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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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七 御定孝經衍義 卷十八 卷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十八
  衍教所由生之義
  
  論語子曰為政以徳
  按朱熹集注政之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以正之理言道之以政謂法制禁令則指政之實事言也道之以徳齊之以禮言禮則兼樂而政刑亦不可以偏廢故朱熹以為政者為治之具刑者輔治之法徳禮則所以出治之本而徳又禮之本也臣以經義處之則孝又徳之本矣故夫子對季康子言孝慈對或人言孝友皆本之本也
  子路曰孔子弟子仲由衞君出公輒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
  齊夢龍曰祖非禰也而禰之輒繼靈公是禰其祖父非讐也而讐之輒拒其父蒯瞶無父之人非君也而君之衞人君輒名之不
  正孰大于是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范祖禹曰事得其序之謂禮物得其和之謂樂事不成則無序而不和故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施之政事皆失其道故刑罰不中
  按政者所以教人徳行道藝者也衞輒以子拒父是孝徳先虧以言乎序則紊亂昭穆以言乎和則稱兵犯順不序不和則所以施之法制禁令者皆妄矣其何以糾其不率勢必至于淫刑以逞故為政之道以正名為先于凡事皆然而在衞為尤亟矣春秋書衞世子亦正之之一節也
  子張問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從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惡斯可以從政矣子張曰何謂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子張曰何謂惠而不費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費乎擇可勞而勞之又誰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貪君子無衆寡無小大無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驕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視儼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張栻曰惠不費勞不怨施于人者也欲不貪泰不驕威不猛存于已者也為政内外始終之道亦云備矣然欲仁其本歟
  按仁即孝也欲仁得仁是因親教愛因嚴教敬政之不肅而成者也張栻以欲仁為本可謂知政之教所由生矣然所謂惠不費勞不怨是養民之政力役師旅之政博愛者之不敢惡于人也泰不驕威不猛是正直其心以為政祗祓其身以出政廣敬者之不敢慢于人也是以謂之徳教也
  子張曰何謂四惡子曰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去聲納之吝謂之有司
  按四者賞罰之不當也不教而殺是國家無政矣故虐為首惡也不戒二句之義宋儒謝良佐言之詳矣曰古者以五戒先後刑罰周官士師之職以五戒先後刑罰一曰誓二曰誥三曰禁四曰糾五曰憲先後猶左右之也所以警昏愚懲惰慢也戒之既至然後可責成矣不先戒之彼且烏知先後緩急之所在遽以視成不亦暴乎令嚴者欲其不犯聚衆以視之垂象以曉之讀法以諭之上自慢其令而欲下之嚴其可得乎如是而致期焉期而不至則罪之是㒺民也若夫出納之吝謂之有司而列在四惡者澀縮靳惜致誤事機有功不賞與無罪而誅均非國政也揆厥所由則是敢于惡人敢于慢人耳此四惡之所以必屏也
  孟子齊宣王姓田氏名辟疆問曰人皆謂我毁明堂泰山明堂天子東巡狩朝諸侯之處詳見嚴宗廟毁諸已乎孟子對曰夫明堂者王者之堂也王欲行王政則勿毁之矣王曰王政可得聞與對曰昔者文王之治岐也耕者九一仕者世祿關市譏而不征澤梁無禁罪人不孥老而無妻曰鰥老而無夫曰寡老而無子曰獨幼而無父曰孤此四者天下之窮民而無告者文王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詩云小雅正月之篇工可反可也矣富人哀此㷀獨
  按九一世祿關市澤梁之政行之平日則四民皆有所養矣惟㷀獨之人則無四民之業故當治世則待澤于王者當亂世而不勝困悴甚可哀愍如正月卒章所云也明堂為王者所居以出政令之所如耕者九一數大事非是巡狩時始布于諸侯者蓋以視察諸侯之政如何應行慶賞如何應有威讓如漢法部刺史奉詔條周行郡國省察治狀黜陟能否斷治寃獄以六條問事也六條一條彊宗豪右田宅踰制以强陵弱以衆暴寡二條二千石不奉詔書遵奉典制倍公向私旁詔守利侵漁百姓聚斂為奸三條二千石不䘏疑獄風屬殺人怒則任刑喜則淫賞煩擾刻暴剝截黎元為百姓所疾山崩石裂訞祥訛言四條二千石選署不平茍阿所愛蔽賢寵頑五條二千石子弟恃怙榮勢請託所監六條二千石違公下比阿附豪彊通行貨賂割損正令也則所云發政施仁必先斯四者亦是抑豪右䘏貧弱之意耳若乃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亦在平日不待坐明堂朝諸侯而後發此仁政也西銘曰凡天下之疲癃殘疾惸獨鰥寡皆吾兄弟之顛連而無告者也有文王之心哉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詩亡詩亡然後春秋作
  朱熹集注曰王者之迹熄謂平王東遷而政教號令不及于天下也詩亡謂黍離降為國風而雅亡也朱熹又曰王者之政存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故雅之詩自作于上以教天下王迹滅熄則禮樂征伐不自天子出故雅不復作于上而詩降為國風是以孔子作春秋定天下之邪正為百王之大法也
  按詩之二雅西周盛王之政教號令也天保治内采薇治外凡朝聘燕饗治兵振旅之事以其成規定制言之則為禮樂征伐大刑也故唐虞兵刑一官以其戒誓禁令言之則曰政王者之用禮樂有政以教其必為之王者之用兵刑亦先有政令以教其必不為之者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則禮樂征伐自天子出蓋二雅之世春秋以前也曰天下無道則禮樂征伐自諸侯出隱桓莊閔之春秋也曰自大夫出僖文宣成之春秋也曰陪臣執國命襄昭定哀之春秋也又曰天下有道則政不在大夫政之為禮樂征伐也審矣春秋思采薇天保之盛而不可復見因魯史而舉二百四十二年諸侯大夫陪臣所以僭禮樂專征伐者還之天子不得已也蓋君天下曰天子惇典庸禮命徳討罪至公無私正已以正人之不正㒺不率從莫不震叠其義存乎教天下而大權不可以下移也隱二年書曰鄭人伐衞說者以為諸侯專征伐之始謹始慎微之意于是乎在矣自是以後日尋干戈用相報復五伯代起狎主齊盟人稱斯師彼善于此天下但見有兵爭耳雖有大禮盛樂在上者錫非所錫在下者據非所據人而不仁無如之何迄于晉之悼公三駕復楚幾與首止河陽爭烈而其事乃在盛衰之際春秋于溴梁之盟特書曰大夫盟夫子之意以為所由來者漸矣若夫寳玉大弓之竊是盜而已春秋于事之失未逺者猶思正之弓矣斧鉞諸侯之所得受賜于天子者也上無天子下無方伯于諸侯之近乎正者齊桓晉文因而正之若夫大夫陪臣則不足正乎爾其人愈微則其失愈逺雖或假仁竊義以為名而已之不正必不能以正人故夫子答季康子問政曰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其亦不屑之教誨也已夫子甞曰志在春秋行在孝經又曰託諸空言不如見諸行事之深切著明也至于魯定公之十年夾谷之㑹明正禮黜淫樂刑優施兵萊人歸田墮都章章著績其初制于中都也七寸之棺五寸之槨民是以知有親也為司空也溝先君之兆而合之墓民是以知有尊也為司寇也誅少正卯于兩觀之下民是以知造言亂名之刑也飲羊之風既息讓畔之風已行反鄆讙虞芮之質成墮郈費崇侯之因壘此夫子之政也夫子之實事也其在于詩其大雅之正雅乎故自序之而不嫌于伐也然則行在孝經者亦在春秋矣
  程顥論十事四曰鄉黨古者政教始乎鄉里其法起于比閭族黨州縣酇遂以相聨屬統治故民相安而親睦刑法鮮犯廉恥易格
  按周官六鄉六遂其政教不同者蓋互言之耳六鄉所主徳行道藝之事非不教以稼穡之事也六遂所主稼穡之事非不教以徳行道藝也四民之業農居八九先王立教以稼穡為先次第及于財用貨賄以孝友為本次第及于睦婣任䘏經所謂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謹身節用以養父母者也一比一酇之政即為一鄉一遂之政六鄉六遂之政即為君天下子萬民者之政此所以天下為一家也
  十曰分數古者冠㛰䘮祭器用車服等差分别莫敢踰僭故財用易給而民有常心今制度不足以檢勅人情名數不足以旌别貴賤奸詐攘奪人人求厭其欲此爭亂之道也
  按三禮雖殘缺未甞不傳也有宋一代未甞無新禮也而顥云然者政教弛而不張其等差分别雖在如峻壘之將圯如重險之漸湮夫人皆將踰越之而無所顧忌滅天理而窮人欲要君無上非聖無法非孝無親至于平阜盈壑而莫之怪經所謂此大亂之道也故政也者制百姓使不陷于刑者也後王為治禮樂不興所恃政刑而已而政又不立及陷于罪從而刑之豈不哀哉故夫分數之宜明也于孝之分五等見之矣
  朱熹曰為政以寛為本者謂大體規模意思當如此耳古人察理精密持身整肅無偷惰戲豫之時故其政不待作威而自嚴但其意則以愛人為本耳及其施之于政事便須有綱紀文章關防禁約截然而不可犯然後吾之所謂寛者得以隨事及人而無𡚁頽不舉之處人之蒙惠于我者亦得以通達明白實受其賜而無間隔欺蔽之患如其不然則雖有愛人之心而事無統紀緩急先後可否與奪之權皆不在已于是奸豪得志而善良之民反不被其澤矣
  按經言聖人因嚴教敬因親教愛即繼之以聖人之教不肅而成其政不嚴而治而朱熹云為政尚嚴又云其意則以愛人為本蓋古人以誠莊對威嚴非武健嚴酷之謂也因嚴教敬者由日嚴之心擴充之至于察理精密持身整肅無偷惰戲豫之時是則本愛親之心愛人而又以敬親之心敬人也故凡綱紀文章關防禁約皆云吾敬而已矣未甞有意于作威也其令之必行禁之必止則所感應者然矣豈以武健嚴酷而後勝其任哉
  薛瑄曰法者因天理順人情而為之防範禁制也法立貴乎必行立而不行徒為虚文適足啓下人之玩而已又曰立法之初貴乎參酌事情必輕重得宜可行而無𡚁者則播告之既立之後謹守無失信如四時堅如金石則民知所畏而不敢犯矣或立法之初不能參酌事情輕重不倫遽施于下既而見其有不可行者復遂廢格則後有良法人將視為不信之具矣令何自而行禁何自而止乎
  按法者政之規矩其定之也宜審其播之也宜詳其守之也宜固其施之也宜平其期之也宜豫吾之所防範禁制者如事父兄則不可不孝友處族黨則不可不睦婣接朋友則不可不任䘏皆天理之所固然而非人情之所不欲者故法立而人自不敢玩非有督責也故曰不嚴而治
  髙攀龍曰為政者拔才賢除民賊約中人天下惟中人為多約之于法皆不失為賢者使人人守法如農之有畔而無越思則天下治矣
  按經曰天地之性人為貴父母生之皆望其為聖賢于其卒也賢不肖如天壤之懸殊則司政教者之過也漢荀悅有言教化之行挽中人而進于君子之域教化之廢推中人而墮于小人之塗必使人人守法則閭比之立孝友之書乃政之先務矣
  以上政之教所由生








  御定孝經衍義卷十八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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