也調南京留守推官留守歐陽脩委以政曰子容頌字處事精密一經閱覽則脩不復省矣時杜衍老居睢陽見頌深器之曰如君真所謂不可得而親疎者衍又自謂平生人罕見其用心處遂自小官以至為侍從宰相所以設施出處悉以語頌曰以子相知且知子異日必為此官老夫非以自矜也故頌後歴政略似衍云按頌徳量勝人相業著于元祐方其為小官則見器重於監司留守故相期之以公輔也夫惟所設施者足以致此耳不然而善事上官依阿先達有識者方鄙棄之又焉得為順也
  馬黙知須城縣縣為鄆治所鄆吏犯法不可捕黙趨府取而杖之客次闔府皆驚曹佾守鄆心不善也黙亦不為屈後守張方平素貴掾屬來前多閉目不與語見黙白事忽開目熟視久之盡行其言自是委以事治平中方平還翰林薦為監察御史裏行
  按黙可謂真能順長哉曰不敢為身謀所以報也不為不知己者屈而顧肯為知己少貶其故乎慮夫世之以從之者為順也於黙深有取焉
  陳瓘為越州判官蔡卞察其賢毎加禮而瓘測知其心術常欲逺之屢引疾求歸章不得上檄攝通判明州卞素敬道人張懷素謂非世間人時且來越卞留瓘少須之瓘不肯止曰子不語恠力亂神斯近恠矣州牧既信重民將從風而靡不識之未為不幸也
  任伯雨為清江主簿郡守檄使涖公庫嘆曰里名勝母曾子不入此職何為至哉拒不受
  按史論稱陳瓘任伯雨剛正不撓抗迹疎逺立朝寡援而能力發章惇曾布蔡京蔡卞羣奸之罪無少畏忌瓘初為卞屬且為所禮卒能自逺伯雨之拒郡守不涖公庫其矯矯風節已見為主簿時故君子莫重乎其始進也
  張九成遊京師從楊時學權貴託人致幣曰肯從吾遊當薦之館閣九成笑曰王良尚羞嬖奚乘吾可為貴遊客耶紹興二年對策直言擢寘首選楊時遺九成書曰廷對自中興以來未之有非剛大之氣不為得喪回屈不能為也授鎮軍僉判吏不能欺民冒鹺禁提刑張宗臣欲逮捕數十人九成爭之宗臣曰此事左相封來九成曰主上屢下恤刑之詔公不體聖意而觀望宰相耶宗臣怒九成即投檄歸從學者日衆出其門者多為聞人
  按史論稱九成對䇿忠義凜然今考策中有云今閭巷之人皆知有父母妻子之樂陛下為天子冬不得温夏不得凊昏無所定晨無所省感時遇物悽惋於心可不思還二聖之車乎亦可以為潁封人之錫類矣獨取其謝權貴忤提刑二事以入於事長之條蓋守已勿失當官而行乃謂之順順者順其理非順其勢位也
  陳俊卿登第授泉州觀察推官服勤職業同僚宴集恒謝不往一日郡中失火汪藻走視之諸掾屬方飲某所俊卿輿卒亦假之行於是例以後至被詰俊卿唯唯推謝已而知其實問故俊卿曰某不能止同僚之行又資其僕安得為無過時公方盛怒其忍幸自解重人之罪乎藻嘆服以為不可及
  按俊卿為同僚受過卒為藻所嘆服此長者之事其後為普安郡王府教授講經輒寓規戒正色特立王好鞠戲因誦韓愈諫張建封書以諷王敬納之王即大位是為孝宗蓋其為府僚宫僚則能順而其斥姦黨明公道以佐孝宗又非他相可及也
  趙方知青陽縣告其守曰催科不擾是催科中撫字刑罰無差是刑罰中教化人以為名言
  按方以縣令而能以此言告其守使守能用其言則方之撫字教化之徳意非獨被於一邑而有并䝉其福者矣史論方少從張栻學許國之忠應變之略隠然有樽俎折衝之風夫為吏能愛民為將能恤兵為屬吏能正已納䂓於上官為將相能奬拔人才於下位固無異道也
  吕午授烏程主簿郡守致之幕下事一決於午守張忠恕丞相浚之孫薦午尤力時忠恕之母就養躬至簿㕔迎午二親入郡與午皆衣綵衣奉觴上壽邦人榮之調當塗縣丞守吳柔勝謂午有操守俾其子潛定交焉㑹司理攝蕪湖縣廬州遣兩兵㑹公事司理遂以廬兵奪縣民為言柔勝怒悉置獄屬午問之謂廬州有公牘不可謂奪民柔勝愈怒再以屬午明日午入謁柔勝先令左右問若何午執前說柔勝益加怒謂我不忍廬兵奪吾百姓不出迎午午坐客位不退不食柔勝勉為出怒不息欲黥二兵午徐曰廬州初無公牘則可有則縣不為處置而反罪廬兵恐不可久之卒從午請
  按吕午自為丞簿固已風采凜然其毎為長官所延薦或屈己以從午而益厚遇之張公推奉母之心以及於午之親宜邦人以為榮也其後以不容於史嵩之以中奉大夫閒居一紀卒
  周惇頤字茂叔以舅任為分寧主簿有獄乆不決惇頤至一訊立辨邑人驚曰老吏不如也部使者薦之調南安軍司理參軍有囚法不當死轉運使王逵欲深沿之逵酷悍吏也衆莫敢爭惇頤獨與之辨不聽乃委手版歸將棄官去曰如此尚可任乎殺人以媚人吾不為也逵悟囚得免移彬之桂陽令治績尤著郡守李初平賢之語之曰吾欲讀書何如惇頤曰公老無及矣請為公言之二年果有得徙知南昌南昌人皆曰是能辯分寧獄者吾屬得所訴矣富家大姓黠吏惡少惴惴焉不獨以得罪於令為憂而又以汙穢善政為恥歴合州判官事不經手吏不敢決雖下之民不肯從部使者趙抃惑於譖日臨之甚威惇頤處之超然通判䖍州抃守䖍熟視其所為乃大悟執其手曰吾幾失君矣今而後乃知周茂叔也
  按惇頤得孔孟之本源為程朱之宗統其語言行事固不當僅求之吏治者也然其歴事長官不援不抗卒使悍者氣降彊者心折非盛徳之所感烏能若是乎孟子曰堯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於兹可見惇頤精義致用之學時措之皆宜而太極通書為非空言也
  李之才初為衞州獲嘉主簿權共城令再調孟州司法參軍時范雍守孟亦莫之知也雍初自洛建節守延安送者皆出境外之才獨别近郊雍謫安陸丞之才沿檄見之洛陽前日逺送之人無一來者雍始恨知之之晩按邵雍之易劉羲叟之厯法皆受之於之才者也大器難識安于卑位使之經世務不知其果何如其於范雍處暄凉之變乃見士節矣取之以附於順長之條使夫前日逺送之徒知有愧焉
  陳師道少而好學苦志年十六以文謁曾鞏一見竒之留受業熙寧中王氏經學盛行師道心非其說遂絶意進取鞏典五朝史事得自擇其屬朝廷以白衣難之元祐初蘇軾𫝊堯俞孫覺薦其文行起為徐州教授又用梁燾薦為太學博士言者謂在官嘗越境出南京見軾改教授潁州師道髙介有節安貧樂道初游京師踰年未嘗一至貴人之門𫝊堯俞欲識之先以問秦觀曰是人非持刺字俛顔色伺候乎公卿之門者殆難致也堯俞曰非所望也吾將見之懼其不吾見也子能介於陳君乎知其貧欲懷金為餽比至聽其論議益敬畏不敢出章惇在樞府將薦於朝亦屬觀延致師道荅曰辱書諭以章公降屈年徳以禮見招不佞何以得此豈侯嘗欺之耶公卿不下士尚矣乃特見于今而親於其身幸孰大焉愚雖不足以齒士猶嘗從侯之後順下風以成公之名然先王之制士不𫝊贄為臣則不見於王公師道於公前有貴賤之嫌後無平生之舊公雖可見禮可去乎且公之見招蓋以能守區區之禮也若冒昧法義聞命走門則失其所以見招公又何取焉及惇為相又致意焉終不往官潁時蘇軾知州事待之絶席欲參之門弟子間而師道賦詩有嚮來一瓣香敬為曾南豐之語其自守如此
  劉恕賜第調鉅鹿主簿和川令發强擿伏一時能吏自以為不及恕為人重意氣急然諾郡守罪被劾屬吏皆連坐下獄恕獨恤其妻子如己骨肉又面數轉運使深文峻詆司馬光編資治通鑑召為局僚王安石與之有舊欲引寘三司條例恕以不習金穀為辭因言天子方屬公大政宜恢張堯舜之道以佐明主不應以利為先又條陳所更法令不合衆心者勸使復舊至面刺其過安石怒變色如鐵恕不屈或稠人廣坐抗言其失無所避遂與之絶方安石用事呼吸成禍福髙論之士始異而終附之面譽而背毁之口順而心非之者皆是也恕奮厲不顧直指其得失無所隠
  按自古謂周之士貴秦之士賤以漢唐宋三代之士觀之蓋東都之士貴於西都趙宋之士貴於李唐矣夫以禮義亷恥謂之四維此士風之所以盛衰而國勢之所以廢興存亡也西京如谷子雲樓君卿之屬徘徊于五侯之門而以得其一飲一食之賜為榮也亦可羞矣又況莽大夫乎東都汝潁之間髙處士之節與黨人之禍者比比相屬而不軌之臣憚於名義猶逡巡沒世以是相比貴賤可知李唐中葉以後朝士朋比相傾而遊于方鎮者往往艷其金帛之贈因其厚簿往來去就攜其表薦以取科第甚者賦詩獻諛託肺腑願出死力則有感恩知有地不上望京樓之句於是乎四維掃地沿及五代五十餘年之間改玉更步如弈棋然士之放利茍合者遂恬不知夫事數姓之為辱也然則趙宋之士其最優乎觀富韓范歐之諸鉅公濂洛關閩之諸夫子與夫後先並起之諸君子其道徳勛業文章既卓卓乎其𫝊諸千百世而不朽矣讀文苑𫝊又可慨焉其士之能自守者固往往而載於是編也至於之二子者其確乎不拔之操又其特哉宋祚之所以弱而後亡者亦士大夫之禮義廉恥有以維之及其既亡而冐白刃蹈海濵死者亦夥矣此非前哲之流風餘澤使之然乎故於二子之事著其本末於事長之科以見經之所謂順者在此不在彼也
  元李昶以春秋中第釋褐徴事郎孟州温縣丞國兵下河南奉親還鄉里行臺嚴實辟授都事改行軍萬户府知事實卒子忠濟嗣陞昶為經歴居數歲忠濟怠於政事貪佞抵隙而進昶言於忠濟曰比年内外相尚飲宴無度庫藏空虚百姓匱乏若猶循習故常恐或生變惟閣下接納正士黜逺小人去浮華敦樸素損騎從省宴遊雖不能救已然之失尚可以弭未然之禍時朝廷裁抑諸侯法制寖密忠濟縱侈自若昶以親老求解不許俄以父憂去官杜門教授一時名士若李謙馬紹輩皆出其門
  按昶後見世祖論治國用兵之要因被寵遇有所訪問知無不言世祖嘗燕處望見李秀才至輒斂容敬禮㑹嚴忠濟罷其弟忠範代之忠範表請昶師事之特授翰林侍講學士行東平路總管軍民同議官昶條十二事剗除宿弊蓋昶雖忠於朝廷而始終周旋於嚴氏父子兄弟之間敦順長之義者也
  吕思誠為國史院檢討官文宗在奎章閣有㫖取國史閱之左右舁匱以往院長貳無敢言思誠在末僚獨跪閣下爭曰國史紀當代人君善惡自古天子無觀閱之者事遂寢
  按人主不得觀國史記注此歴代相傳之故事院長之所當力爭者長不能爭而末僚爭之使爭而不得又將獲戾而爭之而得其美一歸於長官此思誠之不爭之於其長而爭之於君固將以身任之而不以累其長也思誠之為景州蓨縣尹其異政不可殫述官至中書左丞三為祭酒一法許衡之舊素以勁抜聞不為世所屈惟然故其順足稱也
  于文傳登延祐二年乙科授同知昌國州事長於治劇所至俱有善政自其始至昌國即能柔之以恩信於是海島之民雖頑獷不易治至有剽掠海中若化外然者亦為之變俗初長官强愎自恣文傳推誠以待之乆乃自屈服鹽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官方倚轉運司虐使州民家業破蕩文𫝊語同列曰吾屬受天子命以牧此民可坐視而弗救之乎乃亟為陳理上官莫能奪民賴以免
  按文傳長於政事其治行往往為州縣最涖官昌國新發於硎能使長官屈服其所陳理莫之能奪此推誠待人之驗也君子亦誠而已矣
  蓋苗登進士第授濟寧路單州判官州多繫囚苗請疏決之知州以為囚數已上部使者未報不可決苗曰設使者有問請身任其責知州乃勉從之使者果閱牘而去歲饑白郡府未有以應㑹他邑亦以告郡府遣苗至户部以請户部難之苗伏中書堂下出糠餅以示曰濟寜民率食此況不得此者尤多豈可坐視不救乎因泣下時宰大悟凡被災咸獲賑焉有官粟五百石陳腐以借諸民期秋熟還官及秋郡責償甚急部使者將責知州苗曰官粟實苗所貰今民饑不能償苗請代還使者
  乃已其責
  按史稱苗學術淳正性孝友喜施廣置義田以贍宗族平居恂恂謙謹及至遇事張目敢言雖經挫折無所回撓有古遺直之風蓋其在單州事有難處皆身任其責以一判官而能得之於州得之於部使者得之於時宰其唯古之遺直乃能為天下之至順哉
  以上事長順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五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六
  庶人之孝
  愛親
  左傳趙宣子田於首山舍于翳桑桑之多隂翳者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否今近焉請以遣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寘之槖以與之既而與為公介晉靈公伏甲攻盾倒㦸以禦公徒而免之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宣公二年
  按輒本晉人三年於外至是而歸矣已近其家而病不能行也食之舍半其念母豈不勤哉寘槖之賜母子俱感是以有倒㦸之報也
  史記刺客列傳聶政者軹深井里人也殺人避仇與母姊如齊以屠為事嚴仲子與韓相俠累有隙求人可以
  報俠累者或言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隠于屠者之間嚴
  仲子至門請數反然後具酒自暢當作觴聶政母前酒酣嚴仲子奉黄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壽聶政驚恠其厚固謝嚴仲子嚴仲子固進而聶政謝曰臣幸有老母家貧客遊以為屠狗可以旦夕得甘毳以養親親供養備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言曰臣有仇而行遊諸侯衆矣竊聞足下義甚髙故進百金者將用為夫人粗糲之費得以交足下之驩豈敢以有求望耶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居市井屠者徒幸以養老母老母在政未敢以身許人也乆之聶政母死既以葬除服聶政曰嗟乎老母今以天年終政將為知己用乃遂西至濮陽見嚴仲子仗劒至韓刺殺俠累
  按刺客至抗暴也尚知愛其母合于禮之所謂父母存不許友以死者也
  鍾離意遷堂邑令縣人防廣為父報讎繫獄其母病死廣哭泣不食意憐傷之乃聽廣歸家使得殯殮丞掾皆爭意曰罪自我歸義不累下遂遣之廣斂母訖果還入獄意密以狀聞廣竟得以减死論
  按防廣之孝賴意以全在意則為錫類在廣則至愛結心矣
  晉王談父為鄰人竇度所殺談隂有復讎志而懼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夜伺度未得至年十八乃密市利鍤陽若耕鉏者度常乘船出入經一橋下談伺度行還伏草中度既過談于橋上以鍤斸之應手而死太守孔巖義其孝勇列上宥之
  吳逵吳興人也經荒飢疾疫合門死者十有三人逵時亦病篤其喪皆鄰里以蓆裹而埋之逵夫婦既存家極貧窮冬無衣被晝則傭賃夜燒磚甓晝夜在山未嘗休止遇毒蛇猛獸輒為之下道期年成七墓十三棺時有賻贈一無所受太守張崇義之以羔雁之禮禮焉卒於家
  夏統幼孤貧養親以孝聞睦于兄弟毎採梠求食星行夜歸或至海邊拘螊𧑅以資養
  吳猛少有孝行夏日常手不驅蚊懼其去已而噬親也南史劉瑜七歲喪父事母至孝年五十二喪母三年不進鹽酪號泣晝夜不絶聲勤身力以營葬事服除二十餘年布衣蔬食言輒流涕常居墓側未嘗暫違
  陳遺少為郡吏母好食鍋底飯遺在役恒帯一囊每煮食輒錄其焦以遺母後孫恩亂聚得數升恒帯自隨以此得活母晝夜泣涕目為失明耳無所聞遺還入户再拜號咽母豁然即明
  張楚母病命在屬纊祈禱苦至燒指自誓精誠感悟疾時得愈
  丘傑十四遭喪以熟菜有味不嘗于口歲餘忽夢見母曰死止是分别耳何事乃爾荼苦汝噉生菜遇蝦蟇毒靈牀前有藥三丸可取服之傑驚起果得甌甌中有藥服之下科斗子數升丘氏世寶此甌
  王彭家貧力弱無以營葬兄弟二人晝則傭力夜則號感鄉里並哀之乃各出夫力助作塼塼須水而天旱穿井數十丈泉不出墓處去淮五里荷擔逺汲困而不周彭號天自訴如此積日一旦大霧霧歇塼竈前忽生泉水鄉鄰助之者並嗟神異葬畢水便自竭
  許昭先父母皆老病家無僮役竭力致養甘㫖必從宗黨嘉其孝行
  余齊人少有孝行為邑書吏父殖在家病亡信未至齊人謂人曰比肉痛心煩有如割截居常惶駭必有異故信尋至以父病報之四百餘里一日而至至門方知父死號踊慟絶良乆乃甦問父所遺言母曰汝父臨終恨不見汝齊人即曰相見何難於是號呌殯所須臾遂絶有司奏改其里為孝義里賜其母穀百斛
  崔懷順父邪利為魏所獲懷順與妻房氏篤愛聞父見獲即日遣妻布衣蔬食如居喪禮歲時北向流涕邪利後仕魏書戒懷順不許如此懷順得書更號泣淮北入魏懷順因歸北至代都而邪利己卒懷順絶而復甦載喪還青州徒跣氷雪土氣寒酷而手足不傷時人以為孝感
  王虚之十三喪母三十三喪父二十五年鹽酢不入口病疾着牀忽有一人來問疾謂之曰君病尋差俄而不見病果尋差庭中楊梅樹隆冬三實又每夜所居有光如燭墓上橘樹一冬再實時人以為孝感所致時又有顧昌衍江柔之江軻並以篤孝知名
  蕭叡明母病風積年沉卧叡明晝夜祈禱時寒下淚為之氷如筯額上叩頭血亦氷不流忽有人以小石函授之此療夫人病叡明跪受之忽不見以函奉母函中惟有三寸絹丹書為日月字母服之即平復時又有鮮于文宗年七歲喪父父以種芋時亡至明年芋時對芋嗚咽如此終身
  公孫僧逺居父喪至孝事母及伯父甚謹年饑僧逺省飱減食以養母
  韓係伯事父母孝謹
  孫淡事母至孝母疾不眠食以差為期母哀之後有疾不使知也
  華寶晉陵無錫人父豪戍長安寶年八歲臨别謂寶曰須我還當為汝上頭長安陷寶年至七十不婚冠或問之寶號慟彌日不忍答也同郡薛天生母遭艱菜食天生亦菜食母未免喪而死天生終身不食魚肉又同郡劉懷義與弟懷則年十歲遭父喪不衣絮帛不食鹽菜並表門閭
  解叔謙母有疾叔謙夜于庭中稽顙祈福聞空中語曰此病得丁公藤為酒便差即訪醫及本草注皆無識者乃求訪至宜都郡遥見山中一老公伐木問其所用答曰此丁公藤療風尤驗叔謙便拜伏流涕具言來意此公愴然以四段與之并示以漬酒法叔謙受之顧視此人不復知處依法為酒母病即瘥時又有宗元卿庾震朱文濟匡昕魯康祚謝昌㝢皆有素履而叔謙尤髙元卿有至行蚤孤為祖母所養祖母病元卿在逺輒心痛大病則大痛小病則小痛以此為常鄉里號曰宗曾子滕曇恭年五歲母楊氏患熱思食寒𤓰土俗所不産曇恭歴訪不能得銜悲哀切俄遇一桑門問其故曇恭具以告桑門曰我有兩𤓰分一相遺還以與母舉室驚異尋訪桑門莫知所在及父母卒曇恭並水漿不入口者旬日感慟嘔血絶而復甦隆冬不著繭絮蔬食終身每至忌日思慕不自堪晝夜哀慟人號為滕曾子時有徐普濟者居喪未葬而鄰家火起延及其舍普濟號慟伏棺上以身蔽火鄰人往救之焚炙已悶絶累日方甦韓靈敏早孤與兄靈珍並有孝性母尋又亡家貧無以營葬兄弟共種𤓰朝採𤓰子暮生已復遂辦凶事張景仁父為同縣韋法所殺景仁時年八歲及長志在復仇遇法于公田渚手斬其首以祭父墓事竟詣縣自縛乞依刑法時簡文在鎮乃下教褒美原其罪下屬長蠲其一户租調以旌孝行
  賈恩少有志行母亡居喪過禮未葬為鄰火所逼恩及妻柏氏號哭奔救鄰近赴助棺櫬得免恩及柏俱燒死有司奏改其里為孝義里
  張昭字徳明幼有至性父患消渴嗜鮮魚昭乃身自結網捕魚以供朝夕弟乾亦有至性及父卒兄弟並不衣綿帛不食鹽酢日惟食一升麥屑粥每一感慟必致歐血鄰里聞之皆為涕泣父服未終母陸氏又卒兄弟遂六年哀毁形容骨立家貧未得大葬遂布衣蔬食十有餘年杜門不出屏絶人事
  王知元居家以孝聞及丁憂哀毁而卒詔改所居青苦里為孝家里
  剡縣小兒年八歲與母俱得赤斑病母死家人以小兒猶惡不令其知小兒疑之問云母嘗數問我病昨來覺聲羸今不復問何也因下牀扶匐至母尸側頓絶而死鄉鄰告之縣令宗善才求表廬事竟不行
  北史樊遜祖琰父衡竝無官宦而衡性至孝喪父負土成墳植柏方數十畝朝夕號慕
  楊引三歲喪父為叔所養母年九十二終引年七十五哀毁過禮三年服畢恨不識父追服斬衰食粥粗服誓終身命經十三年哀慕不改郡縣州閭三百餘人上狀稱美有司奏宜旌賞復其一門
  長孫慮母因飲酒其父真呵叱之誤以杖擊便即致死真為縣囚執處以重坐慮列辭上書云父母忿爭本無餘惡直以謬誤一朝横禍今母喪未殯父命旦夕慮兄弟五人並沖幼慮身居長今年十五有一女弟向始四歲更相鞠養不能保全父若就刑交墜溝壑乞以身代老父命使嬰弱衆孤得䝉存立尚書奏云慮于父為孝子于弟為仁兄尋情究狀特可矜感孝文帝詔特恕其父死罪以從逺流
  孫益徳其母為人所害益徳童幼為母復仇還家哭于殯以待縣官孝文文明太后以其幼而孝決又不逃罪特免之
  董洛生居父喪過禮詔遣秘書中散温紹伯奉璽書慰之令自抑割以全孝道又詔其宗親使相喻奬勿令有滅性之譏
  吳悉達兄弟三人年並幼小父母為仇所殺四時號慕悲感鄉鄰及長報仇避地永安昆弟同居四十餘載閨門和睦讓逸競勞鄉里五百餘人詣州稱頌焉刺史以悉達兄弟行著鄉里版贈悉達父渤海太守悉達後欲改葬亡失墳墓推尋弗獲號哭之聲晝夜不止呌訴神祗忽于悉達足下地陷得父銘記因遷葬曾祖以下三世九喪傾盡資業不假于人哀感毁瘁有過初喪有司奏聞標閭復役以彰孝義時有齊州人崔承宗其父于宋世仕漢中母喪因殯彼後青徐歸魏遂為隔絶承宗性至孝萬里投險偷路負喪還京師黄門侍郎孫惠蔚聞之曰吾于斯人見廉范之情矣於是弔贈盡禮如舊相識
  王續生遭繼母憂居喪杖而後起及終禮制鬢髪墮落形體枯瘁有司奏聞宣武詔標旌門閭甄其徭役李顯達父喪水漿不入口七日鬢髪墮落形體枯瘁倉跋喪母水漿不入口五日吐血數升居憂毁瘠見稱州里有司奏聞孝武詔標門閭
  張昇喪父飲水絶鹽哀毁過度形骸枯瘁骨立而已髪落殆盡聲聞鄉里盜賊不侵其閭州表以聞標其門閭荆可性質樸容止有異于人能苦身勤力供養其母隨時甘㫖終無匱乏母喪水漿不入口三日悲號擗踊絶而復甦者數四葬母之後遂廬于墓側晝夜悲哭負土成墳蓬髪不櫛萊食飲水而已然可家舊墓塋域極大榛蕪至深去家十餘里而可獨宿其中與禽獸雜處哀感逺近邑里稱之可鄉人以可孝行足以勵風俗乃上言焉周文令州縣表異之及服終之後猶若居喪大冢宰晉公䕶聞可孝特引見焉䕶亦至孝其母閻氏沒于敵境不測存亡毎見可自傷乆乖膝下而重可至性可卒後䕶猶思其純孝收可妻子于京城恒給其衣食秦族祖白父雚竝有至性聞于閭里族性至孝事親竭力及父喪哀毁過禮每一慟哭酸感行路既以母在恒抑割哀情以慰其母意四時珍羞未嘗匱乏與弟榮先復相友愛尋而其母又沒哭泣無時唯飲水食菜而已終喪之後猶蔬食不入房室二十許年邑人王元達等七十餘人上其狀有詔表其門閭榮先亦至孝遭父喪遂以毁卒邑里記其孝行周文嘉之乃下詔褒美皇甫遐性純至少喪父事母以孝聞後遭母喪乃廬于墓側負土為墳曉夕勤力未嘗暫停積以歲年墳髙數丈周迥五十餘步食粥枕土櫛風沐雨形容枯悴家人不識當其營墓之初乃有鴟鳥各一徘徊悲鳴不離墓側若助遐者經月餘日乃去逺近聞其至孝競以米麪遺之遐皆不受郡表上其狀有詔旌異之
  張元性謙謹有孝行祖卧疾再周元恒隨祖所食多少衣冠不解旦夕扶持及祖沒號跳絶而復甦隨其父水漿不入口三日縣博士楊軌等二百餘人上其狀有詔表其門閭
  田翼養母以孝聞其後母卧疾歲餘翼親易燥濕母食則食母不食則不食母患暴痢翼謂中毒遂親嘗穢惡母終翼一慟而絶妻亦不勝哀而死鄉人共厚葬之鈕因性至孝子士雄少質直孝友喪父廬于墓側負土成墳其庭前有槐樹先甚鬱茂及士雄居喪樹遂枯死服闋還宅死槐復榮隋文帝聞之歎其父子至孝下詔褒揚號其里為累徳里
  劉仕儁性至孝丁母喪絶而復蘇者數矣勺飲不入口者七日廬于墓側負土成墳列植松柏虎狼馴擾為之取食隋文帝表其門閭
  華秋幼喪父事母以孝聞家貧傭賃為養其母患疾秋容貌毁瘁鬢鬚盡改母終遂絶櫛沐髮盡禿落廬于墓側負土成墳有人欲助之者秋輒拜而止之郡縣大獵有一兔逐之奔入秋廬中匿秋膝下獵人至廬所異而免之自爾此兔常宿廬中馴其左右郡縣嘉其孝感具以狀聞降使勞問而表其門閭後羣盜起常往來廬之左右咸相誡曰勿犯孝子鄉賴秋全者甚衆
  唐張士巖父病藥須鯉魚冬月氷合有獺銜魚至前得以供父父遂愈母病癰士巖吮血父亡廬墓有虎狼依之
  焦懷肅母病毎嘗其唾若味異輒悲號幾絶母終水漿不入口五日負土成墳廬守日一食杖然後起繼母沒亦如之
  張進昭母患狐刺左手墮而終及殯進昭截左腕廬于墓
  張志寛居父喪而毁州里稱之王君廓兵略地不暴其閭倚全者百許姓後為里正忽詣縣稱母疾求急令問狀對曰母有疾志寛輒病是以知之令謂其妄繫于獄馳驗如言乃慰遣之母終負土成墳手蒔松柏髙祖遣使者就弔拜員外散騎常侍賜物四十段表其閭王少元父隋末死亂兵遺腹生少元甫十歲問父所在即哀泣求尸時野中白骨覆壓或曰以子血漬而滲者父胔也少元鑱膚閱旬而獲遂以葬創甚彌年乃興貞觀中州言狀拜徐王府參軍
  程袁師母病十旬不褫帶藥不嘗不進代弟戍洛州母終聞訃日走二百里因負土築墳號癯人不復識改葬曾祖以來閱二十年乃畢常有白猴黄蛇馴墓左每哭羣鳥鳴翔
  梁文貞少從軍守邊逮還親已亡自傷不得養即穿壙為門晨夕汎掃廬墓左喑黙三十年家人有所問畫文以對㑹官改新道出文貞廬前行旅見之皆為流涕有甘露降塋木白兔馴擾縣令刋石紀之刺史表文貞孝絶倫詔付史官
  張琇父審素為雋州都督有陳纂仁者誣其冒戰級私庸兵明皇詔監察御史楊汪即按纂仁復告審素與總管董堂禮謀反汪遂當審素實反斬之沒其家琇與兄瑝尚幼徙嶺南乆之逃還汪更名萬頃瑝時年十三琇少二歲夜狙萬頃于魏王池瑝斫其馬萬頃驚不及鬭為琇所殺條所以殺萬頃狀繫于斧奔江南將殺構父罪者然後詣有司吏捕以聞張九齡等稱其孝烈宜貸死裴耀卿等陳不可帝亦謂孝子者義不顧命殺之可成其志赦之則虧律凡為子孰不願孝轉相仇殺遂無已時卒用耀卿議臨刑賜食瑝不能進琇色自若曰下見先人復何恨人莫不閔之太宗時有王君操父隋末為鄉人李君則所殺亡命去時君操尚幼至貞觀時朝代更易而君操窶孤仇家無所憚詣州自言君操密挾刃殺之剔其心肝噉立盡趨告刺史曰父死凶手歴二十年不克報乃今刷憤願歸死有司州上狀帝為貸死髙宗時趙師舉父為人殺師舉幼母改嫁仇家不疑師舉長為人傭夜讀書久之手殺仇人詣官自陳帝原之永徽初同蹄智壽父為族人所害智壽與弟智爽𠉀諸塗擊殺之相率歸有司爭為首有司不能決者三年或言弟始謀乃論死臨刑曰讎已報死不恨智壽自投地委頓身無完膚䑛智爽血盡乃己見者傷之武后時下邽人徐元慶父爽為縣尉趙師韞所殺元慶變姓名為驛家保久之師韞以御史舍亭下元慶手殺之自囚詣官后欲赦死從左拾遺陳子昻議正國典寘之以刑然後旌閭墓後栁宗元駁之憲宗時余安常父叔皆為里人謝全所殺安常八歲已能謀復仇十有七年卒殺全抵死又梁恱父為秦果所殺恱殺仇詣縣請罪詔曰在禮父讎不同天而法殺人必死二說異焉下尚書省議韓愈以為復讎之名雖同而其事各異殺之與赦不可一宜定其制有復父讎者事發具其事下尚書省集議酌處有詔以恱申寃請罪詣公門流循州穆宗世康買得年十四父憲責錢于張莅莅醉拉憲危死買得以莅趫悍度救不足解則舉鍤擊其首三日莅死刑部侍郎孫革建言買得救父難不為暴度不解而擊不為凶先王制刑必先父子之親春秋原心定罪周書諸罰有權買得孝性天至宜賜矜宥有詔減死
  許法慎甫三歲時母病不飲乳慘慘有憂色或以珍餌詭恱之輒不食還以進母後親喪常廬于塋有甘露降嘉禾靈芝木連理白兎之祥天寳中表異其閭
  陳饒奴年十二親併亡窶弱居喪又歲饑或教其分弟妹可全性命饒奴流涕身丐訴相全養刺史李復異之給資儲署其門曰孝友童子
  王博武㑹昌中侍母至廣州及沙涌口暴風溺死博武自投于水節度使盧貞俾吏沈罟獲二屍焉乃葬之表其墓曰孝子墓
  章全益少孤為兄全啟所鞠母病全啟刲股膳母而愈及全啟亡全益服斬衰斷手一指以報不畜妻僮僕處一室賣藥自業居成都四十年號章孝子卒年九十八潘師正少喪母廬墓以孝聞事王逺知為道士
  宋李璘晉開運末有陳友者乘亂殺璘父及家屬三人乾徳初璘𨽻殿前散祗候友為軍小校相遇于京師璘手刃殺友不遁去自言復父讎太祖壯而釋之
  甄婆兒母劉與同里人董知政忿競知政擊殺劉氏婆兒始十歲後數年稍長大悲泣曰大讎不報何用生為袖斧往見知政斫其腦殺之太宗嘉其能復母讎特貸焉
  劉孝忠母病經三年孝忠割股肉斷左乳以食母母病心痛劇孝忠然火掌中代母受痛母尋愈後數歲母死孝忠傭為富家奴得錢以葬
  羅居通母死廬墓三年有甘露降墳樹芝草生其旁黄徳輿大中祥符初葬父母負土成墳甘泉涌其側邢神留父超逋官租里胥督租與超鬭超毆里胥死神留年十六詣吏求代父死縣以聞特詔減死
  沈正父端拱初為屯田院衙官凶暴無賴使酒毆平人死正中塗見父恐慴述其故正即號呼就毆其屍巡警者捕送官獄具怡然就死聞者悲之
  陳偘五世同居事母至孝
  郭琮幼喪父事母極恭順娶妻有子移居母室凡母之所欲必親奉之居常不過中食絶飲酒茹葷者三十年以祈母壽母年百歲耳目不衰飲食不減鄉里異之母無疾而終琮哀號幾滅性
  李瓊以鬻繒為業事母孝夜常十餘起省母母喜食時新瓊百方求市得必十倍酬其直
  朱泰湖州武康人家貧鬻薪養母常適數十里外易甘㫖以奉母泰服食麤糲戒妻子常候母色一日雞初鳴入山及明憩于山足遇虎搏攫負之而去泰尚瞑眩行百餘步忽稍醒厲聲曰虎為暴食我所恨母無託爾虎忽棄泰于地走不顧如人疾驅狀泰匍匐而歸母扶持以泣泰亦彊舉動不踰月如故鄉里聞其孝感率金帛遺之里人目為朱虎殘
  陳思道江隂人喪父事母兄以孝悌聞鬻醯市側以給晨夕母病思道衣不解帶者數月雙目瘡爛飲食隨母多少母喪水漿不入口七日既葬裒鬻醯之利得錢十萬奉其兄結廬墓側日夜悲慟其妻時攜兒女詣之拒不與見
  劉斌定州人父加友端拱中為從弟志元所殺斌兄弟尚幼從母改適人母嘗戒之曰爾等長必復父仇景徳中斌兄弟挾刃伺志元于道刺之不得即詣吏自陳州具獄上請詔志元黥而配𨽻汝州釋斌等罪
  龎天祐江陵人父疾割股肉食之疾愈又復病目喪明天祐號泣祈天䑛之父年八十餘大中祥符四年卒天祐負土成墳結廬其側晝夜號不絶聲
  李玭大名宗城人性篤孝力耕以事母母卒讓田與其弟堅遂廬于葬所晝夜號泣負土築墳髙丈餘又以二代及諸族父母藳葬者盡禮築之凡三年成六墳皆丈餘不食肉衣帛不預人事皇皇然唯恐築之不及墳成復留守墳三年常令兄之子賣藥以自給年六十餘足未嘗入縣門鄉人目為李孝子
  侯義應天府楚丘人貧無産傭田以事母里人有葬其親而遽返者義母過其冢泣謂義曰我死其若是乎義乃感激自誓而不欲言但慰其母曰勿悲義必不爾咸平中母卒義力自辦葬不掩墳壙晝則負土築墳夜則慟哭柩側妻子困匱不給田主曹氏哀憐之資以餱糧支漸資陽人年七十持母喪既葬廬墓側負土成墳蓬首垢面三時號泣哀毁瘠甚白蛇貍兎擾其旁白雀白烏日集于壠木五色雀至萬餘回翔悲鳴若助哀者鄉人句文鼎自娶婦即與父母離居覩漸至行深自按責號慟而歸孝養盡至鄉閭觀感而化者甚衆
  鄧宗古簡州陽安人父死自培土為墳廬其側晨夕號慟甘露降于墓木里中號為鄧孝子
  沈宣汝州梁人母亡既葬不塞墓門三十有六月晝負土夜拊棺而卧為墳廣百尺
  趙伯深父子佪宣和問為棣州兵官屬㑹兵動燕雲子佪被檄往塞上伯深時尚幼與其母張留居棣州既而金人渡河伯深母子相失子佪亦隔絶建炎二年始得南歸子佪卒伯深訪尋其母二十餘年一旦聞在瀘南伯深徒步入蜀間關累年紹興二十一年乃得其母相持號泣哀感行路曾慥在䕫州時詩以美其孝
  李籌吉水人與弟衡生同乳二歲喪母十歲喪父兄弟毎以不逮事親為恨政和中改葬其母于楊山負土成墳廬于墓側未幾廬所産木一本兩榦髙丈許復合于一至其末乃分兩榦五枝鄉人以為瑞有揚芾者亦同縣人性至孝歸必市酒肉以奉二親未甞及妻子紹興五年大饑為親負米百里外遇盜奪之不與盜欲兵之芾慟曰吾為親負米不食三日矣幸哀我盜義而釋之申世寧信州鉛山人紹興六年潘達兵襲鉛山父愈年七十未及出户遇賊賊意其有藏金欲殺之世寧年未冠亟引頭願代父死賊感其孝兩全之
  王珠吉州龍泉人以孝謹聞建炎間居父憂芝數本生墓側倒植竹以為杙復生枝葉紹興間再罹母喪復有雙竹靈芝之祥
  金世宗時有伊喇余里也者契丹人也有一妻一妾妻之子六妾之子四妻死其六子廬墓下更宿守之妾之子皆曰是嫡母也我輩獨不當守墳墓乎于是亦更宿焉三歲如一上因獵過而問之賜錢五百萬仍令縣官積錢于市以示縣民然後給之以為孝子之勸
  陳顔衞州汲縣人世業農父光宋季擢武舉第調壽陽尉未赴值金兵取汴光病圍城中顔間關渡河往省其母因扶疾北歸光家奴謀良不可誣告光與賊殺人光繫獄榜掠不勝因自誣服顔詣郡請代父死太守哀之不敢決適帥臣至郡以其狀白帥曰此真孝子也遂併釋之天㑹七年詔旌表其門閭
  劉政治州人性篤孝母老喪明政每以舌䑛母目逾旬母能視物母疾晝夜侍側衣不解帶刲股肉啖之者再三母死負土起墳鄉鄰欲佐其勞政謝之葬之日飛鳥哀鳴翔集丘木間廬于墓側者三年
  元王閏父素多貲既老盡廢之不甘淡薄每食必須魚肉閏朝夕勤苦入市營奉無闕父性復乖戾閏左右承順甚得其歡心父常卧疾夜燃常明燈室中火延籬壁間閏聞驚起馳救烟燄蔽寢閏突入解衣蒙父抱而出肌體灼爛而父無少傷
  郭道卿四世祖義重至孝宋紹興間詔旌之鄉里為立孝子祠至元初盜起居人竄匿道卿與弟佐卿獨守孝子祠不忍去遂俱被執兄弟爭請代死盜相顧曰汝孝門兄弟若此吾何忍害兩釋之道卿嘗病疝危甚子廷煒憂瘁扶䕶一夕髮盡白
  郭古爾古父寧為欽察先鋒使首領官戍大良平宋將史太尉來攻夜陷大良平寧全家被俘史將殺寧古爾古年五歲告史曰勿殺我父當殺我史驚問寧曰是兒幾歲耶寧曰五歲史曰五歲兒能為是言吾當全汝家即以騎送寧等往合州道遇國兵騎驚散寧家俱得還御史以聞命旌之
  孔全居父成喪盡哀廬墓左負土為墳日六十肩風雨有虧俟霽則補之三年起墳廣一畝髙三丈餘
  張子䕫父喪毎夜半以背負土肘膝行地匍匐至葬所篩細土為墳
  陳乞兒年九歲母喪哀毁親負土為墳髙一丈廣六十步人憫其幼欲助之則泣拜而辭
  胡光逺母喪廬墓一夕夢母欲食魚晨起號天將求魚以祭見生魚五尾列墓前俱有嚙痕鄰里驚異方共聚觀有獺出草中浮水去衆知是獺所獻以狀聞于官表其閭
  龎遵母病腫三年不能起忽思食魚遵求于市不得歸途嘆恨忽有鯉躍入其舟作炙以獻母恱病瘥
  陳韶孫畨禺人父瀏以罪流肇州韶孫年十歲不忍父逺謫朝夕號泣願從父不能奪遂與俱往䟦涉萬里不憚勞苦道遇遼陽平章托爾楚見而憫焉語之曰天子寛仁罰不及嗣邊地苦寒非汝所堪吾返汝故鄉汝願之乎韶孫曰既不能以身代父當死生以之歸非所願也托爾楚驚異以錢賞之瀏死韶孫哀慟見者皆為之泣下肇州百户府以聞命還鄉里仍旌異之
  羊仁廬江人至元初阿珠兵南下仁家為所掠父被殺母及兄弟皆散去仁年七歲賣為汴人李子安家奴力作二十餘年子安憐之縱為良仁踪跡得母于頴州蒙古軍塔海家兄于睢州蒙古軍約尼家弟于邯鄲連大家皆為役尚無恙乃徧懇親故貸得鈔百錠歴詣諸家求贖之經營百計更六年乃得遂大小二十餘口復聚居為良孝友甚篤鄉里美之
  趙一徳新建人元兵南伐被俘至燕為鄭留守家奴歴事三世號忠幹至大元年一徳拜請于其主鄭阿爾斯蘭及其母澤國太夫人曰一徳自去父母得全生依門下者三十餘年矣故鄉萬里未獲歸省雖思慕刻骨未嘗敢言今父母已老脫有不幸則永為天地間罪人矣因伏地涕泣不能起阿爾斯蘭母子皆感動許之歸期一歲而返一徳至家父兄已没惟母在年八十餘一徳卜地葬二柩畢欲少留事母懼得罪如期還燕阿爾斯蘭母子嘆曰彼賤𨽻乃能是吾可不成其孝乎即裂劵縱為良一徳將辭歸㑹阿爾斯蘭以寃被誅詔簿錄其家羣奴各亡去一徳獨奮曰主家有難吾忍同路人耶即留不去詣中書訴枉狀得昭雪還其故籍太夫人勞一徳曰疾風勁草于汝見之何以報汝因分美田廬遺之一徳謝曰非有利于是也重哀吾主無罪而受戮故留以報主今老母八十餘得歸侍養主之賜己厚矣何以田廬為遂不受而去
  王薦性孝父嘗疾甚薦夜禱于天願減已年益父壽父絶而復甦告其友曰適有神人黄衣紅帕首恍惚語我曰汝子孝上帝命錫汝十二齡疾遂愈後果十二年而卒母沈氏病渇語薦曰得𤓰以啖我渇可止時冬月求于鄉不得行至深奥嶺值大雪薦避雪樹下思母病仰天而哭忽見巖石間青蔓離披有二𤓰焉因摘歸奉母母食之渇頓止
  郭全幼喪母哀戚如成人及壯父庭玉又卒居廬三載啜粥面墨事繼母唐古氏甚孝唐古氏生四子皆幼全躬耕以養既長娶婦各求分財異居全不能止凡田廬器物悉自取朽弊者奉唐古氏以居甘㫖無乏唐古氏卒全年六十餘哀痛毁瘠廬其墓終喪
  尹莘至治初遊學京師忽夢母疾心怪之馳歸母已亡居廬蔬食哀毁骨立每雞鳴而起手治祭饌詣墓所哭奠之風雪不廢父輔臣嘗病疫莘侍奉湯藥衣不解帶嘗其糞以騐差劇夜則禱于天曰莘母亡不能見父病不能治為人子若此何以自立於世願死以代父命數日愈鄉里嗟異之
  劉通家貧業農母卜氏好聲樂每眩伎者以簫鼔至門必令娱侍或自歌舞以悅母心卜氏目失明通誓斷酒肉禱之三十年不懈卜氏年八十五忽復明
  張恭以兵部符署鷹房府案牘親老辭歸侍養墾理先墓身負水灌松柏父喪過哀侍母馮氏尤謹歲凶恭夫婦采野菜為食而營奉甘㫖無乏母有疾恭手除溷穢喂哺飲食且嘗糞以驗疾勢天厯初西兵至河南居民悉竄恭守視母病項中一劒不去母驚悸而歿恭居喪盡禮人稱孝焉
  王庸事母李氏以孝聞母有疾庸夜禱北辰至叩頭出血母疾遂愈及母卒哀毁幾絶露處墓前旦夕悲號一夕雷雨暴至鄰人持寢席往欲蔽之見庸所坐卧之地獨不霑濕咸嘆異而去
  黄贇父君道延祐間求官京師留贇江南時贇年幼及既長聞其父娶後妻居永平乃往省之則父沒已三年矣庶母聞贇來盡挾其貲去更嫁拒不見贇號哭謂人曰吾之來為省吾父也今不幸吾父已沒思奉其柩歸而窆之莫知其墓茍得見庶母示以葬所死不恨矣尚忍利遺財耶乆之聞庶母居海濵亟裹糧往庶母復拒之三日不納庶母之弟憐之與偕至永平屬縣樂亭求父墓又弗得贇哭禱于神一夕夢老父以杖指葬處曰見片磚即可得明日就其地求之庶母之弟曰真是已殮時有某物可驗啟朽棺得父骨以歸
  劉琦生二歲而母劉氏遭亂陷于兵琦獨事其父稍長思其母不置常歎曰人皆有母而我獨無輒歔欷泣下及冠請于父往求其母遍歴河之南北淮之東西數歲不得後求得于池州之貴池迎以歸養其後十五年而父沒又三年而母沒終喪猶蔬食
  陸思孝山隂樵者性至孝母老病痢思孝醫禱乆之不效方欲刲股肉為糜以進忽夢寐間怳若有神人者授以藥劑思孝得而異之即以奉母其疾遂愈
  姜兼七歲而孤與二兄養母至孝母死兼哀慕幾絶既葬獨居墓下朝夕哭奠寂焉荒山中躬自樵爨蔬食飲水一衰麻寒暑不易同里陳氏戴氏子不能事其父母聞兼之行慙感而悔皆迎養焉
  曾徳宗聖公五十七代孫母早亡父仲祥再娶左氏仲祥遊襄陽樂其土俗因攜左氏家焉亂兵陷襄陽遂失左氏徳遍往南土求之五年乃得于廣海間奉迎以歸孝養甚至
  靳昺兄榮為奎章閣承制學士奉母王氏官于朝母沒昺與兄䕶喪還家至平定大雷雨流水驟至昺伏柩上榮呼之避水昺不忍舍去遂為水所漂沒後得王氏柩于三里外得昺屍于五里外詔賜孝子靳昺碑
  史彦斌嗜學有孝行至正十四年河溢金鄉魚臺墳墓多壞彦斌母卒慮有後患乃為厚棺刻銘曰邳州沙河店史彦斌母柩仍以四鐵環釘上然後葬明年墓果為水所漂彦斌縛草為人置水中仰天呼曰母棺被水不知其處願天矜憐哀子之心假此芻靈指示母棺言訖涕泣横流乃乘舟隨草人取之經十餘日行三百里草人止桑林中視之母柩在焉載歸復葬之
  魏敬益性至孝居母喪哀毁骨立有田僅十六頃一日語其子曰自吾買四莊村之田十頃環其村之民皆不能自給吾深憫焉今將以田歸其人汝謹守餘田可無餒也乃呼四莊村民諭之曰吾買若等業使君等貧不聊生有親無以養吾之不仁甚矣請以田歸若等衆聞皆愕眙不敢受强與之乃受而言之有司有司以聞丞相賀太平曰世乃有斯人哉
  按敬益憫村民之有親無以養而折劵以歸其業眞可謂潁封人之錫類也賢矣哉
  湯霖早喪父事母至李母常病熱更數醫弗能效母不肯飲藥曰惟得氷吾疾乃可愈爾時天氣甚燠霖求氷不得累日號哭于池上忽聞池中戛戛有聲拭淚視之乃氷澌也亟取以奉母其疾果愈
  王克己父伯通歿克己負土築墳廬于墓側貊髙縱兵暴掠縣民皆逃竄克己獨守墓不去家人呼之避兵克己曰吾誓守墓三年以報吾親雖死不可棄也遂不去俄而兵至見其身衣衰絰形容憔悴曰此孝子也遂不忍害竟終喪而歸
  劉思敬事其繼母杜氏沙氏孝養之至無異親母父年八十兩目俱喪明㑹亂兵摽掠其鄉思敬負父避于巖六中有兵至欲殺思敬思敬泣言曰我父老矣又無目我死不足惜使我父何依乎兵憐其孝不忍殺父子皆免于難
  以上庶人之愛親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六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七
  庶人之孝
  敬親
  魏鮑岀少游俠興平中三輔亂岀與母兄弟五人家居本縣以飢餓留其母守舍相將行採蓬實合得數升使其二兄初雅及其弟成持歸為母作食獨與小弟在後採蓬初等到家而噉人賊數十人已掠其母以繩貫其手驅去初等怖恐不敢追逐須臾出從後到知母為賊所掠欲追賊兄弟皆云賊衆當如何出怒曰有母而使賊衆貫其手將去煮啗之用活何為乃攘臂結衽獨追之行數里及賊賊望見出乃共布列待之出到斫賊四五人賊走復合聚圍出出跳越圍斫之又殺十餘人時賊分布驅出母前去賊連擊出不勝乃走與前輩合出復追擊之還見其母與比舍嫗同貫相連出復奮擊賊賊問出曰卿欲何得出責數賊指其母以示之賊乃解
  母還出比舍嫗獨不解遥望出求哀出復斫賊賊謂出曰已還卿母何為不止出又指求哀嫗此我嫂也賊復解還之出得母還遂相扶侍客南陽建安五年關中始開出來北歸而其母不能步行兄弟欲共輿之出以輿車歴山險危不如負之安穏乃以籠盛其母獨自負之到鄉里鄉里士大夫嘉其孝烈欲薦州郡辟召出出曰田民不堪冠帶至青龍中母年百餘歲乃終出時年七十餘行喪如禮
  按出以筋力既衰之年而行喪如禮惟其有至愛是以有恒敬也
  晉孟陋少孤喪母毁瘠殆于滅性不飲酒食肉十有餘年親族迭謂之曰少孤誰無父母誰有父母聖人制禮令賢者俯就不肖企及若使毁性無嗣更為不孝也陋感此言然後從吉
  按孟陋居喪過禮幾於滅性無後不逺而復可謂敬也
  孫法宗父隨孫恩入海澨被害屍骸不收母兄並餓死單身勤苦霜行草宿營辦棺槨造立冢墓送葬母兄儉而有禮以父屍不測入海尋求見枯骨則刻肉灌血臂脛無完皮血脉枯竭終不能逢遂衰絰終身常居墓所山禽野獸皆悉馴附
  按經言禮者敬而已矣故凡史之言有禮盡禮當禮皆録於敬之條法宗求父屍不得衰絰終身又不得為過于禮也
  南史賈恩少有志行母亡居喪過禮未葬為隣火所逼恩及妻柏氏號哭奔救鄰近赴助棺櫬得免恩及柏俱燒死有司奏改其里為孝義里
  郭世通年十四喪父居喪殆不勝哀家貧傭力以養繼母婦生一男夫妻恐廢侍養乃垂泣瘞之母亡負土成墳親戚或共賻助微有所受葬畢傭賃還先直服除後思慕終身如喪者未嘗釋衣幍仁孝之風行于鄉黨文帝嘉之勑榜表門閭蠲其租調改所居獨楓里為孝行里子原平又禀至行養親必以力傭賃以給供養主人設食原平自以家貧父母不辦有肴味唯飱鹽飯而已若家無食則虚中竟日義不獨飽須日暮作畢受直歸家於里糴然後舉㸑父篤疾彌年原平衣不解帶口不食鹽菜者跨積寒暑又未嘗睡卧父亡哭踊慟絶數日方甦以為奉終之義情禮自畢塋壙凶功不欲假人本雖巧而不解作墓乃訪邑中有營墓者為人運力經時展勤乆乃閑習窀穸之事儉而當禮及父喪終自起兩間小屋以為祠堂毎至節歲哀思絶飲粥父服除後不復食肉及母終毁瘠彌甚僅乃免喪墓前有數畝田不屬原平毎至農月耕恒裸袒原平不欲使人慢其墳墓乃貿家資貴買此田三農之月輒束帶垂泣躬自耕墾王文殊父沒魏文殊思慕泣血終身蔬食不衣帛服麻緼而已不婚不交人物立小屋於縣西端拱其中歲時伏臘月朔十五未嘗不北望長悲如此三十餘年表所居為孝行里
  陶子鏘母終居喪盡禮與范雲隣雲每聞其哭聲必動容改色欲相申薦㑹雲卒初子鏘母嗜蓴母沒後恒以供奠梁武義師初至此年冬營蓴不得子鏘痛恨慟哭而絶乆之乃甦遂長斷蓴味
  北史猗氏縣人令狐仕兄弟四人早喪父泣慕十載奉養其母孝著鄉邑力田積粟博施不已又河東郡人楊風等七百五十人列稱樂户皇甫奴兄弟雖沉屈兵伍而操尚彌髙奉養繼母甚著恭孝之稱又東郡黄縣人董吐渾兄弟事親至孝三世同居閨門有禮景明初畿内大使王凝奏請標異詔從之
  張公藝九世同居北齊東安王永樂隋大使梁子恭躬慰撫表其門髙宗有事泰山臨幸其居問本末書忍字以對天子為流涕賜縑帛而去
  按聚族同居即古宗法之遺意禮之所取也蓋必有肅肅悚悚之心而後能忍也歟
  沈季詮少孤事母孝未嘗與人争皆以為怯季詮曰吾怯乎為人子者可遺憂於親乎哉貞觀中侍母渡江遇暴風母溺死季詮號呼投江中少選持母臂浮出水上都督謝叔方具禮祭而葬之
  徐孝肅事親以孝聞雖在幼小宗黨間每有争訟皆至孝肅所平論短者無不引咎而退孝肅早孤不識父及長問其母父狀因畫工圖其形搆廟置之而定省焉朔望享祭養母至孝母老疾孝肅親易燥濕憂悴數年見者莫不悲悼母終孝肅茹蔬飲水盛冬单縗毁瘠骨立祖父母父母皆負土成墳廬於墓所奕世稱孝焉宋許唐父信世家薊州以財雄邊郡後唐之季唐知契丹將擾邊白其父曰茍不即去且為所虐矣信不樂他徙唐遂潛齎百金而南未幾晉祖革命果以燕薊賂契丹唐歸路遂絶卜居睢陽娶李氏女生驤郡人戚同文以經術聚徒唐携驤詣之且曰唐頃者不辭父母死有餘恨今拜先生即吾父矣又自念不學思教子以興家緒此子雖幼願先生成之
  按唐之不辭父母而南誠有餘責然其自知痛恨思教子以興宗緒其志有足矜者驤後詣貢舉與呂䝉正齊名歴官雖無他才略而人以重厚長者稱之唐之能教其子庶幾能敬其親者與
  姚宗明河中永樂人十世祖栖雲當唐貞元中調卒戍邊栖雲之父語其兄曰兄嗣未立可無往某幸有子請代兄行遂戰歿塞上時栖雲方三歲其母再嫁栖雲養於伯母既長事伯母如其母伯母亡栖雲葬之又招魂葬其父痛其父死於邊乃廬於墓次終身哀慕不衰河中尹渾瑊上其事詔加優恤表其門名其鄉曰孝悌社曰節義里曰敬愛栖雲生岳岳生君儒君儒生師正自岳至師正四世廬墓五世孫曰厚六世曰雅七世曰文八世曰敬真九世曰直十世曰宗明當慶厯初有司以姚氏十世同居聞於朝仁宗詔復其家十一世孫用和十二世孫士明十三世孫徳自宗明至徳又三世自慶厯以後又五十餘年而其宗孝睦不替姚氏世為農無為學者家不甚富有田數十頃聚族百餘人子孫躬事農桑僅給衣食歴三百餘年無異辭者經唐末五代兵戈亂離而子孫保守墳墓骨肉不相離散求之天下未或有焉
  按史氏紀累世同居者多有不能悉載唐張公藝其最著矣然未若姚氏之盛其世次皆可考又業農不仕合於經文用天道因地利之義洊更離亂不墜其家也宜哉
  陳旭家孝友儉讓近於淳古太宗嘗對近臣言之叅知政事張洎對曰旭宗族千餘口世守家法孝謹不衰閨門之内肅於公府上為之歎息
  顧忻十歲喪父以母病葷辛不入口者十載雞初鳴具冠帶率妻子詣母之室問其所欲如此五十年未嘗離母左右
  成象渠州流江人以詩書訓授里中事父母以孝聞淳化中李順盜據郡縣象父母驚悸而死燼骨寄浮圖舍象號泣營葬廬於墓側以衰服襟袂篩土於墳上日三斗每慟聞者悽慘未嘗食肉衣帛或賻之亦不受虎豹環廬而卧象無畏色燕百餘集廬中禾生墓側吐九穂服終猶未還家制禮者為書以諭之遂歸教授逺近目為成孝子
  按象過禮而復可謂曰敬
  茍與齡滁州來安人志尚髙潔事其親生養死葬力竭而禮盡鄉黨稱之母沒廬墓前有芝十九莖生於墓亭顔詡唐太師真卿之後詡少孤兄弟數人事繼母以孝聞一門千指家法嚴肅男女異序少長輯睦匜架無主廚饌不異義居數十年終日怡愉家人不見其喜慍蘇慶文臺亨皆夏縣人慶文事父母以孝聞母少寡慶文懼其妻不能敬事毎戒之曰汝事吾母少不謹必逐汝妻奉教母得安其室終身亨工畫元豐中朝廷脩景靈宫調天下畫工詣京師選試其優者待詔翰林畀以官祿亨名第一以父老固辭歸養閭里賢之
  按慶文之戒其妻蓋凱風寒泉之思其辭肅肅悚悚誠敬心之發也亨畫工乃能辭歸養亦達於禮者
  仰忻温州永嘉人力學以篤行稱年五十餘執母喪盡孝禮躬自負土廬於墓側有慈烏白竹之瑞
  遼蕭普爾普父母早䘮鞠於祖父烏爾固納性孝悌年十三烏爾固納卒自以早失怙恃復遭祖喪哀毁踰禮嘗謂人曰我於親不得終養今誰為訓者茍不自勉何以報鞠育恩自是力學於文藝無不精
  金孟興早喪父事母孝謹母沒喪葬盡禮事兄如事其父明昌三年詔賜帛十疋粟二十石
  韓不疑以父死非命父王官節度副使被誣死誓不祿仕蔵其父臨終時手書云此去冥路吾心浩然剛直之氣必不下沉兒可無慮世亂時艱努力自䕶幽明雖異寧不見爾讀者惻然
  元蕭道壽母年八十餘事養盡禮每旦候母起夫婦親侍盥櫛日三飯必待母食然後退就食至夕必待母寢然後退就寢出外必以告母許乃敢出母或怒欲罰之道壽自進杖伏地以受杖及母命起乃起起復再拜謝違教拱立左右俟色喜乃退
  尹夢龍母喪負土為墳結廬居其側手書孝經千餘卷散鄉人讀之有羣鳥集其冡樹
  樊淵幼失父事母篤孝至元十二年奉母避兵茅山兵至欲殺其母淵抱母號哭以身代死兵兩釋之三十年江東廉訪使辟為吏母亡發喪哀感行路服闋奉神主事之起居飲食十年如平生臺憲交薦淵不忍去墳墓終不起
  王思聰素力田農隙則教諸生得束脩以養親母喪盡哀父繼娶母楊氏事之如所生以家多幼稚侵父食别築室曰養老堂奉之朝夕定省愈乆不怠父嘗病劇思聰憂甚拜祈於天額膝皆成瘡得神泉飲之愈後復失明思聰䑛之即能視
  徹辰特古斯氏㓜喪父事母篤孝稍壯母歿慟哭頓絶水漿不入口者三日既葬居喪有禮每節序祭祀哭泣常如袒括時年四十餘思慕猶如孩童每見人父母則嗚咽流涕人問其故曰人皆有父母我獨無是以泣耳鄭大和浦江人方正不奉浮屠老子教冠婚喪葬必稽朱熹家禮而行執親喪哀甚三年不御酒肉子孫從化皆孝謹
  訾汝道父興卒居喪以孝聞母髙氏治家嚴汝道承順甚恭母嘗寢疾晝夜不去側一日母屏人授以金珠若干曰汝素孝室無私蓄我一旦不諱此物非汝有矣可善蔵之毋令他兄弟知也汝道泣拜曰吾父母起艱難成家業今田宅牛羊已多汝道恨無以報大恩尚敢受此以重不孝之罪乎竟辭之母卒哀毁終喪不御酒肉性尤友愛二弟將析居汝道悉以美田廬讓之二弟早逝撫諸孤如己子
  按汝道不私受母授金珠真乃不欺暗室其為敬不在拜伏擎跪之跡也
  王士𢎞父搏有疾士𢎞傾家貲求醫見醫即拜遍禱諸神叩額成瘡父沒哀毁盡禮廬墓三年足未嘗至家廬墓上竒鵲來巢飛鳥翔集與士𢎞親近若相狎然衆咸異之終喪復建祠於塋前朔望必往奠祭雖風雨不廢也
  祝公榮隠居養親事母甚孝母沒居喪盡禮竈突失火公榮力不能救乃伏按悲哭其火自滅鄉里異之塑二親象於堂朝夕事之如事生焉
  髙必達建昌人五歲時父明大忽棄家逺遊莫知所適必達既長晝夜哀慕乃娶妻以養母而歴往四方求其父十餘年不得見心愈悲忽𫝊黄縣全真道院有虚明子者學道三十年矣本姓髙氏建昌人也匿姓名為道人云必達詢問知為父即往拜之具言家世及已之所生歲月大父母之喪葬始末因哀號叩頭不已虚明猶瞑坐不顧乆之斥曰我非汝父不去何為必達留侍左右不少懈辭氣哀惻可矜其徒謂虚明曰師有子如此忍弗歸乎虚明不得已乃還家必達孝養篤至鄉里稱之
  黄道賢適母唐無子道賢在襁褓而生母蘇以疾去既長思念生母屢請於父得召之歸道賢竭力養二母得其歡心父病篤道賢晝夜奉湯藥不離膝下遍求良醫莫効乃夜禱於天願減已一紀之算以益父壽其父遂愈至元統二年乃沒果符一紀之壽道賢居喪盡禮負土築墳廬於墓側蔬食終制
  以上庶人之敬親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七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八
  庶人之孝
  用天道因地利謹身節用
  易䝉九二子克家
  按一卦之中五父二子䝉二坎體繫辭言坎再索而得男故謂之中男是于家為次子也程傳曰初隂暗居下民之䝉蒙而無知庶人之常也以隂暗而至于用刑以經義律之則謂之不孝二以剛而得中為克家之子比對言之庶人之孝者也占法陽主義隂主富九二以陽居隂為能以義致富夫以義致富則能謹身節用以養父母者矣䝉受需又有養之以飲食之道也
  繋辭斵木為耜揉木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按炳文以為自古未有以牛耕者神農教民耒耜其動也在下之耜而所以入之者在上之耒耒耜今
  謂之犂地利莫大于稼穡莫先于耒耜聖人制器尚象以利其氏而民服聖人之教是亦所以因地之利也
  詩豳風七月
  孔頴達疏曰此八章皆是周公陳先公在豳敎民周備使衣食充足寒暑及時民奉上教知其早晚各自勸勉以勤事業故同我婦子饁彼南畝及嗟我婦子曰為改嵗此述民人之志非序先公號令之辭按七月八章皆用天之道也而晚寒晚温則因其地而第六章之食鬱薁烹葵菽剝棗穫稻為春酒皆以介眉壽食𤓰斷壺叔苴采荼薪樗乃以食農夫又有謹身節用之義豳民蓋無凍餒之父母矣而趨時應候乃一篇之大㫖故曰皆用天之道
  小雅天保民之質矣日用飲食羣黎百姓徧為爾德元儒彭執中曰日用飲食則豐富充足徧為爾德則孝弟忠信
  按此承上神之弔矣詒爾多福而言箋云神至者宗廟致敬鬼神至矣蓋亦尸傳神辭嘏主人言主人既為天所保定以孝享于先公先王神至而詒之多福以及于民而民豐富充足孝弟忠信也孝弟忠信是為能謹身豐富充足是為能節用也此見庶人之孝皆天子之孝使之然矣
  周頌臣工篇名嗟嗟保介維莫之春亦又何求如何新畬田三嵗曰畬成熟也於皇來牟將受厥明明昭上帝迄用康年命我衆人庤具也乃錢鎛田器奄觀銍所以穫禾穫也
  鄭康成箋曰急其教農趨時也
  按趨時者用天之道也方暮春耳而以為銍艾在奄忽之間于其來牟之將熟而預以知康年之兆蓋勸勉之交至也已此謂上之教命使然而不違其教者庶人之能事也
  噫嘻篇名率時是也農夫播厥百榖駿疾也伐也爾私終三十里亦服事也爾耕十千維耦
  按朱善以為終三十里欲其地之無遺利也此言爾私而無公田者鄉遂之法地不井授但為溝洫每三十里分為一部萬耦齊耕各極其望所以勅人之盡其力也人盡其力斯地無遺利然而鄉遂之異于都鄙亦因之之義也此見耕田播種庶人之常職而猶須殷勤戒勅使之及時趨事故知庶人之孝必有以成之者也
  書洪範土爰稼穡
  孔頴達曰鄭氏周禮注曰種榖曰稼若嫁女之有所生也然則穡是惜也言聚蓄之可惜也共為治田之事分為種歛二名耳潤下炎上曲直從革即是水火木金體有本性其稼穡以人事為名非是土之本性生物是土之本性其稼穡非本性也變曰言爰以見此異也六府以土榖為二由其體異故也
  按董孟程言太極判而為隂陽隂陽分而為五行太極理也隂陽五行氣也理必寓乎氣氣不離乎理故人生于五行者左氏言天生五材民並用之廢一不可然其自無而有自㣲而著至于土而形質廣大生物不窮故大地皆土也而其神運于天則為冲氣寄旺于四時言其性則不可以一言盡也非止于稼穡而已稼穡者以生民粒食之用言之變曰為爰者爰于也于是焉稼穡者也稼言種之穡言歛之可種可歛者土之性于是而種于是而歛者人之為也凡厥庶民自知耒耜以來而致養于是土也其利溥矣土之功用及人如此之大而不稼不穡則土固不能自種自歛也故盤庚言若農服田力穡乃亦有秋惰農自安不昬強也作勞不服田畝越其罔有黍稷而五行生成之數終于土而人事起焉六府以土穀為二由其體異五行以土穀為一是其用同也然則土爰稼穡亦責此凡厥庶民因地之利而已推之水之可以灌溉火之可以烹餁木金之可以斵削鎔範以為宫室器用亦因其自然之利而以人為為之者也是故天五生土地十成之而後無非人事矣此九疇之所以叙彛倫而皇極一章又為九疇之本也
  酒誥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愛厥心臧聰聽祖考之彞訓
  孔頴達曰文王之教小子者不但身自敎之又化民使自敎其子弟惟教其民曰惟我民等當敎道子孫小子今土地所生之物皆愛惜之則其心善矣以愛物則不為酒而損耗故也既父祖禀文王之教以化其子孫而子孫能聰審聽用祖考之常訓愛物以戒酒
  妹土嗣爾股肱純其藝黍稷奔走事厥考厥長肇牽車牛逺服賈用孝養厥父母厥父母慶自洗腆致用酒蔡沈傳曰嗣續純大肇敏服事也言妹土民當嗣續汝四肢之力無有怠惰大修農功服勞田畝奔走以事其父兄或敏于貿易牽車牛逺事賈以孝養其父母父母喜慶然後可自洗腆致用酒洗以致其潔腆以致其厚也
  按此正謹身節用之義也服賈依蔡傳别是商賈之民新安陳櫟依二孔氏以為先用心于黍稷餘力始從事于服賈也孔傳云農功既畢始牽車牛載其所有求易所無逺行賈賣用其所得珍異孝養其父母其父母善子之行子乃㓗厚致用酒養也故蔡訓肇為敏二孔氏訓肇為始唐孔氏曰若當農功則有所廢故知既畢乃行故云始牽車牛葢父母之心欲家之富若非盈利雖得其養有喪家資則父母亦所不善今勤商得利富而得養所以善子之行也此解與愛土物之義為切以經謹身節用是庶人之孝愛土物是節用而即以致心臧其謹身為可知矣前既嚴于酒禁而此復敎之以如此乃可用酒者豳風為此春酒以介眉壽酒是養老之助故養厥父母則當用酒也必如此乃可用酒則用之有節始終唯一土物愛厥心臧之義云爾
  無逸相小人厥父母勤勞稼穡厥子乃不知稼穡之艱乃逸乃諺既誕否則侮厥父母曰昔之人無聞知按疏釋稼穡艱難云民之性命在于榖食田作雖苦不得不為寒耕熱耘沾體塗足是稼穡為農夫艱難之事然是小人之分當然亦其所恃以為生者也雖艱難奚得而辭故曰民生于勤勤則不匱今其父母以勤勞稼穡乃能致富其子乃不知其勞為逸豫游戱叛諺不恭之事則既欺誕其父母又出此無所聞知之言以輕侮之是正謹身節用之反也故孔傳以為此小人之不孝者也
  禮記王制庶人無故不食珍
  按集説云珍之名物見于内則蓋珍有八皆養老之具故内則言養老而繼列八珍之名物第一淳熬也第二淳母第三曰炮第四取豚若牂也第五擣珍也第六漬也第七熬也第八肝膋也庶人惟得以此洗腆致飬其父母而已不得用為常食也蓋侈靡始于飲食故以戒庶人使知節也然曰八十常珍則養老之中又自隨年為品制非一槩珍竒美食尋常使有也
  食節事時
  陳澔曰食節則無不足之患事時則無不及之物按無曠土則地無遺利無游民則人無遺力地無遺利人無遺力則所入者多所藏者富恐其或至于奢侈驕逸以減貲産而䝉恥辱故居民之道又在于節其食時其事然後使公賦既充私養不闕也
  庶人耆老不徒食徒食謂無羞而食
  應氏曰非人各有養而俗尚孝敬安能使在家無徒食之老
  按内則羹食自諸侯以下至于庶人無等以羹與食人所日用惟稱有無然則庶人常食惟羮食老年乃有脯膾之屬也節于少者乃有以養其老者又恐其過于儉嗇而老者或至無羞而食也故前言庶人無故不食珍此又言庶人耆老不徒食此一句與内則同文王制言王者定經制厚風俗而人知孝養其父母與内則之后王命冢宰降德于衆庶兆民皆是以孝治天下也
  周禮天官冢宰大宰之職一曰三農生九穀二曰園圃毓草木三曰虞衡作山澤之材四曰藪牧養蕃鳥獸按三農生九榖者原隰及平地之民也高平曰原下濕曰隰原及平地可種黍稷粱豆之類隰中可種稻麥及苽也此于大司徒所頒下民之職事為一曰稼穡也園圃毓草木者田畔樹菜蔬果蓏此為二曰樹藝也若在山澤之民所作事業材木而已故曰虞衡作山澤之材此為作材也在藪牧之民使之長養蕃滋鳥獸亦其事業也故曰藪牧養蕃鳥獸此為四曰阜蕃也此皆各因其地以為職事以盡其利也農為首是為本業而山澤藪牧之民亦各出其力以勤生而致養故居九職之前其百工商賈次之嬪婦次之臣妾又次之至于轉移職事之閒民則不營已業為人傭賃庶人之賤非其父母之所樂得以為子者也
  地官司徒大司徒之職辯十有二壤之物而知其種以敎稼穡樹蓻
  按此言十二壤之物所植之種各有所宜茍違其壤其生不蕃故敎民稼穡樹蓻必因其地之利也司徒教養萬民者此庶人之因地之利亦司徒教之教之各盡其利以養其父母而後孝友之行亦自此而興也
  冬官考工記司空篇亡河間獻王録此以備其數審曲面埶以飭五材以辯民器謂之百工通四方之珍異以資之謂之商旅飭力以長地財謂之農夫
  按庶人惟三農為多而庶人所包者衆不僅兼府史胥徒而言也百工皆餼廪于官者然其稱事而食亦如府史胥徒之禄以耕者之所獲為差耳商旅鄭注販賣之客蓋行商旅與處賈為客此直云商旅如書肇牽車牛逺服賈則是稼穡之暇以有易無農得兼商也而又冇賈田賈亦得而耕也庶人章疏專主農夫而包府史胥徒惟不及工商既是包府史胥徒何獨不得包工商也况如下文所云百工之事亦合天時地氣材美工巧而後為良者乎彼商旅之通四方之珍異亦因地之利而貿遷之也夫工商則猶夫人之子也勤力以致養于農奚異焉
  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後可以為良材美工巧然而不良則不時不得地氣也橘踰淮而北為枳鸜鵒不踰濟貉踰汶則死地氣然也鄭之刀宋之斤魯之削呉越之劍遷乎其地而弗能為良地氣然也
  天有時以生有時以殺草木有時以生有時以死石有時以泐水有時以凝有時以澤此天時也
  按此百工之事所以用天之道因地之利也古之百工皆在官府造作而粤鎛燕函之四者國不置官以夫人而能為之也夫人而能為之農亦有兼工者矣其或以工巧而守之世者又有率父教述父事之孝也
  國語周語民用莫不震動恪恭于農修其疆畔日服其鎛不懈于時財用不乏民用和同
  按此虢文公諌宣王不籍千畝而論務農之效也王行而庶民畢從王耕而庶人終畝王饗而庶人終食既而徧戒百姓紀農協工自農師以上至宗伯以次徇行王又率公卿大夫親行農也民安得不為之震動恪恭乎然其道在于順時及事故大史告稷曰自今至于初吉陽氣俱烝土膏其動弗震弗渝脉其滿𤯝榖乃不殖而稷之戒百姓者曰隂陽分布震雷出滯土不備墾辟在司冦蓋聖人之重天道而教民之用之也修疆服鎛不解于時是民之能用天之道矣
  魯語自庶人以下明而動晦而休無日以怠
  按此公父文伯之母敬姜之言也明動晦休是小人勞力之事猶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亦用天之道也然其民之不材嚮義又係于土之沃瘠非土之沃瘠能使必爾也故處沃土而能勞處瘠土而不匱亦善于因地之利也
  齊語今夫農羣萃而州處察其四時權節其用耒耜枷拂也所以繫草所銜切大鐮所以芟草及寒擊菒藁同枯草也除田以待時耕及耕深耕而疾耰之以待時而時雨既至挾其槍樁也鐮也鎡基鉏也以旦暮從事于田野脱衣就功首戴茅蒲䔲笠也身衣襏襫蓑薜衣也霑體塗足暴其髪膚盡其四肢之敏以從事于田野少而習焉其心安焉不見異物而遷焉是故其父兄之教不肅而成其子弟之學不勞而能夫是故農之子恒為農
  按此管子之言聖王之所以處四民而處農就田野者也首言察其四時而繼曰及寒曰待時耕曰待時雨曰旦暮從事蓋皆察其四時之意察其四時所以用天之道也農之子恒為農是則小人艱雞稼穡而其子又知稼穡之艱難者矣此于聖王以孝教天下之大㫖固以無倍獨其所謂士鄉十五工商之鄉六而農不在二十一鄉之數則兵農分而古法壞自此始也
  孟子曰世俗所謂不孝者五惰其四肢不顧父母之養一不孝也博奕好飲酒不顧父母之養二不孝也好貨財私妻子不顧父母之養三不孝也從耳目之欲以為父母戮四不孝也好勇鬭狠以危父母五不孝也按陳櫟言五不孝之序從輕漸説至重蓋與酒誥所云正相反皆是不能謹身節用之故也惰其其四肢則是不嗣股肱之力而奔馳以藝黍稷牽車牛也博奕好飲酒是沉湎無度不愛土物也如此則厥心不臧以貨財私其妻子而已此三不顧父母之養者始則不能顧養繼則不暇顧養究則不肻顧養自然之勢也如是則至于從耳目之欲而放蕩于禮法之外為下流不肖以辱其親好勇鬬狼一朝之忿忘其身以及其親亦必爾也酒誥言誕惟厥縱淫佚于非彛用燕喪威儀又言厥心疾很不克畏死蓋商受之失德而其民化之必有甚焉文王作罰刑兹無赦世俗以此相戒蓋亦古之遺訓與
  耕者之所獲一夫百畝百畝之糞上農夫食九人上次食八人中食七人中次食六人下食五人庶人在官者其禄以是為差
  朱熹集註曰勤者為上農其所収可供九人其次用力不齊故有此五等庶人在官者其受禄不同亦有此五等也
  按天有旱潦地有肥磽故嵗有四鬴三鬴二鬴地有不易一易再易而又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數一家男女七人以上則授之以上地六人授之以中地五人以下授之以下地未嘗不量民之力也如是猶有此五等之差則是不能用天道與能用天之道非由天有旱潦也不能因地利與能因地之利非由地有肥磽也故此所獲之多少皆農夫之自為多少而已府史胥徒以事之煩簡為禄之多少亦以其任事之材力所及自為多少而已為農夫者一舉足而不忘養父母則必不欲好逸而憚勞為府史胥徒者一舉足而不忘養父母則必不欲避煩而就簡此班禄之制所以教孝者豈其微哉
  漢樊重世善農稼好貨殖重性温厚有法度三世共財子孫朝夕敬禮常若公家其營理產業物無所棄課役童𨽻各得其宜故能上下勠力財利數倍至乃開廣舊土三百餘頃其所起廬舍皆有重堂高閣陂渠灌注又池魚牧畜有求必給常欲作器物先種梓漆時人嗤之積以嵗月皆得其用向之嗤者咸求假焉貲至巨萬而賑贍宗族恩加鄉閭外孫呉氏兄弟爭財重恥之以田二頃解其忿訟縣中稱美推為三老年八十餘終其素所假貸人間數百萬遺令焚削文契債家焚者皆慚爭徃償之諸子從勅竟不肻受
  范曄論曰昔楚襄王問陽陵君曰君子之富何如對曰假人不德不責食人不使不役親戚愛之衆人善之若乃樊重之折契止訟其庶幾君子之富乎分地以用天道實廪以崇禮節取諸理化則亦可以施于政也與夫愛而畏者何殊間焉
  按范氏之論當矣傳曰君子富好行其德其重之謂乎非因天道因地利則無以致富非謹身節用則無以守富也重之長享其富擬于封君矣建武以後樊氏侯者凡五國重之餘祉施于子孫豈不盛哉詩云孝子不匱永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爾類
  南史孝行傳論曰自澆風一起人倫毁薄蓋抑引之敎道俗所先變里旌閭義存勸奬是以漢世士務修身故忠孝成俗至于乘軒服冕非此莫由晉宋以來風衰義缺刻身勵行事薄膏腴若使孝立閨庭忠被史策多發溝畎之中非出衣簮之下以此而言聲教不亦卿大夫之恥乎
  按南史孝義傳五十六人龔頴劉瑜賈思郭世通嚴世期呉逵潘綜張進之丘傑師覺授王彭蔣恭徐耕孫法宗范叔孫卜天與許昭先余齊人孫棘何子平崔懷順王虚之呉慶之蕭叡明公孫僧逺呉欣之韓係伯丘冠先孫淡華寳解叔謙韓靈敏劉渢封延伯呉達之王文殊樂頤之江泌庾道愍滕曇恭陶季直沈崇傃荀匠吉翂甄恬趙拔扈韓懷明禇修張景仁陶子鏘成景儁李慶緒謝藺殷不害司馬暠張昭其他或以事行比類相從或以父子兄弟相及及蕭矯妻羊等通數十人大約在仕宦之籍者什二三耳其他里閭溝畝之間謹身以立名節發人視聽光于載籍為多也為庶人者足以勸為士大夫者抑可愧也夫臣既録其行誼尤著者附于愛敬之條而録傳序于此以不没其姓名後倣此臣又按班范前後書及陳志紀孝行則間見于各傳之中無專目也自李延壽始以孝行立篇唐修晉書義兼孝友後世因之序時代則始自晉也但晉書所載十有四人李密盛彦夏方王裒許孜庾袞孫晷顔含劉殷王延王談桑虞何琦呉逵登仕版致通顯者衆矣其誦詠自娯辟命屢致者則徴仕也若躬履壟畝親執傭賃者王談呉逵二人而已事並載愛親卷中其叙所謂蓻黍之勤采蘭之詠亦用天分地謹身節用者所得盡其道者矣
  北史孝行傳序云孝經云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人之行也論語曰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人之本與吕覽曰夫孝者三皇五帝之本務萬事之綱紀也執一術而百善至百邪失天下順者其惟孝乎然則孝之為德至矣其為道逺矣其化人深矣故聖帝明王行之于四海則與天地合其德日月齊其明諸侯卿大夫行之于國家則永保其宗社長守其禄位匹夫匹婦行之于閭閻則播徽烈于當年揚休名于千載然而淳源既徃澆風愈扇禮義不樹廉恥莫修若乃綰銀黄列鐘鼎立于朝廷之間非一族也積龜貝實倉廪居于閭巷之内非一家也其于愛敬之道則有未能備焉哀思之節罕有得其中焉斯乃詩人之所以思素冠孔子之所以責衣錦也且生盡色養之方終極哀思之地厥迹多緒其心一焉長孫慮等闕稽古之學無俊偉之才或任其自然情無矯飾或篤于天性勤其四體並竭股肱之力咸盡愛敬之心自足膝下之歡忘懷軒冕之貴不言而化神人通感雖或位登台輔爵列王侯禄積萬鍾馬跡干駟死之日曾不得與斯人之徒𨽻齒孝之大也不其然乎按魏書列趙琰長孫慮乞伏保孫益德董洛生楊引閻元明呉悉達王續生李顯達倉跋張昇王崇郭文恭為孝感傳周書列李棠栁檜杜叔毘荆可秦族皇甫遐張元為孝義傳隋書列陸彦師田德懋薛濬王頒田翼楊慶郭世俊鈕因劉仕儁郎方貴翟普林李德饒華秋徐孝肅為孝義傳今趙琰李棠栁檜杜叔毘陸彦師李德饒入别傳及其家傳其餘並從此編緝以備孝行傳云
  按北史孝行傳叙大概抑鐘鼎之怙侈敦里閻之素節彰善表㣲責備賢者其間如乞伏保閻元明王崇郭文恭王頒楊慶鈕因翟普林常仕宦其餘十八人者皆庶人之孝者也其或踰禮過中為所難繼要其制行之高非由激勸處約之久卒無變渝斯亦謹身節用之極則也
  唐書孝友傳序曰唐受命二百八十八年以孝弟名通朝廷者多閭巷刺草之民皆得書于史官萬年王世貴長安嚴待封涇陽田伯明華原韓難陀華州王瞿曇鄭縣卒法汪郭士舉張長郭士度鄭迪栁仁忠能君德劉崇甘元爽韓子尚韓思約下邽張萬徹朝邑申屠思恭吕昻鶉觚張元亮靈臺孫智和新平馮猛將宜川司馬芬洛交周崇俊洛川何善宜博陵崔定仁冀州燕遺倩貝州馬衡滄洲鄭士才清池孫楚信劉賢渤海邊鳯舉瀛州朱寳積樂陵蘇㐲念邯鄲章徴鷄澤馮仁海郭守素文安董相武邑王達多張丘感張藝朗暨孫師才張義節沙河趙君惠南樂谷感德魏縣毛仁武城茹智達厯亭王師威李肆仁臨河李文綢湯隂后斥奴鼓城彭思義陳屺田堤岳太原盧遺仁王知道蒲州賈孝才解縣衛元表南嶽張利見安邑曹文行孫懷應相里志降楊王操邵元同張衡曹存勲李文褒董文海李文秀張仙兒張公憲虞鄉董敬直河東張金城吕神通吕雲吕志挺吕元光趙舉張祐姚熾張師德馮巨源杜山藏河西郭文政伊闕任仲濟源榮璧汴州張士巖陳留家師諒董允恭尉氏楊思貞中牟潘良瑗暨子季通陽武時惠珣封丘楊嵩珪許田李頤道胙城蔡洪石善雄暨孫彦威朗山胡君才徐州皇甫恒彭城尹務榮荆州劉寳長壽史摶益州焦懷肅郭景華郪縣曹少微涪城趙烟資陽趙光寓黄昇梓潼馬冬王秦舉王與嗣依政樊漪巴西韋士宗文博熒暨子詮南鄭李貞古巢縣張進昭萬載廖洪南陵蘇仲方鄱陽張讚樂平謝惟勤沈普姜崌上饒鮑嘉福虞鎔真句容張常洧弋陽張球李營暨子凝孫楚貴溪黄舟建昌熊士贍臨江袁鳴贛縣謝俊餘杭何公弁章成緬方宗建德何起門桐廬祝希進諸暨張萬和蕭山李渭許伯㑹戴恭兪僅信安徐知新徐惠諲東陽應先唐君祐睦州許利川建陽劉常邵武黄亘張巨籛呉海泉山王嘉猷永泰王奭皆事親居喪著至行者萬年宋興貴奉先張郛灃陽張仁興櫟陽董思寵湖城閻旻高平雍仙高湖城閻酆正平周思藝張子英曲沃張君密秦德方馬元撡李君則太平趙德儼隴西陳嗣北海吕元簡經城宋洸之單父劉九江無棣徐文亮樂陵呉正表河間劉宣董永安邑任君義衛開龍門梁神義賀見渉張竒異鄭縣王元緒冦元童舒城徐行周睦州方良琨桐廬戴元益高安宋練涇縣萬晏弋陽李植繁昌王丕皆數世同居者天子皆旌表門閭賜粟帛州縣存問復賦税有授以官者唐時陳藏器著本草拾遺謂人肉治羸疾自是民間以父母疾多刲股肉而進又有京兆張阿九趙言奉天趙正言滑清泌羽林飛騎啖榮禄鄭縣呉孝友華隂尹義華潞州張光玼解縣南鍜河東李忠孝韓放鄢陵任客奴絳縣張子英平原楊仙朝樂工叚日昇河東將陳沙襄陽馮子城固雍孫八虞鄉張抱玉骨應秀榆次馮秀誠封丘楊嵩珪劉浩清池朱庭玉弟庭金繁昌朱𢙨歙縣芮左干牛薛鋒及河陽劉士約或給帛或旌表門閭皆名在國史善乎韓愈之論也曰父母疾亨藥餌以是為孝未聞毁支體者也茍不傷義則聖賢先衆而為之是不幸而且死則毁傷滅絶之罪有歸矣安可旌其門以表異之雖然委巷之陋非有學術禮義之資能忘身以及其親出于誠心亦足稱者故列十七八焉廣明後方鎮凌法跨地千里事不上聞孝弟篤行之士旌命所不及載小説者名字不叅見他書不可録若李知本張志寛之屬承上順下有禮讓君子風故輯而序之
  按唐書孝友傳序分列三等一是事親居喪著至行者一是數世同居者一是刲股療疾者此皆廣明以前匹夫單人名垂國史者也列傳二十五人李知本張志寛劉君良王少元任敬臣支叔才程袁師武𢎞度宋思禮鄭潛曜元讓裴敬彛梁文貞沈季詮許伯㑹陳集原陸南金張琇侯知道許法慎林攢陳饒奴王博武萬敬儒章全益知本夏津令敬臣舉孝廉授著作局正字終太子舍人𢎞度相州司兵參軍思禮蕭縣主簿潛曜尚主厯太僕光禄卿讓擢明經後拜司議郎敬彛陳王府典籖後以著作郎兼修國史厯中書舍人太子左庶子伯㑹舉孝廉衡陽博士集原世為酋長厯右豹韜衛大將軍南金大常奉禮郎攢福唐尉其十四人者或以孝友拜官要皆庶人也録其人以成其立身揚名之志又以見庶人之孝非由郡縣之上聞朝廷之旌命雖稗官野史或能記載而國史且無從考信輯採焉故聖人治天下必自教孝始矣其張琇傳連類復父讎者八人詳愛親條臣竊以為復仇之事賢于割股人子不幸而處此則固損軀命而遂其志矣豈復計活理哉故割股可旌則復仇宜矜也經言庶人之孝用天因地謹身節用以養父母此宜若無甚難得而後世所旌者徃徃居喪廬墓著其哀感或則割股復仇出于生人之至變惟數世同居者或庶幾經所云乎
  杜生者頴昌人不知其名縣人呼為杜五郎所居去縣三十里有屋兩間與其子並居前有空地丈餘即為籬門生不出門者三十年黎陽尉孫軫徃訪之自陳村人無所能官人何為見顧軫問所以不出門之因笑曰以告者過也指門外一桑曰憶十五年前亦曾納凉其下何謂不出但無用于時無求于人偶自不出耳何足尚哉問所以為生曰昔時居邑之南有田五十畝與其兄同耕迨兄子娶婦度所耕不足贍乃盡以與兄而攜妻子至此䝉鄉人借屋遂居之唯與人擇日又賣醫藥以給饘粥亦有時不繼後子能耕荷長者見憐與田三十畝使之耕尚有餘力又為人傭耕自此食足鄉人貧以醫術自業者多念已食既足不當更兼他利由是擇日賣藥一切不為時盛寒布袍草屩室中⿰木𠮲然而氣韻間曠言詞精簡葢有道之士也問其子之為人曰村童也然質性甚淳厚不妄言不敢嬉唯間一至縣買鹽酪可數行跡以待其歸徑徃徑還未嘗旁遊一歩也軫嗟歎留連久之乃去
  按杜生推田以讓其兄及其子能耕則不復為擇日賣藥惟恐奪鄉人之利又能敎其子淳朴無他其于謹身節用之義庶乎無愧父子兄弟之間愛敬可風也
  宋史孝義傳序曰冠冕百行莫大于孝範防百為莫大于義先王興孝以敎民厚民用不薄興義以敎民睦民用不爭率天下而由孝義非履信思順之世乎太祖太宗以來子有復父仇而殺人者壯而釋之刲股割肝或見慶賞至于數世同居輙復其家一百餘年孝義所感醴泉甘露芝草異木之瑞史不絶書宋之敎化有足觀者矣
  按史之立孝義傳也所以表彰庶人之孝也然其間亦有登第通籍者在焉至于委巷細民刲股探肝復仇代獄聚族世居負土廬墓旌其門閭賜以粟帛生有徵舉死猶贈䘏敎孝之道于是乎廣矣劉孝忠吕昇王翰羅居通黄德輿齊得一李罕澄邢留神沈正許祚李琳田祚惠從順趙廣鄭彦圭兪雋張文裕張巨源劉芳瞿景鴻陳偘褚彥逢彭程陳兢洪文撫董道明郭琮顧忻朱泰成象陳思道方綱劉斌樊景温榮恕旻何保之李玼侯義王光濟李祚裘承詢孫浦常元紹王美董孝章高珪朱仁貴邢濬趙祚楊榮趙友李居正張可象張珪崔諒王覺曹遵童升樊可行元守全段德張仁遇王子上瞿肅王世及李宗祐萬閏汪政李耕竇益張化基閻用和楊忠義常真真子晏次子守規王洤李繼成胡元興姚宗明毛安輿李訪支漸鄧宗古沈宣蘇慶文臺亨仰忻趙伯深彭瑜楊慶陳宗郭義申世寧茍與齡王珠顔詡鄭綺其姓名也要其行誼或于經義無可附麗惟數世同居或庶幾乎古矣雖然古之世后王命冢宰降德于衆庶兆民也大司徒以鄉三物敎萬民也如是而責以過情害義斯可耳茍執訓之理未宏汲引之途多闕而匹夫單人有能為是者雖不應經義其可使之冺没乎惟夫士君子之所以立身揚名則有不止於是其先已登第通籍之人不列於是傳可也
  金史孝友傳序曰孝友者人之至行也而恒性存焉有子者欲其孝有弟者欲其友豈非人之恒情乎為子而孝為弟而友又豈非人之恒性乎以人之恒情責人之恒性而不副所欲者恒有焉有竭力於是豈非難乎天生五榖以養人五穀之有恒性也服田力穡以望有秋農夫之有恒情也五穀熟人民育豈異事乎然以唐虞之世黎民阻饑不免以命稷百姓不親五品不遜不免以命契以是知順成之不可必猶孝友之不易得也是有年大有年以異書于聖人之經孝友以至行傳於厯代之史劭農興孝之敎不廢於厯代之政孝弟力田自漢以來有其科章宗嘗言孝義之人素行已備雖有希覬猶不失為行善庶幾帝王之善訓矣
  按金史孝友傳僅六人而陳顏孟震劉政皆庶人也分見愛敬條
  元史孝友傳序曰世言先王没民無善俗元有天下其敎化未必古若也而民以孝義聞者蓋不乏焉豈非天理民彛之存於人心者終不可冺與上之人茍能因其所不冺者復加勸奬而興起之則三代之治亦可以漸復矣今觀史氏之所載其事親篤孝者則有臨江劉良臣汴梁陳同善同官強安瀋州高守質安豐高澤鞏昌王欽修武員思忠楡縣王士寧汝南朱友諒泉州葉森寧陵吕德汲縣劉淇建昌鄭佛生堂邑張復亨保定邢政寧夏趙那海臨潼任居敬隴西周慶徐德興汝寧李從善華州要敬色目氏實迪其居喪廬墓者則有太原王構萊州任梓平灤王振北京張洪範登封王佐下蔡許從政張鐩富平王賈僧鄭州段好仁趙璧薛明善張齊汴梁韓榮劉斌張裕何泰史恪高成鄧孝祖李文淵杜天麟張顯祖涇陽張國祥延安王旻東昌張翬永平梁訥高唐鄭榮劉居敬同州趙良南陽周郁陳介劉權大同高著江東毛翔歸德葛祥張德成張遜王珪劉弼汲縣徐昌祖真定宋貞王世賢晉寧史貴保定耿德温張行一賈秉實張朂汝南王宗道孫裔瓜爾佳天祐趙州趙德隆安豐王德新石思讓翼寧何漙大都王麟李簡華隂李寧屈秀懷慶侯榮丁用郭天一耀州王思中牟閻讓曹州鄧淵吕政徐州胡居仁張允中衞輝王慶福建朱虞龍隨州高可燾濟寧魏鐸武康王子中淮安翟諟汶上趙恒須城許時中衡山歐陽誠復江陵穆堅薊州王欽定陶元顯祖絳州姚好智宿州孫克忠集慶傅霖濟南宋懷忠牟克孝汝寧張郁泉州黄道賢谷城王福解州靖與曾般陽戴貞兗州王治沔陽徐勝祖興中舒穆嚕昌齡峽州秦桂華䝉古色目氏納喇丹伊實滿海住阿哈瑪特拜珠茂巴爾永隆特穆爾索珠唐古特揚濟克李多羅岱塔塔森岱爾其累世同居者則有休寧朱振雷池州方時發河南李福真定杜良華州王顯政建寧王貴甫句容王榮周成鄢陵夏全保定成珪開平温義大同王瑞之平江湯文英鄜州員從政江州范士竒涇州李子才宿州王珍其散財周急者則有河南高顔和台州程逺大潭州湯居恭李孔英建康湯大有吉州劉如翁嚴用父高唐孟恭松江管仲德章夢賢夏椿北陵陳一寧中興傅文鼎永州唐必榮濟南李恭寧夏何惠月天子皆嘗表其門閭或復其家故援唐史之例具列姓名于篇端擇其事蹟尤彰著者復别為之傳云按旌閭給復所以彰匹夫單人而興起教化者也前史孝友傳為例未純故有身為士大夫而亦以一行與齊民並稱者今元史所載篇端備録諸人姓名則從唐書之例按其間别為立傳者考其事蹟皆庶人也其人則為須城王閏莆田郭道卿興平蕭道壽翼城郭狗狗延長張閠汶上田改住山丹甯猪狗句容樊淵杞縣劉德泉邵武郭回懷孟楊一唐州趙毓太平胡光遠畨禺陳韶孫大名李茂廬江羊仁新建趙一德安塞王思聰特古斯氏徹徹長泰王初應浦江鄭文嗣福寧王薦遼陽郭全偃城丁文忠蘭陽扈鐸大寧孫秀實扶風趙榮蒲城呉好直遂安余丙鎮江徐鈺洧川尹莘武平劉廷讓霍丘張旺舅華州張思孝邳州杜佑長壽丹徒孫瑾偃師張恭齊河訾汝道歸信王庸臨江黄贇餘姚石明三臨湘劉琦中牟劉源麗水祝公榮密縣胡伴侣延安王士𢎞洛川何從義固安哈達齊建昌高必達漁陽曾德曲沃靳昺泉州黄道賢邳州史彦斌上髙李明德膠州張緝容城魏敬益新建湯霖新昌石永延安劉思敬晉安吕祐瑞安周樂皆有傳司馬遷有言天下君王至於賢人衆矣當時則榮没則已焉彼以衆庶兆民之不勝數而百年之間垂之史冊者若而人可不謂榮乎哉先王之世彰善癉惡旌别淑慝表厥里居其政教之及於後人者不逺矣
  以上庶人之孝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八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九
  大順之徴
  按經文以以順天下發端因述五等之孝而總結之以尊卑雖殊孝道同致蓋因心而行横塞無際雖云隨力盡分而施化實待聖人能左右之曰以也自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以下朱熹定以為傳而傳亦首申以順天下之㫖經注云孝者德之至道之要也先代聖德之主能順人心行此至要之化則上下臣民和睦無怨傳注云順此以施政敎則不待嚴肅而成理也故首述德道敎歸重於居至握要天明地察之聖人次諸侯卿大夫庶人各行其孝而以大順終焉順之之事盡而順之效著矣
  易乾彖傳乾道變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貞耿南仲曰乾道所以變化者隂陽而已各正性命者
  隂陽之定分保合太和者隂陽之冲氣
  首出庶物萬國咸寧
  程頤傳曰天地之道常久而不已者保合太和也天為萬物之祖王為萬邦之宗乾道首出庶物而萬彚亨君道尊臨天位而四海從王者體天之道則萬國咸寧也
  按此卦為聖人得天位行天道而致太平之占天以元統萬物聖人以仁統萬民首為元首首即元也首出庶物萬國咸寧是聖人之順天下保合太和乃利貞是天地大順之徴也利者順也必言貞者雲行雨施品物流行即為禎祥一極備㓙一極無㓙即為災異也程傳以為王為萬邦之宗而西銘亦言大君者天之宗子大君體天地之道即宗子所以體父母之心經曰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敎加於百姓刑於四海語其實則萬國咸寧徴其象則保合太和也
  豫豫順以動故天地如之而况建侯行師乎
  程頤傳曰以豫順而動則天地如之而弗違况建侯行師乎天地之道萬物之理唯至順而已
  按順以動者順理而動以致人心之和猶經言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順天下也故天地如之者與之合德自然弗違隂陽調而風雨時山嶽奠而河海清猶經言天地明察神明彰矣孝弟之至通於神明也而况建侯行師乎者諸侯軌道兵革不試猶經言天下和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也孟子曰舜盡事親之道而瞽瞍底豫瞽瞍底豫而天下化而天下之為父子者定豫之時義亦自順親而底豫始乎
  繫辭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
  張栻曰通於天者河也有龍馬負圖而出此聖人之德上配於天而天降其祥也中於地者洛也有神龜載書而出聖人之德下及於地而地呈其瑞也聖人則之故易興於世然後象數推之以前民用卦爻推之以前民行而示天下後世也
  按孔安國云河圖者伏羲氏王天下龍馬出河遂則其文以畫八卦洛書禹治水時神龜負文而列於背有數至九禹遂因而第之以成九數朱子啓䝉首取孔氏之説蓋所謂龍馬神龜非甚鬼怪之物也當其未則之前不可以名圖書也當其既則之後則羲之圖至周猶寳藏之顧命所云是也禹之書箕子陳之洪範是也歐陽子以圖書為不足信然尚書所載甚明夫子又有河不出圖之嘆其為神物何疑乎此古初之世大順之徴也據經之言祥瑞不過如此其他稗官小説讖緯之書所載蓂莢蒲箑等事蓋不足取
  變化云為吉事有祥
  按先儒言變化天道云為人事變化之祥則景星慶雲醴泉芝草之屬是云為之祥則動容中禮語嘿適時之類是臣愚以天道逺人事邇而天人相感之理甚速美瑞必非虚至如使人之云為自柔聲婉容下氣怡色以至一出言一舉足不忘父母始於閨門放乎四海皆和氣之流行而星雲泉草為之流光動色易味移形有不待占之而知來者之爾昌爾熾矣
  書大禹謨惠順也道也吉從逆凶惟影響
  按在人為吉㓙在天為災祥順則吉而逆則凶若影之隨形響之應聲故咸有一德言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災祥在德也以順對逆而言經言以順則逆民無則焉不在於善而皆在於凶德亦是順吉逆凶相對之辭也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於百姓刑於四海是以順示則而民則焉者也若夫愛非所愛則悖德而逆矣敬非所敬則悖禮而逆矣此固自居於凶德者也吉則天下和平凶則災害並至此自然之理不待推測而知者故經言孝悌之至通於神明也
  惟德動天無遠弗届至也
  孔頴達疏曰德之動天經傳多矣禮運云聖人順民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如此之類皆德動之也
  至諴和也感神矧况也兹有苖
  按此益之贊禹欲其修德致逺因言自滿者人損之自謙者人益之是天之常道舜初耕厯山之時為父母所疾日號泣於旻天及父母克己自責負罪引慝敬以事見於父悚懼齊莊父亦信順之先言德能動天次言帝能感瞽天元遠而瞽頑愚皆言感也天即神也覆言動天而不覆言瞽者唐孔氏以為天神事與人隔感天難於感瞽故舉難者以况之其實天與瞽俱言難感以况有苖易於彼二者以為舜之難在感親耳號泣於旻天於父母而父母亦信順是感神感親無二感也班師振旅誕敷文德以格有苖是推愛親敬親之心而不敢慢惡於人以感神感親之感而感有苖也書於禹謨之終篇特書曰有苖格此大順之徵也
  益稷簫韶九成鳯凰來儀
  蔡沈傳曰或曰笙之形如鳥翼鏞之虞為獸形故於笙鏞以間言鳥獸蹌蹌風俗通曰舜作簫笙以象鳯蓋因其形聲之似以狀其聲樂之和豈真有鳥獸鳯凰而蹌蹌來儀者乎曰是未知聲樂感通之妙也匏巴鼔瑟而游魚出聽伯牙鼔琴而六馬仰秣聲之致祥召物見於傳者多矣况舜之德致和於上䕫之樂召和於下其格神人舞獸鳯豈足疑哉
  按麟鳯龜龍謂之四靈而龍之為帝王之瑞多矣禹因神龜而叙疇孔子感獲麟而絶筆文王之時鳯鳴岐山至若來儀於庭則惟舜之德之至䕫之樂之和有以感召之此夫子所以有感於鳯鳥不至也呉季子曰雖甚盛德蔑以加矣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大順之徴無以過於鳯凰來儀故後世雖有作者虞帝其弗可及也
  禹貢東漸於海西被於流沙朔南暨聲教訖於四海禹錫元圭告厥成功
  孔頴達疏曰言五服之外又東漸入於海西被及於流沙其北與南雖在服外皆與聞天子威聲文敎時來朝見是禹治水之功盡加於四海以禹如是故帝錫 --(右上『日』字下一横長出,類似『旦』字的『日』與『一』相連)以元色之圭告其能成天之功也
  按經言刑於四海復引文王有聲之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與禹貢所云漸被暨訖者相似禹之成功在於治水而傷其父功之不成八年勞瘁過門不入夫子稱禹為無間然蓋亦以其愛敬之盡孝弟之至也天乃錫禹洪範九疇以其順水之性彛倫攸叙以其順人之性也考工記曰天謂之元元圭之錫以告天功之成天之所助者順也東西朔南皆順則天亦助其順矣
  伊訓古有夏先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災山川鬼神亦莫不寧暨鳥獸魚鼈咸若順也
  孔安國傳曰雖㣲物皆順明其餘無不順
  按是所謂作善降之百祥也微物皆順則天下之大順可知百祥者可致之物莫不畢至也陳氏大猷曰人君為天地鬼神萬物之主而德者天地鬼神萬物之理所謂致中和天地位萬物育焉者也是故經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順天下
  高宗肜日高宗肜日越有雊雉
  孔安國傳曰祭之明日又祭殷曰肜周曰繹蔡沈傳曰雊鳴也於肜日有雊雉之異蓋祭禰廟也
  祖己日惟先格王正厥事
  孔傳曰言至道之王遭變異正其事而異自消按高堂隆曰大戊有桑穀生朝武丁有雊雉升鼎皆因災恐懼側身脩行故號曰中宗高宗興也勃焉今按祖己云王司敬民罔非天㣧典祀無豐於昵則武丁之所以致譴告者可知矣夫禰廟之豐本所以致孝其親而於自仁率親自義率祖之道有未協其宜者即不可謂之順不順而譴告隨之順則休徵應之矣故曰正其事而異自消也
  洪範八庶徵曰雨曰暘曰燠曰寒曰風曰時五者來備各以其叙庶草蕃廡
  蔡沈傳曰徴驗也廡豐茂所驗者非一故謂之庶徵雨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燠寒風各以時至故曰時也備者無缺少也叙者應節候也五者備而不失其叙庶草且蕃廡矣則其他可知也
  曰休徵曰肅時雨若曰乂時暘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若曰哲時燠若曰謀時寒若曰聖時風若
  孔頴達疏曰人君行敬則雨以時而順之人君政治則暘以時而順之人君照晢則燠以時而順之人君謀當則寒以時而順之人君通聖則風以時而順之休咎皆言若者其所致者皆順其所行故言若也按朱子言人主之行事與天地相為流通故行有善惡則氣各以類而應然感應之理非謂行此事即有此一應統而言之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固不必曰肅自致雨無與於暘乂自致暘無與於雨但德修而氣必和矣分而言之則德各有方氣各有象肅者雨之類乂者暘之類求其所以然之故固各有所當也蓋朱子之意以為五事之得失參預敎化之㣲妙既不當如漢儒之膠固軌滯亦不得如王安石之訓若字為如為似作譬喻不足感應也休徵言順咎徵亦言順者至德要道以順天下而天下順之者堯舜之民比屋可封是順其順也反是而悖德悖禮而民亦順而從之者桀紂之民也比屋可誅是順其逆也五事之得失下及於民而上見於天時之順是亦順其順恒之順是亦順其逆也然則大順之徵亦徴之於其貌言視聽思而已孝子之視於無形聽於無聲與夫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言於人其斯以為大順之徵而已矣
  九五福一曰壽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終命
  朱子曰休咎徵於天則禍福加於人福極通天下人民而言蓋人主不以一身為福極而以天下為福極民皆仁壽堯舜之福也民皆鄙夫桀紂之極也五福以人所尤好者為先
  按疏以為五行傳有致極之文無致福之事反此而言王者思睿則致壽聽聰則致富視明則致康寧言從則致攸好德貎恭則致考終命蓋鄭氏之説強以福極配五行是未達於一德修則凡德必修一氣和則凡氣必和之理也德曰至德道曰要道豈必為某事致某福歟通天下之人而言福所以為大順之徴
  金縢為請命之書藏之於匱緘之以金不欲人開之遂以所藏為篇名秋大熟未穫天大雷電以風禾盡偃大木斯拔邦人大恐王與大夫盡弁以啓金縢之書乃得周公所自以為功代武王之説所藏請命冊書
  王出郊天乃雨反風禾則盡起二公太公召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盡起而築之嵗則大熟
  孔頴達疏曰鄭元引易傳曰陽感天不旋曰陽謂天子也天子行善以感天不迥旋經日故郊之是得反風也
  歸禾篇名今亡
  唐叔得禾異畝同穎獻諸天子王命唐叔歸周公於東作歸禾
  孔安國傳曰唐叔成王母弟命邑内得異禾也畝壟穎穗也禾各生壠而合為一穗㧞而貢之異畝同穎天下和同之象周公之德所致周公東征未還故命唐叔以禾歸周公
  嘉禾篇名今亡
  周公既得命禾旅天子之命作嘉禾
  孔安國傳曰已得唐叔之禾遂陳成王歸禾之命而推美王善則稱君天下和同政之善者故公作書以嘉禾名篇告天下
  孔頴達疏曰後世同穎之禾遂名為嘉禾由此也按經言嚴父配天周公其人此其制作之盛盡愛敬而有以致應感之福也金縢之書請命三王願以身代固足以動天地感鬼神其書晦則成王未知公而天為之風雷偃禾其書顯則成王已知公而天為之反風起禾又所謂陽感天不旋者也而得嘉禾者又為王之母弟所以示一本同氣唐叔之於成王猶公之於武王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是以又獲斯應也二篇之作朱熹亦以為在金縢已後蓋制禮作樂致太平皆在公歸已後之事以此為大順之徵矣
  詩周南麟之趾篇名
  小序曰關睢之應也關睢之化行則天下無犯非禮雖衰世之公子皆仁厚如麟趾之時也
  其一章曰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孔頴達疏曰陸璣疏麟麕身牛尾馬足黄色圓蹄一角角端有肉音中鍾吕行中規矩遊必擇地詳而後處不履生蟲不踐生草不羣居不侣行不入陷穽不罹羅網王者至仁則出
  南軒張氏曰麟出於上古之時葢極治之日也以紂之在上而周之公子振振仁厚不減於極治之日故詩歌之以為是乃麟也周公取之以為關睢之應
  召南騶虞篇名
  小序曰鵲巢之應也鵲巢之化行人倫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純被文王之化則庶類蕃殖蒐田以時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
  其二章曰于嗟乎騶虞
  毛萇傳曰騶虞義獸也白虎黒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之
  朱熹集傳曰南國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齊家以治其國而其仁民之餘恩又有以及於庶類詩人述其事以美之且嘆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強是即真所謂騶虞矣
  按麟趾騶虞皆以瑞應之仁獸為喻文王之仁德既洽而公子之仁無以異於麟趾諸侯之仁無以異於騶虞蒸然太和之象矣所以致此者其始於文王之脩身齊家乎以言乎男教則父王季而子武王也以言乎女順則母太任而嗣太姒也人倫既正敎化自行故序以二詩為關睢鵲巢之應以為大順之徵也
  小雅天保篇名其一章曰天保定爾亦孔之固堅也使也爾單信也厚何福不除開也俾爾多益以莫不庶泉也
  孔頴達疏曰作者見時人物得所王業日隆歌而稱之以告王言天之安定汝王位亦甚堅固矣何者天使汝誠信厚愛天下臣民即知何等福不開出與之天又使汝每物皆多有所益以是之故物無不衆多也每物衆多是安定汝王位甚堅固也此章言福謂王得福也下章乃言臣民受天禄耳言開者若有閉藏蓄積今開出然
  二章曰天保定爾俾爾戩福也禄也罄無不宜受天百禄降爾遐逺也福惟日不足
  孔頴達䟽曰言天安定汝之王位故使所福禄之人朝廷羣臣等盡無有不宜其舉事者皆得其所而受天百禄羣臣之外天又下與汝廣遠之福及天下之民汲汲而欲下之維恐日日不足言天之使汝臣民俱受天福是安定汝也
  三章曰天保定爾以莫不興盛也如山如阜大陸曰阜土山如岡如陵山脊曰岡大阜曰陵則岡為山之高者陵為阜之大者如川之方至以莫不增
  鄭康成云無不盛者使萬物皆盛草木暢茂禽獸碩大山阜岡陵言福禄委積高大也川之方至謂其水縱長之時也萬物之収皆增多也
  六章曰如月之恒弦如日之升出也如南山之壽不騫𧇊也不崩如松栢之茂無不爾或承
  孔頴達疏曰此章説堅固之狀言王德位日隆有進無退如月之上弦稍就盈滿如日之出稍益明盛王既德位如是天定其基業長久且又堅固如南山之壽不騫虧不崩壊故常得隆盛如松栢之木枝葉恒茂新故相承代常無凋落猶王子孫世嗣相承恒無衰也
  按天保詩共六章其四章五章陳祭祀之事致孝敬於先君而予以無疆之壽者也然祭祀乃定保以後之事其所以致此者由於博愛廣敬天明地察神明既彰而向所閉藏蓄積不輕畀人之介福今盡開出予之也單訓誠信經所謂敬親者不敢慢於人也厚訓厚愛經所謂愛親者不敢惡於人也二章三章乃自羣臣而及於民物其亦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敎加於百姓刑於四海之意也卒形容保定堅固之狀如是而致其孝享則祝史非矯誣而嘏辭豈虚設乎葢聖王之所以順天下者莫著於此詩也
  大雅文王篇名其六章曰無念爾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鄭康成曰王既述脩祖德常言當配天命而行則福禄自來
  按文王詩屢言命矣據隆盛則以新命美其祖考陳勸戒則以配命告其子孫故曰帝命不時時是也言帝命豈不如是乎是自人事而推天意也曰天命靡常以天常命商使有九有之師矣由其子孫言之可見天命靡常也是亦以己事而慮未然也故曰天與之者豈諄諄然命之乎或問於朱子曰受天命如何朱子曰命如何受於天只是人與天同到此時人心奔趨自有不容已耳故念爾祖在於修厥德修厥德則必能合天理合天理則必能得人心盛大之福從愛敬而來也
  旱麓篇名其卒章曰莫莫葛藟施於條枚豈弟君子求福不回
  鄭康成曰喻子孫依縁先人之功而起不回者不違先祖之道
  孔穎達疏曰此言脩先祖之德言莫莫然而延蔓者是葛也藟也乃施於木之條枚之上而長也以興依縁者此太王王季也乃依縁己之先祖之功業而起也太王王季既依縁先祖則述脩其業是即樂易之君子其求福禄不違先祖之正道言其脩先祖之正道以致之是謂申以百福干禄焉
  按旱麓之篇小序以為文王受其祖之功業也申以百福干禄亦小序之文孔氏曰申者重也太王王季道德高於先君獲福多於前世故言重也經六章皆言太王王季脩行善道以求神佑是申以百福干禄之事也蓋樂易之君子自然為神所勞來而獲福禄之多在詩人以為得所以干求之道在君子則法先祖之正道率循之而不敢違初非有意於得福禄也夫通於神明者神所勞矣洪範福極通天下臣民言之豈弟君子之福即天下之福也不回其先祖是即所以順天下也君子指太王王季朱子以為指文王詩人之意在於先揚祖業足為子孫之美則序言愛祖而經不及文王以見太王王季依縁后稷公劉文王依縁太王王季君子指太王王季者得之矣
  下武篇名其四章曰媚兹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嚴粲曰天下媚愛武王而應之以順德謂天下化之也孝者德之順故又言武王永言孝思昭昭然能嗣先世之事也序所謂能昭先人之功也
  輔廣曰天下之人皆戴武王而所以應之者維是順德焉順德即孝之所感也上以孝感下以順應尤非一朝一夕暫行復輟之所能致也
  卒章曰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黄氏曰孝弟之至則通於神明光於四海而得萬國之歡心此所以受天之祜四方來賀也
  按順德之義嚴氏輔氏論之詳矣黄氏以為受天之祜通於神明以四方來賀為光於四海得萬國之歡心也佐者助也佐則兼天與人而言之易曰天之所助者順也人之所助者信也武王成王者之信於天下天下化於武王之永言孝思而應之以順德雖於萬斯年可也
  音權曲也大陵曰阿篇名其九章曰鳯凰鳴矣于彼高岡梧桐生矣于彼朝陽山東曰朝陽菶菶萋萋梧相之貌雝雝喈喈鳯凰之聲毛萇傳曰梧桐盛也鳯凰鳴也臣竭其力則地極其化天下和洽則鳯凰樂德
  按書君奭召公名云我則鳴鳥不聞孔安國以為鳯也疏云鳯是難聞之鳥必為靈瑞之物故以鳴鳥為鳴鳯孔子稱鳯鳥不至是鳯鳥難聞也此詩歌成王之德而云鳯凰鳴矣鄭康成以為因時鳯凰至故以為喻而蔡沈以為鳴於高岡者乃詠其實皆謂成王之時鳯凰至也自虞書言簫韶九成鳯凰來儀中間數百年絶響直至文王時鳴於岐山而成王時又鳴於高岡舜時雖因韶樂之美其實奮至德之光者由於瞽之底豫也岐山高岡由於敎化之和協其實孝思維則世德作求者又教化之所因也鳯凰食竹棲梧經所以并言梧桐被温仁之氣生於山岡之朝陽而茂盛也先儒皆以此詩為太平之實騐其為大順之徵無可疑者
  周頌思文篇名曰貽遺也我來小麥大麥帝命率循也養也無此疆爾界陳常于時夏
  鄭康成曰武王渡孟津白魚躍入於舟出涘以燎後五日火流為烏五至以穀俱來此謂遺我來牟天命以是循存后稷養天下之功而廣大其子孫之國無此封竟於女今之經界乃大有天下也用是故陳其久常之功於時夏而歌之夏之屬有九書説烏以榖俱來云穀紀后稷之德
  按此亦雜見於書而鄭引以釋經雖未可據然興王之瑞亦難以茍信耳目而非傳記也穀紀后稷之德即以表武王纘乃烈祖之孝烏有孝名武王卒父業故烏瑞臻當歸渡孟津之日天保未定太平未洽天下尚未得謂之大順而其徴已先見萬國之歡心已得故頌於周公行郊祀后稷之禮而追
  美焉
  雝篇名曰燕及皇天克昌厥後
  鄭康成曰文王之德安及皇天謂降瑞應無變異也又能昌大其子孫
  按曹氏曰安及皇天則隂陽和而風雨時日月光而星辰靜無錯行妄動之變蓋大順之徵也克昌厥後則繼繼承承常膺天眷矣此所謂綏予孝子者也











  御定孝經衍義卷九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一百
  大順之徵
  禮記禮運故聖人作則必以天地為本以隂陽為端以四時為柄以日星為紀月以為量鬼神以為徒五行以為質禮義以為器人情以為田四靈以為畜
  馬氏曰自天地為本推而至於人情以為田其為法備其為治詳宜有休徵以應之也故終以四靈為畜然四靈以為畜聖人無意於是蓋在己有以立之在物者亦順之而不敢逆也
  何謂四靈麟鳯龜龍謂之四靈故龍以為畜故魚鮪音委不淰音審羣隊驚散之貎鳯以為畜故鳥不獝音橘驚橘也麟以為畜故獸不狘許月反驚走也龜以為畜故人情不失
  按註天地以至五行其制作所取象也禮義人情其政治也四靈者其徵報也聖人仰觀俯察近取人情隂陽四時日月五行天之經也地之義也
  禮義民之行也是即謂至德要道也其所致之徵報以順天下故也蓋如龍圖龜書鳯凰來儀類亦不盡在一時所謂畜者亦必不與產物為羣在苑囿庖厨之間矣記者特以徵君人者之脩德召祥也故侈言之
  父子篤兄弟睦夫婦和家之肥也大臣法小臣廉官職相序君臣相正國之肥也天子以德為車以樂為御諸侯以禮相與大夫以法相序士以信相考百姓以睦相守天下之肥也是謂大順大順者所以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也
  孔頴達疏曰前雖明國家之順皆局有條目而順理廣被無所不在此更總説其事一切生死鬼神無不用順為常也故孔子答孟武伯無違之言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是也養生送死事鬼神無違道之常也
  故事大積焉而不苑音尹屈結不通之意並行而不謬細行而不失深而通茂而有間連而不相及也動而不相害也此順之至也故明於順然後能守危也
  王炎曰此極言大順之理萬幾日來庶事總至其大積者然也以順處之各有其序可以無苑結矣威福並用剛柔迭施其並行者然也以順施之各得其宜可以無錯謬矣一嚬笑之㣲下之休戚存焉一好惡之㣲衆之向背係焉此其細行者然也以順為之可以無過失矣幽逺謂之深其勢則易隔惟順則其情必通衆多謂之茂其勢則易雜惟順則其分有間連則易以相干惟順則異而同不相害也天下之大順至此極矣惟明於順然後上下相得君臣相安可以守危蓋居高則勢易危守危則可安於民上也呉澄曰危者順之反不順則違逆違逆者危道也按大順之義莫詳於此一家之肥則一家順矣一國之肥則一國順矣天下之肥則天下順矣要不過君臣父子夫婦昆弟之間各得其道而極其終亦不過養生送死事鬼神之常所謂日用飲食之近即聖神功化之極者也故事大積以下正極言順之至而歸之以守危順與危相去不啻莛與楹而聖王以為其間不容髪出乎此即入乎彼故不曰不危而曰守危刻刻履危然後能時時處順也自非然者人主萬幾之衆苑者謬者失於細者窒碍者雜亂者相及相害者不可勝數也危道也故守危乃大順之根本而醴泉膏露器車馬圖之屬特餘事耳
  故禮之不同也不豐也不殺也所以持情而合危也故聖王所以順山者不使居川不使渚者居中原而弗敝也用水火金木飲食必時合男女頒爵位必當年德用民必順故無水旱昆蟲之災民無凶饑妖孽之疾呉澄曰居民之順因於地時物之順因於天昏姻任使力役之順因於人因天地人以行順道故天地人之應亦順而天地不生水旱昆蟲之災又不罹凶饑妖孽之疾凶謂疫癘饑謂荒歉草木等怪為妖飛走等怪為孽
  故天不愛其道地不愛其寳人不愛其情故天降膏露地出醴泉山出器車河出焉圖鳯凰麒麟皆在郊棷龜龍在宫沼其餘鳥獸之卵胎皆可俯而闚也則是無故先王能修禮以達義體信以達順故此順之實也孔頴達疏曰此以下明天地為至順之主下瑞應也四時和甘露降是天不愛其道也地不愛其寳者謂五榖豐醴泉生器車出也人不愛其情者皆盡孝弟及越裳至也
  呉澄曰大順之應如此亦無他故而使之然蓋由先聖王能修治其禮而達之於禮之義以教天下之人體實理於心而達之一身之順充而為天下國家之順之故也
  按禮運之極言瑞應止於此聖王所以順必兼天地人為説則經所謂則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順天下者是也所召之祥亦以德居其至道握其要則三才之理兩間之氣無所弗順非必如緯書所云王者有其德則有其瑞也記禮運者以禮為義之實而以仁為義之本即以為順之體仁孝合一前引先儒之説而論之詳矣然則烝烝至性肅肅悚悚為順之體博愛廣敬為順之用明於順則不敢惡慢不悖德禮故曰然後能守危危與順相對猶經言以順則逆也經既云通於神明光於四海無所不通則醴泉膏露器車馬圖之屬特餘事耳顧無其德而妄命之與偽為之者實難已故曰此順之實也
  禮器天地之祭宗廟之事父子之道君臣之義倫也鄭康成註曰倫之言順也
  陳澔集説曰王者父事天母事地故天地宗廟父子君臣四者乃自然之序故曰倫也倫不可紊故順次之
  按經言天明地察神明彰矣宗廟致敬鬼神著矣又曰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義也分之有四合之則一經兩言順天下一言順民一言敎禮順又引詩言四國順之而其所謂以順則逆者則指立敎之人也故一人之順天下之順也記禮器者其知經義乎
  郊特牲隂陽和而萬物得
  孔頴達疏曰和猶合也得謂各得其所也若禮樂由於天地天地與之和合則萬物得其所也
  方慤曰樂由陽來禮由隂作獨隂不生獨陽不成生成相濟其氣乃和和則萬物不失其性矣
  按此諸侯為賓之禮上文言易以敬也易者和易敬者嚴敬此乃禮樂之實也不敢惡於人故易不敢慢於人故敬易以敬所以安上治民移風易俗者也而陽舒隂慘一闔一闢使萬物各得其所而天下大順矣記於諸侯為賓之禮而發隂陽和而萬物得之義者經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不敢遺小國之臣而况公侯伯子男乎以是而得萬國之懽心以至於天下和平災害不生禍亂不作則禮樂之用於賓主之間而其應至於隂陽和而萬物得自然之理也
  樂記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揖讓而治天下者禮樂之謂也
  鄭康成註曰至猶達也行也
  按無怨爭者經所謂民用和睦上下無怨也愛親之愛豈不與天地同和乎敬親之敬豈不與天地同節乎大樂必易大禮必簡簡易非即經所謂至德要道乎揖讓而天下治非所以順天下乎不怨不爭是之謂大順之徵
  昔者舜作五絃之琴以歌南風䕫始制樂以賞諸侯鄭康成註曰䕫欲舜與天下之君共此樂也南風長養之風也以言父母之長養己其辭未聞也
  孔頴達疏曰南風詩名是孝子之詩南風長養萬物而孝子歌之言已得父母生長如萬物得南風生也舜有孝行故以此五絃之琴歌南風之詩而教天下之孝者也此詩今無故鄭註云其辭未聞也䕫是舜典樂之官欲天下同行舜道故歌此南風以賞諸侯使海内同孝也鄭言其辭未聞則非凱風之篇也熊氏以為凱風非矣按聖證論引孔子家語難鄭云昔者舜彈五絃之琴其辭曰南風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風之時兮可以阜吾民之財兮鄭言其辭未聞失其義也今按馬昭云家語王肅所增非鄭所見又尸子雜説不可取證正經故言未聞也
  按舜欲以孝治天下而以南風之長養萬物喻父母之長養已蓋其所託者近而易知欲令衆庶兆民皆習此歌以感發其孝思故以與諸侯而使其國之人皆得而歌之故疏言使海内同孝也海内同孝大順孰過是乎今世所傳南風之辭必非舜作而衛之凱風蓋七子之自以不得乎親而依倣舜之古調而作歟孟子論凱風之不怨而卒之引孔子曰舜其至孝矣五十而慕必孟子之時南風未亡因七子之凱風而遂及舜之南風也
  故樂行而倫清耳目聰明血氣和平移風易俗天下皆寧
  鄭康成註曰言樂用則正人理和隂陽也倫謂人道也
  按慶源輔廣曰倫清言人之倫理清明而無曖昧昏亂也自一人之身而言之則耳目聰明血氣和平自天下之大言之則移風易俗而天下皆寧樂之功效至此極矣蓋倫清者親義序别倫類皆清美也耳目聰明則能視於無形聽於無聲血氣和平則能下氣怡色柔聲婉容也敝惡之風自然變易昬亂之俗自然改革矣順之至也故天下皆寧
  夫古者天地順而四時當民有德而五穀昌疾疢不作而無妖祥此之謂大當
  陳祥道曰天地以順動則四時不忒是天地順利然後四時各當其分也民有德人之和也五穀昌天地之和應之也如此災害不生而無疾疢禍亂不作而無妖祥合是數者無適不當則三才之理豈得不謂之大當乎
  按此子夏言作禮樂之本必天下大順而後可以作禮樂而禮樂之用又足以致天下之大順聖人豫順以動是以作樂崇德天地順而四時當是天地如之也民有德五穀昌天下和平之象也陳氏亦以疾疢不作配經文災害不生無妖祥配經文禍亂不作此之謂大當此之謂大順之徵也
  祭統賢者之祭也必受其福非世所謂福也福者備也備者百順之名也無所不順者之謂備言内盡於己而外順於道也忠臣以事其君孝子以事其親其本一也鄭康成註曰世所謂福者謂受鬼神之祐助也賢者之所謂福者謂受大順之顯名其本一者言忠孝俱由順出也
  孝者畜也順於道不逆於倫是之謂畜
  鄭康成註曰畜者謂順於德教
  孔頴達疏曰畜謂畜養謂孝子順於德教不逆於倫理可以畜養其親故釋孝為畜據援神契庶人之孝為畜五教不同庶人但取畜養而已不能百事皆順援神契又云天子之孝曰就諸侯曰度大夫曰譽士曰究庶人曰畜分之則五總之曰畜皆是畜養但功有大小耳
  按無所不順之謂備經所謂合萬國之懽心以事其先王也父子之道君臣之義愛敬之交至也自天子至於庶人孝無終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故分之則五總之曰畜要之順於德教而已
  春秋西狩獲麟哀公十有四年
  杜預曰仲尼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此制作之本意歎曰鳯鳥不至河不出圖吾已矣夫蓋傷時王之政也麟鳯五靈王者之嘉瑞也今麟出非其時虚其應而失其歸此聖人所以為感也絶筆於獲麟之一句者所感而起固所以為終也
  胡安國傳曰河出圖洛出書而八卦畫簫韶作春秋成而鳯麟至事應雖殊其理一也易曰大人者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舜孔子先天者也先天而天弗違志壹之動氣也伏羲氏後天者也後天而奉天時氣壹之動志也有見乎此則曰文成而麟至無見乎此者以為妖妄而近誣周南關睢之化王者之風而麟之趾關睢之應也召南鵲巢之德先公之教而騶虞鵲巢之應也商王恭然思道帝賚良弼得於傅巖周公欲以身代其兄植璧秉珪而武王疾愈啓金縢之策天乃反風出罪已之言熒惑退舍至於勇夫志士精誠所格上致日星之應下召物產之祥蓋有之矣况聖人之心感物而動見於行事以遺天下與來世哉簫韶九奏鳯儀於庭魯史成經麟出於野亦常理爾
  按廬陵李廉曰感麟而作春秋之説杜氏何氏程子謝氏吕氏張氏諸家多同絶筆獲麟之説諸家皆不過以為所感而起因以為終而何氏獨以為春秋之成文致太平托言太平而瑞應至故就以麟終焉此其異也文成致祥之説本於范氏而胡氏因之其意直以為孔子自衛反魯即修春秋經成道備嘉瑞應焉而以天道終之比於關睢之應而能事畢矣蓋祖於何休之遺也感麟而作書成致麟二義皆通雖朱子亦不敢指定然麟之為孔子而出則其理亦有然者也為孔子而出而孔子者天下萬世之孔子也獲麟者天下萬世之嘉瑞而非魯公十四年之嘉瑞也天下萬世之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大順之徵而非敬王哀公之大順之徵也麟為夫子而出特記於春秋耳不必定為春秋一書夫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則亦可謂孝經為致麟之一節也緯書乃云孔子以此二經告備於天則是欲神其説而反誣聖人矣
  論語夫子之得邦家者所謂立之斯立道之斯行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其生也榮莫不尊親其死也哀如喪考妣
  黄榦曰立之謂制其田里道謂道之以德綏謂撫安之立之固也動謂鼔舞之道之深也立之道之綏之動之皆聖人教化之施斯立斯行斯來斯和皆天下感動之速
  按博愛廣敬孝治之全體大用也夫以愛親之之心立之綏之則斯立斯來矣以敬親之心道之動之則斯行斯和矣非至德孰能順民如是乎夫子於經屢述昔之明聖惜未得於身親見之也四者蓋大順之治故子貢稱之以擬夫子
  中庸天地位焉萬物育焉
  按朱子釋禮運體信以達順曰信是實理順是和氣體信是致中達順是致和實體此道於身自然發而中節推之天下而無所不通也無所不通正用經語此節集註亦用順字蓋朱子亦以天地位萬物育為順之實也西山真氏有言如洪範所謂肅乂哲謀聖而雨暘燠寒風之時若應之董仲舒所謂人君正心以正朝廷正百官正萬民而隂陽和風雨時諸福之物畢至皆是此理中庸十五章曰父母其順矣乎二十章言順乎親有道反諸身不誠不順乎親矣盡人物之性而贊天地之化育順之至也
  子曰父母其順矣乎
  按此夫子讀常棣之詩而贊之如此詩已入兄弟之道一條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和於妻子宜於兄弟而父母或不順者未之有也由毛鄭之解詩則於順天下之義有可通矣毛傳九族會曰和鄭箋王與族人燕於堂上則后與宗婦燕於房中王之族人傚王之親親與其妻子自相和好志意合和如琴瑟相應和於時兄弟既會聚矣其族人非直内和妻子又和好忻樂之至族人和則得保其家中之大小毛鄭云爾者蓋以為燕兄弟而賦其實也若以成王周公言之則夫子所謂父母順者其文武姒姜在天之靈乎要自妃匹之際而至於宗婦内宗同宗之内女嫁於卿大夫自共父同懐之戚推而廣之同姓宗族衆而萬邦逺而四海胥被和親之化猶然關睢麟趾之德意矣當此之時太平刑措嫓美唐虞誠矣大順之世而夫子以為始可謂之父母順也己故順逆之徴不在天下而在家庭也
  國家將興必有禎祥
  按疏國本有今異曰禎本無今有曰祥何㣧云如國本有雀今有朱雀來是禎也國本無鳯今有鳯來是祥也許謙曰禎者正也人有善天以符瑞正告之祥者詳也天欲降以禍福先以吉凶之兆詳審告語之諸經祥宇亦有兼善不善者亦有專屬凶咎者此禎祥對妖孽言猶易言吉事有祥書言作善降之百祥也至誠之道始於事親中於順民終於順天地萬物故禎祥可必也禎祥者大順之徵也
  舟車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載日月所照霜露所隊凡有血氣者人類也莫不尊親尊之為君親之如父母臣按此亦大順之實也尊親者愛敬之應凡有血氣者皆資始於父受形於母亦皆資始受形於乾父坤母故極於所至所通覆載照隊而愛敬之道無所不通也
  商頌烈祖之篇曰奏進也格同無言時靡有争是故君子不賞而民勸不怒而民威於鈇莝斫刀也莝音剉斧也
  周頌烈文之篇曰不顯惟德百辟諸侯其刑之是故君子篤恭而天下平
  朱熹集註曰篤恭而天下平乃聖人至德淵㣲自然之應中庸之極功也
  按賞勸怒威乃聖人之政教孝治天下者所不廢也烈祖詩所云幾於不肅而成不嚴而治矣淵㣲之至德非孝德乎民用和睦上下無怨故烈文詩言篤恭而天下平也二詩皆為得萬國之歡心以事其先王四海之内各以其職來祭而作商周盛王之孝其大順之徴見於頌者可考也
  又按是經之作夫子為脩道立教以降德於衆庶兆民者究其極尋其源非匹庶閨門抑搔痾癢循飾盥潄之事故其功效之遠感應之神亦非幽通竹筍㝠致江魚之細㣲者也蓋宇宙順逆之機緘生民理亂之根柢係之矣以人心之一順一逆而分世道之一理一亂其為黙運而潛移之非有他術亦曰孝而已矣孩提知愛稍長知敬五等之人未之或殊故博愛廣敬順天下之事為也盡愛盡敬順天下之主宰也和睦無怨災害不生禍亂不作順天下之氣象也諸侯賓服卿大夫師濟交讓士慎修職業庶人耕鑿飲食順之質也隆禮盛樂郊壇明堂降神格祗鬼享時思純嘏介休洊臻叠告順之文也夫子追維昔者稱𫐠聖明為經發端蓋亦有志未逮之辭乎虞夏之交成康之際大順之時矣祗載允若永世嗣服之孝醖釀委積而成焉者也曠古以來於斯為盛若後世史書所載禎祥之記蓋未足深信惟六經之言無可疑者是以録大順之徵而止于經也
  以上大順之徵



  御定孝經衍義卷一百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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