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定孝經衍義 (四庫全書本)/卷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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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四 御定孝經衍義 卷三十五 卷三十六

  欽定四庫全書
  御定孝經衍義卷三十五
  天子之孝
  薄税斂
  户口附
  周禮秋官司寇司民官名掌登萬民之數自生齒以上皆書於版辯其國中與其都鄙及其郊野異其男女嵗登下其死生
  鄭康成註曰登上也男八月女七月而生齒版今户籍也下猶去也每嵗更著生去死
  及三年大比以萬民之數詔司寇司寇及孟冬祀司民星名之日獻其數於王王拜受之登於天府内史司㑹冢宰貳之以贊三治
  鄭康成註曰司民軒轅角也天府主宗廟之藏者贊佐也三官以貳佐王治者當以民多少黜陟主民之吏
  賈公彦疏曰司寇於孟冬祭祀司民星之日獻其民數於王王拜受之登於天府者重此民數民為邦本故也内史掌八柄司㑹掌天下大計冢宰貳王治事皆掌大事故皆寫一通副貳民數藏之所以贊助王之治也主民之吏即六鄉六遂大夫公邑大夫采地之主皆是也
  按小司徒三年大比則受邦國之比要均土地以稽其人民而周知其數鄭司農云五家為比故以比為名要謂其簿也然則聖人之意盖謂天下猶一家也天子之尊亦天之宗子也夫然後王之與衆庶兆民聯合順聚如共鄰比不待數計而周知故郊内則比閭族黨州鄉郊外則鄰里酇鄙縣遂其夫家之衆寡四時稽校而登之其於受田還田軍旅田役追胥貢賦所以致民財用民力者必無有遺漏之弊偏重之累矣而於司寇之屬特設司民一官然後知聖王愛民之心天地父母之心也由後世之法所謂丁口老小但主於賦之而已役之而已由先王之法則所謂六尺以上七尺以上者将以養之教之也天下固有避賦役而為隱丁逃户者矣未聞有避教養而為隱丁逃户者也乃先王設司民之官又不止於此也大哉乾元萬物資始至哉坤元萬物資生人君體元者也生生者天地之大德也然而嵗行之有㓙札天地猶憾兵刑之慘貪墨之殘人主所憂自生齒以上皆書而又以去其死者由其生者之衆則知其隂陽和而政理平也由其死者之衆則知其不免於饑饉天札與夫斷肢體而傷肌膚也此參天地贊化育之義也且也豈弟君子民之父母父母之心孰不欲其子孫之衆多者乎大君宗子民吾同胞上祀軒轅拜登天府亦猶緜緜𤓰瓞詵詵螽羽芣苢賦其和平椒聊喻其繁衍此則室家祚裔之義也古者有分土無分民無罪而欲去其鄉者當以節導之行盖不得而禁也又因以民之多少黜陟主民之吏矣先王之登民數仁人事天孝子事親之心也以教養之為己後矣豈直為賦役哉
  國語周語宣王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諫曰民不可料也夫古者不料民而知其多少司民協孤無父曰孤死也司商協名姓賜族受姓司徒協旅師旅之衆司寇協姦姦民死刑之數牧協職掌牧養犧牲合物色之數工協革工百工之官革更也更制度者合其數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協入場 --(『昜』上『旦』之『日』與『一』相連)委積之珍物斂而藏之廩協出廩人掌九穀出用之數是則少多死生出入往來者皆可知也于是乎又審之以事王治農於藉蒐于農隙耨穫亦於藉獮息淺切於既蒸狩於畢時是皆習民於數者也又何料焉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且無故而料民天之所惡也
  按古今户口之數雜見𫝊記盖成周極盛之時與唐虞略相當也宋蘇軾以為古者以民之多寡為國之貧富臣以為非直貧富也其國之廢興可知矣有邰家室周人之始其後失官竄徙盖雖一旅之衆不可得矣而公劉遷豳其丁夫適滿三軍之數則三萬七千五百家必有餘夫及婦女老弱詩人歌之曰止基乃理爰衆爰有鄭箋以為疆理其田野校其夫家人數日益多矣及古公遷岐而漆沮之衆歸之如市契龜周原百堵同時皆作立冢土而用大衆盖棄土地得人民所以肇基王迹也至於文王而四方之衆來就有德地隘人多其灌翳之地競刋除之以為居武王卒其功伐故作邑於豐則四方攸同徙都於鎬則無思不服盖先公先王之所生聚長育之者乆矣周公之輔成王恒舉祖宗之事及商家百億之子孫以為法戒成王故能常念孝思保愛其民漸摩之以仁義涵濡之以禮樂其户口之盛雖十七王之所致而持盈守成之美歸於成焉宣王承厲王之亂能勞來還定安集其人民故斯干之詩于其安寝即祝其夢熊羆蛇虺為生男女之祥而民間亦以旐旟聚衆徵男女衆多之象宜乎知重民數而固邦本亡何而有我行其野依其昏姻而不見收恤者民之離散豈待姜氏之役戰於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哉其賢臣仲山甫尚在料民之舉雖諫之而不從計此時周官之法度廢弛司民之版其死生不可問而鄉遂之吏其衆寡不可稽矣然則自始基而層累之至於極盛其難如此以宣之初政而弗克有終其凋耗如彼户口之聚散不常豈不可畏哉以臣觀後世之户口未有不料其民者也隋文帝之大索貌閲則其丁口之蕃息以其道得之乎宇文融之括籍外逃户多張虚數果能増數百萬緡錢乎當口筭之或輕則吏以偽増邀賞避征徭之太重則民以隠漏偷安即大料之豈能周知其數哉昔孔子式負版者大學𫝊有德此有人誠重之必思所以聚之則雖不料其多少而天地之間熙熙皥皥耕鑿飲食之民誰非吾之赤子哉夫當其盛則有持盈守成之戒際其衰則有勞來安集之方則唐虞成康之世未甞不可復也
  宋真宗大中祥符四年詔除兩浙福建荆南廣南舊輸身丁錢凡四十五萬四百貫
  按身丁錢即古之里布亦謂之九賦今之丁銀是也古者山澤幣餘之賦特重於平民而漢制則賈人倍筭其于間民則又特以是困苦之驅之使為農矣為此者五畝之宅百畝之田懸而待其耕桑而其人故為閒游末作此亦不得不重為之禁矣今之民皆自謀其居自擇其業則其為商賈百工伎藝與閒民之為人轉移職事者亦貿遷通易有無相濟之道也其於關征鹽筴皆非古之制矣固不必以口賦抑之也至於平民又豈可以是重困之哉方租庸調之時有田則有租有丁則有庸有户則有調既并入兩税之中而安得復輸身丁哉所謂丁口之賦乃五代時之横征而真宗除之當時三司使丁謂猶恐有司經費不給執不可真宗曰國家所務正為澤及下民但敦本抑末節用度自然當足竟除之先是徐知誥甞從宋齊丘之言蠲丁口錢矣偽朝之令所及者少至是吳楚閩粤皆沾寛大之澤矣據文獻通考所載朝野雜記宋朝丁錢本末則浙路身丁錢至開禧元年降御筆始永與除免則不知何時甞復征之豈亦有祖丁謂之故説而聳動人主者歟此聚斂之小人所為病民而害國也
  以上薄税斂户口附
  職役附
  周禮教官之屬大司徒卿一人小司徒中大夫二人鄉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六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鄭康成註曰師長也司徒掌六鄉鄉師分而治之二人者共三鄉之事相左右也
  鄉老二鄉則公一人鄉大夫每鄉卿一人州長每州中大夫一人黨正每黨下大夫一人族師每族上士一人閭胥每閭中士一人比長五家下士一人
  鄭康成註曰三公者内與王論道中參六官之事外與六鄉之教其要為民是以屬之鄉焉州黨族閭比鄉之屬别正師胥皆長也正之言政也師之言師也胥有才知之稱
  載師上士二人中士四人府二人史四人胥六人徒六十人
  遂人中大夫二人遂師下大夫四人上士八人中士十有六人旅下士三十有二人府四人史十有二人胥十有二人徒百有二十人
  遂大夫每遂中大夫一人縣正每縣下大夫一人鄙師每鄙上士一人酇長每酇中士一人里宰每里下士一人鄰長五家則一人
  鄭康成註曰縣鄙酇里鄰遂之屬别也
  大司徒之職令五家為比使之相保五比為閭使之相受四閭為族使之相葬五族為黨使之相救五黨為州使之相賙五州為鄉使之相賓
  鄭康成註曰此所以勸民者也使之者皆謂立其長而教令使之保猶任也救救凶災也賓賓客其賢者受者宅舍有故相受寄托也賙者謂祀物不備相給足也
  遂人五家為鄰五鄰為里四里為酇五酇為鄙五鄙為縣五縣為遂皆有地域溝樹之使各掌其政令刑禁以嵗時稽其人民而授之田野簡其兵器敎之稼穡鄭康成註曰鄰里酇鄙縣遂猶郊内比閭族黨州鄉也異其名者示相變耳遂之軍法追胥起徒役如六鄉
  按職役之制為民病乆矣考之於經若似乎不可以已者何哉曰是在先王之世皆官也論其德行道藝大者所管之人衆小者所管之人寡出使長之入使治之以至庶人在官者皆有常職以食於上受其禄斯盡其職矣後世之禄既不能下逮比鄰之長而其督責窘辱之狀大異於古焉由後世之制官俸役食日削月減百里之宰不能得古之上農夫百畝之所獲而謂更當制禄以食比鄰之長則必不能而遂廢之則可乎先王以是興教化美風俗非是則無以相親相恤天下之大亦将渙散而不可收拾齊管仲小變其説而為内政軍令秦商鞅大反其意而為連坐告姦則胥失之矣漢于亭長三老嗇夫游徼之外特置孝弟力田之官稍為近古然其秩尊而於民未親也至於里正衙前之法主典府庫輦運百物則誠厲民而以自養而差役僱役義役之論紛紛矣雖百變其法猶不得當也雖嚴飭治民之吏賢者少不賢者多未見其不以擾民也明季之弊不逺盖可覩矣惟有盡舉主典府庫輦運百物之類歸之官吏而但屬以教化風俗飲射讀法之事庶幾相親愛之中即有相糾察之道不必告奸而奸無所容不煩徼巡而盗無所伏其鄉約里正以至保甲長宜皆以紳士為之但有教勸之責而無供役之困為賤為貴自分而合天下之勢如千條萬派歸于一原千枝萬葉統于一本然則顯比之吉大有之衆同人之親其始于比鄰也夫抑六鄉六遂家數同田制亦同所以起軍旅作田役比追胥令貢賦者無不同也惟六鄉上劑致民六遂下劑致𤱕六鄉上地無萊詩田卒汙萊注髙者萊下者汙是萊為休不耕者也六遂上地有萊是其稍異也于六鄉之民則重言禮事教治于六遂之民則専言稼器女功正以彼此相如互見其義鄭氏以為六鄉之教其要為民其實六遂之教其要亦為民也盖取有才智之人而師帥表正主宰其事所以百姓親五品遜其人皆分領司徒之教職者耳至於師田行役之事即所謂庸調之征自兩税之役已徴其税也而又使之主典府庫輦運百物則是以庸調之役重科於職役矣非立法之初㫖也載考周之九賦即里之布即布縷之征若漢之筭錢要之為後世之丁錢也故廬陵李如圭以為以此區域之征備馬牛車輦之屬臨事而授之民則百姓但任其勞而不任其費任其勞者于一甸之中而調七十五人為士徒也既征其調則并不當任其勞矣至於國家營造用物則歸之職幣督取鄉遂之賦貢則有閭師旅師徴貢則入於大府斂穀則入於倉人亦未甞使鄉遂之屬主典府庫也又遺人以供饋遺委人以供芻薪其平治城郭宫室溝渠道路則以近民役多而特輕其税凡後世所謂差役者皆上古之所無則安得泛然援據經文而責民以趨事勸功之義也
  漢章帝元和二年帝耕於定陶詔曰三老年尊也孝弟淑行也力田勤勞也國家甚休之其賜帛人一匹勉率農功
  按漢時鄉亭之制皆仍秦舊髙帝馬上得天下不事書詩而置三老以主教化髙后女主而置孝弟力田以勸導鄉里助成風化盖去古未逺先王之餘澤遺風猶可彷彿也讀章帝元和二年詔書知當時之為鄉官者有金帛爵級之榮而無誅求追取之累矣
  宋朝凡衆役多以廂軍給之罕調丁男真宗大中祥符五年提㸃府界段惟幾發中牟縣夫修馬監倉羣牧制置使以廐卒代焉因下詔禁之真宗天禧元年又詔治河勿調丁夫以役充
  按此即古之公旬三日者也有丁則有庸宜其平治城郭宫室溝渠道涂之役矣然所謂庸者變三日為二十日嵗閏又加二日以四鬴之嵗論之猶七倍于古也不役則計其日為絹三尺古之所無也古者嵗不過三日則有不必三日者也不役則已矣而令其出絹三尺其細已甚矣租庸調并為兩税則嵗無豐儉率科其二十日之庸錢也而又收其身丁錢矣豈可復以之充修倉治河之役乎禁之誠是也
  馬端臨曰差役古法也其弊也差役不公漁取無藝故轉而為僱役僱役熙寧之法也其弊也庸錢白輸苦役如故故轉而為義役義役中興以來江浙諸郡民户自相講究之法也其弊也豪强専制寡弱受凌故復反而為差盖以事體之便民者觀之僱便於差義便於僱至於義而復有弊則末如之何已竊甞論之古人所謂役者或以起軍旅則執干戈冒鋒鏑然後謂之役或以營土木則親畚鍤疲筋力然後謂之役夫子所謂使民以時王制所謂嵗不過三日者皆此役也至於鄉有長里有正則非役也栁子厚言有里胥而後有縣大夫有縣大夫而後有諸侯有諸侯而後有方伯連帥有方伯連帥而後有天子然則天子之與里胥其貴賤雖不侔而其任長人之責則一也其在成周則五家設比長二十五家設里宰皆下士也等而上之則曰閭胥曰酇長皆中士也曰族師曰鄙師皆上士也曰黨正曰縣正皆下大夫也曰州長則中大夫也周時鄰里鄉黨之士皆以官主之至漢時鄉亭之任則每鄉有三老孝弟力田掌勸導鄉里助成風俗每亭有亭長嗇夫掌聽獄訟收賦税又有游徼掌巡禁盗賊皆有禄秩而三老孝弟力田為尊可與縣令丞尉以事相教復勿繇戍常以嵗十月賜酒肉或賜民爵一級則三老孝弟力田必二級賜民帛一匹則三老孝弟力田必三匹或五匹其尊之也至矣故戾太子得罪而壺關三老得以言其寃王尊為郡東郡三老得以奏其治狀至於張敞朱博鮑宣仇香之徒為顯宦有聲名然其猷為材望亦皆見於為亭長嗇夫之時盖上之人愛之重之未甞有誅求無藝迫脅不堪之舉下之人亦自愛自重未甞有頑鈍無恥畏避茍免之事故自漢以來雖叔季昏亂之世亦未聞有以任鄉亭之職為苦者也隋時蘇威奏置五百家鄉正令理人間詞訟而李德林以為本廢鄉官判事為其里閭親識剖斷不平今令鄉正専理五百家恐為害更甚詔集議而多是德林遂廢不置然則隋時鄉職或設或廢本無關於理亂之故而其所以廢之者盖上之人重其事而不輕置非下之人畏其事而不肯充也至唐睿宗時觀監察御史韓琬之疏知鄉職之不願為故有避免之人宣宗時觀大中九年之詔知鄉職之不易為故有輪差之舉自後所謂鄉亭之職至困至賤貪官汙吏非理徴求極意凌蔑故雖足跡不離里閭之間奉行不過文書之事而期㑹追呼笞箠比較其困踣無聊之狀則與以身任軍旅土木之繇役者無以異而至於破家蕩産不能自保則繇役之禍反不至此也然則差役之名差後世以其困苦卑賤同於徭役而稱之非古人所以置比閭族黨之官之本意也王安石謂免役之法合於周官所謂府史胥徒王制所謂庶人在官者然不知周官之府史胥徒盖服役於比閭族黨之官者也蘇文忠公謂自楊炎定兩税之後租調與庸兩税既兼之矣今兩税如故奈何復欲取庸錢然不知唐之所謂庸乃征徭之身役而非鄉職之謂也二公盖亦習聞當時差役之名但見當時差役之賤故立論如此然實則誤舉以為比也上之人賤其職故叱之如奴𨽻待之如罪囚下之人復自賤其身故或倚法以為奸或匿賦以規免皆非古義也成周之事逺矣漢之所以待三老嗇夫亭長者亦難望於後世近代則役法愈弊役議愈詳元祐間講明差僱二法為一大議論然大概役之所以不可為者費重破家耳蘇轍言市井之人應募充役家力既非富厚生長習見官司官吏雖欲侵漁無所措手耕稼之民性如麋鹿一入州縣已自懾怖而況家有田業求無不應自非亷吏誰不動心凡百侵擾當復如故以是言之則其所以必行僱役者盖雖不能使充役之無費然官自任僱募之責則其役與民不同而横費可省雖不能使官吏之不貪然民既出僱募之費則其身與官無預而貪毒無所施此其相與防閑之術雖去古義逺甚然救時之良策亦不容不如此然熙豐間言其不便者則謂差役有休息之時而僱役則年年出費差役有不及之户而僱役則户户徴錢至有不願輸錢而情願執役者盖當時破家者皆愚懦畏事之人而桀黠之徒自能支吾而費用少者反以出錢僱役為不便又當時各州縣所徴僱役錢除募人應役之外又以其餘者充典吏俸給之用又有寛剰錢可以備凶旱賑救可以見當時充役之費本不甚重故僱役之錢可以備此三項支用也若夫一承職役羈身官府則左支右吾盡所取辦傾囷倒廩不足陪償役未滿而家已罄事體如此則僱役之法豈復可行僱役之金豈復能了然則此法所以行之熙豐而民便之元祐諸君子皆以為善者亦以當時執役之費本少故也禮義消亡貪饕成俗為吏者以狐兎視其民睥睨朶頤惟恐墮穽之不早為民者以寇戎視其吏潛形匿影日虞懷璧之為殃上下狙伺巧相計度州縣専以户役之貧富為宦況之豐殺百姓亦専以役籍之係否騐家道之興衰於是民間視鄉亭之職役如蹈湯火官又以復除之説要市於民以取其貲其在復除之科者茍延嵗月而在職役之列者立見虚耗雖有智者不能為之謀矣所謂正本澄源之論必也朝廷以四維厲士大夫餼廩稱事無俾有多藏之惡士大夫以四維自厲力行好事稍能以澤物存心然後鋤奸貪之胥吏以去其蠧害削靡泛之支備以養其事力賦斂之簿書必覈無使代逋欠之輸勾呼之期㑹必明毋使受稽慢之罰夫然故役人者如父母之令其子弟恩愛素孚役於人者如臂指之䕶其心腹劬勞不憚既無困苦之憂不作避役之念則按籍召而役之可矣奚必曰僱曰義之紛紛哉不然舉三代以來比閭族黨之所以聨屬其民上下相維者反藉以為厲民之一大事愚不知其説矣
  按宋初之制衙前以主管官物里正户長鄉書手以課督賦税承平既乆而里正衙前主運官物陪償折耗往往傾家於是罷里正衙前而以五則法差鄉户衙前以户長代里正督租賦從韓琦韓絳蔡襄等之議也然罷里正衙前而差鄉户衙前不過番休遞役少紓向日之里正而鄉户之貲髙者人人有里正衙前之害也以户長而代里正督租則户長皆為里正也未見變法之善也其後差役之弊戕賊農民尤甚神宗因閲内藏庫奏有衙前千里輸金七錢庫吏邀乞踰年不得還者重傷之乃詔制置條例司講立役法於是免役助役出錢僱募之法興焉此於舊制視為少便矣乃更於中給胥吏之禄而有寛剩錢之名則其不能制節謹度而輕用其民甚矣時人多言其不利者而王安石既力任行之吕惠卿復獻手實之議其法使人户自占家業輸錢助役有隠落者許告有實三分以一充賞大率如漢武之筭緡告緡矣元祐改元司馬光欲罷一切免役錢而行熙寧以前舊法蘇軾兄弟范純仁等皆以為不當罷軾至爭於政事堂而光執益堅凡諸新法悉屬剗除而免役之法與焉光於英宗時固常有募人充衙前之論而此力持不可者激於新法之苛刻而惟恐去之不速也紹聖初政尋復悉如元豐條約其後役錢之在官者竟供他用而僱役之值或給或否則又大失立法之初意矣建炎南渡更立差役之法則有保正副之名其始定條例但主一都盜賊烟火之事不承引帖催二税而以户長催納其後州縣違法驅督保正之費至於數百千而士民醵錢給費名為義役此有心者所深長太息而無如之何也觀馬端臨文獻通孝所論職役始末詳哉其言之矣其亦自謂端本澄源矣然而尚有可商者差役之不如僱役則言之僱役之不如義役則未之及也臣竊觀朱子提舉浙東常平所論山隂縣義役法云臣昨見山隂縣見行義役只是本縣人户各出義田均給保正户長各有畆數具載砧基其保正户長依舊只從本縣定差更不别置役首亦不先排役次而其當役之户既有義田可收自然樂於充應臣今以此𠫵校明季排年之利弊大率正身不願充役者僱人自代其僱錢多少任其私下商量若所僱逃亡即勒正身别僱陪填此即司馬光之説而臣親見代役之人無事則受其僱直有事仍推正身料理甚有破冒官物而潛逃者惟有義設役田處所則正身亦可支吾或於十排之中衆舉一諳練世務者常年收租承應大故不致差錯此可以知僱不如義之説也然而臣又有所不足于端臨之説者端臨所論職役非身丁之役固為有見但督促賦税古之職役所無而主運官物則何異古之出車輦給徭役乎當時自以身丁之役待職役而蘇氏兩税如故復取庸錢之説未為誤也謂熙寧間募人應役之外又以其餘充典吏俸給乃是所徵僱役之錢重所以有不便於人端臨反謂當時充役之費輕則非也臣以為差役一事有直截了當便於民之法夫百姓親五品遜相受相糾此職役之事也令士大夫之居於鄉者為之可也輦運官物主典府庫非職役之事責之官吏可也至於復除者周禮所謂貴者賢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病者皆舍及王制升於司徒者不征於鄉升於學者不征於司徒皆謂舍其繇役也今既編入兩税之中則就中優免此一項有差正合古意所費於縣官者少而所以培養士大夫之體以厲其廡隅者為已多也臣故因馬氏借復除以要市於民之説而并及之
  以上薄税斂職役附










  御定孝經衍義卷三十五
<子部,儒家類,御定孝經衍義>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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