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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四庫全書本)/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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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五下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卷四十六 卷四十七上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六
  起己未唐代宗大厯十四年盡甲子徳宗興元元年四月凡五年有奇
  己未十四年春正月以李泌為澧州刺史質實澧州注見高宗上元二年
  常袞言於上曰陛下久欲用李泌昔漢宣帝欲用人為公卿必先試理人請且以為刺史使周知人間利病俟報政而用之
  二月田承嗣卒
  以其姪悦為魏博留後質實魏博軍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
  書法節度卒書某節度使某卒恒辭也此其不書何削之也承嗣叛逆稽誅帝雖復其官爵直筆所不容也故特削之
  三月淮西將李希烈逐其節度使李忠臣詔以希烈為留後
  李忠臣貪殘好色將吏妻女美者多逼滛之悉以軍政委副使張惠光惠光挾勢暴横軍州苦之都虞候李希烈其族子也為衆所服因衆心怨怒殺惠光而逐忠臣忠臣奔京師以希烈為留後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以李勉兼汴州刺史質實汴州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梁○夏五月帝崩太子即位考證當作太子适即位
  上崩遺詔以郭子儀攝冢宰德宗即位動遵禮法食馬齒𡙡不設鹽酪集覽馬齒羮馬齒菜名今馬齒莧也一名五行草以其葉青梗赤黄花根白子黒也質實冢宰官名注見陳宣帝太建九年書法賀善賛曰代宗之篇所可錄者謝裴諝召郇模嫁懷恩女三事耳雖能罪三宦誅元載其初亦由寵任之過而其末又皆未得為盡善焉至於專事姑息逐殺主帥命為主帥遂為後來故事綱目尤深咎之
  閏月貶崔祐甫為河南少尹
  常袞性剛急為政苛細不合衆心時羣臣朝夕臨袞哭委頓從吏或扶之中書舎人崔祐甫曰臣哭君前有扶禮乎袞恨之㑹議羣臣喪服袞以為禮臣為君斬衰三年漢文權制猶三十六日𤣥宗以來始服二十七日古者卿大夫從君而服羣臣當從皇帝二十七日而除其天下吏人三日釋服自遵遺詔祐甫以為遺詔無朝臣庶人之别皆應三日釋服相與力爭聲色陵厲袞不能堪乃奏祐甫率情變禮貶之集覽漢文權制注見晉武帝泰始二年以日易月質實斬衰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
  貶常袞為潮州刺史以崔祐甫同平章事
  初肅宗之世天下務殷宰相常有數人更直決事或休沐歸第詔直事者代署其名而奏之自是踵為故事時郭子儀朱泚雖以軍功為宰相皆不預朝政袞獨居政事堂代二人署名奏貶祐甫既而二人表其非罪上問卿曏言可貶何也二人對初不知上以袞為欺罔貶為潮州刺史而以祐甫代之聞者震悚時上居諒隂委政祐甫所言皆聽而羣臣喪服竟用袞議胡氏曰祐甫强辯廢禮使其可行則既相之後可以行矣而卒從袞議豈非理有難奪乎○初至德以後天下用兵官爵冗濫元王秉政賄賂公行及袞為相思革其弊四方奏請一切不與而無所甄别賢愚同滯祐甫欲收時望作相未二百日除官八百人前後相矯終不得其適上嘗謂祐甫曰人或謗卿所用多渉親故何也對曰臣為陛下選擇百官不敢不詳慎苟平生未之識何以諳其才行而用之上以為然司馬公曰用人者無親疎新故之殊惟賢不肖之察其人未必賢也以親故而取之固非公也苟賢矣以親故而捨之亦非公也天下之賢非一人所能盡若必待素識而用之所遺亦多必也舉之以衆取之以公而已不置毫髮之私於其間則無遺賢曠官之病矣集覽元王元載王縉質實休沐注見漢昭帝始元四年潮州注見憲宗元和上年諒陰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賄賂王肅曰以財帛贈送曰賄賂
  詔罷四方貢獻又罷梨園質實梨園注見𤣥宗開元二年
  樂工留者悉𨽻太常集覽太常寺名注見漢明帝永平二年
  尊郭子儀為尚父加太尉兼中書令考異按封拜例曰凡賜爵號皆書注云尚父之類又尊立例曰尊曰尊某為某注云尊太上皇尊太皇太后尊皇太后用此例據郭子儀乃人臣朝廷賜號不當書尊竊考景福二年以王行瑜為太師號尚父天祐八年晉王推劉守光為尚父天祐九年梁加吳越王鏐尚父並不書尊此條尊字當作號字或作賜號乃與凡例合或謂尊字乃唐詔本文然綱目所書改舊史者多矣何足嫌乎
  子儀以司徒中書令領河中尹靈州大都督闗内河東副元帥性寛大政令頗不肅代宗欲分其權而難之至是詔尊子儀為尚父加太尉中書令所領副元帥諸使悉罷之以其裨將李懐光為河中尹常謙光為靈州大都督渾瑊為單于大都護分領其任○上以山陵近禁屠宰子儀之𨽻人犯禁金吾將軍裴諝奏之或謂曰君獨不為郭公地乎諝曰此乃所以為之地也郭公勲高望重上新即位以為羣臣附之者衆吾故發其小過以明郭公之不足畏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集覽山陵近葬期伊邇也質實靈州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關内道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京兆河東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尚父注見文宗開成三年河中府名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阪
  書法尚父何號也宰衡書號王莽則此曷為書尊書尊所以見子儀之可尊也而德宗之知所尊亦著矣書尚父始此綱目書尚父四郭子儀書尊是年王行瑜書號昭宗景福二年劉守光書推五代辛未年吳越王鏐書加五代壬申年惟子儀得書尊
  詔天下毋得奏祥瑞縱馴象出宫女
  澤州上慶雲圖上曰朕以時和年豐為嘉祥以進賢顯忠為良瑞如卿雲靈芝珍禽竒獸怪草異木何益於人布告天下自今有此無得上獻内莊宅有官租萬四千餘斛上令分給所在充軍儲先是外國累獻馴象上曰象費豢養而違物性將安用之命縱於荆山之陽及豹貀闘雞獵犬之類悉縱之又出宫女數百人於是中外皆悅淄青軍士至投兵相顧日明主出矣吾屬猶反乎胡氏曰君以養人為職凡為人害者必去之故禹放龍蛇周公驅虎豹犀象夫象大而無用且又傷人受貢逺致其害甚廣治道建屋儲糧衞送校人求索無所不至其輕人而貴畜甚矣德宗始初清明其行事無愧於先王是可法也集覽卿雲天官書若煙非煙若雲非雲郁郁紛紛蕭索輪囷是謂卿雲卿雲見喜氣也正義曰卿音慶晉天文志瑞氣一日慶雲亦日景雲太平之應也文選卿雲黼黻河漢注卿雲如字謂司馬長卿揚子雲也後之言瑞者皆以慶雲為卿雲蓋亦取黼黻河漠之意豹貀並獸名陸佃云豹花如錢黒而小於虎文貀女猾反爾雅注似狗豹文或云似虎而黒校人禮夏官校人注校之為言校也主馬者必仍校視之校戸教反漢書校獵謂連接木以闌禽獸故謂養禽獸者曰校人質實澤州注見梁武帝中大通六年建州一統志云荆山在西安府富平縣西南一十里禹貢荆岐既旅即此又帝王世紀禹鑄鼎於荆山亦此處淄青二州名淄注見宋明帝秦始三年青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禹放龍蛇周公驅虎豹犀象孟子滕文公章禹驅龍蛇而放之菹周公驅虎豹犀象而遠之
  以李希烈為淮西節度使
  代宗優寵宦官奉使四方者還問其所得頗少則以為輕我命由是中使所至公求賂遺重載而歸上素知其弊遣中使邵光超賜希烈旌節希烈贈之僕馬及縑七百匹上怒杖光超而流之於是中使之未歸者皆濳棄所得於山谷雖與之莫敢受范氏曰德宗矯代宗之失而深懲宦官之蠧豈不明哉然其終也舉不信羣臣而惟宦者之從至委以禁兵而其後人主廢置遂出於其手則其為害又甚於代宗矣何其明於知父而闇於知己乎昔者明王欲改其先君之過者殆不然故夫德宗即位之初凡深矯代宗之政者愚人以為喜而哲人以為憂蓋出於一時之鋭而無忠信誠慤之心以守之未有不甚之者也質實淮西軍名注見憲宗元和十年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旌節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
  以馬燧為河東節度使
  河東騎士單弱燧悉召牧馬厮役得數千人教之數月皆為精騎造甲必為長短三等稱其所衣以便進趣又造戰車行則載甲兵止則為營陳或塞險以遏奔衝器械無不精利居一年得選兵三萬辟張建封為判官署李自良為代州刺史委任之集覽厮役公羊傳宣十二年注艾草為防者曰厮汲水將者曰役質實李自良衮州泗水人代州注見秦王政三年鴈門
  殺兵部侍郎黎幹
  幹狡險䛕佞與宦者劉忠翼相親善忠翼恃寵貪縱或言二人嘗勸代宗立獨孤貴妃子韓王逈者於是皆賜死胡氏曰黎幹小人也當黜無疑而以譛愬無實之言殺之則非矣
  書法黎幹小人也其以無罪書殺何幹可殺也以譛訴無實之言而殺之非其罪矣綱目之例雖有罪而殺之不以其罪二以殺書之故黎幹書殺楊炎書殺崔寧書殺
  以劉晏判度支
  先是劉晏韓滉分掌天下財賦晏掌河南山南江淮嶺南滉掌闗内河東劒南上素聞滉掊克故罷其利權而以晏兼之初第五琦始𣙜鹽以佐軍用及劉晏代之法益精密初歲入錢六十萬緡末年所入逾十倍而人不厭苦計一歳征賦所入總一千二百萬緡而鹽利居其大半以鹽為漕傭自江淮至渭橋率萬斛傭七千緍自淮以北列置廵院擇能吏主之不煩州縣而集事集覽𣙜鹽𣙜注見漢武帝天漢三年𣙜酒酤漕傭注云水運曰漕雇直曰傭質實河南道名注見宋主昱元徽元年山南道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江淮軍名注見晉成帝咸和三年京口嶺南道名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劎南道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渭橋注見漢高后八年
  六月詔寃滯聼詣三司使及撾登聞鼔
  詔天下寃滯聼詣三司使以中丞舎人給事中各一人日於朝堂受詞推决尚未盡者聽撾登聞鼓自今無得復奏置寺觀及請度僧尼於是撾鼓者甚衆裴諝上疏曰訟者所爭皆細故若天子一一親之則安用吏理乎上乃悉歸之有司集覽撾登聞鼔撾陟𤓰反擊也摻撾擊鼓也登聞院懸鼓以逹寃人猶周禮以肺石逹窮民
  立皇子五人為王考異皇字羡下同○立皇弟二人為王胡氏曰兄弟與已皆先人遺體非子所得比也况先之乎上則不足以表同氣之重下則不足以立尊卑之訓是過舉矣
  書法再書立何不以子加弟也不以子加弟則曷為先書子先書子所以著帝之失也漢文帝封國先弟而後子明帝云我子安得與先帝子等封域半楚淮陽二君者可謂知節矣德宗初政清明簡冊多可書者獨於殺黎幹封子弟二事失之惜哉
  詔六品以上清望官日令二人待制○以白志貞為神䇿都知兵馬使
  王駕鶴典禁兵十餘年權行中外詔以為東都園苑使以白志貞代之恐其生變崔祐甫召駕鶴與語留連久之志貞已視事矣質實東都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
  遣使慰勞淄青將士
  李正己畏上威名表獻錢三十萬緡上欲受之恐見欺却之則無辭崔祐甫請遣使慰勞淄青將士因以賜之使將士人人戴上思諸道知朝廷不重貨財上悅從之正己慚服天下以為太平之治庶幾可望焉
  秋七月朔日食○詔議省祖宗諡
  吏部尚書顔真卿上言上中元政在宫壺始增祖宗之諡𤣥宗末姦臣竊命有加至十一字者案周之文武言文不稱武言武不稱文豈聖德所不優乎葢稱其至者也請自中宗以上皆從初諡睿宗曰聖貞皇帝𤣥宗曰孝明皇帝肅宗曰宣皇帝以省文尚質正名敦本上命百官集議儒學之士皆從真卿議獨兵部侍郎袁傪官以兵進奏言陵廟玉冊木主皆已刋勒不可輕改事遂寢不知陵中玉冊所刻乃初諡也集覽宫壼壼宫中巷路傪倉含反玉冊冊與䇿通唯天子用玉為冊王公皆用竹
  書法於是事寢不行其書之何以是為可省也故書之
  發明増諡之事前古無有也而始於唐人其溢美無實不經之甚然當時臣子莫敢言之獨一顔真卿抗論其失而亦不能改故書詔議省祖宗諡以幸其有是議而惜其卒莫之省以譏之爾
  罷客省
  初代宗之世事多留滯四夷使者及四方奏計或連歲不遣乃於右銀臺門置客省以處之及上書言事孟浪者失職未叙者亦寘其中動經十歲常有數百人度支廩給其費甚廣上悉命疏理拘者出之事竟者遣之當叙者任之歲省榖萬九千二百斛集覽孟浪莊子瞿鵲子曰夫子以為孟浪之言而我以為妙道之行郭象注孟浪率畧也林希逸口義云不著實也
  毁元載馬璘劉忠翼之第
  天寳中貴戚第舎雖極奢麗而垣屋高下猶存制度然李靖家廟已為楊氏馬廐矣及安史亂後法度墮弛將相宦官競治第舎各窮其力而後止時人謂之木妖上素疾之故毁其尤者集覽木妖殫耗林木事皆反常故稱為木妖前漢五行志有社樹吏伐斷之而復立京房易傳曰棄正作滛厥妖木斷自屬質實安史謂安禄山史思明
  減常貢錦千匹服玩數千事
  發明天下之治特患人主無其志爾唐自肅代之後國勢削弱威令不振疑若無可為者然德宗繼之稍能振厲有為而氣象已異於是投兵相顧者有之治望太平者有之使其能謹終如始未必不為有唐盛德之主綱目於前書罷貢獻罷梨園縱馴象出宫女於此書減常貢錦千匹服玩數千事皆所以著其初政之羙云爾夫豈以其不終之故遂没其可紀之實此固筆削之公也
  ○罷𣙜酒
  胡氏曰先王善政後世鮮克遵之以謂時異俗殊不可膠柱而調瑟也不善之政興於聚歛之臣者後世多不肯改以謂彊兵足用不可既有而棄之也不知三代之天下亦後世之天下所仰者獨貢助什一而足是何道也取之有制用之有節量入為出無侈靡妄費則貢助什一不啻足矣是故知治體者欲罷官𣙜酒使民自為之而量取其利雖未盡合古制亦裕民去奢之漸也德宗盡罷之善矣既而牟利最急故知盡罷之未若勿𣙜而以予民之為善也質實膠柱而調瑟注見梁武帝太清元年貢助什一而足孟子滕文公章夏后氏五十而貢殷人七十而助周人百畝而徹其實皆什一也又注見新莽始建國元年井田良法𣙜酒注見漢武帝天漢三年
  以張渉為右散騎常侍
  上之在東宫也國子博士張渉為侍讀即位之夕召入禁中事皆咨之明日以為翰林學士親重無比至是以為散騎常侍學士如故質實禁中注見宋孝武大明六年
  八月以楊炎喬琳同平章事
  上方勵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於崔祐甫祐甫薦炎器業上亦素聞其名故自道州司馬用之琳粗率喜詼諧無他長與張渉善渉稱其才可大用上信而用之聞者無不駭愕既而祐甫病不視事胡氏曰上臣事君以人莫難於薦引之士宰相師表百僚莫大於進退之節當是時可以為相者李泌顔真卿也祐甫舎之而引楊炎至於賜告廢務不上乞骸之請他人何責焉祐甫則不當然也集覽器業器局功業也粗率猶言疎畧也喜詼諧喜許既反悦也悦為詼諧也詼譏戲也諧和韻之言前漢東方朔枚臯好詼諧武帝以俳優畜之上臣事君以人上臣猶言大臣也謂舉人材而效之君大臣職也賜告注見漢武帝建元六年正誤上臣事君以人今按上臣一本誤作大臣胡氏此語出荀子大畧篇云下臣事君以貨中臣事君以身上臣事君以人上臣謂上等之臣以人謂舉賢也質實道州注見中宗嗣聖七年
  遣太常少卿韋倫使吐蕃
  代宗之世吐蕃數遣使求和而冦盗不息悉留其使者俘獲其人皆配江嶺上欲以德懐之以倫為使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賜襲衣而遣之集覽賜襲衣賜衣一襲也上下皆具曰襲國語謂之稱質實俘獲注見梁武帝大通元年
  沈既濟上選舉議
  議曰選舉之法三科曰德也才也勞也然安行徐言非德也麗藻芳翰非才也累資積考非勞也今乃以此求天下之士固未盡矣臣謂五品以上及羣司長官宜令宰臣進叙吏部兵部得参議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屬許州府辟用其或選用非公則吏部兵部察而舉之加以譴黜則衆才咸得而官無不治矣今擇才於吏部而試職於州郡若才職不稱責於刺史則曰命官出於吏曹不敢廢也責於侍郎則曰量書判資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責於令史則曰按由厯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若牧守自用則換一刺史則革矣况今諸道諸使自判官副將矣下皆使自擇縱有情故十猶七全則辟吏之法已試於今但未及於州縣耳胡氏曰銓選年格之弊天下莫不以為當革而莫有行之者豈皆知之不及歟葢以自不能無私而度人之不能公也自以不能知人而度人之亦不能知也故寧付之成法猶意乎㧞十得五而已縱未可盡革如既濟之論亦可捄其甚弊矣雖然世無不可革之弊以周漢良法崔亮裴光庭一朝而廢之則亮光庭所建何難改之有為政在人人存政舉其本則繋乎人君有愛民之意與否耳集覽書判資考書取楷法遵美判取文理優長資謂資格考謂考限此唐選法也質實沈旣濟吳縣人
  以曹王臯為衡州刺史
  初衡州刺史曹王臯有治行湖南觀察使辛京杲疾之䧟以法貶潮州刺史楊炎知其直及入相復擢為衡州始臯之遭誣在治念太妃老將驚而戚出則囚服就辨入則擁笏垂魚即貶于潮以遷入賀及是然後跪謝告實集覽在治為句謂是時曹王臯在衡州治所將驚而戚念太妃知之必驚惶憂戚故不以實告囚服就辨辨通作辯罪人相訟也垂魚魚謂所佩魚袋也鞠躬則魚垂敬慎之貌唐高宗始敕五品以上佩銀魚袋三品以上佩金魚袋正誤皋之遭誣在治今按謂在鞫治就辨之時也昌黎文集曹成王碑作在理唐書實本於此而改理為治耳質實衡州注見宋文帝元嘉十六年衡陽曹州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八年濟隂湖南觀察使注見宋文帝元嘉十六年湘東
  九月南詔王閤羅鳳死質實南詔南蠻國名注見𤣥宗開元二十六年子鳳迦異前死孫異牟尋立
  冬十月吐蕃南詔入㓂遣神䇿都將李晟等擊破之崔寧在蜀十餘年恃地險兵彊恣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入朝吐蕃與南詔合兵三道入㓂諸將不能禦州縣多䧟上憂之趣寧歸鎮楊炎言於上曰蜀地富饒寧據有之貢賦不入與無蜀同若其有功則義不可奪是蜀地敗固失之勝亦不得也不若留寧發范陽戍兵雜禁兵往擊之何憂不克因得納親兵於其腹中蜀將必不敢動然後更授他帥使千里沃壤復為國有是固小害而收大利也上遂留寧使神䇿都將李晟將兵四千又發邠隴范陽兵五千使將軍曲環將之臣東川山南兵合擊吐番南詔破之遂克維茂二州晟追擊於大度河外又破之凡殺八九萬人質實蜀郡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范陽郡名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涿郡邠隴二州名邠注見漢桓帝延熹五年豳隴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汧東川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梓潼維州即古之冉駹國漢武開之晉屬汶山郡隋屬會州後没於羌唐置維州天寳初改維川郡乾元初復為維州五代蜀時徙治中州城宋改威州以威制西羗故名元仍舊本朝因之𨽻成都府茂州注見漢武帝元鼎六年冉駹大度河在四川行都司越嶲衛城北源出吐畨下流與叙州馬湖江合西南烟瘴惟此與金沙江為甚
  葬元陵
  初上詔山陵制度務從優厚刑部員外郎令狐峘上疏曰遺詔務從儉薄而令故優厚豈顧命之意邪上優詔答之及將發引上見輼輬車不當馳道問其故有司對曰陛下本命在午不敢衛也上哭曰安有枉靈駕而謀身利乎命改轅直午而行肅宗代宗皆喜隂陽鬼神事無大小必謀之卜祝故王璵黎幹以左道得進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發不復擇日胡氏曰古者大事必用卜德宗不信隂陽家善矣山陵取七月當矣事集而發不復擇日則失之野曷若於其月卜日之為庶於禮也質實峘戸官反將發引後漢禮儀志弔於䘮者皆執紼注廟中曰紼在途曰引釋名云紼發也發車使行也周禮地官大司徒之職大䘮帥六卿之衆庶屬其六引注引謂引䘮車索也疏云在棺日紼見繩體行道曰引見用力卜祝周禮春官太卜掌三兆之法太祝掌六祝之辭隂陽家李奇曰月令星官是其枝葉也前漢藝文云隂陽家者流蓋出羲和之官欽若昊天敬授人時及拘者為之則牽於禁忌泥於小數舎人事而任鬼神山陵取七月當矣胡氏管見曰以葬禮論之天子七月諸侯五月大夫三月士踰月不及為不懷過之為不敬失之野鄭元曰野謂少禮節也質實元陵按一統志在西安府富平縣西北二十五里檀山令狐峘宜州人德棻五世孫輼輬車注見秦始皇三十七年馳道注見秦始皇二十七年左道注見漢成帝永始三年
  十一月喬琳罷
  琳以衰老耳聾論議疎闊罷政事上由是疎張渉
  以崔寧為朔方節度使
  楊炎崔寧交惡炎以寧為朔方節度使鎮坊州又以杜希全張光晟李建徽分知靈鹽綏銀鄜坊留後時寕既出鎮不當更置留後炎欲奪寕權且窺其所為令三人皆得自奏事仍諷之使伺寕過失質實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杜希全京兆人靈鹽綏銀鄜坊六州名靈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鹽注見德宗貞元三年夏鹽綏注見周顯王三十五年雕隂銀注見𤣥宗開元九年麟州鄜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七年坊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十二月立宣王誦為皇太子質實宣州名注見漢明帝永平十三年丹陽郡○詔財賦皆歸左藏
  舊制天下金帛皆貯於左藏太府四時上其數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為度支使奏盡貯於大盈内庫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給為便山是以天下公賦為人君私藏有司不復得窺其多少殆二十年宦官蠶食其中盤結根據牢不可動楊炎頓首於上前曰財賦者國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輕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猶或耗亂不集今獨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蠧弊莫甚於此請出之以歸有司度宫中歲用量數奉入如此然後可以為政上即日下詔從之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議者稱之集覽左藏左藏庫蓋起於周職内主賦入職歲主賦出而邦布之入出則外府又主之皆其職也質實蠶食蘇秦傳秦人蠶食山東注言如蠶食桑葉然中人注見漢元帝初元二年發明人主無私藏書詔財賦皆歸左藏歸之誠是也書以美之宜矣
  晦日食考異晦上漏是月二字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鳳元年○遣闗播招撫湖南盗賊
  湖南賊帥王國良阻山為盗遣都官員外郎闗播招撫之播辭行上問以為政之要對曰為政之本必求有道賢人與之為理上曰朕比已下詔求賢又遣使搜訪矣對曰此唯得文詞干進之士耳安有有道賢人肯隨牒舉選乎上悅胡氏曰闗播為楊綰所薦宜亦君子人矣對德宗為政之問言亦大矣向使德宗問以孰為有道賢人若何而可致播豈黙然而已哉然播附盧𣏌而薦李元平則恐播徒能言之未必知冇道賢人之為誰也其言雖大其事難稱不以人廢言德宗勉焉可也然古之時鄉舉里選故士從㓜而貴已後世設科取士士有為養行志者安得不由之以進乎不由之者上也由之而反身獨造者次也及其成功一也集覽阻山阻恃也恃山險以自固為養行志因為養親而仕者正誤士有為養行志者今案為養行志當是二事行志謂欲行其志者質實關播汲人
  庚申德宗皇帝建中元年春正月始作兩稅法
  唐初賦歛之法曰租庸調有田則有租有身則有庸有戸則有調𤣥宗之末版籍浸壊至徳兵起所在賦歛迫趣取辨無復常凖下户旬輪月送不勝困弊率皆逃徒其士著者百無四五至是楊炎建議作兩稅法先計州縣毎歲所用及上供之數而賦於人量出以制入戸無主客以見居為簿人無丁中以貧富為差為行商者在所州縣稅三十之一居人之稅秋夏兩徴之其租庸調雜徭悉省皆總於度支上用其言仍詔兩稅外輙率一錢者以枉法論胡氏曰德宗之政名廉而實貪故其令始戒而終廢蓋禁暴之法雖具而誅求之意常出於法外天下之吏奉意而不奉法逆意有罪奉法無功是以法雖存而常為無用之文也集覽土著猶言地著也著直畧反謂著土地而有常居不遷徙也丁中注見高祖武德七年質實租庸調注見梁簡文帝大寳元年兩税法謂夏輸無過六月秋輸無過十一月置兩稅使以總之
  書法於是租庸調法盡廢矣故書始凡貢賦書始若初皆重其始為民害也是故漢高帝算賦則書初戊戌年武帝榷酤則書初天漢三年桓帝歛田畝稅錢則書初延熹八年晉孝武増民税米則書初太初八年唐高祖定租庸調則書初武德七年德宗作兩稅則書始是年行間架陌錢則書初建中四年稅茶則書初貞元九年
  罷轉運租庸鹽鐵等使貶劉晏為忠州刺史
  初劉晏為吏部尚書楊炎為侍郎不相悅元載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乆典利權衆頗疾之風言晏常密表勸代宗立獨孤妃為后楊炎因言晏與黎幹同謀崔祐甫言兹事曖昧况已更大赦不當復究炎乃建言尚書省國政之本比置諸使分奪其權今宜復舊上從之詔天下錢榖皆歸金部倉部罷晏轉運等使尋貶忠州刺史集覽風言猶風傳也忠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八年
  二月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廵天下
  先是魏博節度使田悅事朝廷猶恭順河北黜陟使洪經綸不曉時務聞悅軍七萬人符下罷其四萬令還農悅陽順命罷之而集應罷者謂曰汝曹乆在軍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為黜陟使所罷將何以自衣食乎衆大哭悦乃出家財以賜之使各還部伍於是軍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以段秀實為司農卿
  崔祐甫有疾多不視事楊炎獨任大政專以復恩讎為事奏用元載遺䇿城原州炎欲發兩京闗内丁夫浚豐州陵陽渠以興屯田上遣中使訪之涇原節度使段秀實秀實以為邉備尚虛未宜興事以召㓂炎怒以為沮已徴秀實為司農卿使李懐光兼涇原京兆尹嚴郢奏按朔方五城舊屯沃饒之地自䘮亂以來人功不及因致荒廢若力可墾闢不俟浚渠今發人浚渠得不補費是虛畿甸而無益軍儲也疏奏不報既而渠竟不成質實原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高平豐州注見漢宣帝甘露二年五原塞屯田注見高宗龍朔三年涇原節度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平凉京兆府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嚴郢華隂人正誨之子
  以朱泚為涇原節度使
  楊炎欲城原州命李懐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寧各將萬人翼其後詔下涇州為城其將士怒曰吾屬始居邠州甫營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涇州披荆榛立軍府坐席未煖又投之塞外吾屬何罪而至此乎又以懐光嚴刻皆懼别駕劉文喜因衆心不安據涇州不受詔復求段秀實或朱泚為帥詔以泚代懐光質實涇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安定別駕官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八年
  書法於是楊炎怨秀實徴置散地用泚代之私也以秀實忠幹使在涇原則他日無涇卒之變矣綱目謹書之著亂始也
  三月張渉坐贓放歸田里○以韓洄判度支杜佑權江淮轉運使質實韓洄長安人休之子杜佑萬年人希望之子
  楊炎罷度支轉運使既而省職乆廢莫能振舉天下錢榖無所總領乃復舊制
  夏四月劉文喜據涇州作亂詔朱泚李懐光討之○上生日不受獻考異上當作帝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於常賦之外為貢獻上生日四方貢獻皆不受李正己田悅各獻縑三萬匹上悉歸之度支以代租賦
  書法大厯之元書上生日矣繼書曰諸道節度使上夀譏賄也徳宗即位首不受獻書深美之終綱目書生日四詳太宗貞觀二十年舎是無書生日者矣
  發明自𤣥宗生日為千秋節代宗因之廣受四方貢獻不知常賦之外非取諸民則何自而得其為椎肌剝髓無可疑者德宗能革其失故綱目亦書而予之今日之不受是則前目之受非矣
  吐蕃遣使入貢五月復遣韋倫使吐蕃
  所歸吐蕃俘入其境稱新天子出宫人放禽獸威德洽於中國吐蕃大悅除道迎韋倫發使入貢且致賻贈既而蜀將上言吐蕃豺狼所獲俘不可歸上曰戎狄犯塞則擊之服則歸之擊以示威歸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懐遠悉命歸之復遣倫使吐蕃倫請上自為載書楊炎以為非敵請與郭子儀軰為載書以聞令上畫可而已從之集覽除道除治道路令其平易載書盟辭也周禮春官詛祝作盟詛之載辭鄭元注載辭為辭而載之於䇿坎用牲加書於其上也鄭司農云載辭者以春秋傳曰使祝為載書也左傳襄十一年諸侯圍鄭鄭人懼乃盟載書曰凡我同盟毋蕰年毋壅利毋保姦毋留慝救災患同好惡或間兹命明神殛之俾失其民踣其國家此是其辭也後之為載書者大率倣此禮記涖牲曰盟疏云凡盟者既詛而割牲左耳以珠盤玉敦盛血為載書書成諸侯共㰱血讀書主盟者執牛耳然後掘坎埋牲加載書而堙之言使背盟者如此牛也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豺狼二獸名說文豺亦狼屬形似犬狼亦似犬鋭頭白煩
  涇州諸將殺劉文喜以降
  朱泚等圍文喜於涇州乆不拔徴發餽運内外騷然朝臣上書請赦文喜者不可勝紀上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將劉海賔入奏海賔言於上曰臣必為陛下梟其首以獻但文喜今所求者節而已願陛下姑與之文喜必怠則臣計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爾能立效固善我節不可得也使歸以告而攻之如初減御膳以給軍士城中將士賜予如故城中勢窮海賔與諸將共殺文喜傳首而原州竟不果城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參佐入奏事上使觀文喜之首而歸正己益懼質實梟其首注見漢靈帝建寧元年節器名注見興元元年
  六月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卒
  書法宰相卒書具官賢之也終唐之世崔祐甫李泌韋處厚三人而已
  發明歴肅代德順四朝宰臣之卒得書爵者僅三人楊綰崔祐甫李泌是也自餘書爵者非節鎮則勲臣耳祐甫在當時誠為賢相獨有薦楊炎與議喪禮之失君子不以小瑕掩大德故其書法如此
  ○築奉天城
  術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數年暫有離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氣宜高大其城以備非常上命京兆發丁夫數千雜六軍之士築奉天城質實奉天縣名按一綂志本秦之内史地漢為左馮翊之池陽縣地晉時屬扶風郡後魏為咸陽郡寧𡰥縣地隋改寧𡰥為醴泉屬京兆郡唐析醴泉等五縣地置奉天縣又置乾州以郡在長安之乾隅故名五代梁為威勝軍唐復為乾州屬鳯翔府宋罷政和中復置改為醴州金元仍為乾州本朝因之以奉天縣省入𨽻西安府奉天城在西安府乾州唐德宗從衒士桑道茂之言廣奉天城及朱泚作亂果幸焉
  書法按術士桑道茂言德宗不出數年有離宫之厄望奉天有天子氣宜高大其城以備非常不三四年果有朱泚之亂德宗思其言於是幸奉天果獲其濟然則治亂皆前定歟吁是不然術士之言不中者多矣其億而中者千百之一二也道茂知德宗將有離宫之厄盍勸之親賢遠姦輕徭薄賦至誠待下坦懷不疑如是而猶有厄焉歸之天數可也曾無一言及此顧惟發丁夫以脩城既而有變奔居其中幸而諸將奮勇得復舊京德宗因是之言一切歸之氣數不復反已自咎嗚呼朱泚之反也以道茂言脩奉天城而得全不知懐光之反也亦曾以人言脩梁州城否乎何亦得全也由是觀之則術士之言亦億中而已矣
  回紇頓莫賀殺登里可汗而自立遣使冊命之
  初回紇風土樸厚君臣之等不甚異故衆志專一勁徤無敵及有功於唐唐賜遺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築宫殿以居婦人有粉黛文繡之飾中國為之虛耗而虜俗亦壞及代宗崩九姓胡附回紇者說登里以中國富饒今乘喪伐之可有大利登里從之其相碩莫賀諌不聽乘人心之不欲南㓂舉兵擊殺之而自立遣使入見請冊命詔京兆少尹源休冊頓莫賀為武義成功可汗集覽九姓胡鐵勒九姓也注見高宗龍朔二年質實可汗注見漢後主景耀四年
  秋七月邵州賊帥王國艮降
  國良本湖南牙將觀察使辛京杲以其家富使戍武岡而以死罪加之國良懼據縣聚衆侵掠州縣討之不克及曹王臯為觀察使遺國良書曰我與將軍俱為京杲所搆我已為聖朝湔洗何心復加兵刅於將軍乎將軍遇我不降後悔無及國良疑未决臯乃從一騎越五百里扺國良壁大呼曰我曹王也來受降固良大驚趍出迎拜臯執其手約為兄弟盡焚攻守之具散其衆使還農詔赦之質實邵州注見晉武帝泰始十年邵陵武岡縣名春秋戰國皆為楚巫黔中地秦屬長沙郡漢為都梁夫夷二縣地屬零陵郡三國吳屬邵陵郡晉分都梁立武岡縣隋初省武岡入邵陽縣屬潭州後復置武攸縣唐改曰武岡屬邵州以建興縣省入㲾於縣置武岡軍元陞軍為武岡路本朝初改為府後降為州以武岡縣省入改𨽻寳慶府
  遙尊帝母沈氏為皇太后考異帝字羨
  上母沈氏吳興人安史之亂陷賊不知所在代宗即位遣使求之不獲
  殺忠州刺史劉晏
  荆南節度使庾凖希楊炎指奏晏與朱泚書求營救辭多怨望炎證成之上密遣中使縊殺之天下寃之初安史之亂天下户口什亡八九所在宿重兵其費不貲皆倚辦於晏晏有精力多機智變通有無曲盡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遽相望覘報四方物賈不數日皆達食貨輕重之權悉制在掌握國家獲利而天下無甚貴甚賤之憂晏以為辦集衆務在於得人故必擇通敏精悍亷勤之士而用之常言士陷贓賄則淪棄於時名重於利故士多清脩吏雖絜亷終無顯榮利重於名故吏多貪汚其句檢簿書出納錢榖事雖至細必委之士類吏惟書符牒不得輕出一言其屬官雖居數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無敢欺紿權貴屬以親故晏亦應之奉給多少遷次緩速皆如其志然無得親職事晏又以為戸口滋多則賦稅自廣故其理財常以養民為先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雨雪豐歉之狀以告豐則貴糴歉則賤糶或以榖易雜貨供官用而於豐處賣之知院官始見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須如于蠲免某月須如千救助及期晏不俟州縣申請即奏行之不待其困𡚁流殍然後賑之也由是戸口蕃息始為轉運使時天下見户不過二百萬其季年乃三百餘萬非晏所綂亦不増也其初財賦歳入不過四百萬緡季年乃千餘萬緡晏專用榷鹽法充軍國之用時自許鄭之西皆食河東池鹽度支主之汴蔡之東皆食海鹽晏主之晏以為官多則民擾故但於出鹽之鄉置官收鹽轉鬻於商人任其所之其去鹽鄉遠者轉官鹽於彼貯之或商絶鹽貴則減價鬻之謂之常平鹽官獲其利而民不乏鹽其始江淮鹽利不過四十萬緡季年乃六百餘萬緡由是國用充足而民不困𡚁先是運闗東榖入長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則為成勞受優賞晏以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隨便宜造運船教漕卒緣水置食轉相受給自是毎歲運榖或至百餘萬斛無斗升沈覆者船十艘為一綱使軍將領之十運無失授優勞官於揚子置場造船艘給十緍或言用不及半請損之晏曰不然論大計者不可惜小費凡事必為永乆之慮今始置船場執事者多當先使之私用無窘則官物堅完矣若遽與之屑屑校計安能乆行乎異日必有減之者減半以下猶可也過此則不能運矣後五十年有司果減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計費而給之無復羡餘船益脆薄漕運遂廢晏為人勤力事無閒劇必於一日中决之後來言財利者皆莫能及胡氏曰晏雖非賢者然於國家有足食之功罪不至死而置之死欲以服姦雄之心難矣又曰劉晏言利之臣君子所不道也而其言有不可廢者出納必委之士類理財以養民為先官多則民擾論大事不計小費事必於一日中决之皆可法也夫晏之足國其功豈王鉷韋堅楊慎矜之比然亦不免於誅死何也利於上必不利於下利於公必不利於私不利則起怨怨積則生禍矣且史亦言衆頗疾之是必有說矣集覽精悍精彊悍勇也精子正反句檢簿書唐百官志考功郎中掌百官功過叙以四善善狀之外有二十七最其十七曰明於勘覆稽失無隱為句檢之最注句居侯反揚子注見憲宗元和十一年質實荆南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南郡許鄭二州名許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鄭注見梁武帝普通六年鄭城河東池鹽注同上天監五年鹽池汴蔡二州名汴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梁蔡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江汴河渭四水名江注見周赧王四年岷江汴注見晉安帝義熈十二年河注見漢隱帝乾祐三年渭注見漢高帝五年
  發明凡興利之臣罕有得其死者以劉晏之善理財濟唐中興亦且不保其終則餘可知矣然是時楊炎誣證其罪而德宗又密遣中使斃之政刑若此君臣俱任其責此固綱目書殺而不去其官之意也
  八月振武留後張光晟殺回紇使者九百餘人
  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紇之名雜居京師殖貨縱暴上即位命回紇使者突董盡帥其徙歸國輜重甚盛至振武留數月求資給踐禾稼人甚苦之留後張光晟欲殺之奏曰回紇羣胡自相魚肉陛下不乘此際除之乃歸其人與之財正所謂借㓂兵齎盗糧者也請殺之上不許光晟乃使副將過其舘門故不為禮突董執而鞕之光晟勒兵掩擊并羣胡盡殺之獨留一胡使歸國曰回紇謀襲據振武故先事誅之回紇請復讎上為之貶光晟為睦王傅集覽借冦兵齎盗糧注見秦王政十年睦王傅睦王名述傅相也大戴禮曰傅之德義也質實回紇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輜重注見周顯王三十六年振武軍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鴈門
  書法九姓胡也冒名回紇耳上命回紇使者帥之歸則書之為使者何罪光晟也兵交使在其間况彼以好至我以禮遣光晟違命殺之其逆節見於此矣故謹書之
  發明書光晟殺回紇使者則見其專輙之意然光晟坐貶不書于冊者亦以回紇縱暴不為無罪故爾此所謂曲直之繩墨也
  九月宣政殿廊壞質實宣政殿注見憲宗元和十四年
  將作奏十月魁岡未可脩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則吉矣安問時日即命脩之集覽十月魁岡北斗魁星之氣十月在戍為魁岡將作官名注見隋煬帝大業九年
  書法小事耳何以書嘉不惑也於是將作奏十月魁岡未可脩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則吉矣特書以嘉之
  冬十月貶薛邕為連山尉
  大厯以前賦歛出納俸給皆無法長吏得專之重以元王秉政貨賂公行天下不按贓吏者殆二十年上以宣歙觀察使薛邕文雅舊臣徴為左丞邕去宣州盗隱官物以巨萬計殿中侍御史員㝢發之貶連山尉於是州縣始畏朝典上初即位疎斥宦官親任朝士而張渉薛邕繼以贓敗宦官武將皆曰南牙文臣贓至巨萬而謂我曹濁亂天下豈非欺罔邪於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仗矣胡氏曰德宗之不明豈足以有為哉二臣以贓敗而疑天下之士皆貪何其信小人之深而待君子之淺也舜不以朝有四凶而不舉元凱周不以家有管蔡而不封懿親夫以失於一人而不取於衆是以噎而廢食也集覽元凱凱本作愷左傳文十八年季文子使太史充對宣公曰昔高陽氏有才子八人蒼舒隤敳檮戭大臨龍降庭堅仲容叔達天下之民謂之八愷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伯奮仲堪叔獻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貍天下之民謂之八元質實元王秉政謂元載王縉為平章事時宣歙二州名宣注見漢明帝永平十三年歙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新都連山縣名按一綂志本漢桂陽縣地梁分置廣德縣屬陽山郡隋改曰廣澤仁夀初改曰連山𨽻熈平郡唐宋元並𨽻連州本朝初因之屬韶州尋省縣入陽山後復置屬連州直𨽻廣州府南牙注見中宗嗣聖十四年四凶注同上嗣聖九年管蔡注見漢後主建興九年
  以睦王述為奉迎太后使
  中書舎人高參諸分遣諸沈訪求太后詔以睦王述為奉迎使諸沈四人為判官分道求之初高力士有養女嫠居東京頗能言宫中事或意其為沈太后詣使者言狀上喜使宦官宫人驗視年狀頗同高氏辭實非太后驗視者疑之强迎入上陽宫上發宫女齎御物徃供奉高氏心動乃自言是驗視者走馬入奏上大喜羣臣入賀詔有司草儀奉迎高氏弟承悅恐獲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養孫樊景超往覆視景超謂曰姑何自置身於爼上因抗聲曰有詔太后詐偽高氏乃曰吾為人所彊非己出也以牛車載還其家上恐後人不復敢言皆不之罪曰吾寧受百欺庶幾得之質實睦王述睦州名注見憲宗元和二年述代宗之子後徙封勝王上陽宫注見高宗乾封二年
  十一月詔日引朝集使二人訪遠人疾苦○始定公主見舅姑禮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婦不答上命禮官定公主拜見舅姑之儀舅姑坐受於中堂諸父兄姊立受於東序如家人禮有縣主將嫁㑹上之從父妹卒命罷之至德奏供張已備上曰爾愛其費我愛其禮卒罷之至德以來國家多事公主郡縣主多不以時嫁有華髪者上悉嫁之所賫之物必經心目集覽供張供通作共居用反張讀曰帳供張陳設也漢書成帝紀注共具張設也質實公主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
  發明自太宗朝下嫁公主已異前代尚主之法然其意乆而復失則知世俗承襲未易遽革今德宗始定其制可謂善之善者故特書始定公主見舅姑禮曰始則見前此未嘗行之曰見則見公主知尊舅姑德宗此舉亦可以為後世法矣
  是歲天下兵民之數
  稅户三百八萬五千七十六籍兵七十六萬八千餘人稅錢三千八十九萬八千餘緡榖二百一十五萬七千餘斛
  書法先是書户口之數屢矣未有書兵民之數者於是始書兵農分也自府兵廢而兵農分養兵之費廣矣至是而兵居民數四分之一焉
  發明前此書戸口之數今此書兵民之數者何也府兵未壞民皆為兵故止計戸口而已今則方鎮專兵而天子又自有禁軍於是兵自兵民自民是以書法若此君子觀之又可以知世變矣
  辛酉二年春正月成德節度使李寳臣卒子惟岳自稱留後
  李寳臣欲以軍府傳其子惟岳以其年少闇弱豫誅諸將之難制者數十人召易州刺史張孝忠孝忠曰諸將何罪連頸受戮孝忠懼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兵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寳臣特親愛之故孝忠武俊獨得全及卒孔目官胡震家僮王他奴勸惟岳匿喪詐為寳臣表請繼襲不許乃發喪自稱留後使將佐共奏求旌節又不許初寳臣與李正己田承嗣梁崇義相結期以土地傳子孫故承嗣之死寳臣力為悅請繼襲至是悅屢為惟岳請上亦不許或曰不與必為亂上曰賊本無資以為亂皆藉我土地假我位號以聚其衆耳曏曰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亂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己亂而適足以長亂也竟不許胡氏曰德宗所言皆人君之事也而不能有濟者失本末先後之序故也○田悅乃與李正己各遣使詣惟岳潜謀勒兵拒命魏博節度副使田庭玠謂悅曰爾藉伯父遺業但謹事朝廷坐享富貴奈何無故為叛臣兵興以來逆亂者誰能保其家乎必欲行爾之志可先殺我無使我見田氏之族滅也因稱病卧家悅往謝之閉門不納竟以憂卒成德判官邵真泣諫惟岳曰先相公受國厚恩大夫遽欲負之此甚不可若執青魏使者送京師而討之則節鉞庶可得矣惟岳然之使其草奏長史畢華曰先公與二道結好三十餘年奈何一日棄之若朝廷未信而二道襲我何以待之惟岳又從之定州刺史谷從政惟岳之舅也有膽畧頗讀書為寳臣所忌稱病杜門至是徃見惟岳曰天子聰明英武不欲諸侯子孫專地爾今首違詔命天子必遣諸道致討茍一戰不勝大將必有乗危伺便取爾以為功者且先相公所殺大將以百數其子弟欲復仇者庸可數乎又朱滔兄弟常切齒於我天子必以為將何以當之為爾之計不若辭謝將佐使惟誠攝領軍府身自入朝乞留宿衞上必悅爾忠義不失榮禄不然大禍將至悔之何及惟岳等見其言切益惡之惟誠者惟岳之庶兄也謙厚好書得衆心惟岳送之淄青而遣王他奴詣從政家察其起居從政飲藥而卒曰吾不憚死哀張氏今族滅矣劉文喜死正己悅皆不自安劉晏死正己等益懼相謂曰我軰豈得與劉晏比乎遂發兵萬人屯曹州悅亦完聚與崇義惟岳相應河南士民騷然驚駭詔以永平節度使李勉為都綂備之集覽正如公不入朝之意初王武俊說李寳臣曰㓂平之後召歸闕下一匹夫爾寳臣遂有玩冦之志青魏使者青謂淄青藩鎮李正己魏謂魏博藩鎮田悅哀張氏李寳臣本姓張名忠志代宗賜今姓名故云張氏正誤正如公不入朝之意今按寳臣召張孝忠孝忠以諸將受戮不敢往猶寳臣恐入朝被誅而不朝也質實成德節度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易州注見周世宗顯德六年節鉞注見興元元年定州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曹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八年濟隂永平節度未詳沿革
  發明唐自安史之亂僕固懷恩分置諸帥自為黨援由是遂失河北德宗痛先朝之失欲革其弊然所用不得其人所行不由其道徒益亂而已綱目書李寳臣卒子惟岳自稱留後所以見藩鎮之强自相傳襲初不出於朝廷之命者也嗚呼自是而後習以為常遂不勝其書矣
  以楊炎盧杞同平章事
  杞貌醜色如藍有口辯上悅之郭子儀每見賔客姬妾不離側杞嘗往問疾子儀悉屏侍妾或問其故子儀曰杞貌陋而心險婦人見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無類矣楊炎既殺劉晏朝野側目李正己累表請晏罪炎懼遣復心分詣諸道密諭以晏昔嘗請立獨孤后上自殺之上聞而惡之由是有誅炎之志擢杞為相不專任炎矣炎素輕杞無學多託疾不與會食杞亦恨之杞隂狡欲起勢立威小不附者必欲寘之死地引裴延齡為集賢直學士親任之范氏曰君子與小人莫不引其類故任一小人而天下被其災害者數十年而未已焉德宗相杞而杞引延齡則其國政可知矣置相可不慎哉質實盧杞滑州人奕之子裴延齡河東人
  書法自喬琳罷楊炎獨相於是始兼相盧杞炎固未嘗罷也其以楊炎盧杞並書何並書楊盧所以見帝不專任楊之意也一楊炎足以誤國况以盧杞並相乎
  更汴宋軍名曰宣武質實宣武軍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梁○發京西兵戍闗東
  發京西防秋兵萬二千戍闗東上御望春樓宴勞之神䇿將士獨不飲上使詰之其將楊惠元對曰臣等發奉天軍帥張巨濟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凱旋之日相與為歡苟未㨗勿飲酒故不敢奉詔及行有司緣道設酒食獨惠元所部缾罌不發上深歎美賜書勞之
  夏四月加梁崇義同平章事
  崇義雖與正己等連結兵勢寡弱禮數最恭或勸其入朝崇義曰來公有大功於國猶不免族誅吾歲乆釁積何可往也李希烈屢請討之崇義懼益脩武備上使金部員外郎李舟詣襄州勸崇義入朝言頗切直崇義不悅時兩河諸鎮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加崇義同平章事賜以鐵劵遣御史張著齎手詔徴之集覽來公謂來瑱也代宗時流播州賜死質實襄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鐵劵注見漢高帝十二年
  五月增商稅為什一
  以軍興故也
  書法譏重歛也於是以軍興増及商稅越明年而田稅錢亦増矣終綱目雜稅書増二是年文帝太和九年田税書増二晉孝武太元八年建中三年
  田悅舉兵冦邢洺
  田悦李正己李惟岳定計連兵拒命悦欲阻山為境曰邢磁如兩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馬使康愔將兵八千人圍邢州自將兵數萬圍臨洺邢州刺史李共臨洺將張伾堅壁拒守悦召承嗣舊將邢曹俊問計曹俊曰兵法十圍五攻尚書以逆犯順勢更不侔今頓兵堅城之下糧竭卒盡自亡之道也不若置萬兵於崞口以遏西師則河北二十四州皆為尚書有矣悦不能用集覽十圍五攻注見晉穆帝永和十二年質實邢磁二州名邢注見楚義帝元年襄國磁注見隋文帝仁夀四年臨洺縣名隋初所置屬武安郡唐屬紫州宋初省入永年縣後復置金復省為鎮故城在廣平府城西崞口地名注見唐𤣥宗天寳十五載
  六月以韓滉為鎮海軍節度使梁崇義拒命詔淮寧節度使李希烈督諸道兵討之
  張著至襄陽梁崇義不受詔命希烈督諸道兵討之楊炎諫曰希烈狼戻無親無功猶屈彊不法使平崇義何以制之上不聼荆南牙將吳少誠以取崇義之䇿干希烈希烈以為前鋒集覽狼戾漢書注狼性貪而暴戾凡言狼戾蓋謂貪而戾也屈彊屈通作倔渠勿反謂彊梁梗戾不柔服也質實鎮海軍節度注見晉成帝咸和三年京口襄陽縣名注見宋明帝泰始元年
  以張萬福為濠州刺史
  時内自闗中西暨蜀漢南盡江淮閩越北至太原所在出兵李正己遣兵扼徐州甬橋渦口崇義阻兵襄陽運路皆絶人心震恐江淮進奉船千餘艘泊渇口不敢進上以張萬福為濠州刺史萬福馳至渦口立馬岸上發進奉船淄青將士停岸睥睨不敢動集覽甬橋淮泗地名也屬徐州甬通作埇李泌曰江淮漕運自淮入汴以埇橋為咽喉渦口城名也在濠州鍾離縣西九十里渦水受淮陽扶溝縣浪蕩渠東入淮渦音戈質實闗中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京兆蜀漢二州名蜀注見宗文帝元嘉九年崇慶漢注見漢成帝鴻嘉三年廣漢閩越二州名閩注見漢武帝建元三年閩中越注見漢和帝永元元年㑹稽太原府名注見齊明帝建武三年并州徐州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彭城渦口城名在鳯陽府懷遠縣東北一十五里今名拖城唐自貞元後渦口對岸置兩城即此刺史常帶兩城使張萬福魏州元城人濠州注見宗孝武大明五年北徐州睥睨說文云衺視貌
  尚父太尉中書令汾陽忠武王郭子儀卒考異此誤書諡考證當去忠武二字分註諡忠武
  子儀為上將擁彊兵程元振魚朝恩讒謗百端詔書一紙徴之無不即日就道由是讒謗不行嘗遣使至田承嗣所承嗣西望拜之曰此膝不屈於人若干年矣李靈曜據汴州公私物過汴者皆留之惟子儀物不敢近遣兵衞送出境校中書令考凡二十四家人三千人八子七壻皆為顯官諸孫數十人每問安不能盡辨頷之而已僕固懷恩李懷光渾瑊軰皆出麾下雖貴為王公常頥指役使趨走於前家人亦以僕𨽻視之天下以其身為安危者殆三十年功盖天下而主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窮奢極欲而人不非之年八十五而終其將佐為名臣者甚衆胡氏曰功蓋天下而上不疑位極人臣而衆不疾此漢唐以來將相所難者子儀以何道而能然惟仗忠信安義命而已矣史又稱其窮奢極欲愚切恐其言之過矣窮奢極欲小人處富貴之所為也曾謂子儀之賢而有是哉集覽頷之而已左傳襄二十六年衞侯復歸逆於門者頷之而已注頷揺其頭也正誤頷之而已今按徐氏說文頷謂㸃頭以應也質實汾陽縣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三年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
  書法號官爵諡具前乎此未有也後乎此無有也終綱目千三百六十二年一人而已矣發明子儀勲業卓冠一時至於忠精誠確尤為難及唐史帝紀書子儀薨而不書其爵司馬通鑑書汾陽忠武王而不書其官史法固無義例也至綱目備載其爵諡位號大書于冊以見褒崇之意君子固當參考觀之然後知書法詳畧皆有深意存乎其間毋但以作史常法視之也
  秋七月安西北庭遣使詣闕詔賜李元忠爵寧塞郡王郭昕武威郡王贈袁光庭工部尚書
  自吐蕃䧟河隴伊西北庭節度使李元忠四鎮留後郭昕帥將士閉境拒守數遣使奉表皆不達聲問絶者十餘年至是遣使間道自回紇中來上嘉之皆賜爵郡王昕子儀弟也光庭天寳末為伊州刺史吐蕃攻之累年不下糧竭兵盡自焚死昕使至朝廷始知之故贈官集覽安西北庭開元中置二鎮安西去京兆七千里北庭去京兆五千里䧟河隴伊西河本漢金城郡後秦置河州隴本周汧隴地唐置隴州伊本漢伊吾盧地在敦煌大磧外唐置伊州西本高昌國地唐置西州案通鑑全本作自吐蕃䧟河隴隔絶不通四鎮舊史地理志安西節度撫寜西域綂竈兹于闐焉耆疎勒四國故謂之四鎮質實寧塞郡未詳沿革惟延安府保安縣北有寧塞營或疑是其故蹟也武威郡注見漢光武建武十年河隴伊西四州名河注見晉穆帝永和元年隴注見梁武帝普通五年伊注見漢明帝永平十五年伊吾西注見齊明帝建武四年高昌北庭鎮名注見同上年高昌郭昕華州鄭縣人
  楊炎罷以張鎰同平章事
  李希烈以乆雨未進軍上怪之盧杞密言於上曰希烈遷延以楊炎故也陛下何愛炎一日之名而墮大功不若暫免炎相以悅之事平復用無傷也上以為然乃罷炎
  詔馬燧李抱眞李晟討田悦戰於臨洺大破之
  田悦攻臨洺累月不拔城中食且盡張伾飾其愛女使出拜將士曰諸軍守戰甚苦伾家無他物請鬻此女為將士一日之費衆皆哭曰願盡死力不敢言賞李抱真告急於朝詔馬燧及神䇿兵馬使李晟將兵討悦又詔朱滔討惟岳燧等軍未出險先遣使持書諭悦為好語悦謂燧畏之不設備燧等進軍至臨洺悦悉衆力戰悦兵大敗斬首萬餘級悦夜遁邢州圍亦解
  平盧節度使李正己卒子納自領軍務與李惟岳遣兵救田悦
  李正己卒子納擅領軍務田悦求救於納及惟岳納及惟岳皆遣兵救之悦收合散卒得二萬餘人軍于洹水淄青軍其東成德軍其西首尾相應馬燧帥諸軍進屯鄴詔河陽節度使李芃將兵㑹之李納始奏請襲位上不許集覽洹水注見周顯王三十六年芃蒲紅反質實鄴郡名注見漢元帝建昭二年魏郡河陽節度注見昭宗天祐二年孟縣李芃趙州人
  八月李希烈與梁崇義戰大破之崇義死傳首京師九月以張孝忠為成德軍節度使
  時朱滔將討李惟岳張孝忠將兵守易州滔遣判官蔡雄説孝忠曰惟岳乳臭兒敢拒朝命今田悅以破襄陽已平河南諸軍朝夕北向恒魏之亡可佇立而須也使君誠能首舉易州以歸朝廷此轉禍為福之䇿也孝忠然之遣使奉表詣闕上悦以孝忠為成德節度使孝忠德滔深相結質實恒魏二州名恒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魏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魏郡
  加李希烈同平章事以李承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初希烈請討梁崇義上亟稱其忠黜陟使李承自淮西還言於上曰希烈必立微功但恐立功之後更煩朝廷用兵耳上不以為然希烈既得襄陽遂據之上乃思承言以為山南東道節度使欲以禁兵送上承請單騎赴鎮至襄陽希烈寘之外舘迫脇萬方承不屈希烈乃大掠而去承治朞年軍府稍完質實淮西道名注見憲宗元和十年山南東道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
  冬十月殺左僕射楊炎
  初蕭嵩家廟臨曲江𤣥宗以娛遊之地非神靈所宅命徙之楊炎為相立廟復直其地炎惡京兆尹嚴郢盧杞欲䧟炎引以為御史大夫先是炎有宅在東都賣以為官廨郢按之以為有羡利杞召大理正田晉議法晉以為律當奪官杞怒貶晉更召他吏議以為監主自盗當絞杞因言嵩廟地有王氣故𤣥宗徙之炎有異志故取以建廟遂貶崖州司馬遣中使䕶送縊殺之胡氏曰炎則有罪矣乃聽盧杞自盗之誣異志之譛遣中使縊之則殺之不以其罪矣炎其服乎集覽曲江西京雜記朱雀街東第五街皇城之東第二街昇道坊龍華寺南有流水屈曲謂之曲江質實曲江地名在西安府城東南一十里漢武帝所鑿其水曲折似嘉陵江因名唐開元中疏鑿為勝境都人遊賞盛於中和節江邉菰蒲蔥翠桞隂四合毎錫燕臣僚㑹于山亭池備綵舟唯宰相三使北省官翰林學士登焉崖州注見漢武帝元鼎六年珠崖
<史部,史評類,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六>

  書法楊炎有罪矣其以無罪書殺何殺不以其罪也綱目之法雖有罪而殺之不以其罪一以無罪之辭書之
  發明楊炎既貶崖州司馬矣猶書左僕射何哉炎之為相專務狥私獨有請歸財賦於左藏及言李希烈不可用二事有繫國體若其餘則皆罪耳然德宗既用為相茍不稱職則黜之可也今乃聽盧杞之譛誣而殺之則非其罪矣此所以書殺而存其故官
  祫于太廟
  先是太祖既正東向之位獻懿二祖皆藏西夾室不饗至是復奉獻祖東向而饗之集覽西夾室書顧命西夾南嚮注西廂夾室也朝野雜記太廟自來有寢無廟因堂為室東西十六間内十四間為七室兩頭為夾室云質實祫注見漢平帝元始五年
  徐州刺史李洧以州降
  徐州刺史李洧正己之從父兄也舉州歸國遣廵官崔程奉表詣闕乞領徐海沂觀察使且曰今海沂皆為李納所有洧與其刺史王渉馬萬通有約茍得朝廷詔書必能成功程先白張鎰盧杞怒不從其請以洧為招諭使質實海州名注見秦二世二年郯沂州名注見陳宣帝大建五年北徐州
  十一月永樂公主適田華考異永上漏以字質實永樂縣名注見代宗大厯九年
  上不欲違先志故也
  書法自許妻至是八年矣田氏父子反叛非一方此進討而以重違先志竟以嫁之執小信而虧大義謂之何哉其後田華反勸惟岳殺邵真以從悦則德之不足以懷禽獸明矣綱目前書以妻此書適詞繁不殺兩譏之公主不嫁再書者一而已
  劉洽唐朝臣等大破青魏兵於徐州
  先是李納遣其將王温㑹魏博兵共攻徐州李洧遣王智興詣闕告急智興善走不五日而至詔朔方大將唐朝臣將兵五千人與宣武劉洽神䇿兵馬使曲環滑州李澄共救之時朔方軍資裝不至旗服𡚁惡宣武人嗤之曰乞子能破賊乎朝臣以其言激怒士卒且曰都綂有令先破賊者營中物悉與之士皆爭奮青魏兵大潰洽等乘之斬首八千級溺死過半朔方軍士盡得其輜重旗服鮮華乃謂宣武人曰乞子之功孰與宋多乗勝逐北至徐州城下青魏軍解圍走江淮漕運始通集覽孰與宋多宋謂宣武藩鎮也有州四曰汴潁宋亳質實滑州注見隋恭帝皇秦二年逐北注見周赧王三十一年
  詔削李惟岳官爵○陳少㳺擊海州降之○密州降質實密州注見漢武帝征和二年諸邑
  壬戍三年春正月馬燧等大破田悦等於洹水博洺州降馬燧等屯于漳濵田悦築月城以守長橋燧以鐵鎻連車數百乗實以土囊塞其下流渉淺而度進屯倉口與悦夾洹水而軍乃為二橋逾洹水日往挑戰悅不出燧令諸軍夜半起食潜師趨魏州令之曰賊至則止為陳留百騎擊皷鳴角於營中畢發而止伺悅軍畢度則焚其橋軍行十里所悦聞之帥淄青成徳歩騎四萬踰橋掩其後乘風縱火鼔譟而進燧先除其前草莽百歩為戰場結陣以待之悦軍至火止氣衰燧縱兵擊之悦軍大敗追奔至三橋橋已焚赴水溺死不可勝記斬首二萬級悦收餘兵走魏州嬰城拒守士卒不滿數千悦乃持佩刀立府門召軍民流涕告之欲自殺將士爭前抱持之悦乃與諸將斷髪為誓悉出府庫及歛富家得百餘萬以賞士卒召邢曹俊使整部伍繕守備軍勢復振李納軍于濮陽為河南軍所逼奔還濮州徴兵於魏悦遣符璘將三百騎送之璘父令奇謂璘曰吾老矣歴觀安史軰叛亂者今皆安在田氏其能乆乎汝因此棄逆從順是汝揚父名於後世也齧臂而别璘與其副李瑶遂降於馬燧悦收族其家令奇嫚罵而死瑶父再春以博州降田昂以洺州降悦入城旬餘燧等始至攻之不克集覽博州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東郡洺州注見漢武帝元狩四年廣平漳濵漳水之濵注見晉孝武太元九年倉口即黎陽倉之口注見陳後主至德元年挑戰注見漢王邦四年鼔譟注見宗文帝元嘉二十六年濮陽郡名注見周安王五年濮州注同上濮陽河南道名注見宋主昱元徽元年
  朱滔張孝忠與李惟岳戰大敗之趙州降成德兵馬使王武俊殺惟岳傳首京師
  李惟岳遣兵守束鹿朱滔張孝忠攻拔之掌書記邵真復説惟岳密為表先遣弟惟簡入奏然後身自入朝使鄭詵權知節度事以待朝命田悦聞之怒使人讓惟岳曰尚書舉兵正為大夫求旌節耳今乃信邵真之言遣弟奉表歸罪尚書以自雪尚書何負於大夫而至此邪若斬邵真則相待如初不然絶矣田華復勸之惟岳素怯不能守前計乃引邵真斬之發兵圍束鹿朱滔張孝忠與戰惟岳大敗燒營而遁王武俊為左右所搆惟岳疑之未忍殺也束鹿之戰使為前鋒武俊自念今破朱滔則惟岳軍勢大振歸必殺已故戰不甚力而敗惟岳將康日知以趙州歸國惟岳益疑武俊或曰武俊勇冠三軍今危難之際復加猜阻欲使誰却敵乎惟岳以為然乃使武俊擊趙州又使其子士真將兵宿府中武俊既出謂衞常寧曰今幸出虎口當北歸張尚書常寧曰大夫暗弱終為朱滔所滅且天子有詔誅之中丞為衆所服倒戈以取之轉禍為福如反掌耳武俊以為然遂引兵還襲惟岳士真納之武俊令曰大夫叛逆將士歸順敢拒者族衆莫敢動遂執惟岳殺之傳首京師集覽束鹿地志冀州有束鹿縣今𨽻深州質實束鹿按一綂志本漢郻縣地名屬鉅鹿郡東漢以郻為鄡北齊改曰安國縣隋初以此置安定縣屬定州開皇中改為鹿城縣唐初屬深州大厯中改為束鹿縣宋金仍舊元省入深澤縣尋復置屬祁州本朝因之改屬保定府旌節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趙州注見漢景帝三年趙國
  李納復陷海密○復𣙜天下酒○定州降○二月以張孝忠為易定滄州節度使王武俊為恒冀團練使康日知為深趙團練使以德棣𨽻幽州
  時河北畧定惟魏州未下李納勢日蹙朝廷謂天下不日可平以孝忠為易定滄州節度使武俊日知為恒冀深趙團練使以德棣二州𨽻朱滔令還鎮滔固請深州不許由是怨望留屯深州武俊自以不得為節度使又失趙定不悦復有詔令武俊以糧三千石給朱滔馬五百匹給馬燧武俊以為魏博既下朝廷必取恒冀故分其糧馬以弱之疑未肯奉詔田悦聞之遣判官王侑說朱滔曰今上志欲掃清河朔不使藩鎮承襲魏亡則燕趙為之次矣若司徒矜魏博而救之非徒得存亡繼絶之義亦子孫萬世之利也滔大喜即遣侑歸報乂遣王郅説王武俊曰大夫出萬死之計誅逆首康日知豈得與大夫同日論功而朝廷褒賞畧同誰不憤悒今又聞詔支糧馬與鄰道朝廷之意先欲貧弱軍府俟平魏之日使馬僕射朱司徒共相滅耳司徒不敢自保使郅等効愚計欲與大夫共救田尚書而以深州與大夫三鎮連衡若耳目手足之相救則他日永無患矣武俊亦喜許諾相與刻日舉兵南向胡氏曰武俊殺賊賞之宜矣乃吝惜節鉞削其二州又分其糧馬此則朝廷忽事之過也幽魏連衡而武俊不與之合則田氏先亡朱為之次不待逾年而次也惜哉事幾已至而應之失宜使李泌顔真卿李勉在朝而至然邪質實滄州名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冀州名注見秦二世二年信都深州名注見晉穆帝長慶二年德州名注見陳宣帝太建八年安德棣州名注見宋明帝泰始三年樂陵河朔二州名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藩鎮注見肅宗上元二年
  書法薛嵩等之帥河北也總書諸鎮此亦河北諸鎮也其分叙之何為武俊叙也武俊之功大矣豈日知比哉既削二州又惜節鉞又欲分其糧馬則謀國者之失也河北之再禍自此始矣故詳之
  三月以李洧兼徐海沂觀察使
  劉洽攻李納于濮州克其外城納於城上涕泣求自新李勉又遣人説之納遣判官房説入見㑹中使宋鳯朝稱納勢窮蹙不可捨上乃囚説等納遂歸鄆州復與田悦等合朝廷以納勢未衰始以洧兼徐海沂觀察使而海沂已為納所據洧竟無所得胡氏曰盧杞若不怒崔程則平盧失其右臂德宗若不聼宋鳯朝則田悦等喪其輔車於是魏博孤立河北平矣小人之不可用如此夫集覽輔車注見晉穆帝永和九年質實鄆州注見肅宗寳應元年平盧軍名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
  夏四月朱滔王武俊反發兵救田悦㓂趙州詔李懷光討之
  上遣中使發盧龍恒冀易定兵討田悦王武俊執使者送朱滔滔言於衆曰將士有功者吾奏求官勲皆不遂今欲與諸君共擊馬燧以取温飽何如皆不應三問乃曰幽州之人自安史之反從而南者無一人得還今其遺人痛入骨髓况太尉司徒皆受國寵榮將士亦各䝉官勲誠且願保目前不敢復有僥冀滔黙然而罷乃誅大將數十人厚撫循其士卒康日知聞其謀以告馬燧燧以聞上以力未能制賜滔爵通義郡王冀以安之而滔反謀益甚分兵營趙州以逼康日知武俊亦遣士真圍趙州涿州刺史劉怦以書諫滔曰司徒但以忠順自持則事無不濟務大樂戰不顧成敗而家滅身屠者安史是也惟司徒圖之無貽後悔不聼滔恐張孝忠為後患遣蔡雄往説之孝忠曰昔司徒遣人語孝忠曰惟岳負恩為逆孝忠歸國即為忠臣孝忠性直用司徒之教今既為忠臣矣不復助逆也且武俊最喜飜覆司徒勿忘鄙言雄復以巧辭説之孝忠怒欲執送京師雄懼逃歸滔乃使劉怦將兵屯要害以備之孝忠完城礪兵獨居彊冦之間莫之能屈滔將歩騎二萬五千發深州至束鹿詰旦將行士卒忽大亂諠譟曰天子令司徒歸幽州奈何違敕南救田悦滔大懼蔡雄等謂士卒曰司徒血戰以取深州冀得其絲纊以寛汝曹賦率不意國家無信今兹南行乃為汝曹非自為也衆曰雖知如此終不如且奉詔歸鎮雄曰然則汝曹各歸部伍休息數日相與歸鎮耳衆然後定滔即引軍還深州密訪首謀者得二百餘人悉斬之餘衆股栗乃復舉兵而南衆莫敢前却進取寜晉武俊將歩騎萬五千取元氏武俊之始誅李惟岳也遣判官孟華入見上問以河朔利害華性忠直有才畧應對慷慨上悦以為恒冀團練副使㑹武俊有異謀上遽遣華歸諭㫖華至武俊已出師華諫曰聖意於大夫甚厚苟盡忠義何患官爵之不崇土地之不廣何遽自同於逆亂乎異日無成悔之何及武俊奪其職遂與滔救魏州詔朔方節度使李懷光將歩騎萬五千人東討悦且拒滔等范氏曰饑食渴飲以養其父母妻子而終其天年此民之常性也豈樂為叛亂而泯其族哉然自古治少而亂多由上失其道而民不知所從故姦雄得詭而用之也天寳以後幽冀為反逆之區然朱滔刼其民如此不得已而後從之亦足見其本非好亂也君人者可以省已而脩政矣苟行仁政使民親其長愛其上驅之為亂莫肯從也姦雄豈得而詐之哉集覽元氏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質實盧龍軍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通義郡注見太宗貞觀二十二年涿州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劉怦昌平人要害注見漢高帝十一年詰旦注見梁武帝大同二年股栗注見隋文帝開皇二十年寧晉按一統志古地名春秋為晉楊氏邑漢為楊氏縣屬鉅鹿郡晉為癭陶縣屬鉅鹿國後魏改癭遙縣屬南鉅鹿郡隋復曰癭陶屬趙州唐改曰寧晉縣宋金元俱仍舊國朝因之改屬真定府慷慨注見漢高帝五年幽薊二州名幽注見高祖武德四年薊注見秦王政三年
  括富商錢
  時兩河用兵月費百餘萬緡府庫不支數月太常博士韋都賔陳京建議請括富商錢出萬緡者借其餘以供軍上從之判度支杜佑大索長安中商賈所有貨意其不實輙加搒捶人不勝苦有縊死者長安囂然如被㓂盗計所得纔八十餘萬緡又括僦櫃質錢凡蓄積錢帛粟麥者皆借四分之一封其櫃窖百姓為之罷市相率遮宰相馬自訴以千萬數盧杞始慰諭之勢不可遏疾驅得免計并借商所得纔二百萬緡人已竭矣范氏曰人君用天下之力取天下之財征伐不庭以一海内所以保民也而兵革既起未嘗不自虐其民暴歛之害甚於冦盗㓂盗害民之命而暴歛失民之心害民命者君得而治之君失民心則不可得而復收也議者必曰不有小害不得大利不有小殘不成大功一勞而乆逸暫費而永寧是以人主甘心焉而卒致大亂此不可以不戒也胡氏曰善用兵者先富其民而實其府庫必不得已而舉猶當事不愆素役不淹時則已櫜弓衅甲矣德宗誠有削平諸叛之志慎擇賢材置之輔相脩明政事安養百姓待以十年諸鎮之守或死或老或付其子弟或歸于將佐其釁多矣然後出充羡之財命智勇之將見可而進克之必矣乃眩聰明逞智術欲速成而失其序於是借商稅屋之事起而京城内潰大駕蒙塵矣集覽僦櫃質錢僦即就反賃也質物相贅也事不愆素左傳宣十一年楚孫叔敖城沂使封人慮事量功命日事三旬而成不愆于素注謂封人謀事計功命作日數不過素所慮之期櫜方櫜音羔詩載櫜弓矢注櫜韜也閉藏弓矢也禮函人為甲櫜之欲其約也注謂卷置櫜中也衅甲記樂記車甲衅而藏之府庫注衅釁字也殺牲以血釁之大駕蒙塵左傳蒙塵于外注天子出奔謂之蒙塵
  書法去年書增商稅矣於是又書括富商錢國亦急甚矣終綱目書括財榖三是年五代癸卯年晉括民榖甲辰年晉括民財皆亂政也
  洛州刺史田昻入朝
  李抱真馬燧數以事相恨望怨隙遂深不復相見由是諸軍逗撓乆無成功上遣中使和解之及王武俊逼趙州抱真分麾下二千人戍邢州燧大怒欲引兵歸李晟說燧曰李尚書以邢趙連壤分兵守之誠未有害今公遽自引去衆謂公何燧悦乃單騎造抱真壘相與釋憾結歡㑹田昻請入朝燧奏以洺州𨽻抱真李晟軍先𨽻抱真入請兼𨽻燧以示協和胡氏曰喜怒者氣也不為喜怒所使惟循理者能之雖然氣與理相為勝負者也純暴為氣則理幾亡化之為難馬燧聞李晟一言平積時之憾蓋其客氣不勝而理義本明也燧非知學者尚能如此可以為百世之師也質實逗撓注見漢宣帝本始三年
  召朱泚入朝以張鎰兼鳯翔節度使
  朱滔遣人以蠟書遺朱泚欲與同反馬燧獲之并使者送長安泚不之知上驛召泚至示之泚頓首請罪上曰相去千里初不同謀非卿之罪也因留之長安賜賚甚厚以安其意上以幽州兵在鳯翔思得重臣代之盧杞忌張鎰忠直為上所重欲出之乃對曰鳯翔將校皆高班非宰相無以鎮撫臣請自行上俛首未言杞遽曰陛下必以臣貌寢不為三軍所伏固惟陛下神算上乃顧鎰曰無以易卿鎰知為杞所排而無辭以免因再拜受命上初即位崔祐甫為相務崇寛大當時以為有貞觀之風及杞為相知上性多忌因以疑似離間羣臣殆勸上以嚴刻御下中外失望集覽蠟書以蠟為彈丸置書其中故曰蠟書高班宦官也有内侍高品有内侍高班貎寢寢陋也貎不揚曰寢盧杞之貎醜色如藍故云然又前漢田蚡貎侵韋昭曰侵音寢醜惡也正誤鳳翔將校皆高班今按通鑑本文云鳯翔將校班秋已高若如集覽説則是鳳翔將校皆宦官乎質實鳯翔府名注見周顯王八年
  五月詔增税錢
  淮南節度使陳少㳺奏本道税錢毎千請增二百詔他道皆増稅錢視此又詔鹽每斗價皆増百錢質實淮南節度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
  書法書譏重歛也終綱目田税書増二雜税書增二詳建中二年德宗各有其一焉
  以易定滄州為義武軍質實義武軍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以源休為光禄卿
  上遣源休送突董等喪還其國可汗遣其相頡子思迦等迎之頡子思迦立休等於帳前雪中詰以殺突董之狀欲殺者數四留五十日可汗遣人謂之曰國人皆欲殺汝以償怨我意不然汝國已殺突董等我又殺汝如以血洗血汚益甚耳今吾以水洗血不亦善乎竟不得見可汗而還休有口辨盧杞恐其見上得幸乘其未至先除光禄卿集覽突董回紇大臣之名先使于唐而遣歸國至振武留數月人甚苦之留後張光晟殺之可汗注見漢後主景耀四年
  六月李懐光擊朱滔王武俊於愜山敗績考異擊當作討朱滔王武俊軍至魏州田悦具牛酒出迎滔營於愜山李懐光軍亦至馬燧等盛軍容迎之滔以為襲已遽岀陳懷光欲乘其營壘未就擊之燧請且休士觀釁懷光曰時不可失遂擊滔滔軍崩沮懷光按轡觀之有喜色士卒爭取寳貨武俊引騎横衝之懐光軍分為二滔引兵繼之官軍大敗溺死者不可勝數燧等各收軍保壘滔堰水絶官軍糧道歸路深三尺餘燧懼遣使卑辭謝滔求歸武俊以為不可許滔不從燧與諸軍渉水而西保魏縣以拒滔武俊由是恨滔滔等亦引兵營魏縣東南與官軍隔水相拒質實愜山一綂志云在大名府大名縣北一十五里漢成帝時河决俾王延世於此運上以塞河頗愜人心故名魏縣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
  秋七月李晟救趙州
  晟請以所將兵北解趙州之圍與張孝忠合勢圖范陽上許之晟趨趙州王士真解圍去晟北畧恒州質實范陽郡名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涿郡趙州注見漢景帝三年趙國恒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
  冬十月以曹王臯為江西節度使
  臯至洪州悉集將佐簡閲其才得牙將伊慎王鍔等擢為大將引許孟容至幕府慎嘗從李希烈希烈愛其才欲留之慎逃歸希烈聞臯用慎恐為已患遺慎七屬甲詐為復書墜之境上上聞之遣中使即軍中斬慎㑹江賊入冦臯遣慎擊賊自贖慎擊破之由是得免集覽七屬甲禮冬官考工記函人為甲犀甲七屬注云屬讀如灌注之注謂上旅下旅札續之數也疏云屬取注著意一葉為一札陳祥道云上旅謂要以上下旅謂要以下也又三屬甲注見秦昭襄王五十二年質實江西節度注見梁孝元帝承聖元年洪州注見漢武帝元鼎五年豫章伊慎兖州人王鍔太原人許孟容長安人幕府注見秦王政三年
  以闗播同平章事
  盧杞知上必更立相恐其分已權薦播儒厚可鎮風俗遂以為相政事皆次於杞播但歛衽無所可否上嘗從容與宰相論事播欲有所言杞目之而止出謂之曰以足下端慤少言故相引至此曏者奈何發口欲言邪播自是不敢復言質實從容注見秦二世二年
  十一月加陳少遊同平章事
  范氏曰少遊重歛以求寵此民賊也德宗推其法於天下而以宰相賞之安得無顛覆之禍乎
  朱滔田悦王武俊李納皆自稱王
  旧悦德朱滔與王武俊議奉滔為主臣事之滔不可幽州判官李子千等共議以為如此則常為叛臣用兵無名使將吏無所依歸請以鄆州為四國俱稱王而不改年號滔等皆以為然乃自稱冀王為盟主悦稱魏王武俊稱趙王納稱齊王築壇告天而受之各置百官皆倣天朝而易其名武俊以孟華為司禮尚書華不受嘔血死以衞常寧為内史監常寧謀殺武俊武俊殺之胡氏曰君子有言雖盗賊相聚禮樂未嘗亡必有綂屬即禮也必相聼順即樂也此其良心不可滅者也顧為利欲所昏刑威所刼則淪胥以敗耳李子千之惡為叛臣豈非秉彜懿徳乎惜乎惡其名而不惡其實見其小而不見其大爾苟能惡叛臣之實而見君臣之大義勸以順事朝廷勿得專士幸而見聼功孰與比不幸而斥而殺其忠義之節終古不冺方之為大盗指縱不亦遠乎質實齊州名注見漢景帝三年濟南
  十二月李希烈自稱天下都元帥
  詔以李希烈兼平盧節度使討李納希烈帥所部徙鎮許州遣所親詣納與謀共襲汴州遣使告李勉假道之官勉為之治橋具饌以待之而嚴為之備希烈竟不至又密與朱滔等交通納亦數遣遊兵度汴迎希烈由是東南轉輸者皆自蔡水而上滔等與官軍相拒累月官軍有度支饋糧諸道益兵而幽趙孤軍深入專仰給於田悦聞李希烈軍勢盛頗相怨望乃相與謀遣使詣許州勸希烈稱帝希烈由是自稱天下都元帥質實許州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許昌蔡水未詳源委唯汝寧府上蔡縣西南二里有蔡溝其水盈涸無源古曰蔡河疑即此
  癸亥四年春正月李希烈陷汝州詔遣顔真卿宣慰之李元平者薄有才藝性疎傲敢大言好論兵闗播奇之薦於上以為將相之器以汝州近許擢元平為别駕知州事元平至即募工徒治城希烈隂使壯士數百人往應募繼遣其將李克誠將數百騎突至城下應募者應之於内縛元平馳去元平見希烈恐懼便液汚地希烈罵之曰盲宰相以汝當我何相輕也遣别將取尉氏圍鄭州東都震駭初盧杞惡太子太師顔真卿欲出之真卿謂曰先中丞傳首至平原真卿以舌舐面血今相公忍不相容乎杞矍然起拜而恨之益深至是上問計於杞杞對曰誠得儒雅重臣為陳禍福不可勞軍旅而服顔真卿三朝舊臣忠直剛决名重海内人所信服真其人也上以為然遣真卿宣慰希烈詔下舉朝失色真卿乘驛至東都留守鄭叔則曰往必不免宜少留須後命真卿曰君命也將焉避之遂行李勉表言失一元老為國家羞又使人邀之於道不及真卿與其子書但敕以奉家廟撫諸孤而已至許欲宣詔㫖希烈使其養子千餘環繞嫚罵拔刃擬之真卿色不變希烈麾衆令退舘而禮之欲遣還㑹李元平在座真卿責之元平慙以密啓白希烈遂留不遣朱滔等各遣使詣希烈勸進希烈召真卿示之曰四王見推不謀而同豈吾獨為朝廷所忌無所自容耶真卿曰此乃四凶何謂四王相公不自保功業為唐忠臣乃與亂臣賊子相從求與之同覆滅邪希烈不悦他日又與四使同宴四使曰都綂將稱大號而太師適至是天以宰相賜都綂也真卿叱之曰汝知有罵安禄山而死者顔杲卿乎乃吾兄也吾年八十知守節而死耳豈受汝曹誘脇乎希烈掘坎於庭云欲阬之真卿怡然見希烈曰死生已定何必多端亟以一劎相與豈不快公心事邪希烈乃謝之范氏曰闗播薦李元平盧杞䧟顔真卿宰相之所好惡如此其事暴於天下非難見也而德宗不知惟其不好直而好佞所以蔽也胡氏曰魯公清忠直道再為常伯輔相有虛位而不用人君非知已矣年踰七十致仕而歸不亦善乎而與盧杞同朝且有不相容之訴而觸其所惡聞者難以言智矣集覽盲宰相目無瞳子曰盲以喻闗播不識人尉氏注見晉惠帝永康元年先中丞謂慮杞父奕也天寳初拜御史中丞安禄山䧟東都被殺傳首至平原真卿執其使取奕首續以蒲身葬之魯公代宗時封真卿為魯郡公時不以姓名稱而獨曰魯公再為常伯常伯者常所伯長即今尚書也真卿先嘗為工部尚書貶為峽州别駕後復為刑部尚書故曰再為常伯也常伯又注見下質實汝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鄭州注見梁武帝普通六年平原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五年
  詔東都汝州節度使哥舒曜討李希烈二月克汝州三月曹王皋敗李希烈兵斬其將拔黄蘄州考異斬當作誅時希烈兵柵蔡山險不可攻皋聲言西取蘄州引舟師泝江而上希烈之將引兵隨戰皋乃復放舟順流而下急攻蔡山拔之遂進拔蘄州表伊慎為刺史質實黄州注見晉懷帝永嘉元年蘄州注見陳宣帝太建五年齊昌蔡山在黄州府黄梅縣南五十二里山出大龜故名
  李希烈引兵歸蔡州
  希烈遣其都虞候周曾等將兵三萬攻哥舒曜曾等密謀還軍襲希烈奉顔真卿為節度使希烈知之襲曾等殺之其黨㓂鄭州者聞之亦遁歸希烈乃上表歸咎於周曾等引兵還蔡州外示從順實待朱滔等之援也胡氏曰周曾之計若成顔真卿肯從之乎曰從之則何以異於羣叛真卿固不為也亦將勸以請帥于朝矣質實蔡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
  荆南軍與李希烈戰敗績
  荆南節度使張伯儀與希烈兵戰于安州大敗亡其所持節希烈使人以示顔真卿真卿號慟投地絶而復蘇自是不復言質實安州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安陸
  夏四月以白志貞為京城召募使
  志貞請諸嘗為節度觀察都團練使者不問存没並勒其子弟帥奴馬自備資装從軍授以五品官貧者苦之人心始揺
  李晟圍清苑朱滔救之晟軍大敗
  李晟謀取涿莫二州以絶幽魏往來之路圍清苑累月不下朱滔自將救之晟軍大敗還保定州王武俊以滔未還魏橋遣宋端趣之言頗不遜滔怒曰滔以救魏博之故叛君棄兄如脱屣二兄必相疑惟二兄所為武俊遣使者見滔謝之然以是益恨滔矣李抱真使參謀賈林詣武俊詐降説之曰天子知大夫宿著誠效登壇之日撫膺顧左右曰我本狥忠義天子不察諸將亦嘗共表大夫之志天子語使者曰朕前事誠誤悔之無及朋友失意尚可謝况朕為四海之主乎武俊曰僕胡人也為將尚知愛百姓况天子豈專以殺人為事乎僕不憚歸國但已與諸鎮結盟不欲使曲在已天子誠能下詔赦諸鎮之罪僕當首唱從化有不從者請奉辭伐之如此則上不負天子下不負同列不過五旬河朔定矣使林還報抱真隂相約結質實莫州名注見周世宗顯德六年一綂志云清苑縣名本漢樊輿縣屬涿郡北齊省入永寧軍後置樂鄉縣隋改為清苑縣屬河間郡以境内有清苑河故名唐屬莫州五代因之宋改為保寧塞縣金復為清苑縣元仍舊本朝因之為保定府治所仍屬焉
  初行税間架除陌錢法
  時河東澤潞河陽朔方四軍屯魏縣神䇿永平宣武淮南浙西荆南江泗沔鄂湖南黔中劍南嶺南諸軍環淮寧之境舊制諸道軍出境則仰給度支上優恤士卒毎出境加給酒肉本道糧仍給其家一人兼三人之給故將士利之各出軍纔逾境而止月費錢百三十餘萬緡常賦不能供判度支趙賛乃奏行二法所謂税間架者毎屋兩架為間上屋税錢二千中税千下税五百敢匿一間杖六十賞告者錢五十緡所謂除陌錢者公私給與及賣買毎緡宫留五十錢給他物及相貿易者約錢為率敢隱錢百者杖六十罸錢二千賞告者錢十緡賞錢皆出坐者於是愁怨之聲盈於遠近范氏曰德宗有平一海内之志而求欲速之功不務養民而先用武民愁兵怨激而成亂自古不固邦本而攻戰不息者必有意外之患此後王之深戒也胡氏曰税間架墊陌錢其事至陋而禍甚速然其流終不能絶也手實之法自室廬而及於釡盎狗雞不甚於稅間架乎入官者以百為陌其出也留其二十有三不甚於墊陌錢乎前世以此喪邦後世以此理財謂人主可欺也豈非孟子所謂民賊乎集覽墊陌錢墊即除也其法凡公私貿易千錢舊止除留二十今加為五十也手實之法宋神宗熈寧四年行募役法令人出免役錢七年吕惠卿言免役出錢不均行手實法手實者令民自具丁口田宅之實隱落者許告以百為陌夢溪筆談曰今之數錢百錢謂之陌者借陌字用之其實只是百字如什與伍爾留其二十有三夢溪茟談曰唐自皇甫鏄為墊錢法至昭宗末乃定八十為陌五代漢隱帝時三司使王章毎出官錢又減三錢以七十七錢為陌輸官錢仍用八十質實澤潞軍名澤注見梁武帝中大通六年建州潞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上黨神䇿軍名按一綂志本秦隴西郡地後魏始築城置鎮隋置華亭縣屬安定郡唐省入隴州汧源縣又為神䇿軍五代唐時以廢縣置義州後周復置華亭縣宋改義州為儀州熈寧中廢州以縣屬渭州金屬平凉府元以化平縣省入本朝因之改屬平凉府沔鄂軍名沔注見𤣥宗天寳六載漢陽鄂注見漢後主建興七年武昌黔中軍名注見周顯王五年淮寧未詳沿革或疑即淮寧府也注見周赧王三十七年書法書初何謹始也是法行而愁怨之聲盈於遠近矣○房屋有税及官用省錢始此發明天下之財自足以周天下之用一歳之入自足以供一歳之出德宗以用兵之故財用不給前旣書復𣙜天下酒又書括富商錢又書詔増稅錢矣而費愈不支况四凶連衡賊勢轉熾官軍屢以敗告在德宗亦盍少自悔悟思為變通之計可也夫何迷而不復至是始行間架陌錢之法朘削旣甚根本遂揺雖㣲涇卒之變亦無善後之䇿勢非大壞極𡚁禍必未已此固君子所為隱憂者也書初行税間架除陌錢法足以知其掊取無術創爲苛虐以毒民者矣他日賊徒大呼以是藉口尚誰咎哉
  秋七月遣禮部尚書李揆使吐蕃
  李揆有才望盧杞惡之故使之入吐蕃揆言於上曰臣不憚遠行恐死于道路不能達詔命上為之惻然謂杞曰揆無乃太老對曰使遠夷非諳練故事者不可且揆行則自今年少於揆者不敢辭遠使矣揆乃行還至鳯州卒質實鳯州注見梁武帝中大通六年南岐
  八月李希烈㓂襄城詔發涇原等道兵救之
  初上在東宫聞監察御史陸䞇名即位召爲翰林學士數問以得失䞇曰克敵之要在乎將得其人馭將之方在乎操得其柄將非其人者兵雖衆不足恃操失其柄者將雖材不為用將不能使兵國不能馭將非止費才翫㓂之𡚁亦有不戢自焚之災今兩河淮西為叛亂者獨四五兇人而已尚恐其中或有詿誤失圖勢不得止者况其餘衆蓋並脇從苟知全生豈願為惡又曰人者邦之本財者人之心心傷則其本傷本傷則枝榦顛瘁矣是以兵貴拙速不尚巧遅若不靖於本而務救於末則救之所為乃禍之所起也又論關中形勢以為王者蓄威以昭德偏廢則危居重以馭輕倒持則悖王畿者四方之本也太宗列置府兵分𨽻禁衞諸府八百餘所而在闗中者殆五百焉舉天下不敵闗中則居重馭輕之意明矣承平漸乆武備寢微故禄山竊倒持之柄一舉滔天乾元之後繼有外虞悉師東討故吐蕃乘虛深入先帝避之東遊是皆失居重馭輕之權忘深根固柢之慮追想及此豈不寒心今朔方太原之衆遠在山東神䇿六軍之兵繼出闗外倘有賊臣㗖㓂黠虜覻邉未審陛下何以禦之立國之安危在勢任事之濟否在人勢茍安則異類同心勢茍危則舟中敵國陛下豈可不追鍳往事惟新令圖修偏廢之柄以靖人復倒持之權以固國乎今闗輔之間徴發已甚宫苑之内備衞不全萬一將帥之中又如朱滔希烈竊發郊畿驚犯城闕未審陛下復何以備之臣願追還神䇿六軍節將子弟明敕涇隴邠寧更不徴發仍還間架等稅冀已輸者弭怨見處者獲寧則人心不揺而邦本固矣上不能用范氏曰䞇論用兵之致亂如蓍龜之先見何其智哉天下之患在於人莫敢言而君不得知苟言之而不聼則必亂而已矣集覽不戢戢側立反藏兵也詩載戢干戈蓍龜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正誤不戢自焚今按戢歛也左傳衆仲曰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也質實陸䞇蘇州嘉興人詿誤注見漢元帝建昭二年王畿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府兵注見𤣥宗開元十年倒持之柄注見僖宗中和元年神策六軍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涇隴二州名涇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安定隴注同上建武六年汧邠寧二州名俱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九月神䇿宣武兵襲許州敗於滬澗
  時李勉遣其將唐漢臣將兵萬人救襄城上遣神䇿將劉德信帥諸將家應募者三千人助之勉奏希烈精兵皆在襄城許州空虛若襲許州則襄城自解遣二將趣許州未至數十里上遣中使責其違詔二將狼狽而返李克誠伏兵邀之於滬澗殺傷大半希烈遊兵至伊闕勉復遣其將李堅帥兵助守東都希烈以兵絶其後堅軍不得還汴軍由是不振襄城益危集覽滬澗滬侯古反水名靈龜負書出𤣥滬水即此質實襄城縣名注見周赧王十五年狼狽注見漢獻帝初平三年滬澗二水名滬在河南府永寧縣西五十二里源出陽虛山流入洛澗在河南府澠池縣白石山東流經新安洛陽入於洛周書所謂澗水東瀍水西即此二水伊關山名注見周安王十五年
  冬十月涇原兵過京師作亂上如奉天朱泚反據長安考異上當作帝
  上發涇原等道兵救襄城十月節度使姚令言將兵五千至京城軍士冒雨甚寒多擕子弟而來冀得厚賜遺其家旣至一無所賜發至滻水詔京兆尹王翃犒師惟糲食菜餤衆怒蹴而覆之曰吾軰將死於敵而食且不飽安能以微命拒白刃邪聞瓊林大盈二庫金帛盈溢不如相與取之乃擐甲張旗鼓譟還趣京城上遽命賜帛人二匹衆益怒射中使殺之遂入城百姓駭走賊大呼告之曰汝曹勿恐不奪汝商貨僦質矣不税汝間架陌錢矣初白志貞募禁兵東征死亡者皆不以聞但受市井富兒賂而補之名在軍籍受給賜而身居市廛為販鬻段秀實上言禁兵不精其數全少卒有患難何以待之不聼至是上召禁兵以禦賊竟無一人至者乃與太子諸王公主自苑北門出王貴妃以傳國寳繫衣中宦官竇文瑒霍仙鳴帥宦官左右僅百人以從後宫諸王公主不及從者什七八范氏曰周公作立政以戒成王自左右常伯至于綴衣虎賁皆選忠良而勿以憸人是時齊侯吕伋掌天子之兵故康王之立太保命仲桓南宫毛取干戈虎賁於伋以逆之周家以為天子心膂爪牙者太公之子也其發之也以宰相之命二諸侯往焉慎重如此王室其可亂乎晉悼公使其臣訓諸御知義羣騶知禮至漢之時宿衞者猶以忠力之臣與公卿之子蓋古之遺法也夫以天子之尊必使諸侯與天下之賢者共扞衞之訓其徒旅使之禮義然後足以為固後世苟簡人君多疑寧與小人而不與君子德宗之世所任尤非其人至於變起京邑而無一卒之衞其後懲前之失委之宦者而其禍愈深夫聚天下不義之人使執利器而環天子之居不以付之忠賢臣是以知後世人主之不尊國家之無法也○翰林學士姜公輔叩馬言曰朱泚嘗為涇帥廢處京師心常怏怏今亂兵若奉以為主則難制矣請召使從行上曰無及矣夜至咸陽飯數𠤎而過羣臣皆不知乘輿所之盧𣏌闗播白志貞王翃陸贄等追及於咸陽賊登含元殿讙譟爭入府庫運金帛姚令言曰今衆無主不能持乆朱太尉閑居私第請相與奉之衆許諾乃遣騎迎朱泚入宫居白華殿自稱權知六軍百官出見泚或勸迎乘輿泚不悦源休以使回紇還賞薄怨朝廷入見泚為陳成敗引符命勸之僣逆上思桑道茂之言幸奉天金吾大將軍渾瑊繼至瑊素有威望衆心恃之稍安檢校司空李忠臣太僕卿張光晟皆欝欝不得志至是與工部侍郎蔣鎮皆為泚用泚以司農卿段秀實乆失兵柄意其必怏怏遣騎召之不納騎士踰垣入刼之秀實乃謂子弟曰吾當以死狥社稷耳乃往見泚説之曰犒賜不豐有司之過也天子安得知之公宜以此開諭將士示以禍福奉迎乘輿此莫大之功也泚不悦上徴近道兵入援有上言朱泚為亂兵所立且來攻城宜早脩守備盧杞切齒言曰朱泚忠貞羣臣莫及奈何言其從亂傷大臣心臣請以百口保其不反上亦以為然又聞羣臣勸泚奉迎乃詔諸道援兵至者皆營於三十里外姜公輔諫曰今宿衞軍寡有備無患若泚奉迎何憚兵多上乃悉召援兵入城盧杞白志貞請擇大臣入城宣慰金吾將軍吳溆獨請行退而告人曰食其禄而違其難何以為臣吾非不知往必死但舉朝無蹈難之臣使聖情慊慊耳遂奉詔詣泚泚殺之集覽菜餤餤杜覽反餅餤也麫裹菜為之自左右常伯至于綴衣虎賁書立政篇蔡氏傳曰王左右之臣有牧民之長曰常伯主服器者曰綴衣執射御者曰虎賁皆近臣之長奉天縣名屬京兆唐末建為乾州質實滻水注見𤣥宗天寳二載市并注見宋孝武孝建元年市㕓市買賣之所易日中為市又都邑也㕓市中空地説文一畮半一家之居也孟子願受一㕓而為氓亦作𨞬姜公輔愛州人怏怏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咸陽縣名注見周顯王十九年乘輿注見漢安帝延光四年王翃晉陽人含元殿注見憲宗元和十四年奉天縣名注見建中元年吳溆濮州人湊之弟
  發明老子曰佳兵者不詳之器夫兵猶火也不戢將自焚德宗志在削平叛亂用兵不已蓋自建中二年討梁崇義討田悦之後至是凡三年間兵禍四起征調日繁凡見於綱目所書者皆可覆也一旦㓂賊竊發大駕蒙塵幾亡社稷是果誰之咎哉綱目上書發涇原兵救襄城此書涇原兵過京師作亂其為殷鍳豈不甚明人主觀此其亦知所自治而不以窮兵黷武為事乎
  司農卿段秀實謀誅朱泚不克死之
  秀實與將軍劉海賔涇原將吏何明禮岐靈岳謀誅朱泚迎乗輿未發泚遣韓是將鋭兵三千聲言迎駕實襲奉天秀實謂靈岳曰事急矣使靈岳詐為姚令言符令旻且還竊其印未至秀實倒用司農印印符追之旻得符而還秀實謂同謀曰旻還吾屬無類矣我當直搏泚殺之不克則死終不能為之臣也使海賔明禮隂結死士為應旻至泚令言大驚靈岳獨承其罪而死泚召李忠臣源休姚令言及秀實等議稱帝事秀實勃然起奪休象笏前唾泚面大罵曰狂賊吾恨不斬汝萬段豈從汝反邪因以笏擊泚中其額濺血灑地海賔不敢進而逸忠臣前助泚泚得脱走秀實知事不成謂泚黨曰我不同汝反何不殺我衆爭前殺之海賔捕得見殺明禮從泚攻奉天復謀殺泚亦死上聞秀實之死恨委用不至涕泗乆之胡氏曰秀實不死志將有所圖也然無濟理也則亟死為正秀實亦可謂知所處者然恨其未盡善也亂兵入城天子出避執覊靮以從人臣所當為也秀實不知此而猶為司農卿見幾不敏惜哉抱忠負材草草而死也集覽執羈靮以從人臣所當為羈音基馬絡頭也靮音的馬韁也從去聲春秋衞獻公以魯襄十四年出奔齊二十六年復歸於衞至使讓太叔文子曰寡人淹恤在外吾子獨不在寡人對曰臣不能負羈絏以從扞牧圉臣之罪也又記檀弓篇孰執羈靮而從質實司農卿注見漢武帝太初元年
  鳯翔將李楚琳殺節度使張鎰降于朱泚
  鎰性懦緩好脩飾邉幅不習軍事閒上在奉天欲迎大駕具服用貨財獻于行在楚琳嘗事朱泚為泚所厚行軍司馬齊映齊抗言於鎰日不去楚琳必為亂首鎰命楚琳出屯隴州楚琳夜與其黨作亂殺鎰上始以奉天迫隘欲幸鳯翔戸部尚書蕭復曰鳯翔將卒皆朱泚故部曲其中必有與之同惡者臣尚憂張鎰不能乆豈得以鑾輿蹈不測之淵乎上曰吾行計已决試為卿留一日明日聞亂乃止齊映齊抗皆詣奏天以映為御史中丞抗為侍御史楚琳自為節度使降于朱泚集覽脩飾邉幅注見漢光武建武四年質實行在注見漢武帝天漢二年蕭復蘭陵人衡之子鳯翔府名注見周顯王八年岐部曲注見成文帝天嘉元年鑾輿注見宋明帝泰始六年
  朱泚僣號
  朱泚自稱大秦皇帝改元應天以姚令言李忠臣為侍中源休同平章事蔣鎮樊系張光晟等拜官有差立弟滔為皇太弟休勸泚誅翦宗室以絶人望殺凡七十七人系為泚譔冊文旣成仰藥而死大理卿蔣沇詣行在為賊所得逼以官沇絶食稱病潛竄得免泚尋改國號漢范氏曰死非難也處死為難使系能拒泚不作冊文而死豈不為忠臣乎而文成乃死是亦為逆矣惜哉夫為忠為逆在作與不作而已系之不敢拒泚不過畏死而卒不免然則其死也特臧獲婢妾之引决耳非能勇也士有不幸而身處危亂者其亦視此以為戒哉集覽仰藥按漢書注仰首而飲藥也又司馬君實明妃曲白頭蕭太傅被讒仰藥更無疑注仰去聲仰藥自殺也沇惟沔反臧獲前漢書司馬相如傳注應劭曰方言荆淮海岱之間罵奴曰臧罵婢曰獲左傳得用曰獲燕之北郊男而壻婢謂之臧女而婦奴謂之獲服䖍通俗文曰古本無奴婢即犯事者或原之臧者被臧罪没入為官奴婢獲者逃亡獲得為奴婢引决注見宋明帝泰始七年質實大理卿注見唐高祖武德九年蔣沇萊州膠水人欽緒之子
  李希烈䧟襄城○以馮河清為涇原節度使
  右龍武將軍李觀將衞兵千餘人從上於奉天上委之召募數日得五千餘人列之通衢旗鼔嚴整城人為之増氣姚令言之東出也以馮河清為判官姚况知州事河清况聞上幸奉天集將士大哭激以忠義發甲兵輸行在城中得之士氣大振詔以河清為節度使况為司馬
  殺右僕射崔寧
  上至奉天數日崔寧始至上喜甚撫勞有加寧退謂所親曰主上聰明英武從善如流但為盧杞所惑以至於此因潸然出涕杞聞之與王翃謀陷之會泚下詔以寧為中書令翃詐為寧遺泚書獻之杞譛寕與泚結盟約為内應故獨後至上遣中使縊殺之中外皆稱其寃集覽澘然出涕詩大東篇澘焉出涕注潸焉涕流貌潸音所姦反又山晏反
  書法崔寧何崔旰也旰殺主帥罪人也朝而遣還嘗書復使還矣失刑為譏則今而誅之宜也其以無罪書殺何殺不以其罪也綱目之法雖有罪而殺之不以其罪一以殺書之
  發明盧杞誣楊炎德宗旣遣中使縊殺之今杞又譛崔寧德宗復用此䇿夫僕射師長百僚使其有罪亦當與之辨明可也曖昧殺之是否不分果何謂耶夫慮杞之姦所以敢於誣罔而不疑者亦以德宗之性愚閽易入故耳書殺書官崔寧亦可哀也
  李懷光帥衆赴長安
  上遣中使告難於魏縣行營諸將相與慟哭懷光遂赴長安馬燧李芃引兵歸鎮李抱真退屯臨洺集覽魏縣行營唐自禄山反邉兵之精鋭者皆徴發入援謂之行營時河東澤潞河陽朔方四軍屯魏縣故曰魏縣行營
  書法書赴長安予義也
  以蕭復劉從一姜公輔同平章事○泚犯奉天詔韓遊瓌渾瑊拒之
  泚自將逼奉天軍勢甚盛邠寧留後韓遊瓌將兵拒泚遇於醴泉遊瓌欲還監軍翟文秀曰我向奉天賊亦隨至是引賊以迫天子也不若留壁於此賊必不敢越我若不顧而過則與奉天夾攻之遊瓌曰賊彊我弱若賊分軍以綴我直趣奉天奉天兵亦弱何夾攻之有我今急趣奉天所以衞天子也遂引兵還泚亦隨至渾瑊與遊瓌血戰竟日賊乃退造攻具毁佛寺以為梯衝遊瓌曰寺材皆乾薪但具火以待之上與陸䞇語及亂故深自克責䞇曰致今日之患皆羣臣之罪也上曰此亦天命非由人事䞇退上疏曰陛下志一區宇四征不庭兇渠稽誅逆將繼亂兵連禍結行及三年行者有鋒刃之憂居者有誅求之困非常之虞億兆同慮唯陛下穆然凝□獨不得聞至使兇卒鼓行白畫犯闕陛下有股肱之臣有耳目之任有諫諍之列有備禦之司見危不能竭其誠臨難不能效其死所謂羣臣之罪豈徒言歟臣又聞之天所視聽皆因於人人事理而天命降亂者未之有也人事亂而天命降康者亦未之有也自頃征討頗頻刑網稍密物力竭耗人心驚疑上自朝列下逹烝黎日夕族黨聚謀咸憂必有變故旋屬涇原叛卒果如衆庶所虞京師之人動逾億計固非悉知算術皆曉占書則明致㓂之由未必盡闗天命臣聞理或生亂亂或資理有以無難而失守有以多難而興邦今生亂失守之事則旣往不可復追矣其資理興邦之業在陛下克勵而謹脩之而已胡氏曰陸公論羣臣之罪而以股肱耳目為首此指盧𣏌而不斥其名也䞇疏旣上而懷光表至於是逐杞蓋䞇之説明辨有理方之詆訐毁罵者其效優矣集覽梯衝詩皇矣篇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伐崇墉注鉤鉤梯也所以鉤引上城者臨臨車也衝衝車也鉤古侯克候二反衝昌容反説文作䡴䡴䧟陣車也一日撞城車質實韓遊瓌靈武人醴泉縣名注見中宗嗣聖七年
  田悦王武俊㓂臨洺
  田悦説王武俊共擊李抱真抱真復遣賈林説武俊曰臨洺兵精而有備未易輕也今戰勝得地則利歸魏博不勝則恒冀大傷且易定滄趙皆大夫之故地也不如先取之武俊乃亂悦北歸先是武俊召囘紇兵至是回紇逹干將三千人至幽州滔因說之欲與俱取東都賈林復説武俊曰自古國家有患未必不因之更興况主上聰明英武天下誰肯捨之共事朱泚乎滔自為盟主以來輕蔑同列今又西倚其兄北引回紇其志欲盡吞河朔而王之大夫雖欲為之臣不可得矣且大夫本以忠義平誅叛臣當時宰相處置失宜為滔所誑誘故蹉跌至此若與昭義併力取滔其勢必獲滔亡則泚自破此不世之功轉禍為禍之道也今諸道輻湊攻泚不日當平天下以定大夫乃悔而歸國則已晚矣武俊攘袂作色曰二百年天子吾不能臣豈能臣此田舎兒乎遂密與抱真及馬燧相結約為兄弟然猶外事滔集覽達于即磨咄莫賀達干頓也回紇之大臣皆稱曰達于昭義謂昭義藩鎮李抱真質實奚奴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蹉跌注見漢順帝陽嘉二年輻湊注見漢文帝六年
  將軍高重㨗及泚兵戰死
  將軍高重捷與泚驍將李日月戰於梁山破之乗勝逐北賊伏兵掩之斬其首而去上哭之盡哀結蒲為首而葬之泚見其首亦哭曰忠臣也束蒲為身而葬之日月亦戰死於城下歸其尸其母不哭罵曰奚奴國家何負於汝而反死已晚矣及泚敗獨日月之母不坐集覽奚奴日月本奚人故罵曰奚奴也奚本東胡宇文之别種注見隋文帝開皇元年質實梁山注見晉惠帝元康七年
  十一月以韋皋為奉義軍節度使
  初泚鎮鳳翔遣將牛雲光戌隴州至是欲執留後韋皋以應泚事泄帥衆奔泚遇泚遣中使蘇玉齎詔書加皋中丞玉謂之曰韋皋書生也君不如與我俱之隴州皋不受命君以兵誅之如取孤托耳雲光從之皋乃先納蘇玉受其詔書謂雲光曰大使苟無異心請悉納甲兵乃可入雲光易之輸甲兵而入皋伏甲誅之築壇盟將士曰李楚琳賊虐本使旣不事上安能恤下宜相與討之遣兄平弇詣奉天詔以龍州為奉義軍擢皋為節度使質實韋皋京兆萬年人奉義軍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
  靈武鹽夏渭北諸將合兵援遇賊潰歸
  靈武留後杜希全及鹽夏刺史戴休顔時常春渭北節度李建徽合兵萬人入援將至奉天上召將相議道所從出渾瑊曰漠谷險狹恐為賊所邀不若自乾陵北過且分賊勢盧杞曰漠谷路近若為賊所邀則城中出兵應接可也儻出乾陵恐驚陵寢瑊曰自泚圍城日斬乾陵松栢其驚多矣今城中危急諸道救兵未至唯希全等來所繫非輕若得營據要地則泚可破也杞曰陛下行師豈比逆賊上乃從杞䇿希全等果為賊所邀死傷甚衆四軍皆潰退保邠州泚攻益急移帳於乾陵下視城中范氏曰人君聽言以事驗之則羣臣忠邪賢不肖見矣姜公輔䇿朱泚必反蕭復言鳯翔必亂何其明也盧杞以百口保泚而泚反請遣大臣宣慰而吳溆没又誤援軍奉天益危謀國乖刺如此其人可知矣德宗雖以公輔與復為相不旋踵而疎斥之杞則至死而猶以為賢自古臨禍難而不悟鮮有如德宗者也集覽乾陵高宗陵墓也在今乾州奉天縣屬京兆乖刺謬戾也刺來葛反質實靈武郡名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靈州鹽夏二州名鹽注見貞元三年夏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戴休顔夏州人漠谷地名未詳處所姑缺之以俟知者乾陵注見中宗嗣聖元年邠州注見漢桓帝延熹五年𡺳
  書法邵陵王綸還軍入援侯景擊之大潰書惜之也此具不書賊擊之書遇賊何罪盧杞也於是援軍欲從間道杞固不許以至遇賊誤國之罪大矣終綱目書入援十二入衞三赴難三其書潰者二詳梁武帝太清二年
  李晟將兵入援渾瑊擊朱泚破走之奉天圍解考異擊當作討考證擊當作討
  李晟聞上幸奉天引兵出飛狐道晝夜兼行詔以為行營節度使泚圍奉天經月城中資糧俱盡嘗遣徤步出城覘賊其人懇以苦寒乞一襦袴上為求之不獲竞憫黙而遣之時供御纔有糲米二斛每伺賊間夜縋人於城外采蕪菁根而進之上召公卿將吏謂曰朕以不德自䧟危亡公軰無罪宜早降以救家室羣臣皆頓首流涕期盡死力故將士雖困急而鋭氣不衰范氏曰德宗以饑羸之卒守一縣之地而當朱泚十萬之師備禦俱竭危不容喘所恃者人心未去也卒能克復宗社不失舊物而况以天下之大億兆之衆守之以道德用之以仁義其誰能敵之故人君茍得民心則不在地之廣狹兵之衆寡王天下猶反掌也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豈不信哉○李懷光以兵五萬入援至蒲城李晟亦自蒲津濟軍於東渭橋有卒四十晟善於撫御與士卒同甘苦人樂從之旬月間至萬餘人泚將何望之襲據華州潼關守將駱元光襲破之遂軍華州召募得萬餘人數破泚兵賊由是不能東出上即以元光為節度使馬燧遣其司馬王權及子彚將兵五千人屯中渭橋泚黨所據唯長安城出戰屢敗泚以為憂乃急攻奉天造雲梯高廣數丈上容壯士五百人城中□懼渾瑊迎其所來鑿地道積薪蓄火以待之賊攻南城韓遊瓌引兵嚴備東北賊果併兵攻之推雲梯上施濕毡縣水囊火炬矢石所不能傷賊已有登城者上與渾瑊對泣羣臣惟仰首祝天上以無名告身千餘通授瑊使募敢死士禦之時士卒凍餒又乏甲胃瑊撫諭之激以忠義皆鼓譟力戰瑊中流矢進戰不輟㑹雲梯輾地道輪䧟不能前却火從地出須臾灰燼賊乃引退於是三門出兵太子督戰賊徒大敗李懷光引兵西先遣兵馬使張韶齎蠟表間行至奉天值賊方攻城驅使填塹得間入城上大喜城中歡聲如雷懷光亦敗泚兵於醴泉泚遂遁歸長安衆以為懷光復三日不至則城不守矣泚退從臣皆賀汴滑兵馬使賈隱林進言曰陛下性太急不能容物若此性未改雖朱泚敗亡憂未艾也上甚稱之侍御史万俟著開金商運路諸道貢賦繼至用度始振泚至長安為守城之計不愛金帛以悦將士加以繕完器械日費甚廣及長安平府庫尚有餘蓄見者皆追怨有司之暴歛焉范氏曰德宗因師出以為名多殖貨利而不知天下之不可欺也得財而失民將誰與守矣及其失國反為盗資貨悖而出猶不能竭先王不以利為利而以義為利蓋以此也集覽飛狐道飛與蜚通注見漢王邦三年蜚狐之口襦袴襦短衣也袴脛衣也袴與絝通漢外戚傳窮絝注今之裩襠絝也蕪菁注見陳主伯宗光大元年不能前却進退兩難也憂未艾左傳襄九年大勞未艾注艾息也魚廢反又五蓋反漢五行志傳國未艾注艾讀曰刈絶也万俟虜複姓也音墨其多殖貨利書仲虺之誥不殖貨利注殖生也不生資貨財利言不貪也質實蒲城一綂志云古邑名漢為重泉縣地屬馮翊郡後魏於此置白水縣西魏始改蒲城縣隋屬同州唐初改為奉先縣屬京兆府後復為蒲城縣天祐間屬同州五代時屬京兆府宋初屬同州尋復蒲城縣元仍舊本朝因之改屬西安府蒲津關名注見梁武帝大同元年東渭橋注見漢高后八年華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潼關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六年中渭橋注見漢高后八年雲梯注見隋煬帝大業九年告身注見陳宣帝大建九年鼓譟注見宋文帝元嘉二十六年金商二州名金注見漢後主建興八年西城商注見晉元帝大興元年
  書法書圍解何不以臣加君也故不書解圍去筆削之法嚴矣
  李懷光至奉天詔引兵還取長安
  李懷光來赴難數與人言盧杞趙賛白志貞之姦佞且曰天下之亂皆此曹所為也吾見上當請誅之杞聞之懼言於上曰懷光勲業社稷是頼賊徒破膽皆無守心若使之乗勝取長安則一舉可以滅賊此破竹之勢也今聽入朝留連累日使賊得成備恐難圖矣上以為然詔懷光直引軍屯便橋與李建徽李晟楊惠元共取長安懷光自以數千里赴難破泚解圍而咫尺不得見天子意殊怏怏曰吾今已為姦臣所排事可知矣遂引兵行○上問陸䞇以當今切務䞇上疏曰當今急務在於審察羣情而已矣羣情之所甚欲者陛下先行之所甚惡者陛下先去之欲惡與天下同而天下不歸者未之有也理亂之本繫於人心况當變故危疑之際乎頃者中外意乖君臣道隔郡國之志不逹於朝廷朝廷之誠不升於軒陛上澤闕於下布下情壅於上聞實事不知知事不實此羣情之所甚惡也夫總天下之智以助聰明順天下之心以施教令則君臣同志何有不從遠邇歸心孰與為亂疏奏旬日無所施行䞇又上疏曰臣聞立國之本在乎得衆得衆之要在乎見情在易乾下坤上曰泰坤下乾上曰否損上益下曰益損下益上曰損夫天在下而地處上於位乖矣而反謂之泰者上下交故也君在上而臣處下於義順矣而反謂之否者上下不交故也上約已而裕於人人必悦而奉上矣豈不謂之益乎上蔑人而肆諸已人必怨而叛上矣豈不謂之損乎是以古先聖王之居人上也必以其欲從天下之心而不敢以天下之人從其欲陛下以明威照臨以嚴法制斷故遠者驚疑而阻命逃死之亂作近者畏懾而偷容避罪之態生人各隱情以言為諱至於變亂將起億兆同憂獨陛下恬然不知方謂太平可致陛下以今日之所覩驗往時之所聞孰真孰虚何得何失則事之通塞備詳之矣人之情偽盡知之矣上乃遣中使諭之曰朕本性甚好推誠亦能納諫將謂君臣一體全不隄防緣推誠信不疑所以反致患害諫官論事例自矜衒歸過於朕以自取名又多雷同道聽塗説試加質問遽則辭窮所以近來不多對人非倦於接納也䞇以書對曰天不以地有惡木而廢發生天子不以時有小人而廢聽納且一不誠則心莫之保一不信則言莫之行陛下所謂失於誠以信致患害者斯言過矣夫馭之以智則人詐示之以疑則人偷上行之則下從上施之則下報若夫誠不盡於已而望盡於人衆必怠而不從矣不誠於前而曰誠於後衆必疑而不信矣是知誠信之道不可斯須而去身願陛下慎守而力行之非所以為悔也夫仲虺賛楊成湯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吉甫歌誦周宣不美其無闕而美其補闕是則聖賢唯以改過為能不以無過為貴蓋以為智者改過而遷善愚者耻過而遂非遷善則其德日新遂非則其惡彌積也諫官不密信非忠厚其於聖德固亦無虧陛下若納諫不違則傳之適足増美陛下若違諫不納又安能禁之勿傳夫侈言無驗不必用質言當理不必違辭拙而效速者不必愚言甘而利重者不必智考之以實處之以終其用無他唯善所在衆多之議足見人情必有可行亦有可畏恐不宜一概輕侮莫之省納且陛下雖窮其辭而未窮其理能服其口而未服其心也夫上好勝必甘於佞辭上耻過必忌於直諌如是則下之謟䛕者順㫖而忠實之語不聞矣上騁辯必勦説而折人以言上衒明必臆度而虞人以詐如是則下之顧望者自便而切磨之辭不盡矣上厲威必不能降情以接物上恣愎必不能引咎以受規如是則下之畏愞者避辜而情理之説不申矣上情不通於下則人惑而不從其令下情不通於上則君疑而不納其誠誠而不見納則應之以悖令而不見從則加之以刑下悖上刑不敗何待故諫者多表我之能好諌者直示我之能賢諫者之狂誣明我之能恕諌者之漏泄彰我之能從有一于斯皆為盛德諫者有爵賞之利君亦有理安之利諌者得獻替之名君亦得采納之名然猶諫者有失中而君無不美唯恐讜言之不切天下之不聞如此則納諌之德光矣上頗采用其言集覽衒説文自誇曰矜自媒曰衒衒音熒絹反雷同注見漢章帝元和元年勦説記曲禮曰母勦説鄭𤣥注勦猶覽也謂取人之説以為已説也勦初交反乂初教反臆度以胸臆之意忖度之也畏愞漢書匈奴入鴈門太守坐畏愞棄市顔師古注愞乃管反怯也質實便橋注見漢高后八年渭橋咫尺喻不遠也賈達曰八寸曰咫十寸曰尺仲虺賛揚成湯不稱其無過而稱其改過仲虺商之臣名為成湯左相詳見商書仲虺之誥吉甫歌誦周宣不美其無闕而美其補闕吉甫周之臣名為宣王大將詳見大雅烝民之篇
  書法於是懷光破賊有功朝于行在杞懼其言已白帝不見詔使引軍還取長安梁州之再辱始此矣書至書詔引軍還病德宗也
  發明前書懷光帥衆赴長安旣著其勤王之實至是賊兵已退固當君臣相與勞苦幸得解圍相見之意此亦人情之常而乃遽使回軍擊賊何哉意懷怏怏此固中人以下之所不能免也綱目書懷光至奉天詔引軍還取長安其嚴趣氣象至今猶可想見德宗信用姦邪所為若此能無再竄之辱乎
  曹王皋遣使貢獻
  陳少遊將兵討李希烈屯盱眙聞朱泚作亂歸廣陵脩塹壘繕甲兵韓滉閉關梁禁馬牛出境築石頭城穿井近百所繕館第數十脩塢壁起建業抵京峴樓堞相屬以備車駕度江且自固也鹽鐵使包佶有錢帛八百萬將輸京師少遊悉奪之時南方藩鎮各閉境自守惟曹王皋數遣使間道貢獻集覽閉關梁閉闔也關界上之門梁橋也塢壁埤蒼云小障曰塢軍壘臨危曰壁京峴山名即京鎮也在今鎮江府治東五里京口因山得名質實盱眙縣名注見秦二世二年廣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石頭城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七年建業郡名注同上興平二年金陵京峴山名一綂志云在鎮江府城東五里即秦所鑿泄王氣處吳謂之京口京鎮以此
  書法書予義也州鎮奉上常事也曷為予之於是天子在難南方藩鎮各閉境自守惟皋數遣使貢獻可謂義矣故貢獻不書此書曹王後書韓滉皆義之也
  十二月貶盧杞白志貞趙賛為遠州司馬
  李懷光屯兵不進上表暴揚杞等罪惡衆論諠騰亦咎杞等上不得已皆貶為司馬范氏曰德宗性與小人合故其去小人也難遠君子也易中正之士一言忤意則終身擯斥盧杞之徒迫於危亡不得已然後去之豈惡治而欲亂哉蓋其性與小人合也胡氏曰慶賞刑威曰君故刑賞必自人君出則權不下移當賞不賞迫於公議而後賞當刑不刑迫於公議而後刑則權不在於上而人畏愛之心他適矣德宗保養巨姦濵於危亡而不忍去及李懷光再三陳論然後不得已而黔杞等是為天子不能退姦而將帥乃能退之致懷光輕視朝廷旋即肆逆向使德宗早用陸贄之言自罷杞等則下陵上替之勢何自而起哉質實司馬官名注見漢武帝天漢二年
  以陸䞇為考功郎中
  䞇辭曰行罰先貴近而後卑遠則令不犯行賞先卑遠而後貴近則功不遺望先錄大勞次徧羣品則臣亦不敢獨辭上不許
  李希烈陷汴滑州陳少遊叛
  希烈攻汴州李勉城守累月外救不至將其衆萬餘人奔宋州滑州刺史李澄以城降賊勉上表請罪上曰朕猶失守宗廟勉宜自安待之如初希烈遂㧞襄邑江淮大震少遊送欵於希烈遣使結李納於鄆州質實宋州注見漢後主延熈十八年睢陽滑州注見隋㳟帝皇泰二年襄邑縣名注見漢順帝陽嘉二年鄆州注見肅宗寳應元年
  關播罷
  甲子興元元年春正月大赦
  陸䞇言於上曰昔成湯以罪已勃興楚昭以善言復國陛下誠能不吝改過以謝天下使書詔之辭無所避忌則反側之徒革心向化矣上然之故奉天所下書詔雖驕將悍卒聞之無不感激揮涕㑹術者言國家厄運宜有變更羣臣請更加尊號上以問䞇䞇曰尊號之興本非古制行於安泰之日已累謙冲襲乎喪亂之時尤傷事體必也俯稽術數須有變更與其増美稱而失人心不若黜舊號以祗天戒上納其言又以中書所撰赦文示䞇䞇言動人以言所感已淺言又不切人誰肯懷今兹德音悔過之意不得不深引咎之辭不得不盡洗刷疵垢宣暢欝堙使人人各得所欲則何有不從者乎然知過非難改過為難言善非難行善為難假使赦文至精止於知過言善猶願聖慮更思所難上然之乃下制曰致理興化必在推誠忘已濟人不吝改過小子長于深宫之中暗於經國之務積習易溺居安忘危不知稼穡之艱難不恤征戍之勞苦澤靡下究情未上通事旣壅隔人懷疑阻由昧省已遂用興戎遠近騷然衆庶勞止天譴於上而朕不寤人怨於下而朕不知馴致亂階變興都邑萬品失序九廟震驚上累祖宗下負烝庶痛心靦貎罪實在予自今中外書奏不得言聖神文武之號李希烈田悦王武俊李納等咸以勲舊各守藩維朕撫御乖方致其疑懼皆由上失其道下罹其災朕實不君人則何罪宜并所管將吏等一切待之如初朱滔雖緣朱泚連坐路遠必不同謀念其勲舊務在宏貸如能効順亦與惟新朱泚反易天常盗竊名器暴犯陵寢所不忍言獲罪祖宗朕不敢赦其脇從將吏百姓等官軍未到以前並從赦例赴奉天及收京城將士並賜名奉天定難功臣其所加墊陌錢税間架竹木茶漆榷鐵之類悉宜停罷赦下四方人心大恱後李抱真入朝為上言山東宣布赦書士卒皆感泣臣見人情如此知賊不足平矣集覽靦貌靦他典反面慙也詩有靦面目注靦姡也李氏曰以為媿耻者非姡音下刮反多詐也質實成湯以罪已勃興商書湯誥辭曰予小子履敢用𤣥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有罪不敢赦帝臣不蔽簡在帝心朕躬有罪無以萬方萬方有罪罪在朕躬詳見論語楚昭以善言復國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寳惟善以為寳詳見説苑
  王武俊田悦李納上表謝罪
  先是上使人説王武俊田悦李納赦其罪賂以官爵悦等皆密歸欵而猶未敢絶朱滔至是見赦令皆去王號上表謝罪
  李希烈僣號
  李希烈自恃兵彊遂謀稱帝遣人問儀於顔真卿真卿曰老夫嘗為禮官所記惟諸侯朝天子禮耳希烈遂稱大楚皇帝以其黨鄭賁孫廣李緩李元平為宰相遣其將辛景臻謂顔真卿曰不能屈節當自焚積薪灌油於其庭真卿趨赴火景臻遽止之希烈又遣其將楊峯齎赦如淮南夀州刺史張建封執之腰斬以狥具奏少遊附賊之狀上悦以建封為濠夀廬都團練使希烈乃以其將杜少誠將步騎萬餘人先取夀州建封遣其將賀蘭元均守霍邱少誠竟不能過遂南㓂蘄黄欲斷江路曹王皋遣蘄州刺史伊慎將兵擊破之希烈以夏口上流使其將董侍襲鄂州刺史李兼出戰大破之以兼為鄂岳沔都團練使於是希烈東畏曹王皋西畏李兼不敢復有窺江淮之志矣集覽夏口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質實張建封鄧州南陽人濠夀廬三州名濠注見宋孝武大明五年夀注見秦王政六年夀春廬注見漢景帝五年廬江霍丘縣名注見梁武帝天監五年鄂岳沔三州名鄂注見漢後主建興七年武昌岳注見宋文帝元嘉三年巴陵沔注見𤣥宗天寳六年漢陽
  置瓊林大盈庫於行宫
  上於行宫廡下貯諸道貢獻之物榜曰瓊林大盈庫陸䞇諫曰天子與天同德以四海為家何必撓廢公方崇聚私貨效匹夫之藏以誘姦聚怨乎且頊者六師初降百物無儲殆將五旬死傷相枕畢命同力竟夷大難良以陛下不厚其身不私其欲絶甘輟食以㗖功勞無猛制而人不擕懐所感也無厚賞而人不怨悉所無也今者攻圍已解衣食已豐而謡讟方興軍情稍阻豈不以患難旣與之同憂而安樂不與之同利乎誠能近想重圍之殷憂追戒平居之專欲凡在二庫貨賄盡令岀賜有功每獲珍華先給軍賞如此則亂必靖賊必平徐駕六龍旋復都邑天子之貴豈當憂貧是乃散小儲而成大儲損小寳而固大寳也上即命去其榜胡氏曰德宗以專欲致禍困而不喻惟貨是黷自古人君不足用為善蓋鮮儷矣非陸宣公精忠厚德盡事之之義其誰能不起遁光膠口之意哉嗚乎䞇可為人臣之式矣集覽人不擕擕離也不擕謂無離心殷憂殷讀曰隱痛也詩憂心殷殷注殷本作慇通作隱慇慇然痛也徐駕六龍徐安行也續漢書天子五路駕六馬故曰六龍易乾卦時乗六龍以御天注處則乗潜龍出則乗飛龍故曰時乘六龍鮮儷鮮少儷耦也質實六師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
  書法大盈有庫舊矣於是積諸道貢獻於是宫廡下而榜之云耳則其書曰置庫何病德宗也德宗志於貨利在難不悛故其發見如此綱目書曰置庫所以深病之也
  發明德宗以掊歛致禍方在播越之中而又重尋覆轍是尚可與有為者哉書置瓊林大盈庫於行宫其惡不待貶絶而自見矣行宫且爾况處京師無事之地乎
  以蕭復為江淮等道宣慰安撫使
  蕭復嘗言於上曰宦官為監軍恃恩縱横此屬但應掌宫掖之事不宜委以兵權國政上不悦又嘗言陛下踐祚之初聖德光被自用楊炎盧杞黷亂朝政以致今日陛下誠能變更睿志臣敢不竭力儻使臣依阿茍免臣實不能又嘗與盧杞同奏事杞順上㫖復正色曰盧杞言不正上愕然退謂左右曰蕭復輕朕命復充山南荆湖江淮等道宣慰安撫使實疎之也旣而劉從一及朝士多奏留復上謂陸䞇曰朕故遣重臣宣慰江淮宰相朝士僉謂宜然今乃反覆如是意復悔行使之論奏卿知復如何人其意安在䞇上疏曰復痛自脩勵慕為清貞用雖不周行則可保至於輕詐如此復必不為借使復欲逗遛從一安肯附㑹願陛下明加辨詰若復有所請求則從一何容為隱若從一自有回互則蕭復不當受疑上亦竟不復辨也胡氏曰蕭復請德宗變更亂志此格其非心引諸當道之言也又以去留與帝為約不行而後去心則無愧夫豈度君之長短而用吾尺寸以俯就之哉若復者可謂大臣矣然復言宦官縱横而上不悦是與宦官為一體也言盧杞不正而上愕然是與盧杞為一心也其不可與有為也决矣集覽掌宫掖之事唐初太常定制内侍省不置三品官不任以事唯門閣守衞廷内掃除黄衣禀食而已行則可保言不悔行也去留與帝為約蕭復所謂臣不敢竭力者留也臣實不能者去也此二句是與帝為約也正誤行則可保今按行去聲集覽似以行為平聲大槩言蕭復平日之行不獨指不悔行一事質實山南道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逗留注見漢宣帝本始三年
  詔復王武俊田悦李納官爵
  朱滔使人説田悦欲與共取大梁悦不欲行而未忍絶滔召官屬議之許士則曰朱滔昔事李懷仙與兄泚及朱希彩共殺懐仙而立希彩又殺希彩而立泚泚旣為帥滔乃勸泚入朝而自為留後雖勸以忠義實奪之權平生與同謀共功負而殺之者二十餘人使滔得志泚亦不為所容况同盟乎不若陽許偕行隂為之備厚加迎勞至則託以他故遣將分兵而隨之則大王外不失報德之名而内無倉猝之憂矣㑹武俊亦遣田秀馳見悦曰天子方在隱憂以德綏我我曹何得不悔過而歸之且捨九葉天子不事而事泚及滔乎八郎慎勿與俱南但閉城拒守武俊請伺其隙連昭義之兵擊而滅之與八郎再清河朔共事天子不亦善乎悦意遂决約滔曰如約滔將歩騎五萬人回紇三千人發河間而南入趙境武俊大設犒享入魏境悦供承倍豐滔遣使見悦約與偕行悦曰昨日將出軍將士勒兵不聽曰國兵新破將士不免凍餒若舍城邑而去朝出暮必有變然悦不敢貳已令步騎五千從行供芻牧之役矣滔大怒即日遣兵攻宗城經城冠氏皆拔之又縱回紇掠館陶頓幄帟器皿車牛以去悦閉城自守滔分兵攻貝魏於是詔加田悦右僕射復以武俊為恒冀深趙節度使李納為平盧節度使集覽九葉天子高祖至德宗凡九帝矣故曰九葉八郎謂田悅館陶頓頓舍也館陶注見晉孝武帝永元九年幄帟周禮注四合象宫室曰幄平帳曰帟幄中坐上承塵也皆以繒為之又三禮圖曰在上曰帟四旁及上曰帷上下四旁悉周曰幄質實大梁郡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昭義鎮名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上黨宗城縣名注見漢靈帝中平元年經城注見梁武帝天監七年經縣冠氏縣名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三年貝魏二州名貝注見漢安帝建光元年魏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魏郡平盧節度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發明王武俊等連衡反叛德宗討之而不能克一經大變引咎責躬武俊等遽上表謝罪綱目前已書于冊至此遂詔復其官爵則是聽其改過自新以恕待人此忠厚之意也而亦綱目予之之意也
  遣使發吐蕃兵
  吐蕃尚結賛請出兵助唐收京城遣秘書監崔漢衡使吐蕃發其兵集覽尚結賛吐蕃之相也吐蕃之俗不言姓官族皆曰尚王族皆曰論結賛其名結賛官族也故稱尚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崔漢衡博平人
  書法天寳之末回紇吐蕃請助討賊則書請助於是吐蕃請助收復則何以不書削之也曷為削之吐蕃受賂觀望反覆無功而歸則非誠心請助者矣然則何以書書發兵書歸國所以著夷兵不足恃也
  二月贈段秀實太尉諡忠烈
  書法贈書諡重死節也故杲卿書諡忠節秀實書諡忠烈真卿書諡文忠皆死節者也綱目書贈官十二詳晉明帝太寧二年而書諡曰某者三人而已矣詳貞元三年
  ○李希烈圍寧陵
  李希烈將兵五萬圍寧陵引水灌之濮州刺史劉昌以三千人守之凡四十五日不釋甲韓滉遣其將王栖曜將兵助之以彊弩數千㳺汴水夜入城明日從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驚曰宣潤弩手至矣遂解圍去集覽宣潤宣本秦之鄣郡漢改丹陽郡後漢改宣城隋改宣州宋陞寧國府潤本秦丹徒郡三國吳改京口隋置潤州唐改丹陽郡宋陞鎮江府質實寧陵縣名注見漢後主景耀二年濮州注見周安王五年濮陽汴水注見晉安帝義熈十二年宣潤二州名宣注見漢明帝永平十三年丹陽潤注見晉成帝咸和三年京口
  李晟還軍東渭橋
  初李晟與劉德信俱屯東渭橋德信不受晟節制晟因其至營数以滬澗之敗斬之因馳入其軍并將之軍勢益振李懷光有異志又惡李晟獨當一面恐其成功奏請與晟合軍詔許之晟與懐光㑹于咸陽西懷光軍士多掠人牛馬晟軍秋毫不犯懐光軍士惡其異已分所獲與之晟軍終不敢受懷光密與朱泚通謀事迹頗露李晟屢奏恐為所併請移軍東渭橋奏不下懷光欲激怒諸軍奏言諸軍糧賜薄神䇿獨厚厚薄不均難以進戰上無以給之乃遣陸䞇詣懷光營宣慰因召李晟參議懐光欲晟自乞減損使失士心晟曰公為元帥得專號令増減衣食公當裁之懐光黙然遂止吐蕃相尚結賛言蕃法發兵以主兵大臣為信今制書無懷光名故不敢進上命䞇諭懷光懷光竟不肯署尚結賛亦不進軍䞇還言賊泚勢窮援絶懷光乘勝芟剪易若摧枯而冦奔不追師老不用每阻諸帥進取之謀若不漸思制持終恐變故難測今李晟奏請移軍臣嘗以問懷光懷光乃云李晟旣欲别行某亦都不要藉願因此敕下依晟所奏而别詔懷光曰李晟奏請移軍城東以分賊勢本欲委卿商量適陸䞇廻云卿言許去遂允其請如此則詞婉而直理順而明雖蓄異端何由起怨上從之時李建徽楊惠元猶與懷光聮營䞇復奏曰懷光當管師徒足以獨制兇㓂逗留未進抑有他由所患太彊不資旁助建徽恵元之衆附麗其營不相統属俾之同處必不兩全今宜託言晟兵素少慮為賊泚所邀藉此兩軍迭為掎角仍先諭㫖密使促裝詔書至營即日進路懷光意雖不欲然亦計無所施是謂先人有奪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上曰卿所料極善然如此則懷光必更生亂轉難調息且更俟旬時集覽東渭橋注見漢文帝三年中渭橋附麗附依麗著也麗如字讀或作離莊子附離不以膠漆注離音戾亦附也謂使離者相附也掎角注見漢昭烈帝章武二年先人有奪人之心左傳軍志有之先人有奪人之心軍之善謀也注先人而制人所以奪敵之戰心也先悉薦反質實咸陽縣名注見周顯王十九年
  加李懷光太尉賜鐵劵
  李晟以為懐光反狀已明緩急宜有備蜀漢之路不可壅請以裨將趙光銑等為洋利劒三州刺史各將兵以防未然上欲親總禁兵幸咸陽趣諸將進討或謂懷光曰此漢祖遊雲夢之䇿也懷光大懼反謀益甚詔加懷光太尉賜鐵劵遣使諭㫖懷光對使者投鐵劵於地曰人臣反賜鐵劵懷光不反今賜鐵劵是使之反也辭氣甚悖左兵馬使張名振當軍門大呼曰太尉視賊不擊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邪懷光曰我不反欲蓄鋭以俟時耳懷光又發卒城咸陽移軍據之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不攻長安殺朱泚取富貴而拔軍此來何邪懷光殺之懷光潜與朱泚通謀其養子石演芬遣客詣行在告之事覺懷光召演芬責之曰我以爾為子奈何負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為股肱太尉以演芬為心腹太尉旣負天子演芬安得不負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異心惟知事一人茍免賊名而死死甘心矣懷光使左右臠食之皆曰義士也以刀斷其喉而去集覽漢祖遊雲夢之䇿漢高帝六年人有上書告韓信反者帝用陳平計偽遊雲夢信來謁帝令武士縳信載後車歸而殺之鐵劵注見漢高帝十二年質實洋利劎三州洋本漢城固縣地後魏分置興勢縣尋於縣置儻城郡隋初郡廢縣屬洋州後州廢屬漢中郡唐屬洋州改為興道縣天寳初洋州始徙治於此孟蜀改洋州曰源州宋復為洋州陞武康軍元仍為洋州以附郭興道縣及真符縣併入本朝改為洋縣屬漢中府利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六年葭萌劎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
  書法凡書鐵劵譏也綱目書賜鐵劵三安禄山李懷光王行瑜皆終反者也
  李懷光反帝奔梁州
  上以懷光附賊將幸梁州山南節度使嚴震遣大將張用誠將兵五千迎衞用誠為懷光所誘隂與之通謀㑹震繼遣牙將馬勛奉表上語之故勛請詣梁州取震符召用誠還不受命則殺之遂去得震符請壯士五人與俱用誠迎之勛與入驛出符示之用誠起走壯士自後擒之送震杖殺之李懷光襲奪李建徽楊惠元軍殺惠元建徽走免懷光又與韓遊瓌書約使為變遊瓌奏之上問䇿安出對曰懷光總諸道兵故敢恃衆為亂今邠寧靈武河中振武潼關渭北皆有守將陛下各以其衆及地授之尊懷光之官罷其權則行營諸將各受本府指麾矣懷光獨立安能為亂上曰如此若朱泚何對曰陛下旣許將士以克城殊賞將士奉天子之命以討賊取富貴誰不願之泚不足憂也上然之懷光遣其將趙昇鸞入奉天約為内應昇鸞詣渾瑊自言瑊遽以聞且請决幸梁州上遂出城命戴休顔守奉天休顔徇於軍中曰懷光已反遂乘城拒守涇卒之亂兵部侍郎劉迺以病卧家朱泚召之不起使蔣鎮説之再往不從鎮乃歎曰鎮不能捨生以至於此豈可復以已之腥臊汚漫賢者乎歔欷而反迺聞上幸山南自投于床不食而卒喬琳從至盩厔稱病為僧泚召為吏部尚書於是朝士多出仕泚懷光遣其將孟保惠靜夀孫福逹將精騎趣南山邀車駕至盩厔相謂曰彼使我為不臣我以追不及報之不過不使我將耳帥衆而東縱之剽掠由是百官従行者皆得入駱谷以追不及還報懷光皆黜之集覽涇卒之亂去年發涇原道兵過京師遂作亂汚漫賢者莊子讓王篇以其辱行漫我注漫音慢以耻辱之行汚漫我也荀子正論篇流滛汚慢注慢當作漫亦汚也駱谷注見漢後主延熈七年質實梁州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嚴震梓州鹽亭人侁之弟河中府名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渭北渭水之北注見漢高帝五年歔欷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山南道名張九韶曰唐置山南東道治襄陽山南西道治漢中盩厔縣名注見漢哀帝建平三年南山注見晉元帝太興四年終南山
  書法奉天書如此其書奔何急也昇鸞内應福達軰復邀車駕自非數子稍知大義得入駱谷鮮矣播越之辭有三如緩辭也奔急辭也走賤辭也終綱目書如四刼如二書出奔四書奔九書走六詳𤣥宗天寳十五載
  發明涇卒之變綱目書上如奉天至是奉天之圍已解乃書帝奔梁州何哉懷光之反不烈於朱泚梁州之幸不急於奉天而書法不同如此者德宗播越懷光遠來赴難幸而有功畧無問勞撫慰之意乃聽盧杞之言咫尺天子不得一面而行遽趣之擊賊遂使懷光怨望迄成反叛此蓋信用小人其禍至此德宗於忠臣賢士之言百不從一而於小人之言聽受如響凡所以再致播遷皆其自取故特書奔以賤之耳奔者匹夫逃竄茍免之事以萬乗而書奔可愧之甚矣然則懐光獨無貶乎曰叛君反逆之賊其罪猶待貶黜而後見邪
  加神策行營節度使李晟同平章事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謂將佐曰長安宗廟所在天下根本若諸將皆從行誰當滅賊者乃治城隍繕甲兵為復京城之計是時懐光朱泚連兵聲勢甚盛晟以孤軍處其間内無資糧外無救援徒以忠義感激將士故其衆雖單弱而銳氣不衰又以書遺懐光辭禮卑遜而諭以禍福勸之立功補過故懷光慙恧未忍擊之晟以判官張彧假京兆尹擇四十餘人假之官以督渭北諸縣芻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衆决志平賊質實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
  三月魏博兵馬使田緒殺其節度使田悦權知軍府田悦用兵數敗士卒死者什六七其下厭苦之上以給事中孔巢父為魏博宣慰使巢父孔子三十七世孫也性辯博至魏州對其衆為陳逆順禍福悦及將士皆喜兵馬使田緒承嗣之子也凶險多過失悦杖而拘之悦以歸國撤警備緒遂與左右殺悦及其將佐扈㟧許士則蔡濟等登城大呼謂衆曰緒先相公之子諸君受先相公恩若能立緒兵馬使賞緡錢二十大將半之士卒百緡竭公私之貨五日取辨於是將士皆歸緒軍府乃定因請命於巢父巢父命緒權知軍府朱滔聞悦死遣馬寔攻魏州别遣人説緒許以本道節度使緒方危迫送欵於滔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詣緒許以赴援緒召將佐議之幕僚曽穆盧南史曰用兵雖尚威武亦本仁義然後有功幽陵之兵恣行殺掠今雖盛彊其亡可立而待也奈何以目前之急欲從人為反逆乎不若歸命朝廷天子方䝉塵於外聞魏博使至必喜官爵旋踵而至矣緒從之遣使奉表詣行在質實幽陵即幽州注見高祖武德四年
  書法權知軍府何請帥也故綱目特書權逐殺主帥用為主帥君子所深譏也必若田緒然後書以為節度使不為譏矣
  李懐光奔河中
  上之發奉天也韓逰瓌帥其麾下八百餘人還邠州李懷光以李晟軍浸盛惡之欲引軍襲之三令其衆衆不應皆竊言曰若擊朱泚惟力是視若欲反我曹有死不能從也懐光知之問計於賔佐李景畧曰取長安殺朱泚散軍還諸道單騎詣行在如此臣節亦未虧功名猶可保也頓首懇請至于流涕懷光許之旣而閻晏等勸懷光東保河中徐圖去就懐光乃説其衆曰今且徃河中俟春裝辨還攻長安未睨也東方諸縣皆富實聼爾俘掠衆遂許之懷光乃謂景畧曰鄉者之議軍衆不從子冝速去遣數騎送之景畧出軍門慟哭曰不意此軍一旦䧟於不義懐光遣使詣邠州令留後張昕悉發所留兵萬餘人及行營將士家屬㑹涇陽韓遊瓌説昕曰李太尉功高自棄已蹈禍機中丞今日可以自求富貴昕曰昕微賤頼李太尉得至此不忍負也遊瓌乃謝病不出隂與諸將相結舉兵殺昕胡氏曰張昕武人固不知天下大義遊瓌業已説之當更語之曰李太尉能奏人以官不能以官予人官乃天子之命也太尉忠於天子則中丞附之可以為榮懷光背叛而中丞與之兵是負國而黨賊也及今自拔脱身逆亂之門䇿名忠義之列何名為負哉如此則昕亦必了然矣○㑹崔漢衡以吐蕃兵至矯詔遊瓌知軍府事於是遊瓌屯邠寧戴休顔屯奉天駱元光屯昭應尚可孤屯藍田皆受李晟節度晟軍聲大振始懷光方彊朱泚與書以兄事之約分帝關中及懷光已反其下多叛泚乃賜以詔書且徵其兵懷光慙怒内憂麾下為變外恐李晟襲之遂燒營東走掠涇陽等十二縣雞犬無遺至河中或勸守將吕鳴岳焚橋拒之鳴岳以兵少恐不能支遂納之質實李景畧幽州良鄉人涇陽縣名注見周赧王四十九年業已注見漢成帝河平四年奉天縣名注見建中元年昭應縣名注見漢成帝鴻嘉元年新豐藍田縣名注見周赧王三年
  車駕至梁州
  上在道民有獻𤓰果者上欲以散試官授之陸䞇奏曰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輕用獻𤓰果者賜之錢帛可也上曰試官虚名與損於事䞇曰當今所病方在爵輕設法貴之猶恐不重若又自棄將何勸人夫誘人之方惟名與利名近虚而於敎為重利近實而於德為輕專實利而不濟之以虚則物力不給專虚名而不副之以實則人情不趨故國家命秩之制有職事有散官有勲官有爵號然掌務而受俸者唯係職事之一官此所謂施實利而寓虚名者也三者止於服色資蔭而已此所謂假虚名以佐實利者也今之員外試官雖則授無費禄然而突銛鋒排患難竭筋力展勤效者皆以是酬之若獻𤓰果者亦以授之則彼必相謂曰吾以志軀命而獲官此以進𤓰果而獲官是乃國家以吾之軀命同於𤓰果矣視人如草木誰復為用哉今陛下旣未有實利以敦勸又不重虚名而濫施則後之立功者將曷用為賞哉上居艱難中雖有宰相小大之事必與䞇謀之故當時謂之内相上行止必與之俱梁洋道險嘗與䞇相失上驚憂涕泣募得䞇者賞千金乆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賀然䞇數直諫忤上意盧杞雖貶上心庇之䞇極言杞姦邪致亂上雖貎從心頗不悦車駕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貧盗賊之餘户口減半糧用頗窘上欲西幸成都嚴震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圖收復藉六軍以為聲援若幸西川則晟未有收復之期也衆議未决㑹晟表至言陛下駐驆漢中所以繋億兆之心成滅賊之勢若規小捨大遷都岷峨則士庶失望雖有猛將謀臣無所施矣上乃止嚴震百方以聚財賦民不至困窮而供億無乏集覽試官唐試官始自武后引見存撫使舉人悉授試官高者鳯閤舍人給事中其次者員外郎有職事有職掌者謂之職事官有散官節度副使行軍司馬司士文學助教為散官有勲官凡十有二轉起正二品至從七品自上柱國至武騎尉有爵號王公侯伯子男為爵號突鈷鋒銛思亷反利也突觸利刃也梁洋梁本漢之漢中郡晉置梁州唐以梁凉聲相近改名褒州尋復故名至德宗陞興元府洋本漢中南鄉縣晉改西鄉元魏置洋州駐驆車駕所止曰駐驆岷峨蜀中二山名岷山即汶山在茂州去青城石山百里俗呼鐵豹嶺峨山在嘉定府有大峨中峨小峨三山俱在峨眉縣南質實成都府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西川注同上益州漢中郡名注見周郝王四年岷峨二山名按一綂志岷山在成都府茂州羌之列鵞村一名鴻䝉卽隴山之南首故稱隴蜀又名汶焦山其附曰羊膊江水所出也山直上六十里嶺之最高者遇大雪開泮望見成都峨山在嘉定州峨眉縣西一百里兩山相對如蛾眉故又名蛾眉山周廻千里有石龕一自十二大小洞四十南北有臺重巖複澗莫測遠近
  發明前書帝奔梁州者譏德宗自致奔竄之失此書車駕至梁州者正天子萬乘之儀
  鳳翔節度使李楚琳遣使詣行在
  初奉天圍旣解李楚琳遣使入貢上不得已除鳯翔節度使而心惡之使者數軰至上皆不引見欲以渾瑊代之陸䞇奏曰楚琳之罪固大但以乘輿未復大憝猶存勤王之師悉在畿内僅通王命唯在褒斜儻或楚琳發憾猖狂則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幸兩端顧望正宜厚加撫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扻宿疵則是改過不足以補愆自新不足以贖罪凡今將吏豈盡無疵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脇從之流安敢歸化哉上乃善待楚琳使者優詔存慰之○上又問䞇近有卑官自山北來者論説賊勢語多張皇察其事情頗以窺覘若不追尋恐成姦計䞇上奏曰以一人之聽覽而欲窮宇宙之變態以一人之防慮而欲勝億兆之姦欺役智彌精失道彌遠項籍納秦降卒二十萬慮其懷詐而盡阬之其於防虞亦已甚矣漢髙豁達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納用不疑其于備慮可謂疏矣然而項氏以滅劉氏以昌蓄疑之與推誠其效固不同也陛下智出庶物有輕待人臣之心思用萬機有獨馭區㝢之意謀吞衆畧有過慎之防明照羣情有先事之察嚴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規威制四方有以力勝殘之志由是才能者怨於不任忠藎者憂於見疑著勲業者懼於不容懐反側者迫於及討馴致離叛搆成禍災願陛下以覆轍為戒天下幸甚集覽大憝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勤王注見漢獻帝建安元年褒斜注見漢成帝元延三年追抉宿疵抉通作觖古穴反擿觖也挑發貎宿疵猶言舊病謂往日之瑕疵今復追尋而挑發之前漢孫寳傳故擿觖以揚我惡忠藎詩文王篇王之藎臣注藎進也音才刃反吕氏曰忠愛之篤進進無已李公覬注藎在忍反忠也質實行在注見晉惠帝永興元年鳯翔節度注見周顯王八年岐乘輿注見漢安帝延光四年宇宙注見梁簡文帝大寳元年反側注見肅宗寳應元年發明李楚琳以偏禆殺主帥降于逆泚其罪大矣然是時乘輿越在草莽力未能制楚琳乃能委曲致貢不遂其怙終之惡故綱目書其遣使詣行在以予之此以恕待人不輕絶物之意也
  夏四月以韓遊瓌為邠寧節度使○加李晟諸道副元帥
  晟家百口及神䇿軍士家屬皆在長安朱泚善遇之軍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泚使晟親近以家書遺晟曰公家無恙晟怒曰爾敢為賊為間立斬之軍士未授春衣盛夏猶衣裘褐終無叛志質實神䇿軍名注見建中四年
  以田緒為魏博節度使○渾瑊以吐蕃兵拔武功渾瑊帥諸軍出斜谷崔漢衡勸吐蕃出兵助之尚結賛曰邠軍不出將襲我後韓遊瓌聞之遣其將曹子達將兵徃㑹吐蕃兵二萬從之李楚琳遣其將從瑊拔武功泚遣其將韓旻等攻之子達以吐蕃拒擊斬首萬餘級旻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與李晟東西相應以逼長安質實斜谷注見漢成帝元延三年武功縣名注見漢後主建興十二年
  姜公輔罷為左庶子
  上長女唐安公主薨上欲為造塔厚葬之姜公輔表諫以為山南非乆安之地且宜儉薄以副軍須之急上謂陸䞇曰造塔小費非宰相所宜論公輔正欲指朕過失自求名耳䞇上奏曰凡論事者當問理之是非豈計事之大小故唐虞之際主聖臣賢而慮事之微日至萬數然則㣲之不可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勿念乎若謂諫爭為指過則剖心之主不宜見罪於哲王以諫爭為取名則匪躬之臣不應垂訓於聖典假有意將指過諫以取名但能聞善而遷見諫不逆則所指者適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適足以資陛下無疆之休因而利焉所獲多矣儻或怒其指過而不改則陛下招惡直之譏黜其取名而不容則陛下被違諫之謗是乃掩已過而過彌著損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上意猶怒罷公輔為左庶子范氏曰人君檡賢以為相葢欲聞其忠言嘉謀以交脩所不逮也故書曰朝夕納誨以輔台德而後世宰相遂與諫臣分職人君得失責之諫者而相不預焉此謟諛之人持禄保位之計非賢相之職業也姜公輔一諫德宗而徳宗以為非所宜論卒廢黜之不明之君豈知所以任相哉集覽剖心之主王子比干商紂之臣也紂無道比干彊諫紂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遂剖比干而觀其心匪躬之臣易蹇卦王臣蹇蹇匪躬之故注執心不回志匡王室者也劉氏云匪躬之故謂非私其一身之事故也正誤剖心之主今按集覽欠明此謂紂也比干進諫紂剖其心陸䞇謂若以諫爭為指過則紂殺比干為是不冝見罪於武王也哲王指武王泰誓數紂之罪有曰剖賢人之心質實唐安郡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九年崇慶
  書法書病德崇也三叛謝罪而蕭復出懐光東奔而公輔罷帝之性習如此尚可以有為哉
  涇原大將田希鑒殺其節度使馮河清
  朱泚姚令言數遣人誘河清河清皆斬其使者大將田希鍳宻與泚通殺河清而附于泚
  以賈耽為工部尚書
  先是耽為山南東道節度使使行軍司馬樊澤奏事行在澤旣復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澤代耽耽内牒懐中顔色不改宴罷召澤告之且命將吏謁澤牙將張獻甫怒曰行軍自圖節鉞事人不忠請殺之耽曰天子所命則為節度使矣即日離鎮以獻甫自隨軍府遂安集覽節鉞蘇鶚演義曰節編毛為之上下相重取象竹節因以為名長一尺二寸大將所擁奏漢以下改為旌幢之形近世漸長數尺鉞大斧也書牧誓篇王左杖黄鉞即此顔氏古曰節以專殺鉞以專㫁節鉞必上賜之示征伐自天子出也又旄節注見貞元十八年質實賈耽滄州南皮人樊澤河中人
  書法工部尚書未有書者此其書何美耽也先是耽鎮山南遣其司馬樊澤奏事澤旣復命有㫖以澤代耽牙將怒請殺之耽不許即日離鎮代德以來方鎮跋扈未有㳟順如耽者也故特書之
  韓遊瓌引兵會渾瑊於奉天○李抱真㑹王武俊於南宫
  朱滔攻貝州百餘日馬寔攻魏州亦踰四旬皆不能下賈林復為李抱真説王武俊曰朱滔志吞貝魏復值田悦被害儻旬日不救則魏博皆為滔有矣魏博旣下則張孝忠必為之臣滔連三道之兵益以回紇進臨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則昭義退保西山河朔盡入於滔矣不若乘貝魏未下與昭義合兵救之滔旣破亡則朱泚不曰梟夷鑾輿反正諸將之功孰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從之軍于南宫東南抱真自臨洺引兵㑹之兩軍尚相疑抱真以數騎詣武俊營命行軍司馬盧𤣥卿勒兵以俟曰今日之舉繫天下安危若其不還領軍事以聽朝命亦惟子勵將士以雪讎耻亦惟子言終遂行見武俊叙國家禍難天子播遷持武俊哭流涕縱横武俊亦悲不自勝左右莫能仰視遂與武俊約為兄弟誓同滅賊抱真退入武俊帳中酣寢乆之武俊感激待之益㳟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許十兄死矣遂連營而進集覽不日梟夷梟掛首木上也夷芟之也不日猶言即日謂非乆可梟其首而夷滅其族也鑾輿反正鑾通作鸞說文曰人君乘車駟馬鑣八鑾鈴象鸞鳥聲動則鸞嗚以應行節崔豹古今注五路衡上金雀者朱鳥也口銜鈴謂之鸞也反正或解云猶言中興也按杜甫贈别賀蘭銛詩國步初反正乾坤尚風塵注黄鶴云國祚再復蓋曰反正不得為中興凡非我失之自我復之為中興漢光武晉元是也自我失之因人復之謂之反正晉孝惠孝安是也此言鑾輿反正謂德宗車駕先奔梁州後還長安國祚再復也南宫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臨洺縣名屬洺州案洺州今廣平府是今廣平永年縣有臨洺鎮感激説文曰感激憐憫貎杜甫詩裘馬誰為感激人注案梁江總曰今出入無馬禦寒無裘誰是感激之士謂誰肯憐憫其貧也即此正誤感激今按武俊感抱真之誠心相與而志意激發也質實常山郡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昭義鎮名謂李抱真又注見貞元十年西山莫詳處所唯潞州長子縣西五十里有西山一名發鳩山山海經云發鳩多怪木有鳥名精衞相傳炎帝小女遊於海溺而不返化為此鳥嘗取西山木石以湮東海郎此未知是否觀者察之臨洺縣名注見建中二年縱横注見周安王十五年書法韓遊瓌書㑹重兵也此兩將胥㑹耳何以書師克在和也於是兩軍相望尚未相信微抱真忘身狥義單騎往見則兩將終未孚而朱滔之破未可知也然則此一㑹也所謂繫天下安危者非過言矣綱目書曰李抱真㑹王武俊嘉抱真也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六
<史部,史評類,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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