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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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三 御定孝經衍義 卷二十四 卷二十五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二十四
  天子之孝
  敦友恭
  按書君陳曰惟爾令徳孝恭惟孝友于兄弟疏云父母尊之極兄弟親之甚縁其施孝于極尊乃能施友于甚親言善事父母者必友于兄弟也又按康誥弗克恭厥兄不友于弟疏云善兄弟曰友此兼言恭者友思念之辭兄弟同倫故俱言友雖同倫而有長幼其心友而貌恭故因兄弟而分友之文為二而言恭也君陳稱其臣康誥責其民乃加百姓刑四海之義而立教之本則在君天下者不敢惡於人之初心始故博愛之道先敦友恭
  書康誥王若曰孟侯孟長也言為諸侯之長朕其弟小子封康叔名封惟乃丕顯考文王克明徳慎罰不敢侮鰥寡庸庸用也能者所當用祗祗敬也賢者所當敬威威刑也有罪所當討顯民明此道以示民
  用肇始也造我區夏越我一二邦以脩修治我西土惟時怙冒怙之如父冒之如天聞于上帝帝休天美其治天乃大命文王殪滅也大也殷誕大也受厥命越厥邦厥民惟時叙於其國於其民惟是次序皆文王敎乃寡兄朂自謙汝寡徳之兄亦勉力不怠肆汝小子封在兹東土言受命克殷以故汝得以封於此王曰嗚呼封汝念哉今民治民將在祗遹述也乃文考紹聞繼其所聞衣徳言服行其徳言汝往之國敷求於殷先哲王用保乂民當布求殷先智王之道用安治民汝丕遠惟商耉成人宅心知訓汝當大遠求商家耉老成人之道常以居心則知訓民别求聞由行也古先哲王用康安也保民𢎞于天廓大其所得于天之理若徳裕乃身不廢在王命
  按武王之友其弟者至矣封之以舊京餘民以為東方諸侯之長以重其倚任原文考之造周與所以繼志述事者以見致此之不易勉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為裕徳于身而保乂其民之本謂必如是焉乃能不廢王命而守其富貴也盖聖人之慮之周也當之國之際宜其體統之自此尊嚴隔絶乃行家人之禮自謙為寡兄呼之為小子又何其藹然親親之誼溢于訓詞也若後世裁抑之過而恩禮薄寵愛之過而侈僭生均于友恭之道有虧矣
  詩唐風杕杜篇名其一章曰有杕特也之杜赤棠也其葉湑湑盛貌獨行踽踽豈無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輔也焉人無兄弟胡不佽助也
  小序曰杕杜刺時也君不能親其宗族骨肉離散獨居而無兄弟將為沃所并爾
  按晉昭公分國封叔父桓叔於曲沃後曲沃强而公弱楊之水椒聊之實二詩所為作也似昭公篤於宗族坐貽尾大不掉之患詳味此詩乃知公棄兄弟而崇支别親其所疎疎其所親如杕杜之雖有葉而湑湑然不相此矣後果為沃并獨行踽踽患禍盖至此哉
  豳風鴟鴞篇名其一章曰䲭鴞䲭鴞旣取我子惡聲之鷙鳥攫子而食無毁我室恩情愛斯勤殷厚斯鬻養也子之閔憂也
  按朱熹以為公周也託鳥言呼䲭鴞惡鳥而告之曰旣取我子無毁我室喻武庚旣敗管蔡不可更毁王室我子指二叔恩勤鬻閔深痛惜于二叔也盖公雖誅叔然念與我同父惟恐傷厥考心正康誥所為念鞠子哀者於此見公友愛之心無已也且叔實敗武庚而詩以取子尤武庚不忍㬥揚叔之過也此又恩勤之至也
  破斧篇名其一章曰旣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東征四國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將
  按斧斨皆征伐之用集𫝊以為此從軍之士因周公作東山以勞已故言此以答其意盖征管蔡商奄時事也惟周公之心本於至公而不傷其至愛天下諒其心之無他而相與歌其勤而叙其事善乎熹之言曰使其心一有出於自私而不在於天下則撫之雖勤勞之雖至而從役之士豈能不怨也哉此真能推公之心者故于此詩見公雖處變不失乎天理人心之正而後世之以一已之私利至于兄弟相賊如唐太宗之於太子齊王宋太宗之於秦王寧宗之於濟王元文宗之於周王如此者不可殫述皆為得罪於天下後世而不得以公之辟叔藉口者矣
  小雅蓼蕭篇名其三章曰蓼音六彼蕭蒿也斯零露泥泥乃禮反露湑貌旣見君子孔燕豈弟宜兄宜弟令徳壽豈壽而且樂也臣按此為諸侯朝天子之詩鄭箋謂見君子見天子也則為美天子之宜兄宜弟朱熹集𫝊以為君子指諸侯盖諸侯繼世而立多疑忌其兄弟如晉詛無畜羣公子秦鍼懼選之類故以宜兄宜弟美之亦所以警戒要俱見為君者當友愛之意
  大雅皇矣篇名其三章曰維此王季因心言非勉强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則也錫之光
  孔頴達正義曰太伯以王季為賢故讓之若王季不賢則讓功不顯由王季能稱太伯之心見太伯為知人達命名傳之後世故言厚明其功美始使之顯著也
  按朱熹集註亦云與其兄以讓徳之光猶曰彰其知人之明不為徒讓耳解此畧同因王季之能為君而後世有天下形泰伯之能為讓而讓以天下是王季之友其兄者更大也故詩連舉王季之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然則必能為君長如王季者方為孝其親方為念天顯克恭厥兄甚矣孝友之道難言也
  左𫝊富辰曰周大夫太上以徳撫民其次親親以相及也昔周公弔二叔之不咸同也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管蔡郕霍魯衛毛𣆀郜雍曹滕畢原酆郇文之昭也䢴晉應韓武之穆也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㣧也召穆公周卿士召虎思周徳之不類故糾合宗族於成周而作詩曰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其四章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如是則兄弟雖有小忿不廢懿親今天子不忍小忿以棄鄭親其若之何周之有懿徳也猶曰莫如兄弟故封建之其懐柔天下也猶懼有外侮扞禦侮者莫如親親故以親屛周召穆公亦云僖公二十有四年臣按國語襄王十三年鄭人伐滑王使游孫伯請滑鄭人執之王怒將以翟伐鄭富辰諫曰不可人有言曰兄弟讒䦧侮人百里周文公之詩曰兄弟䦧于墻外禦其侮此又與左𫝊不同詩本周公所作召穆公糾合宗族重述其事而歌此詩也周公弔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蕃屏周盖感傷二叔致兄弟恩疏而親愛愈篤常棣之詩非徒作也若厲王時召公雖述此而不能正王之虐也歌詩必類厲王殆不類矣
  盟于臯鼬由又反將長蔡於衛晉欲令蔡先衛㰱衛侯使祝佗私于萇𢎞曰昔武王克商成王定之選建明徳以蕃屏周故周公相王室以尹正也天下於周為睦分魯公以大路金路大旂夏后氏之璜美玉封父古諸侯之繁弱大弓名殷民六族條氏徐氏蕭氏索氏長勺氏尾勺氏使帥其宗氏輯其分族將其類醜以法則周公用即命於周使六族就周受周公之法制是使之職事於魯共魯公之職事以昭周公之明徳分之土田陪敦増厚也祝宗卜史備物典策官司百官彝器常用之器因商奄之民命以伯禽周公世子而封于少皥之墟曲阜分康叔以大路少帛襍白七見反歩貝反旃旌綪茷大赤取染草名通帛為旃析羽為旌大吕鐘名殷民七族陶氏施氏繁氏錡氏樊氏饑氏終葵氏封畛塗所徑也土畧界也自武父衛北界以南及圃田鄭藪名之北竟取于有閻之土衛取受朝宿邑以共王職取于相土之東都泰山湯沐邑以㑹王之東蒐聃季周司空授土陶叔授民周司徒命以康誥而封于殷墟朝歌皆啓以商政因其風俗開用其政彊理土也以周索法也分唐叔以大路密須之鼓文王伐密須之國獲其大鼓闕鞏甲名姑洗鐘名懐姓九宗唐之餘民職官五正五官之長子孫世為貴族命以唐誥而封於夏墟大夏今大原晉陽啓以夏政疆以戎索大原地寒不與魯衛同法三者皆叔也而有令徳故昭之以分物不然文武成康之伯猶多而不獲是分也唯不尚年也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大宰康叔為司㓂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管蔡成霍毛豈尚年哉定公四年
  按尚徳不尚年正先王封建蕃屏之意三叔皆列大藩而五叔無官豈惟不以私情勝公義亦所以善全親親之恩故周之封建非以私子弟而子弟亦不以封國賈禍自時厥後裂地大封同姓皆昧于先王選建明徳之義第以年齒次第受封使之一朝享有土田恣其驕佚坐成亂階在漢則有吳楚六國之禍在晉則有齊楚成都河間之禍而宋齊梁諸王皆年少蒞事委政籤帥王府官或至兄弟相攻伐以胥於亡封建之禍盖至此哉誠可為深戒也
  孟子萬章曰父母使舜完廪捐階瞽瞍焚廪使浚井出從而揜之象曰謨盖都君咸我績牛羊父母倉廪父母干戈朕琴朕弤朕二嫂使治朕棲象往入舜宫舜在牀琴象曰鬱陶思君爾忸怩舜曰惟兹臣庻汝其于予治不識舜不知象之將殺已與曰奚而不知也象憂亦憂象喜亦喜
  萬章曰舜流共工於幽州放驩兜於崇山殺三苖於三危殛鯀於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誅不仁也象至不仁封之有庳有庳之人奚罪焉仁人固如是乎在他人則誅之在弟則封之曰仁人之於弟也不藏怒焉不宿怨焉親愛之而已矣親之欲其貴也愛之欲其富也封之有庫富貴之也身為天子弟為匹夫可謂親愛之乎敢問或曰放者何謂也曰象不得有為於其國天子使吏治其國而納其貢稅焉故謂之放豈得㬥彼民哉雖然欲常常而見之故源源而來不及貢以政接於有庳此之謂也
  按兄弟之愛出於天性非甚不仁之君未必遽相為瘉也漢景之待孝王宋文之遇義康其始豈嘗疎忌之哉無如弟實不令何有欲保全親親之恩而不得者然千古之傲弟莫若象而舜之待之者始終豈不以仁哉富貴與共以明骨肉之恩使吏治其國以杜其驕淫之漸象至不仁然不仁於貧賤之時未聞不仁於富貴之後盖舜之待之者得其當而愛之者為己至矣或者又謂食租稅不與吏事則在國中一揺手不得誠若類於放者然使絶朝見禁往來則謂放可也源源相接一無毫髮怨怒其至誠惻怛光於日月而曷嘗峻為之防使下吏苛察繩其後哉固非如魏文刻薄者之所可藉口也
  漢文帝時民有歌淮南王者一尺布尚可縫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帝聞而病之八年夏封淮南厲王子等四人為列侯
  按史淮南厲王恣不用漢法及反謀覺漢廷雜治文帝不忍置王於法而處之蜀似非為大失然袁盎謂上素驕淮南王今㬥摧折之恐逢霧露死有殺弟名後果亡淮南王而民歌之如此人君處兄弟間劇難彼令兄弟綽綽有裕固善也不然明微别嫌納之善道斯為能處骨肉間者若素驕之以䧟於死亡則是以禍之者愛之也其去不友者無幾矣
  景帝時梁孝王以竇太后少子故有寵王四十餘城居天下膏腴地賞賜不可勝道府庫金錢且百鉅萬珠玉寳器多於京師築東苑方三百餘里廣睢陽城七十里大治宮室為複道自宮連屬於平臺三十餘里招延四方豪俊之士如吳人枚乘嚴忌齊人羊勝公孫詭鄒陽蜀人司馬相如之屬皆從之遊每入朝上使使持節以乘輿駟馬迎梁王於闕下旣至寵幸無比入則侍上同輦出則同車射獵上林中因上疏請留且半歲梁侍中郎謁者著籍引出入天子殿門與漢宧官無異
  田叔等按梁事來還至霸昌廐取火悉燒梁之獄詞空手來見帝帝曰梁有之乎叔對曰死罪有之上曰其事安在田叔曰上毋以梁事為問也上曰何也曰今梁王不伏誅是漢法不行也伏法而太后食不甘味卧不安席此憂在陛下也上大然之使叔等謁太后且曰梁王不知也造為之者獨在幸臣羊勝公孫詭之屬為之耳謹已伏誅死梁王無恙也太后聞之立起坐飡氣平復梁王因上書請朝旣至關茅蘭孝王臣説王使乘布車從兩騎入匿於長公主園漢使使迎王王已入關車騎盡居外不知王處太后泣曰帝果殺吾子帝憂恐於是梁王伏斧鑕於闕下謝罪然後太后帝大喜相泣復如故悉召王從官入關然帝益疎王不與同車輦矣
  按梁孝王怙寵僭侈擬於天子後以不得立為嗣刺殺袁盎議臣等事發被按微田叔且深遺太后憂然則平日不閑之以禮義使之覬覦非分以入於法而帝亦幾罹不孝不友之犬過是可懼也
  武帝建元三年冬十月代王登長沙王發中山王勝濟川王明來朝上置酒勝聞樂聲而泣上問其故對曰悲者不可為累欷思者不可為歎息今臣心結日久每聞幼𦕈之聲不知涕泣之横集也臣得䝉肺腑為東藩屬又稱兄今羣臣非有葭莩之親鴻毛之重羣居黨議朋友相為使夫宗室擯郤骨肉氷釋臣竊傷之具以史所侵聞於是上乃厚諸侯之禮省有司所奏諸侯事加親親之恩焉
  按人君之不克全兄弟之愛者有二焉愛之之甚使之怙寵而驕以至於敗者一也忌之之甚日夕猜防置吏苛察者一也二者交失而忌者為尤甚矣中山之語恫乎有餘悲足令猜㬥者愴然而思也
  明帝永平十一年春正月東平王蒼與諸王俱來朝月餘還國帝臨送歸宫悽然懷思乃遣使手詔賜東平國中傅曰辭别之後獨坐不樂因就車歸伏軾而吟瞻望永懷實勞我心誦及采菽以增歎息日者問東平王處家何等最樂王言為善最樂其言甚大副是要腰同腹矣今送列侯印十九枚諸王子年五歲已上能趨拜者皆令帶之
  章帝建初七年秋八月飲酎畢有司復奏遣東平王蒼歸國帝乃許之手詔賜蒼曰骨肉天性誠不以遠近為親疎然數見顏色情重昔時念王久勞思得還休欲署大鴻臚奏不忍下筆顧授小黄門中心戀戀惻然不能言於是車駕祖送流涕而訣
  元和二年三月至東平祠獻王陵帝至東平追念獻王謂其諸子曰思其人至其鄉其處在其人亡因泣下沾襟遂幸獻王陵祠以太牢親拜祠坐哭泣盡哀
  按明帝察察章帝長者然東平周旋兩朝皆䝉異數固二君能篤家人之愛亦蒼之樂于為善有以致之也夫備蕃屏列肺腑知為善之最樂而不䧟於不善克享福禄以永終譽君臣交忻不亦休乎
  和帝永元十五年夏四月甲子晦日有食之時帝遵肅宗故事兄弟皆留京師有司以日食隂盛奏遣諸王就國詔曰甲子之異責由一人諸王幼穉早離顧復弱冠相育常有蓼莪凱風之哀選懦之恩知非國典且復宿先就反力就反
  按小宛之詩曰題彼脊令載飛載鳴脊令飛則鳴行則揺時相依倚取與兄弟同出所生本屬一氣不得暫分離人君但能以所生為念常有蓼莪凱風之哀則永永相保無在原之禍痛矣曹植云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喻亦類此也
  魏文帝黄初三年夏四月戊申立鄄城侯植為鄄城王是時諸侯王皆寄空名而無其實王國各有老兵百餘人以為守衛隔絶千里之外不聽朝聘為設防輔監國之官以伺察之雖有王侯之號而儕於匹夫皆思為布衣而不能得法旣峻切諸侯王過惡日聞獨北海王衮謹慎好學未嘗有失文學防輔相與言曰受詔察王舉措有過當奏有善亦宜以聞遂共表稱陳衮美衮聞之大驚懼責讓文學曰脩身自守常人之行耳而諸君乃以上聞是適所以增其負累也且如有善何患不聞而遽共如是是非所以為益也
  按前代諸王往往以驕佚之過習為不善自取敗亡人主欲保全之而不可得若謹慎好學正可共享多福何嫌何疑而增其負累乎魏文猜忌之至遂致骨肉有善亦不敢以上聞良可哀已
  晉武帝太康三年冬十二月以齊王攸為大司馬都督青州軍事四年春正月賜齊王攸備物殊禮三月大司馬齊王攸卒齊王攸徳望日隆荀朂馮紞楊珧皆惡之紞言於帝曰陛下詔諸侯之國宜從親者始帝以為然王渾上書以攸至親盛徳宜贊朝政今出之國徒假以虛號而無典戎幹方之任非陛下追述先帝太后待攸之宿意也攸憤怨發病乞守先后陵不許御醫診視希㫖皆言無病河南尹向雄諫曰陛下子弟雖多然有徳望者少齊王攸卧居京邑所益實深不可不思也帝不納攸疾轉篤猶催上道攸歐血而薨初帝愛攸甚篤為荀朂馮紞所搆欲為身後之慮故出之及薨帝哀慟不已馮紞侍側曰齊王名過其實天下歸之今自薨歿社稷之福也陛下何哀之過帝收淚而止攸舉動以禮鮮有過事帝敬憚之毎引同處必擇言而後發
  按攸晉武之母弟也初文王昭娶王肅之女生炎武帝及攸以攸繼景王師後攸性孝友多材藝清和平允名過於炎昭甚愛攸幾廢長立少炎之忌攸正如魏文之忌陳思矣稱帝之初懲魏氏孤立之弊大封宗室授以職任又詔諸王皆得自選國中長史獨齊王皆上請攸固未嘗以驕溢致釁也特以衆望所屬而除之耳此其為身後之慮周矣哉披枝傷心維城斯壞司晨煽處謂賈后女禍及宗又非意計之所預料也悲夫
  宋文帝就㑹稽公主宴集甚懽主起再拜叩頭悲不自勝上不曉其意自起扶之主曰車子彭城王義康小字歲暮必不為陛下所容今特請其命因慟哭上亦流涕指蔣山曰必無此慮若違今誓便是負初寜陵武帝陵即封所飲酒賜義康并書曰㑹稽姊飲宴憶弟所餘酒今封送司馬光曰文帝之於義康友愛之情其始非不隆也終於失兄弟之歡虧君臣之義迹其亂階正由劉湛𣙜利之心無有厭已劉湛見疎于文帝欲推奉義康殷景仁勸帝裁抑義康密謀誅湛湛誅義康出為江州刺史卒見殺詩云貪人敗類其是之謂乎按友愛之不終往往以讒人交搆其間故古人有言兄弟讒䦧盖䦧墻之禍半起於讒也於此謹察之君不惑於左右之言臣不溺於謟附之軰亦敦睦之一道也義康之禍啓於殷景仁足以鑒矣違蔣山之誓不其有負初寜歟
  明帝與休仁建安王素厚雖殺之毎謂人曰我與建安年時相隣少便欵狎景和子業年號泰始明帝即位改元泰始之間勲誠實重事計交切不得不相除痛念之至不能自已因流涕不自勝
  沈約論曰聖人立法垂制所以必稱先王盖由遺訓餘風足以貽之來世也太祖文帝廟號經國之義雖宏隆家之道不足彭城王照不窺古徒見昆弟之義未識君臣之禮冀以家情行之國道主猜而猶犯恩薄而未悟致以呵訓之微行遂成滅親之大禍言義康罪小當呵而訓之不當遂殺之也開端樹隙垂之後人太宗因易隙之情據已行之典剪落洪大也枝不待顧慮既而本根無庇幼主孤立神器以勢弱傾移靈命隨樂推囘改斯盖履霜有漸堅氷自至所由來遠矣
  裴子野論曰夫噬虎之獸知愛己子搏狸之鳥非䕶異巢太宗明帝廟號保字螟蛉明帝素無子宻取諸王姬有孕者納宮中生男則殺其母使寵姬子之剿拉同氣既迷在原之天屬未識父子之自然宋徳告終非天廢也夫危亡之君未嘗不先棄本枝嫗於具反許具反旁孽旁枝之庻子推誠嬖狎疾惡父兄前乘覆車後來并轡借使叔仲有國猶不失配天而他人入室将七廟絶祀曾是莫懐甘心揃落晉武背文明之託而覆中州者賈后太祖棄初寜之誓而登合殿者元兇禍福無門奚其豫擇友于兄弟不亦安乎
  按自古戕其同氣者莫甚於宋明其末年誅鋤無一存者休仁有佐命大功亟除之而徵蕭道成入輔何其舛也夫骨肉相殘自非靈長之祚道成已窺之久矣易姓之後劉氏殲焉此骨肉相殘之流禍也要之晉武之不能容齊王攸攸無自取之道宋明之於休仁不能保終則其殺機休仁自啓之也松滋侯兄弟十人同時賜死宋祖繼體無遺誰為此禍非休仁耶休仁之為明帝畫策為社稷計者誤其為身計亦誤矣
  唐太宗時諸王之藩上與之别曰兄弟之情豈不欲常共處耶但以天下之重不得不爾諸子尚可復有兄弟不可復得因流涕嗚咽不能止
  按太宗此言亦天性之發而有痛於六月四日之事殺太子建成齊王元吉與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明皇素友愛近世帝王莫能及初即位為長枕大被與兄弟同寢諸王毎旦朝于側門退則相從宴飲在禁中拜跪如家人禮飲食起居相與同之諸王或有疾上為之終日不食終夜不寢薛王業嘗疾上方臨朝須臾之間使者十返上親為業煮藥囘飊吹火發爇上須左右驚救之上曰但使飲此藥而愈須何足惜宋王成器尤恭慎未嘗議及時政與人交結上愈信重之故讒間之言無自而入然專以聲色畜養娛樂之不任以職事宋王成器等請獻興慶坊宅為離宮制許之始作興慶宮仍各賜成器等宅環於宮側又於宮西南置樓題其西曰花蕚相輝之樓南曰勤政務本之樓上或登樓聞王奏樂則召升樓同宴或幸其所居盡歡賞賚優渥上禁約諸王不使與羣臣交結光禄少卿駙馬都尉裴虛已與岐王範遊宴仍私挾讖緯戊子流虛已於新州離其公主萬年尉劉廷琦太祝張諤數與範飲酒賦詩貶廷琦雅州司戸諤山茌丞待範如故謂左右曰吾兄弟自無間但趨競之徒强相託附耳吾終不以此責兄弟也
  按天子之尊雖臣諸父昆弟至于燕閒相接皆用家人禮藹藹怡怡天倫之樂事無貴賤一也魏晉以來防制諸王網盖少宻而角弓之怨作焉明皇友愛五王出自至性樓名花蕚帳共寢興故史稱明皇友愛近世帝王莫能及也迨至憸壬私挾讖緯共相結納亦止罪及于裴虛已諸人而友愛之意未嘗因之少衰曰吾兄弟自無間盖其不任以職事則不致以義傷恩不使結納羣臣則不致以憸壬間同氣之好皆所以全友愛之誼也
  宋太宗太平興國七年三月罷秦王廷美為西京留守七年四月西京留守秦王廷美罷歸第
  按史時柴禹錫等上變告廷美有隂謀而趙普和之故連有是命後竟徙房州憂死廷美之死死於杜太后金匱之書也太后遺命兄終弟及誓書藏於金匱母后愛憐少子適以速其禍時藝祖皇子徳昭已先死盖太宗於孝慈弟友無一焉
  理宗初即位禮部侍郎直學士院真徳秀入見奏曰三綱五常扶持宇宙之棟幹奠安生民之柱石晉廢三綱而劉石之變興唐廢三綱而安禄山之難作我朝立國根本仁義先正名分陛下初膺大寳不幸處人倫之變有所未盡流聞四方所損非淺霅州湖州之變非濟王本志前有避匿之跡後聞捕討之謀情狀本末灼然可考願詔有司討論雍熙元年追封秦邸廷美舍罪恤孤故事斟酌行之雖濟王未有子息興滅繼絶在陛下耳帝曰朝廷待濟王亦至矣徳秀曰若謂此事處置盡善臣未敢以為然觀舜所以處象則陛下不及明甚人主當以二帝三王為師秦漢而下人君舉動不皆合禮難以為法帝曰亦是一時倉卒耳徳秀曰此已往之咎惟陛下知有此失益講學進徳以贖前愆以收人心
  按史濟王竑既廢湖州人潘壬起兵欲立王不克死并縊王徳秀直其寃且云人主當法二帝三王秦漢以下人君舉動不皆合禮至哉言乎得牖約坎六四納約自牖之要矣人倫之際豈必皆處其常正湏斟酌處置盡善如舜之處象周公之處管蔡豈有一毫不合理者此在講學以明之盖幾微毫髮之差乃天理人欲之辯不可不謹也
  以上敦友恭







  御定孝經衍義卷二十四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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