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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四庫全書本)/卷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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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十七下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卷四十八 卷四十九上

  欽定四庫全書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八
  起辛巳唐德宗貞元十七年盡戊戍唐憲宗元和十三年凡十八年
  辛巳十七年夏五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鳳元年○以髙固爲朔方節度使
  朔方節度使楊朝晟防秋于寧州疾亟謂僚佐曰朔方命帥多自本軍雖狥衆情殊非國體寧州刺史劉南金練習軍旅宜使攝行軍事比朝廷擇帥必無虞矣時李朝宷以神策軍戍定平上遣髙品薛盈珍齎詔詣寧州曰朝宷所將本朔方軍今將并之以壯軍勢以朝宩爲使南金副之何如諸將皆奉詔都虞候史經言於衆曰李公命收弓刀而送甲胄二千軍士曰李公欲納麾下二千爲腹心吾輩妻子其可保乎經夜造南金欲奉以爲帥南金曰節度使固我所欲然非天子之命則不可軍中豈無他將諸軍不願朝宷爲帥宜以情告敇使若操甲兵乃拒詔也命閉門不納軍士去詣兵馬使髙固固逃匿搜得之固曰諸軍能用吾言則可衆曰惟命固曰毋殺人毋掠金帛衆曰諾乃共詣監軍請奏之衆曰劉君必撓吾事詐稱監軍命召計事至而殺之上聞之追還朝宷制書復遣盈珍徃詗軍情盈珍遂以上㫖命固知軍事固宿將以寛厚得衆前使忌之置於散地同列多輕侮之及起爲帥一無所報復由是軍中遂安集覽髙品宦官名也有内侍殿頭内侍髙品内侍髙班内侍黃門質實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寧州注見肅宗上元元年神䇿軍注見建中四年定平按一統志本漢定安縣地名唐初析置定平縣
  屬邠州後屬寜州宋屬邠州元省之故城在慶陽府寧州南六十里麾下注見漢王邦三年
  成德節度使王武俊卒質實成德節度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以其子士眞代之
  秋九月韋臯大破吐蕃于雅州
  初吐蕃宼鹽州又陷麟州敕臯出兵深入吐蕃以分其勢臯遣將將兵二萬分出九道破吐蕃于雅州轉戰千里凡㧞城七軍鎭五焚堡百五十斬首萬餘級圍維州及昆明城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鹽州注見興元三年麟州注見𤣥宗開元九年雅州注見僖宗中和二年維州注見代宗大歴十四年昆明城未詳處所按一統志唯四川行都司城西三百里有地名曰昆明本漢之定筰縣屬越嶲郡晉因之齊屬㺐郡後廢唐武德初置昆明縣屬嶲州唐末南詔爲香城郡宋時號賀頭甸部屬大理國元初爲落蘭部至元中於黒白鹽井置閏鹽縣於縣置栢興府𨽻羅羅斯慰司國朝因之初改爲栢興千户所𨽻建昌衛後改爲鹽井衛軍民指揮使司𨽻四川行都司
  冬十月以韋臯爲司徒中書令賜爵南康王質實南康一統志云縣名本漢之贑縣地三國吳置南安縣晉太康間改南康縣屬南康郡劉宋以後因之隋初屬䖍州大業初復爲南康郡之屬縣唐屬䖍州宋屬南安軍元仍舊國朝因之改屬南安府
  書法德宗之篇藩鎭惟韓滉韋臯多予辭故備書之
  壬午十八年春正月吐蕃救維州韋臯擊敗之獲其將吐蕃遣其大相論莽熱將兵十萬解維州之圍西川兵據險設伏以待之虜衆大敗擒論莽熱士卒死者大半維州昆明竟不下引兵還遣使獻論莽熱上赦之集覽論莽熱莽熱大相之名也論注見中宗嗣聖十七年諸論
  三月以齊總爲衢州刺史不行
  浙東觀察使裴肅既以進奉得進總掌後務刻剝以求媚又過之擢爲衢州刺史給事中許孟容封還詔書曰衢州無他虞齊總無殊績忽此超奬深駭羣情若有可錄願明書勞課然後超改以解衆疑詔遂留中上召孟容奬之質實浙東觀察使注見漢和帝永元元年㑹稽衢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七年信安許孟容京兆長安人
  書法不行矣其書何嘉徙義也總以刻剝取寵給事中許孟容封還詔書上召奬焉書交予之也
  秋七月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
  嘉王諮議髙𢎞本正牙奏事自理逋債詔自今毋得正牙奏事如有陳奏詣延英門請對議者以爲正牙奏事所以逹羣情講政事𢎞本無知黜之可也不當因人而廢事質實嘉州名注見僖宗中和元年正牙注見貞元元年
  書法德宗粃政多矣前書詔六軍與百姓訟府縣毋得笞辱此書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皆失言也具文而貶義見矣
  發明正牙奏事唐室之令典也髙𢎞本自理逋負黜之足矣德宗於忠賢棄猶土梗何愛一𢎞本而爲之改易朝章蓋其私慝之心特借是而發故綱目但書詔百官毋得正牙奏事而不言所因則見其出於本心蓋亦春秋推見至隱之法也嘗觀我太宗皇帝朝京畿民牟暉詣登聞訴家牧失猳豚太宗御筆賜千錢償其直因語宰臣曰似此細事亦訴于朕覽之大可笑也然四方枉塞之事達朕聽者豈有不留意乎我太宗豈以一小民無知之故而遂爲之廢登聞哉德宗乖僻烏足以語此其視我太宗帝王之度豈不萬萬相逺哉
  癸未十九年春三月以杜佑同平章事○遷獻懿二祖於德明興聖廟
  鴻臚卿王權請遷二祖每禘祫正太祖東向之位從之集覽禘祫注見漢後主建興十五年禘禮質實鴻臚卿注見髙祖武德七年
  以李實爲京兆尹質實京兆府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
  實爲政暴戾上愛信之實恃恩驕傲薦引譛斥皆如期而効士大夫畏之側目
  書法唐之䇿未有書以爲京兆尹者於是始書書李實惡暴也唐書以爲京兆尹始此自是書京兆尹者七李實許孟容柳公綽韓愈薛元賞韋澳王徽惟李實爲譏焉
  夏六月以孫榮義爲右神䇿中尉考異以下漏宦者二字據分注右字當作左字
  榮義與右神䇿中尉楊志廉皆驕縱招權依附者衆宦官之勢益盛
  自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齊抗罷○冬十月崔損卒○十二月以髙郢鄭珣瑜同平章事○杖監察御史崔薳流崖州
  建中初敇京城繫囚季終委御史廵按有寃濫者以聞近歲北軍移牒而已薳遇下嚴察下吏欲陷之引入右神䇿軍軍使奏之上怒杖薳四十流崖州集覽薳羽委反質實崖州注見漢武帝元鼎六年珠崖
  書法書譏也崔薳不諳近例公罪也擢爲御史寄以耳目而杖之而流之甚矣德宗心性常與宦官爲一不自知其罪之之過也直書譏之
  發明御史風憲之職爲天子耳目自非清流不在兹選况以按囚而入北軍既有舊制未爲大惡而德宗怒之如此者蓋其與宦人爲一少觸其意則急不容遏是以至此極耳書杖監察御史流崖州其惡甚矣士大夫尚可立其朝乎
  貶韓愈爲陽山令
  京兆尹李實務徴求以給進奉言於上曰今歲雖旱而禾苖甚美由是租棁皆不免人窮至壊屋賣瓦木麥苖以輸官優人成輔端爲謡嘲之實奏輔端誹謗朝政杖殺之監察御史韓愈言京畿百姓窮困今年梲物徴未得者請俟來年遂坐貶質實陽山一統志云漢之縣名屬桂陽郡東漢省入含洭縣晉復置屬始興郡梁屬陽山郡隋屬熈平郡唐屬連州元屬桂陽州國朝初因之省桂陽州以縣屬韶州府後改屬連州𨽻廣州府京畿注見太宗貞觀五年
  書法坐請寛賦也前書正月不雨至于秋七月而愈猶以此獲罪聚歛之心累之也直書譏之發明無罪而殺士則大夫可以去此狐死兔悲之意也是時崔薳既以察官杖流則君子可以見幾而作矣况韓愈亦爲監察御史自可乞身而退既不能然遂以言事坐貶夫御史言事之職也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愈既無負於言矣則夫致爲臣而去歸隱丘園亦何不可之有陽山之行不必徃可也綱目書貶韓愈而不書其御史之官其亦爲賢者諱乎其亦惜其去之不早乎不然以言振職非失職也
  甲申二十年春正月以任廸簡爲天德軍防禦使
  初天德防禦使李景畧嘗宴僚佐行酒者誤以醯進廸簡恐行酒者獲罪彊飲之歸而嘔血軍士聞之泣下及景畧卒遂欲奉以爲帥監軍以聞詔從之質實天德軍注見憲宗元和八年
  吐蕃賛普死
  弟嗣立
  秋八月以盧從史爲昭義節度使
  昭義節度使李長榮薨上遣中使以手詔授本軍大將但軍士所附者即授之時大將來希皓爲衆所服中使以手詔付之希皓日此軍取人合是希皓但作節度使不得若朝廷以一束草來希皓亦必敬事中使不可希皓固辭兵馬使盧從史潜與監軍相結超出伍曰從史請且勾當此軍監軍曰此固合聖㫖中使因取詔授之從史再拜舞蹈希皓亟囘揮同列北面稱賀范氏曰藩鎭不順未必人情之所欲也由朝廷御失其道而不能服其心是以致亂三軍之士豈不惡夫上下之相陵犯欲得天子之帥而事之哉廢置爵賞人主之柄也德宗不有而推以與人失其所以爲君矣豈非不能與賢人圖事而至此乎質實昭義節度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上黨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
  九月太子有疾
  初翰林待詔王伾善書王叔文善碁俱出入東宮娛侍太子叔文詭譎多詐自言讀書知治道太子嘗與諸侍讀論及宮市事曰寡人方欲極言之衆皆稱賛獨叔文無言既退太子自留叔文謂曰向者君獨無言豈有意邪叔文曰太子職當視膳問安不宜言外事陛下在位乆如疑太子收人心何以自解太子泣曰非先生寡人無以知此遂大愛幸與伾相依附因言某可爲相某可爲將幸異日用之宻結翰林學士韋執誼及朝士有名而求速進者陸淳呂温李景儉韓曄韓泰陳諌柳宗元劉禹錫等定爲死友而凌凖程异等又因其黨以進日與遊處蹤跡詭秘莫有知其端者范氏曰天下至大祖業至重故古之教太子者左右前後必皆正人然而猶或不能成德徳宗乃使技藝博奕之徒侍太子豈不愚其子乎葢疑賢者導其子之爲非而不疑於小人亦不思而已矣胡氏曰小人之有才者豈無一言之當一行之美顧其大本不正故終歸於邪耳王叔文止太子勿預外事是也以此一言兼取其餘此堯舜所難而孔子所改也叔文誠讀書知治道豈不知進身之禮乃以奕秋小數待詔供奉也柳宗元劉禹錫以是觀之則豈至迷於所從陷身不義哉集覽伾讀曰丕以奕秋小數待詔供奉孟子曰奕之爲數小數也奕秋通國之善奕者也注小數小技也通國皆謂之善奕蓋王叔文並以碁待詔故胡氏云然唐百官志𤣥宗初置翰林院延文章天下有僧道書畵琴棊數術之工皆處之謂之翰林待詔後又選文學之士號曰翰林供奉質實王伾杭州人王叔文山隂人視膳問安注見太宗貞觀四年韋執誼京兆人柳宗元河東解人劉禹錫中山人凌凖富陽人程异京兆人博奕博局戱也奕圍碁也
  書法太子疾不書此其書何危之也於是上春秋髙太子瘖疾非小憂也而未聞有處焉是故間有事不書即書帝崩所以甚危之也
  發明太子有疾未有書而此書之若至尊然者何哉太子國儲副君宗社所繫是時德宗享壽已六十有三其可慮一也太子乆在東宮年亦四十有四忽爾瘖疾其可慮二也自九月得疾經冬渉春畧無所區畫其可慮三也廣陵王爲太子之子英睿夙成年已二十有八不能早定其可慮四也夫以天下重器大命所在上而一人次而太子又次而皇孫極矣唐朝當此危疑之際悉皆付之不問遂至一旦變出倉卒大寳神器幾失所託故綱目於此畏之甚謹之甚特筆起義蓋欲使後人於宗社大計早有所定毋至如德宗之謬此固書法之深意也
  乙酉二十一年順宗皇帝永貞元年
  書法是歲順宗即位八月傳禪雖不踰年改元非得已也
  春正月帝崩太子即位考證當作太子誦即位
  正月朔諸王親戚入賀太子獨以疾不能來上涕泣悲歎由是得疾凡二十餘日中外不通莫知兩宮安否帝崩倉猝召翰林學士鄭絪衛次公等草遺詔宦官或曰禁中議所立尚未定次公遽言曰太子雖有疾地居冡嫡中外屬心必不得已猶應立廣陵王不然必大亂絪等從而和之議始定太子知人心憂疑力疾出九仙門召見諸軍使京師粗安明日即位時順宗以風疾失音宦官李忠言昭容牛氏侍左右百官奏事自帷中可其奏王伾召叔文坐翰林中使决事伾入言於忠言稱詔行下外初無知者范氏曰昔成王將崩以元子付之大臣王崩太子在内太保特出而迎之以顯於衆然則古之立君者惟恐衆之不覩而事之不顯也蓋天子者天下之共主也故當與天下之人戴而君之未有竊取諸宮中而立之出於宦寺婦人之手而可以正天下者也先王於其即位也以禮正其始於其將沒也以禮正其終顧命之書所以爲萬世法也後世之君以富有天下爲心惟恐失之大利所在天理滅焉故父子相疑以終事爲諱以後事爲忌是以繼承之際鮮有能正其禮者德宗將沒不能屬宰相以社稷故太子既立二十餘年而宦官猶有他議次公等特以草詔得至禁中遂沮其謀不然㡬有趙髙之事後之人主豈可不法三代而以唐爲永鑒哉胡氏曰順宗自去年九月風瘖逮今未愈長子廣陵王淳年二十有八矣英睿之姿可付大器德宗於是建爲太孫使攝聽斷則神器有託矣而貪有其位吝于子孫眷戀遲留不肯早决唐之不亂亦云幸矣范氏曰德宗享國二十有六年粃政尤多而大弊有三一曰姑息藩鎭二曰委任宦者三曰聚歛貨財本夫志大而才小心褊而意忌不能推誠御物尊賢使能以爲果敢聰明足以成天下之務初欲削平僣叛剗滅藩鎭一有奉天之亂而心隕膽破惟恐生事既猜防臣下則專任宦者思其窮窘則聚歛掊刻益甚於初自古治愈乆而政愈弊年彌進而德彌退鮮有如德宗者是以藩鎭彊而王室弱宦者專而國命危貪政多而民心離唐室之亡卒以是三者其所從來漸矣集覽力疾出勉力帶病而出也杜甫詩力疾坐清曉顧命之書周成王將崩命召公畢公率諸侯相康王作顧命之書質實倉猝注見漢光武建武六年衛次公河東人禁中注見宋孝武大明六年廣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昭容婦官名注見中宗景龍二年社稷注見新莽天鳳元年趙髙之事趙髙秦時宦者嘗矯遺詔立胡亥殺扶蘇事在秦始皇三十七年神器注見𤣥宗天寳十載藩鎭注見肅宗上元二年共主注見周赧王三十四年
  書法賀善賛曰德宗初政清明有可紀者自任楊炎盧杞遂致大亂要其終身大病則有三焉事姑息也任閹宦也好聚歛也綱目書陳仙奇殺劉𤣥佐李納田緒卒劉士寧程懐直逐元洪奏貶盧從史節度皆譏事姑息也書竇王神䇿志貞觀察宦者宮市榮義中尉崔薳杖流皆譏寵閹宦也書括商一書増税再書置庫再兩税間架陌錢茶税凡三書始若初皆譏好聚歛也性復猜忌用賢不終然書李藩祕書齊總不行又其天理之未盡晦者綱目亦不隱焉
  以韋執誼同平章事
  王叔文專國政首引執誼爲相已用事於中與相唱和
  李師古發兵屯曹州
  時告哀使未至諸道義成節度使李元素宻以遺詔示師古師古欲乘國䘮噬鄰境乃集將士謂曰聖上萬福而元素忽傳遺詔是反也宜擊之遂發兵屯曹州且告假道於汴韓𢎞使謂曰汝能越吾界而爲盗邪元素告急𢎞曰吾在此公安無恐或告曰剪棘夷道兵且至矣請備之𢎞曰兵來不除道也不爲之應師古計窮且聞上即位乃罷兵吳少誠以牛皮遺師古師古以鹽資少誠潜過宣武界𢎞皆留之曰此於法不得以私相餽師古等皆憚之集覽剪棘夷道剪伐荆棘夷平道塗質實義成節度注見懿宗咸通十年曹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八年濟隂汴州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大梁宣武軍名注同上年大梁
  貶李實爲通州長史質實通州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實殘暴掊歛及貶市里讙呼皆䄂瓦礫遮道伺之
  以王伾爲左散騎常侍王叔文爲翰林學士
  伾寢陋吳語上所䙝狎而叔文自許㣲知文義好言事上以故稍敬之以伾爲散騎常侍仍待詔翰林叔文爲學士庶事先下翰林使叔文可否然後宣于中書韋執誼承而行之韓泰柳宗元劉禹錫等采聽謀議汲汲如狂互相推奬僴然自得以爲伊周管葛復出也榮辱進退生於造次惟其所欲不拘程式其門晝夜車馬如市集覽寢陋吳語寢陋本傳作遳陋注遳七禾反謂身遳短貌醜陋也寢通作侵漢書田蚡貎侵注短小也王伾杭州人故吳語陸機雅能吳語吳兒聞之皆起歸思語林曰眞長云丞相何奇止能作吳語及細唾也杜甫詩賀公雅吳語注謂賀知章汲汲如狂汲汲勤急貎禮記汲汲然如有追而弗及也如狂猶言清狂杜甫詩在位常清狂注凡狂者隂陽脉盡濁不狂如狂者曰清狂僴然僴下赧反寛大貎質實伊周謂伊尹周公管葛謂管仲諸葛亮
  書法翰林學士之設乆矣於是始書書叔文伾譏也
  發明既書韋執誼平章事又書王伾爲常侍叔文爲學士是皆一時之小人也順宗有賢德而所用之人若此亦由德宗頗僻使此徒乆侍東宮故一旦因而擢之耳况是時順宗既已屬疾此曹安得不恣行其志乎書之亦所以爲戒也
  大赦罷進奉宮市五坊小兒
  先是鹽鐡月進羡餘經入益少五坊小兒張捕鳥雀於閭里者皆爲暴横以取人錢物至有張羅網於門或張井上近之輙曰汝驚供奉鳥雀即痛毆之出錢物求謝乃去或相聚飲食於酒肆賣者就索其直多被毆詈或時留蛇一嚢爲質賣者求哀乃挈而去上在東宮知其弊故即位首禁之集覽五坊一鵰坊二鶻坊三鷂坊四鷹坊五狗坊時閑廐使押五坊以供時狩犀象駱駝皆飬焉質實東宮注見宋文帝元嘉廿七年
  書法進奉之敝極矣未有能罷之者於是首與宮市五坊小兒并罷之可謂知所先矣綱目書罷進奉三是年憲宗元和三年四年
  以王伾爲翰林學士○追陸贄陽城赴京師未至卒德宗之末十年無赦羣臣以㣲譴逐者不復叙用至是始得量移追陸贄陽城赴京師二人皆未聞追詔而卒贄之秉政也貶李吉甫爲明州長史及贄貶吉甫徙刺忠州贄門人以爲憂而吉甫忻然以宰相禮事之贄遂與深交吉甫栖筠之子也韋臯屢表請以䞇自代不從胡氏曰十年不赦美政也而德宗之不赦褊心也孔子惡似是而非者謂此類也集覽量移移徙也謂得罪遠斥者遇赦則量徙近地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李吉甫賛皇人明州注見僖宗乾符四年忠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八年書法未至卒何惜之也終綱目書未至卒二是年陸贄五代丙辰年柴克宏皆惜之也
  以杜佑爲度支等使王叔文爲副使
  先是叔文與其黨謀得國賦在手則可以結諸用事人取軍士心以固其權又懼人心不服藉杜佑雅有㑹計之名位重而務自全昜可制故先令佑主其名而自除爲副以專之叔文不以簿書爲意日夜與其黨屛人竊語人莫測其所爲范氏曰杜佑以舊相不耻與小人共事而爲之用其可賤也夫
  以武元衡爲左庶子
  叔文之黨多爲御史中丞元衡薄之劉禹錫求爲山陵儀仗使判官不許叔文又使其黨誘元衡以權利不從由是左遷元衡爲左庻子元衡平一之孫也侍御史竇羣奏禹錫挾邪亂政不宜在朝又嘗謁叔文曰事固有不可知者叔文曰何謂也羣曰去嵗李實怙恩挾貴氣葢一時公當此時逡廵路傍乃江南一吏耳今公一旦復據其地安知路傍無如公者乎其黨欲逐之韋執誼以羣素有彊直名止之質實武元衡太原人左遷注見漢宣帝元康二年
  立廣陵王純爲皇太子
  初上疾乆不愈中外危懼思早立太子而王叔文之黨欲專大權惡聞之宦官俱文珍劉光琦薛盈珍等疾叔文等乃啓上召學士鄭絪等入草制時牛昭容輩以廣陵王淳英睿惡之絪不復請書紙爲立嫡以長字呈上上頷之乃立淳爲太子更名純百官覩太子儀表大喜相賀有感泣者而叔文獨有憂色先是杜黄裳爲裴延齡所惡留滯臺閣十年不遷及其壻韋執誼爲相始遷太常卿黃裳勸執誼帥羣臣請太子監國執誼驚曰丈人甫得一官奈何啓口議禁中事黄裳勃然曰黄裳受恩三朝豈得以一官相買乎拂衣起出至是執誼恐太子不悦故以陸質爲侍讀使潜伺太子意且解之太子怒曰陛下令先生爲寡人講經義耳何爲預他事質懼而出質即淳也避太子名改之胡氏曰陸淳有功於春秋而名在八司馬之冠一何悖哉葢窮經㫖而不歸之理義則經必不明索理義而不歸之於心則理必不得心不得理則心也理也經也猶風馬牛之不相及也然太子所謂講經何預他事亦失言也善講經義者必以今世之事參之然後其合否可斷惟淳學不治心心不自正是罔知所對耳集覽風馬牛不相及左傳僖四年文也注牛馬風逸蓋末界之㣲事故以取喩疏云馬逐上風而去牛逐下風而來故曰不相及喩事不相干也書費誓篇馬牛其風俞文豹云牛馬見風則走牛喜順風馬喜逆風賈逵曰風放也牝壯相誘謂之風質實陸淳有功於春秋陸淳字伯冲爲春秋師事趙啖盡傳二家之學官至太子侍讀門人以其能文聖人之書通于後世私諡曰文通先生八司馬元和初劉禹錫程异陳諌柳宗元韓泰韓曄凌凖韋執誼八人皆附王叔文而進者及叔文敗八人皆貶爲遠州司馬故云
  賈耽鄭珣瑜病不視事
  耽以王叔文黨用事惡之稱疾不出屢乞骸骨故事丞相方食百寮無敢謁見者叔文至中書欲見執誼直省以舊事告叔文怒叱之直省懼入白執誼慙赧起迎叔文就其閤語良乆叔文索飯執誼遂與同食閤中杜佑髙郢心知不可而莫敢言珣瑜獨歎曰吾豈可復居此位顧左右取馬徑歸遂不起二相皆天下重望相次歸卧叔文等益無所忌遠近大懼范氏曰賈耽鄭珣瑜爲相碌碌無補然知其不可引疾而去能知耻矣方之杜佑髙郢豈不有間哉集覽直省以舊事告省中當直之吏以故事告覆質實碌碌注見齊主寳卷永元二年
  書法特筆也崔祐甫病不視事不書此其書何以叔文也故特書之
  發明前書韋執誼平章事王伾叔文等爲學士則見羣小更進用事之失又書杜佑爲度支等使叔文副之則見杜佑甘與小人爲伍之失至是書耽珣瑜病不視事則見二人力不能制謝病而去之意夫二人身居上相不能屏退羣小將焉用彼然而不肯與之同列猶有畏義知耻之心綱目書此葢亦予之之意也
  夏五月以范希朝爲神䇿京西行營節度使韓泰爲行軍司馬
  王叔文自知爲内外所疾欲奪取宦官兵權以自固藉希朝老將使主其名而實以泰專其事人益疑懼書法行軍司馬嘗一書陸長源矣於是再見其再見何叔文專也欲專利權則使杜佑爲度支而已爲副欲專兵柄則使希朝爲節度而泰爲司馬綱目特書之所以著小人之心也
  以王叔文爲户部侍郎
  叔文爲户部侍郎俱文珍等惡其專權削去翰林之職叔文驚曰叔文日至此商量公事若不得此院職事則無因而至矣王伾即爲疏請乃許三五日一入翰林叔文始懼
  六月貶羊士諤爲寧化尉
  宣歙廵官羊士諤以事至長安遇叔文用事公言其非叔文怒欲斬之執誼不可遂貶焉執誼初爲叔文所引用深附之既得位欲掩其迹且迫於公議故時時爲異同輙使人謝叔文曰非敢負約乃欲曲成兄事耳叔文詬怒不之信遂成仇怨質實寧化縣名按一統志本漢建州沙縣地唐開元中置黃連縣天寳初改爲寧化縣屬汀州宋元仍舊本朝因之改屬汀州府宣歙二州名注見德宗建中元年
  韋臯表請太子監國
  韋臯上表曰陛下哀毁成疾請權令太子親監庻政俟皇躬痊愈復歸春宫又上太子牋曰聖上亮隂不言委政臣下而所付非人王叔文王伾李忠言之徒輙當重任墮紊紀綱樹置心腹恐危家邦願殿下即日奏聞斥逐羣小使政出人主則四方獲安俄而荆南裴均河東嚴綬牋表繼至意與臯同中外皆倚以爲援而邪黨震懼質實春宮注見中宗嗣聖元年亮隂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紀綱注見宋文帝元嘉元年荆南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南郡河東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
  書法表請太子監國多矣不書據崔皓張說此其書何美臯也於是朝臣皆黨叔文無能言者臯以西川遠鎭獨表請焉唐之不危韋臯力也特書予之
  發明以中制外則順以外制中則逆以朝廷制方國則順以方國制朝廷則逆方是之時順宗乆疾羣小用事中外皇皇莫知所爲韋臯功名素著遠伸正議既而諸鎭效之邪黨爲之震懼人心恃以無恐未幾遂命太子監國而宗祚鼎安其有功於唐室多矣然而於勢爲逆於理爲不順不可以爲後法故綱目不書其西川節度止書韋臯若在内之臣子然者所以爲唐諱之也其㫖㣲矣
  王叔文以母䘮去位
  叔文既以范希朝韓泰主神䇿行營邉將各以狀辭中尉宦者始悟兵柄爲叔文等所奪乃大怒宻令其使歸告諸將曰無以兵屬人希朝至奉天諸將無至者泰馳歸白之叔文計無所出未幾以母䘮去位韋執誼益不用其語叔文怒與其黨謀起復斬執誼而盡誅不附己者王伾日詣宦官及杜佑請起叔文爲相緦北軍坐翰林中疏三上不報知事不濟忽呌曰伾中風矣遂輿歸不出質實奉天縣名注見建中元年
  書法嘗書袁粲以母䘮去職矣嘉粲也此其書叔文何幸之也曷爲幸之叔文不去伾不歸太子之監國未必也終綱目書以母䘮去二宋癸丑年袁粲是年王叔文
  橫海軍節度使程懷信卒質實横海軍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滄州以其子執㳟爲留後後賜名權
  秋七月太子監國
  中外共疾叔文黨與上亦惡之俱文珍等屢請以太子監國上許之
  書法綱目書太子監國七詳宋壬戍年魏太子燾或書立或書詔命制此其不書何歸功臯也前書韋臯表請監國矣於是畧之所以專其功於請者也綱目之意深矣
  以杜黃裳袁滋同平章事鄭珣瑜髙郢罷○八月帝傳位於太子自號太上皇貶王伾爲開州司馬叔文爲渝州司户質實開州按一綂志本漢巴郡朐䏰縣地漢末析置漢豐縣蜀漢屬巴東郡晉省梁復置西魏改曰永寧隋改曰盛山屬信州義寧初置開州唐天寳初改盛山郡乾元初復爲開州廣德初又改縣曰開江宋因之元以縣省入本朝改州爲縣屬䕫州府渝州注見周顯王八年巴郡
  伾尋病死明年賜叔文死
  發明順宗傳國與睿宗略同故綱目皆曰帝傳位於太子若夫髙祖𤣥宗之傳則異乎是故書法亦不容於强同也
  太子即位考異當作太子純即位
  憲宗初即位昇平公主獻女口上曰上皇不受獻朕何敢違遂却之荆南獻毛龜上曰朕所寳惟賢嘉禾神芝皆虛美耳所以春秋不書祥瑞自今勿復以聞珍禽奇獸亦毋得獻質實昇平一綂志云唐之縣名屬坊州宋熈寧初省爲鎭故址在延安府宜君縣西北三十五里
  書法上書傳位下書即位中書太上皇書太宗肅宗不得與於斯矣書法如此唐之世前有𤣥宗後有憲宗終綱目書傳國傳位七詳周赧王十七年
  南康忠武王韋臯卒考異此誤書諡考證當去忠武二字分註諡忠武臯在蜀二十一年重加賦斂豐貢獻以結主恩厚給賜以撫士卒士卒婚嫁死䘮皆供其費以是得久安其位士卒樂爲之用服南詔摧吐蕃府庫既實時寛其民三年一復租賦蜀人服其智謀而畏其威及薨畫像以爲土神祀之至今
  書法藩鎭卒書某節度使恒也此其不書西川節度何不以韋臯夷於諸鎭也臯在遠藩憂及社稷表請太子監國豈他鎭比哉綱目書爵書諡所以深嘉之也
  發明凡鎭將之卒止以節度使書之獨韋臯書爵書諡而不書節度者臯有功於國克保其終故綱目亦不以方鎭待之也
  以袁滋爲西川節度使
  西川節度副使劉闢自爲留後表求節鉞朝廷不許以滋爲節度使徴闢爲給事中質實西川節度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節鉞注見興元元年
  朗州江漲質實朗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十四年
  流萬餘家
  夏綏節度使韓全義致仕
  全義敗於溵水還不朝覲而去上在藩邸聞而惡之全義懼乃請入朝杜黄裳直令致仕質實夏綏二州名夏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綏注見周顯王三十五年雕隂溵水按一綂志在開封府郾城縣有大小二水大者在縣治南一里小者在縣治北一里隋溵州以此水得名朝覲注見陳宣帝太建九年致仕尚書咸有一德曰伊尹既復政厥辟告歸疏云告老致政事于君此臣下致仕之始也至周乃有大夫七十致仕之禮
  書法勒致仕也憲宗初政之精神可見矣然則曷爲以自退爲文不以惠琳之拒命累當時矣
  罷裴延齡所置别庫
  書法書罷何嘉憲宗也然則前書置欠負耗賸染練庫不書延齡此其書延齡所置何本其始也前書置庫所以戒人主之闇此書延齡所以誅臣子之姦互文見意綱目之義備矣
  ○遣使宣慰江淮○以鄭餘慶同平章事○始令史官撰日歴
  從監修國史韋執誼之請也胡氏曰李義府許敬宗不許史官聞仗後事姚璹又建令宰相撰時政記今執誼又奏令史官撰日歴日歴云者猶起草也將加是正而潤色焉爾夫天下有公是公非不爲言語文字可以變移黒白故此數人之惡至今不泯有志於垂名竹帛者自修而已矣集覽不許史官聞仗後事注見髙宗永徽五年仗下而陳起草寫簡也前漢王商借明光殿起草作制誥唐制舍人凡詔㫖制敕壐書冊命皆起草杜甫石硯詩公含起草姿不遠明光殿注起草掌綸綍也質實垂名竹帛注見漢昭帝始元六年
  書法志時相之姦也日歴云者猶起草云爾而刪潤之筆盡在監修矣故特書始周武氏書撰時政記此書撰日歴同轍也○日歴之名始見于此
  貶韓泰韓曄柳宗元劉禹錫爲諸州刺史○冬十月賈耽卒○葬崇陵質實崇陵一統志云在西安府涇陽縣嵯峨山
  禮儀使奏曾太皇太后沈氏歲月滋深迎訪理絕按晉庾蔚之議尋求三年之外俟中壽而服之請以大行皇帝啟攅宫日皇帝帥百官舉哀卽以其日爲忌從之集覽曾太皇太后沈氏代宗之后因亂陷賊不知所在德宗即位求之不獲爾雅王父之考爲曾祖郭璞注曽重也當音層今俗讀作憎非是俟中壽而服之謂可俟沈氏中壽之年成服而已莊子曰人上壽百嵗中壽八十下壽六十大行皇帝注見漢昭帝元平元年攅宮謂殯歛也
  十一月祔于太廟
  禮儀使杜黃裳等議以爲國家法周制太祖猶后稷髙祖猶文王太宗猶武王皆不遷髙宗在三昭三穆之外請遷主于西夾室從之質實三昭三穆注見宋明帝泰始七年
  貶韋執誼爲崖州司户考異提要户作馬
  叔文敗執誼亦自失形勢奄奄無氣聞人行聲輙惶悸失色以至於貶集覽奄奄精氣閉藏也音於驗反正誤奄奄無氣今按奄平聲
  貶袁滋爲吉州刺史質實吉州注見晉安帝元興元年安成
  劉闢不受徴阻兵自守滋畏其彊不敢進上怒貶之集覽阻兵阻恃也左傳州吁阻兵而安忍
  以武元衡爲御史中丞○再貶韓泰等及陳諫凌凖程异爲諸州司馬
  書法再貶多矣未有書再者書再貶快之也
  發明王伾叔文韓泰韋執誼等皆直書其貶而不言其罪豈貶之不當乎曰伾等身居朝列職任清顯一旦貶黜盡削其官已足見惡之之意矣何待書罪而後見乎
  ○回鶻懷信可汗卒遣使立其子爲騰里可汗考異提要卒作死據凡例當從提要○十二月以劉闢爲西川節度副使韋丹爲東川節度使
  上以初嗣位力未能討劉闢故因而授之諌議大夫韋丹上疏曰今釋闢不誅則朝廷可以指臂而使者惟兩京耳此外誰不爲叛上善其言以丹鎭東川集覽指臂而使漢書賈誼曰令海内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質實東川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梓潼韋丹杜陵人孝寛六世孫
  以鄭絪同平章事
  丙戌憲宗皇帝元和元年春正月太上皇崩○劉闢反命神䇿行營節度使髙崇文將兵討之
  闢既得旌節志益驕求兼領三川上不許闢遂發兵圍梓州推官林藴力諫闢闢怒將斬之隂戒行刑者使不殺但數礪刃於其頸欲使屈服而赦之藴叱之曰豎子當斬即斬我頸豈汝砥石邪闢曰忠烈士也乃黜之上欲討闢而重於用兵公卿議者亦以爲蜀險固難取杜黄裳獨曰闢狂戅書生取之如拾芥耳臣知神䇿軍使髙崇文勇畧可用願陛下專以軍事委之勿置監軍闢必可擒上從之翰林學士李吉甫亦勸上討蜀上由是器之乃削闢官爵詔崇文與兵馬使李元奕河南西道嚴礪討之時宿將甚衆皆自謂當征蜀之選及詔用崇文皆大驚崇文時屯長武城練卒五千常如宼至受詔即行器械糗糧一無所闕軍士有食於逆旅折人七筯者崇文斬以狥劉闢陷梓州執東川節度使李康崇文引兵趣梓州闢歸康以求自雪崇文以康敗軍失守斬之初上與杜黃裳論及藩鎭黃裳曰德宗自經憂患務爲姑息不生除節帥有物故者遣中使察軍情所與則授之未嘗出朝廷之意陛下必欲振舉綱紀宜稍以法度裁制藩鎭然後天下可得而理也上深以爲然於是始用兵討蜀以至威行兩河皆黃裳啟之也范氏曰藩鎭之亂異於諸侯諸侯自上古以來有之皆聖賢之後王者不得而絶也唐之藩鎭皆起於盗賊其始也天子封殖之又從而姑息之以至於不可制人主自取之也憲宗一裁以法而莫敢不服天下之治亂豈有不由君相者哉○上嘗與宰相論自古帝王或勤勞庶政或垂拱無爲何爲而可黃裳對曰王者上承天地宗廟下撫百姓四夷夙夜憂勤固不可自暇逸然上下有分綱紀有叙茍愼選賢才而委任之有功則賞有罪則刑則誰不盡力明主勞於求人而逸於任人此虞舜所以無爲而治者也至於簿書獄市煩細之事各有司存非人主所宜親也昔秦始王以衡石程書魏明帝自按行尚書事隋文帝衛士傳餐皆無補當時取譏後世所務非其道也夫人主患不推誠人臣患不竭忠茍上疑其下下欺其上將以求理不亦難乎上深然之胡氏曰黃裳言固要矣然夙夜憂勤必有其事茍無其事何所憂勤古之人君既得賢才布之列位矣於是朝以聽政則公卿在前史在左右諫諍七人訓告教誨而無怠朝矣晝以訪問則監于成憲學于古訓多識前言徃行與萬民之疾苦而無怠晝矣夕以修令則思夫應違慮夫榮辱愼而後出而無怠夕矣而又無淫逸遊畋有銘戒箴諫又有賢妃淑女警戒相成昧爽丕顯坐以待旦此乃憂勤之事乃所以端拱無爲也是故勤勞者非程書傳餐之謂也無爲者非遺棄萬務之謂也稽無逸之言則人君之法具矣集覽以衡石程書秦始皇本紀以衡石量書日夜有程注正義曰衡稱衡也石百二十斤言表箋奏請稱取一石日夜有程期不滿不得休息前漢刑法志始皇毁先王之法滅禮誼之官躬操文墨晝斷獄夜理書自程决事日縣石之一而姦邪並生注云省讀文書日以百二十斤爲程自桉行尚書事魏明帝一日卒至尚書門陳矯跪請曰陛下欲何之帝曰欲按行文書耳矯曰此自臣職分非陛下所宜臨也帝慙回車衛士傳餐隋文帝每臨朝或至日昃未暇大食令侍衞士傳餐史在左右禮云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正義曰左陽故記動右隂故記言案春秋時置左右史昧爽丕顯書太甲文注於昧旦未明時已大明其德坐以待旦而行之質實旌節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梓州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八年梓潼林藴莆田人披之子髙崇文幽州人長武城未詳處所物故注見漢武帝元光五年
  發明德宗征討藩鎭多矣或命諸道或遣宦臣命諸道則號令不一遣宦臣則事由中制由是罕有成功徃徃反納侮而止憲宗承統之初劉闢反叛帝能聽用杜黃裳之䇿專命一將不置監軍未幾遂克成都由是所以處置者得其理故也觀綱目所書既簡且明則知憲宗中興之氣象有自來矣
  三月夏綏留後楊惠琳拒命詔河東天德軍討斬之考異斬當作誅
  韓全義之入朝也以其甥楊惠琳知留後朝廷以將軍李演爲夏綏節度使惠琳勒兵拒之河東嚴綬表請討之遣牙將阿跌光進及弟光顔將兵赴之夏州兵馬使張承金斬惠琳傳首京師光進本出河曲部落稽後賜姓李氏集覽阿跌虜複姓阿於何反跌徒結反河曲部落稽注見梁武帝中大通三年質實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夏四月以髙崇文爲東川節度副使
  韋丹至漢中表言髙崇文客軍遠鬭無所資若與梓州綴其士心必能有功故有是命質實漢中府名注見周赧王四年
  䇿試制舉之士
  於是元稹獨孤郁白居易蕭俛沈傳師出焉胡氏曰制䇿亦以空言取人然其來最古得人亦多至于末流應科者既未必英才而發問之目徃往摘抉細隱窮所難知務求博洽之士而直言極諫之風替矣要必深詔中外精求多聞有學行者勿令先獻所業召至殿庭而親䇿以當世之急務其言可采則就加任使則瑰偉之才不困於簸揚淘汰而國家收多士之實用矣集覽摘抉與擿觖通挑發之也前漢孫寳傳擿觖以揚我惡簸揚淘汰簸之揚之糠粃在前沙之汰之瓦礫在後謂選擇之有所棄斥者質實元稹河南人獨孤郁洛陽人及之子白居昜下邦人蕭俛蘭陵人恒之子沈傳師德清人
  李巽爲度支鹽鐡轉運使考異李上漏以字
  杜佑請觧鹽鐡舉巽自代自劉晏之後居職者莫能繼之巽掌使一年征課所入類晏之多明年過之乂一年加一百八十萬緡
  以元稹獨孤郁蕭俛爲拾遺
  稹上疏曰昔太宗以王珪魏徵爲諫官宴遊寢食未嘗不在左右三品以上入議大政必遣諫官一人隨之以參得失故天下大理今諌官就列朝謁而已近年以來正牙不奏事庶官罷廵對諫官能舉職者獨誥命有不便則上封事耳君臣之際諷諭於未形籌畫於至宻尚不能回至尊之盛意况已行之誥令而欲以咫尺之書收之誠亦難矣願陛下時於延英召對使盡所懷頃之復上疏曰開直言廣視聽理之萌也甘諂諛蔽近習亂之象也自古人主即位之初必有敢言之士茍受而賞之則君子樂行其道競爲忠讜小人亦貪得其利不爲回邪如是則上下之志通幽遠之情達欲無理得乎茍拒而罪之則君子括囊以保身小人迎合以竊位十歩之事皆可欺也欲無亂得乎昔太宗初即位孫伏伽以小事諫太宗厚賞之故當時言事者惟患不深切未嘗以觸忌諱爲憂也太宗豈好逆意而惡從欲哉誠以順適之快小而危亡之禍大故也陛下踐祚今已周歲未聞有受伏伽之賞者臣等備位諌列猶且彌年不得召見而况疎遠之臣乎因條奏請次對百官復正牙奏事禁非時貢獻等十事又勸上以伾文爲戒早擇修正之士輔導諸子曰太子諸王師傅之官率皆眊瞶廢疾休戎罷帥其他僚屬尤爲冗散搢紳皆耻爲之就使得人亦越月踰時僅得一見又何暇傅之德義而納之法度哉夫以匹夫愛其子猶知求明哲之師而教之况萬乗之嗣繫四海之命乎上頗嘉納其言時召見之集覽廵對德宗詔延英坐日許百司長官二員言闕失謂之廵對上封事唐志補闕拾遺掌供奉諷諫大事廷争小則上封事案漢儀宻奏皂嚢封板故曰封事前漢魏相傳故事諸上書者皆爲上封署其一曰副領尚書者先發副封括囊以保身易坤卦括嚢无咎无譽伊川傳曰若晦藏其知如括結囊口而不露則可得无咎不然則有害也既晦藏則无譽矣十歩之事皆可欺十歩至近也言至近處事且爲所蔽况天下四方之遠乎司馬法曰六尺曰歩孫伏伽以小事諫伏伽論執元律師法不當死次對百官文宗時敕自今遇入閤日次對官未要隨班出並於東階松樹下立待宰相退令齊至香案前各奏本司事左右史待次對官奏事訖同出宣宗時敕待制官與刑法官次對以伾文爲戒王伾與王叔文並以伎術得幸東宮幾亂天下今可以此爲戒正誤請次對百官今按元稹以近言正牙不奏事故請復正牙奏事以庶官罷廵對故請次對百官謂待宰相退後許百官得以次進對也廵對見集覽本年質實搢紳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萬乗注見秦始皇二十六年
  書法書美之也書拾遺始此終綱目書以爲拾遺六元稹等李渤狄兼謩李虞李愚張誼皆美之也惟李虞爲譏辭
  鄭餘慶罷○尊太上皇后爲皇太后○六月髙崇文破鹿頭關連戰皆㨗質實鹿頭關一統志云在成都府德陽縣北三十里○秋七月詔征蜀諸軍悉取崇文處分
  書法特筆也其特筆何嘉不貳也蜀之功憲宗爲之
  ○葬豐陵質實豐陵一統志云在西安府富平縣東北三十三里金甕山○八月平盧節度使李師古卒
  初師古有異母弟曰師道常疎斥在外不免貧窶師古私謂所親曰吾非不友也吾年十五擁節旄自恨不知稼穡之艱難况師道復減吾数歲吾欲使之知衣食之所自來且以州縣之務付之計諸公必不察也及疾篤師道時知宻州好畫及觱篥師古謂判官髙沐李公度曰我死子必奉師道爲帥人情誰肯薄骨肉而厚他人顧置帥不善則非徒敗軍政也且覆吾族師道不務訓兵理人專習賤事果堪爲帥乎幸審圖之師古薨二人逆師道奉以爲帥乆之朝命未下或請出兵掠四境髙沐固止之請輸兩税申官吏行鹽法奉表京師杜黄裳請乗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劉闢未平以師道爲留後胡氏曰因幾而制與失幾而治其難昜十相倍也憲宗不用黃裳之良計他日討之勞費爲如何故君子言難平者事也昜失者時也智者接於事而必平敏者及於時而不失也集覽貧窶詩北門篇終窶且貧文公傳曰窶者貧而無以爲禮也觱篥音必栗本龜兹樂以竹爲管蘆爲首状類胡笳而甚小有九竅所法者商音耳其聲悲栗今鼓吹樂坊以爲頭管申官吏申請也請置官吏質實平盧節度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宻州注見漢武帝征和二年諸邑
  九月堂後主書滑渙伏誅
  渙乆在中書與知樞宻劉光琦相結杜佑鄭絪等皆善視之鄭餘慶與諸相議事渙從旁指陳是非餘慶怒叱之未幾罷相四方賂遺無虛日中書舍人李吉甫言其專恣請去之上命宰相闔中書四門搜掩盡得姦狀賜死籍没家財凡數十萬胡氏曰寵待宦官莫盛於德宗而樞宻之名獨見於此然則憲宗之命也歟其後至於宰執同奏事聽進止平者力均彊者權勝五代因以爲二府使監察宰相職業紊矣其必欲稽古建官以邦禁歸之大司馬而罷樞宻之職然後爲善也集覽滑渙姓名也滑注見宋武帝永初三年
  書法一堂吏也書伏誅何强也憲宗頗寵閹宦初置樞宻附其勢者雖堂吏能逐宰相特書伏誅以是爲鯨鯢也
  發明此一胥耳至形于冊亦足以見其强矣故特書㐲誅若治大姦然者所以戒後人制御吏胥當以其漸毋使至於蟠結相據若是之甚也
  髙崇文克成都擒劉闢送京師斬之考異斬亦當作誅考證斬皆當作誅○謹案唐天寳以後廢弛紀綱姑息藩鎭五十餘年日不暇給憲宗即位杜黃裳一啟之遂有興復之志元年誅楊惠琳劉闢二年誅李錡十二年誅吳元濟頹綱一整四方靡然效順凡例曰凡得其罪人於臣子曰誅若非其臣子曰斬此四罪者孰謂非唐臣子不曰誅而曰斬乎且朱子之修綱目其義則誅亂臣賊子考其例而求其義憲宗於惠琳闢錡元濟諸書斬者皆當曰誅非敢取異於舊文特著立言之本意以勸戒方來云耳
  髙崇文又敗劉闢之衆於鹿頭關河東將阿跌光顔將兵會崇文於行營愆期一日懼誅欲深入自贖軍于鹿頭之西斷其糧道於是綿江鹿頭諸將皆以城降崇文遂長驅直指成都克之闢奔吐蕃崇文使髙霞寓追擒之遂入成都屯於通衢市肆不驚秋毫無犯檻闢送京師斬其大將邢泚餘無所問命軍府事一遵韋南康故事從容指撝一境皆平初知卭州崔從以書諫闢闢發兵攻之從固守得免韋臯參佐皆素服請罪崇文皆禮而薦之獨謂叚文昌曰君必爲將相未敢奉薦闢有二妾皆殊色監軍請獻之崇文曰天子命我討平凶豎當以撫百姓爲先遽獻婦人以求媚豈天子之意邪崇文義不爲此乃以配將吏之無妻者杜黃裳建議征蜀指授方畧皆懸合事宜崇文素憚劉澭黃裳使謂之曰若無功當以澭相代故能得其死力及蜀平宰相入賀上目黄裳曰卿之功也闢至長安并族黨悉誅之集覽鹿頭關漢地志廣漢郡德陽縣有鹿頭山杜甫鹿頭山詩注引唐志云德陽鹿頭關以山得名也寰宇記自綿州羅江縣界迤𨓦入漢州德陽界古老云昔張鹿頭於此造關因名焉檻闢以檻車載劉闢也檻通作轞户黤反轞車注見漢髙帝九年指撝以手指披斥事務也易撝謙注指撝皆謙不違則也正誤指撝今按撝與麾通質實綿江一統志云在成都府漢州東三十里源出綿竹縣紫巖山東至新都北入洛蜀都賦云浸以綿洛謂此成都府名注見晉武帝泰始八年益州髙霞寓幽州人韋南康韋臯封南康王故云卭州注見漢帝𤣥更始元年臨卭崔從齊州全節人融之曾孫段文昌臨淄人志𤣥三世孫
  徴少室山人李渤爲左拾遺
  渤辭疾不至然朝政有得失輙附奏陳論胡氏曰孔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故不在其位而爲之謀與居其位而不爲之謀皆非也伊尹之囂囂然也初無毫髪當世之念及其幡然也乃有堯舜君民之心諸葛孔明卧草廬中不求聞達及感𤣥德枉駕然後許以驅馳古之達人心無二用如此李渤於此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集覽少室山注見中宗嗣聖十二年囂囂然孟子伊尹耕於有莘之野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聘幣爲哉注囂囂自得之志無欲之貎𤣥德枉駕𤣥德漢先主字也徐庶曰諸葛亮卧龍也不可屈致宜枉駕顧之先主三徃乃見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豈景行之義李渤討論之猶未詳明歟言其不能法伊尹孔明而行也詩車牽篇景行行止箋云景明也古人有明行者則而行之景行下孟反文公傳曰景行大道也景行則可行記表記引小雅云景行行止子曰詩之好仁如此鄉道而行中道而廢亡身之老也不知年數之不足也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注景明也有明行者謂古賢聖也廢謂力極罷頓不能復行則止也正誤尚論景行豈亦有未詳乎今按論去聲尚論二字實本孟子又尚論古之人註尚進而上也以友天下之善士爲未足又進而取於古人論其行事之實而法之也禮記引詩景行行止而曰鄉道而行註景猶日影可嚮而行故孝經序云景行先哲謂景慕其行也胡氏所言實與孝經義同集覽解四字皆未當質實李渤洛陽人涉之弟
  書法於是徴渤不至不書不至何譏渤也以帝爲可與言歟不當不至不至矣是不可言也而朝政得失輙奏論之然則雖不至猶至也綱目不書不至書爲拾遺其意㣲矣
  發明綱目凡處士不應召者則書不至不拜官者則書不受今李渤既辭疾不至反乃書爲左拾遺若眞到闕受職然者葢渤雖託疾不起然預謀朝政則是不居拾遺之官實任拾遺之責矣書法如此渤雖欲辭其名不可得也
  冬十月以髙崇文爲西川節度使柳晟爲山南西道節度使質實柳晟河東觧人山南西道注見周赧王四年漢中
  晟至漢中府兵討劉闢還未至城詔復遣戍梓州軍士怨怒謀作亂晟聞之疾驅入城慰勞之曰汝曹何以得成功對曰誅反者劉闢耳晟言闢以不受詔命故汝曹得以立功豈可復使他人誅汝以爲功邪衆皆拜謝請詣戍所
  十一月以吐突承璀爲左神䇿中尉考異以下漏宦者二字考證當加宦者於吐突之上
  承璀事上於東宮以幹敏得幸質實吐突承璀閩人
  回鶻入貢質實回鶻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
  始以摩尼偕來置寺處之集覽摩尼浮屠道人之稱回鶻臣也歲徃來爲姦十二年遣歸其國書法夷狄入貢不悉書此何以書始以摩尼至也於是置寺處之憲宗崇信異端之惑始於此矣故特書之
  丁亥二年春正月司徒杜佑請致仕考異提要無請字
  上以佑髙年重德禮重之常呼司徒而不名佑以老疾請致仕詔令佑每月一再入朝因至中書議大政書法書致仕多矣未有書請者此其書請何未盡得請也於是猶命每月一再入朝因至中書議大政則帝之待之也亦厚矣終綱目書致仕二十有二詳漢宣帝地節三年書請者一而已矣發明杜佑謬人也方羣小用事之際甘與爲伍曾不愧耻至憲宗初政清明乃請致仕使其移此請於前日豈不美哉綱目書之文無貶辭而義則在其中矣
  杜黃裳罷爲河中節度使
  黄裳有經濟大畧而不修小節故不得乆在相位胡氏曰杜遵素頗通餽謝自其失也憲宗方欲削平僣亂無寧舍小以取大厚賜予之而資其長筭乎質實河中節度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杜遵素杜黃裳表字
  以武元衡李吉甫同平章事
  吉甫謂中書舍人裴垍曰吉甫流落江淮踰十五年一旦䝉㤙至此思所以報德惟在進賢而朝廷後進罕所接識君有精鑒願悉爲我言之垍取筆疏三十餘人數月之間選用畧盡當時翕然稱吉甫爲得人胡氏曰李吉甫不得在端亮之列然於陸敬輿能忘纎芥之憾於裴垍能輸訪問之悃此固君子之髙致也知人之明雖在裴垍得人之譽乃歸吉甫誠率是道而不變其相業可少訾哉質實裴垍絳州聞喜人陸敬輿陸贄表字
  夏四月以范希朝爲朔方靈鹽節度使
  以右神䇿鹽州定遠兵𨽻焉以革舊弊任邉將也質實靈州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鹽州注見德宗貞元三年定遠軍名唐初所置屬夏州趙元昊改爲定州故城在寧夏衛城北六十里
  李錡反制削官爵屬籍發諸道兵討之
  夏蜀既平藩鎭惕息鎭海節度使李錡不自安求入朝上許之錡實無行意屢遷行期稱疾請至歲暮武元衡曰錡求朝得朝求止得止將何以令四海上以爲然下詔徴之錡計窮遂謀反殺留後王澹大將趙琦使人殺所部五州刺史遣兵治石頭城常州刺史顔防斬錡將李深傳檄蘇杭湖睦請同進討湖州刺史辛秘亦斬錡將趙惟忠制削錡官爵屬籍遣淮南節度使王鍔統諸道兵以討之集覽蘇杭湖睦皆在浙西蘇古吳國漢爲吳郡隋改蘇州宋陞平江府杭古餘杭也隋置杭州宋陞臨安府湖古防風氏國隋置湖州宋改安吉州睦漢新安郡隋置睦州宋改𫿞州質實夏蜀謂楊惠琳劉闢鎭海節度注見晉成帝咸和三年京口李錡宗室淄川王孝同五世孫石頭城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七年常州注見隋煬帝大業十二年毘陵傳檄注見楚義帝元年蘇杭湖睦四州名蘇注見漢獻帝建興三年吳國杭本禹貢揚州之域春秋時屬吳越戰國時屬楚秦爲㑹稽郡地東漢屬吳郡三國吳分置東安郡治富春尋罷晉屬吳興及吳郡陳置錢唐郡隋廢郡置杭州治餘杭未幾移治錢唐大業初改州爲餘杭郡唐初復爲杭州天寳初又爲餘杭郡乾元初復爲杭州景福初號武勝軍光化初移鎭海節度治於杭置大都督府五代時爲吳越國宋爲杭州髙宗南渡遷都於杭陞爲臨安府元立兩浙都督府尋改杭州路本朝改爲杭州府隷浙江道湖注見宋明帝泰始二年吳興睦本禹貢揚州之域春秋時屬吳後屬越戰國時屬楚秦爲㑹稽鄣二郡地漢屬㑹稽丹陽二郡東漢屬吳郡及丹陽郡建安中孫吳始置新都郡晉改爲新安郡治始新隋初罷郡爲新安縣仁壽中始置睦州大業初改爲遂安郡治雉山縣唐初復爲睦州又於桐廬别置嚴州尋廢爲睦州加東字未幾復名睦州徙治建德屬江南道天寳初改爲新定郡乾元初復爲睦州宋置遂安軍宣和初改州曰嚴州軍曰建德咸淳初陞州爲建德府屬浙西路元改建德路本朝改爲建安府尋改嚴州府𨽻浙江道淮南節度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王鍔太原人
  以武元衡爲西川節度使髙崇文爲邠寧節度使髙崇文在蜀朞年謂監軍曰西川乃宰相回翔之地崇文豈敢自安屢上表稱蜀中安逸無所陳力願效死邉陲故有是命集覽回翔翔回飛也翺翔而回旋也前漢相如賦安翔徐回禮記三年問過其故鄉翔回焉質實邠寧節度注見肅宗上元元年
  鎭海兵馬使張子良執李錡送京師斬之考異斬亦當作誅考證斬當作誅
  李錡遣兵馬使張子良等將兵襲宣州子良等知錡必敗與牙將裴行立同謀討之召士卒諭之曰僕射反逆官軍四集其勢已蹙吾輩何爲隨之族滅豈若棄逆效順轉禍爲福乎衆許諾即夜還趨城行立應之於内執錡械送京師羣臣入賀上愀然曰朕之不德致宇内數有干紀者朕之愧也何賀之爲宰相議誅錡大功以上親兵部郎中蔣乂曰錡大功親皆淮安靖王之後也淮安有佐命之功陪陵享廟豈可以末孫爲惡而累之乎又欲誅其兄弟乂曰錡兄弟故都統國貞之子也國貞死王事豈可使之不祀乎乃皆流貶上御興安門引錡面詰之對曰臣初不反張子良等教臣耳上曰卿爲元帥子良等謀反何不斬之而入朝錡無以對乃并其子腰斬之有司請毁錡祖考家廟中丞盧坦言昔漢誅霍禹不罪霍光先朝誅房遺愛不及房𤣥齡况以錡爲不善而罪及五代祖乎乃不毁有司籍其家財輸京師翰林學士裴垍李絳言錡割剝六州以富其家今以輸上京恐遠近失望願以賜浙西百姓代今年租賦上嘉歎從之集覽干紀干犯紀綱也質實蔣乂義興人徙家河南大功注見漢靈帝熹平五年盧坦洛陽人李絳賛皇人
  盧從史擅出兵屯邢洺
  昭義節度使盧從史内與王士眞劉濟通而外獻䇿請圖山東擅引兵東出邢洺上召令還從史不時奉詔乆之乃還上召李絳語之曰朕與鄭絪議敇從史歸上黨續徴入朝絪乃泄之於從史使稱上黨乏糧就食山東負朕乃爾將何以處之對曰審如此滅族有餘矣然絪從史必不自言陛下誰從得之上曰吉甫宻奏絳曰搢紳之論以絪爲佳士恐必不然或者同列欲專朝政疾寵忌前願陛下熟察之上良乆曰非卿言朕幾誤處分上又問曰諌官多謗訕無事實朕欲摘其尤者一二以儆其餘何如對曰此殆非陛下之意必有邪臣欲壅蔽陛下之聰明也人臣死生繫人主喜怒敢發口諌者有幾就有諫者皆晝度夜思朝刪暮減比得上達什無二三故人主孜孜求諌猶懼不至况罪之乎如此杜天下之口非社稷之福也上善其言謂宰相曰太宗以神聖之資羣臣進諫者猶徃復數四况朕寡昧自今事有違宜卿當十論無但一二而已胡氏曰憲宗可謂從善如轉圜者矣葢畏德之不美而治之不成也其心方虛其志方鋭故其從善也易其中興也不亦宜乎集覽寡昧寡少德也昧不明也質實劉濟幽州昌平人怦之子邢洺二州名邢注見楚義帝元年洺注見漢武帝元狩四年上黨郡名注見周赧王五十三年書法於是從史獻䇿請圖山東則其書擅出兵何誅意也從史之請非誠也而引兵東出召不時還故書擅罪之
  發明從史擅出兵罪當誅討然憲宗不謀於廣衆而獨與鄭絪議之既己敇歸上黨續又欲召入朝致其遷延不時奉命則亦有以召之矣直書于册蓋亦著其逋誅之跡也
  羣臣上尊號
  書法自代德以來無此書矣於是再見其吉甫之佞歟
  ○以白居易爲翰林學士
  居易作樂府百餘篇規諷時事流聞禁中上悦之故有是命
  以普寧公主適于季友
  山南東道節度使于頔憚上英威爲子季友求尚主上以普寧公主妻之李絳諌曰頔虜族季友庻孽不足以辱帝女上曰此非卿所知頔大喜上因使人諷之入朝頔遂奉詔范氏曰爲政必可繼也憲宗不愛一女以悦于頔天下藩鎭焉得人人而悦之古之王者所以爲婚姻必先聖之後不然甥舅之國也頔方命不朝以女妻其子不亦替乎質實山南東道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襄陽普寧縣名注見代宗大歴六年容州藩鎭注見肅宗上元二年
  李吉甫上元和國計簿
  總計天下方鎭四十八州府二百九十五縣千四百五十三其鳳翔鄜坊邠寧振武涇原銀夏靈鹽河東易定魏博鎭冀范陽滄景淮西淄青等十五道七十一州不申户口外每歲賦税倚辦止於浙江東西宣歙淮南江西鄂岳福建湖南八道四十九州一百四十四萬户比天寳税户四分減三天下兵仰給縣官者八十一萬餘人比天寳三分增一大率二户資一兵其水旱所傷非時調發不在此數質實鳳翔道名注見周顯王八年岐鄜坊道名注見肅宗上元元年邠寧道名注同上年振武道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鴈門涇原道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七年平凉銀夏道名注見明宗長興三年靈鹽道名注見德宗貞元三年河東道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易定道名注見昭宗大順元年魏博道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二年鎭冀道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范陽道名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涿郡滄景道名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淮西道名注見元和十年淄青道名注見代宗大歴十四年浙東道名注見漢和帝永元元年㑹稽浙西道名注見上文杭州宣歙道名注見德宗建中元年淮南道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江西道名注見梁孝元帝承聖二年鄂岳道名注見德宗興元元年福建道名注見漢武帝建元三年湖南道名注見漢獻帝興平元年長沙
  書法書予之也吉甫心跡未爲純臣然甫位宰相訪裴垍以人物上國計簿使人主知艱難皆可録之善也綱目固不得而遺之
  戊子三年春正月大赦禁長吏詣闕進奉
  知樞宻院劉光琦奏分遣中使齎赦詣諸道意欲分其饋遺翰林學士裴垍李絳奏敇使所至煩擾不若但附急遞上從之光琦稱舊例上曰例是則從之茍非是何不改中丞盧坦奏彈山南西道節度使栁晟浙東觀察使閻濟美違赦進奉上召坦褒慰之曰朕已釋之不可失信坦曰赦令宣布海内陛下之大信也晟等不畏陛下法柰何存小信棄大信乎上乃命歸所進於有司胡氏曰柳晟閻濟美之敢違赦令乃見主心之㣲而中其所欲也使憲宗無悦之之意則當下詔遣吏考覈以其物代百姓常賦而嚴加黜貶然後足以示懲今一切不問而歸所進於有司憲宗之業不終於此亦可見其㣲矣
  夏四月䇿試賢良方正直言極諌舉人
  牛僧孺皇甫湜李宗閔皆指陳時政之失無所避考官楊於陵韋貫之署爲上第上亦嘉之李吉甫惡其言直泣訴於上且言湜翰林學士王涯之甥也涯與裴垍覆䇿而不自言上不得已罷垍貶貫之巴州刺史涯虢州司馬於陵嶺南節度使僧孺等乆之不調各從辟於藩府集覽湜丞職反質實牛僧孺涇州人皇甫湜新安人李宗閔宗室鄭王元懿四世孫楊於陵華隂人韋貫之京兆人王涯太原人巴州注見梁武帝天監四年虢州注見宋文帝元嘉十二年嶺南節度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書法前書䇿試舉人矣止書曰制舉之士元和元年此書賢良方正直言極諌何譏也何譏以直言極諌名之而惡其直言極諌不惟乆不使調又因以罪考官吉甫於是爲不𢎞矣特書賢良方正直言極諌譏虛文也○唐末黨禍起於此
  以裴均爲右僕射盧坦爲庶子
  均素附宦官嘗入朝踰位而立御史中丞盧坦揖而退之均不從坦曰昔姚南仲爲僕射位在此均曰南仲何人坦曰是守正不交權倖者坦尋改右庶子白居易上疏曰牛僧孺等直言時事而遭斥逐楊於陵等以收直言而坐譴謫盧坦以舉職事而黜庶子此數人皆今之人望天下視其進退以卜時之否臧者也一旦無罪悉疎棄之上下杜口衆心恟恟陛下亦知之乎且陛下既下詔徴之直言索之極諫僧孺等所對如此縱未能推而行之又何忿斥而罪之乎質實裴均絳州聞喜人姚南仲華州人肅宗朝官拜右僕射僕射官名注見秦始皇三十四年
  五月沙陀來降以其酋長執宜爲隂山兵馬使
  沙陀勁勇冠諸胡吐蕃每戰以爲前鋒回鶻攻吐蕃取凉州吐蕃疑沙陀貳於回鶻欲遷之河外沙陀懼酋長朱邪盡忠與其子執宜謀復歸唐帥部落三萬而東吐蕃追之轉戰數百合死者大半餘衆萬人詣靈州降節度使范希朝置之鹽州爲市牛羊廣其畜牧善撫之詔置隂山府以執宜爲兵馬使每有征討用之皆㨗靈鹽軍益彊質實沙陀處月種名注見睿宗太極元年凉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年武威朱邪盡忠注見睿宗太極元年
  書法朱邪入中國始此故謹書之○此五李唐之始
  秋七月朔日食質實日食注見新莽天鳯元年○以盧坦爲宣歙觀察使
  蘇彊之誅也兄𢎞在晉州幕府免歸坦奏𢎞有才行不可以其弟故廢之請辟爲判官上曰曏使蘇彊不死果有才行猶可用也况其兄乎坦到官値歲饑榖價日增或請抑之坦曰宣歙榖少仰食四方若價賤則商船不來益困矣既而米斗二百商旅輻輳民頼以生質實晉州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幕府注見秦王政三年輻輳注見漢文帝六年
  淮南節度使王鍔入朝
  鍔厚進奉賂宦官求平章事白居昜言宰相人臣極位非清望大功不應授今除鍔則諸鎭皆生冀望與之則典章大壞又不感恩不與則厚薄有殊或生怨望且鍔在鎭百計誅求自入進奉若除宰相藩鎭效之競爲割剝則百姓何以堪之事遂寢胡氏曰憲宗以杜黄裳通餽謝而罷之矣而自納藩鎭之賂又欲以宰相賞之則尚何他人之責哉
  以裴垍同平章事
  上雖以李吉甫故罷垍學士然寵信彌厚故未幾復擢爲相嘗謂之曰以太宗𤣥宗猶藉輔佐以成其理况如朕不及先聖萬倍者乎垍亦竭誠輔佐上嘗問垍爲理之要何先對曰先正其心舊制民税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建中初定兩稅時貨重錢輕是後貨輕錢重民所出己倍其初其留州送使者所在又降省估就實估以重歛於民垍奏請一用省估其觀察使先棁所理州以自給不足然後税屬州由是江淮梢蘇垍噐局峻整人不敢干以私嘗有故人自遠詣之垍厚遇之其人乘間求京兆判司垍曰公才不稱此官垍不敢以私害公先是執政多惡諌官言時政得失垍獨賞之范氏曰古之賢相不惟以諌争爲己任又引天下之賢者使諌其君此愛君之至也不賢者反是若裴垍者可謂忠於事君而不負相之職業矣集覽分上供送使留州三品一曰上供謂供朝廷户部度支受之一曰送使謂諸州各送本道節度觀察使以充調度一曰留州謂存留爲本州用己倍其初謂民輸本色凖錢已過倍也子本等曰倍音薄亥反繫上聲省估估直也省估猶言公估實估猶言私估正誤省估實估今按省估謂省減之價實估謂實價也
  邠宣公杜黃裳卒考異此誤書諡考證當去宣字分註諡曰宣質實邠州名注見漢桓帝延熹五年○南詔異牟尋死考異提要死誤作卒質實南詔南蠻國名注見𤣥宗開元二十六年
  子尋閤勸立
  己丑四年春正月南方旱饑遣使宣慰賑恤
  宣慰使鄭敬等將行上戒之曰朕宮中用帛一匹皆籍其數惟賙救百姓則不計費卿等宜識此意
  鄭絪罷以李藩同平章事
  藩給事中制敕有不可者即於黃紙後批之吏請更連素紙藩曰如此乃狀也何名批敇裴垍薦藩有宰相器上以絪循黙罷之擢藩爲相藩知無不言上甚重之胡氏曰裴垍賞論事諌官喜批敇給事此宰相所難能垍何以能爾觀垍告憲宗正心之言則知垍之方寸不爲利回不爲義疚矣
  三月以李鄘爲河東節度使
  河東節度使嚴綬在鎭九年軍政一出監軍裴垍請以李鄘代之質實李鄘江夏人邕之從孫
  成德節度使王士眞卒質實王士眞武俊之子
  子承宗自爲留後河北三鎭相承各置副大使以嫡長爲之父沒則代領軍務
  閏月制降繫囚蠲租税出宮人絕進奉禁掠賣
  上以乆旱欲降德音李絳白居易言欲令實惠及人無如減其租稅宮人數廣宜簡出之諸道横歛以充進奉南方多掠良人賣爲奴婢皆宜禁絕上悉從之制下而雨絳表賀曰乃知憂先於事故能無憂事至而憂無救於事
  書法以旱故也備書予之然則前書禁長吏進奉此其書絶何前日雖禁之而柳晟閻濟美王鍔之徒進奉自若是未嘗絕也於是書絕所以見前禁之具文也綱目之意㣲矣
  發明元和之初政事清明故南方旱饑隨即遣使賑恤綱目已書之矣至是又以蠲租等事詳列于冊則其勤恤民隱之意爲如何哉大書特書皆予之也
  詔贖魏徴故第賜其家
  魏徴𤣥孫稠貧甚以故第質錢於人平盧節度使李師道請以私財贖出之白居易奏言事關激勸宜出朝廷師道何人敢掠斯美望敕有司以官錢贖還之上乃出内庫二千緡贖以賜椆仍禁質賣質實平盧節度注見漢桓帝永康元年青州
  發明魏徴輔佐文皇有治致太平之功不幸子孫貧窶質其故廬憲宗雖能因居易之言贖而賜之然所以錄用其後而振恤之者殊未之聞也他時既不可質惟有毁之而已故綱目止書贖第之事而他無可書蓋亦重爲之惜也
  以王士則爲神䇿大將軍
  士則承宗叔父也以承宗擅立恐禍及宗與幕客劉栖楚俱自歸京師故有是命質實劉栖楚鎭州人京師注見周顯王二十五年
  立鄧王寧爲皇太子
  李絳等奏曰陛下臨御四年儲闈未立非所以承宗廟重社稷也故有是命質實社稷注見新莽天鳳五年鄧州名注見周赧王十四年
  夏四月山南東道節度使裴均進銀器
  均有中人之助於德音後首進銀器千五百兩李絳白居易等言均欲以此嘗陛下願却之上遽命出付度支尋宻諭進奏院自今諸道進奉無得申御史臺有訪問者輙以名聞居易複以爲言上不聽胡氏曰攻病不去病源而徒飲藥藥不對病病固自存任宦官喜進奉憲宗之大病也李絳白居易於此二者當朝夕納誨必期於格君非心如晉元帝之覆盃如苻堅之止獵終身不爲則天下之治始可望矣病本不除今日勸以用賢用之必不力明日勸以去不肖去之必不果雖目前暫得治安之效亦終於危亂而已矣質實御史臺注見中宗嗣聖九年
  書法書譏也三年赦文禁進奉矣而柳晟閻濟美等違赦進奉四年降制絶進奉矣而裴均違制復進銀器帝之幾㣲有以來之也然則柳閻等進奉不書此則曷爲書之憲宗至此其好貨之病有不可得而揜者矣故書
  發明既禁進奉又絕進奉德音在耳未易㤀也而裴均首進銀噐大書于冊則憲宗之志爲己荒矣今夫世有好飲之人或因人言或自警省知其有傷生敗德之事强自禁止若將終身不復飲者然未幾口垂涏而心燥渇又復肆飲不至於沉湎没身而不止憲宗之失不幸類是綱目書此則亦末如之何也已豈不深可戒哉深可惜哉
  起復盧從史爲金吾大將軍
  上欲乘王士眞死除人代之不從則興師討之以革河北諸鎭世襲之𡚁裴垍曰李納䟦扈不恭王武俊有功於國陛下前許師道今奪承宗沮勸違理彼必不服李絳曰武俊父子相承四十餘年今承宗又巳總軍務一旦易之恐未即奉詔又河北諸鎭事體正同必不自安隂相黨助雖有勸成之請亦非誠意蓋若所除之人得入彼固足以爲功若不得入興師致討彼復潜相交結按兵玩宼進退獲利而勞費之病咸歸國家且今江淮大水公私困竭軍旅之事恐未可輕議也中尉吐突承璀欲奪垍權自請將兵討之宗正少卿李拭奏承宗不可不討承璀親信近臣宜委以禁兵使統諸軍上以拭狀示諸學士曰此姦臣也卿曹記之勿令得進用時昭義節度使盧從史遭父䘮朝廷乆未起復從史懼因承璀進説請以本軍討承宗詔起復金吾大將軍范氏曰憲宗以李拭逢迎其意謂之姦臣可謂明矣知拭之不可用豈不知承璀之不可將哉而必將承璀是不能以公滅私以義勝欲也夫不知其非而爲之其過小知其非而爲之其過大已爲不正則邪之招也君人之道可不愼其在己者哉集覽世襲襲因也子孫世世因祖父之爵土而有之也前許師道許容也元年李師古卒其弟師道自立杜黄裳請乗其未定而分之上以劉闢未平遂容師道爲留後質實䟦扈注見漢質帝本初元年
  書法書起復何譏也於是從史請討承宗起爲將軍則金革之事矣何譏焉從史内實親趙外僞獻䇿其出兵邢洺其請討承宗皆詐也而爲之起復墮其計矣是故此書起復下書誘執皆譏辭也
  發明前書從史擅出兵未聞正其專輙之罪今乃起復之爲金吾此何義也是時憲宗惑於承璀之邪説所爲若此比事觀之其失自見
  吐蕃請和許之○六月以范希朝爲河東節度使朝議以沙陀在靈武廹近吐蕃慮其反覆命悉從希朝詣河東希朝選其驍騎號沙陀軍處其餘衆于定襄川於是朱邪執宜始保神武川之黃花堆質實靈武郡名注見太宗貞觀二十年定襄川未詳處所唯有縣注見晉懷帝永嘉六年神武川注見漢武帝元光二年武州塞黃花堆即黄花山在大同府山隂縣北四十里一名黃𤓰堆
  毁安國寺碑樓
  吐突承璀領功德使盛修安國寺奏立聖德碑先構樓請敕學士撰文欲以萬緡酧之上命李綘爲之絳言堯舜禹湯未嘗立碑自言聖德惟秦始皇刻石髙自稱述未審陛下欲何所法且叙修寺之美豈所以光聖德邪上命曳倒碑樓承璀言樓大不可曳請徐毁撤上厲聲曰多用牛曳之承璀乃不敢言凡用百牛曳之乃倒質實安國寺注見睿宗神龍二年
  書法書美從諌也終綱目宮室書毁三周毁上善殿毁宮室之壯麗者唐毁安國寺碑樓皆美之也發明凡姦邪小人每以諛佞之事蠱惑其君非有忠臣賢士指言其非未有不爲所移者承璀欲立碑頌德憲宗既可其請一聞李絳之言毁之惟恐或後此亦可謂改過不吝者書毁安國寺碑樓其所以増光憲宗之德乆而不朽者豈不遠勝碑樓之立乎
  秋七月貶楊憑爲臨賀尉
  中丞李夷簡彈京兆尹楊憑貪汙僣侈貶臨賀尉憑親友無敢送者櫟陽尉徐晦獨至藍田與别權德輿謂之曰君送楊臨賀誠爲厚矣無乃爲累乎對曰晦自布衣蒙楊君知奬今日遠謫豈得不與之别借如明公他日爲䜛人所逐晦敢自同路人乎德輿嗟歎稱之於朝後數日李夷簡奏爲監察御史謂之曰君不負楊臨賀肯負國乎集覽櫟陽注見周顯王八年藍田注見周赧王三年質實李夷簡宗室鄭惠王四世孫世居京兆京兆府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楊憑𢎞農人臨賀縣名注見晉穆帝永和三年權德輿秦州畧陽人臯之子
  九月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爲成德節度使薛昌朝執之以歸考異本作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爲成德節度使薛昌朝爲保信軍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昌朝執之以歸刋本薛字下漏昌朝爲保信軍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一十七字提要薛字下作承宗襲保信節度使薛昌朝執之以歸無領德棣二州五字考證諸本皆脱誤○按此當作王承宗表獻德棣二州詔以承宗爲成德節度使德州刺史薛昌朝爲保信節度使領德棣二州承宗襲昌朝執之以歸
  上宻問諸學士曰今欲用王承宗爲成德留後割其德棣二州更爲一鎭使輸二稅請官吏何如李絳等對曰德棣𨽻成德爲日已乆一旦割之恐其憂疑怨望復爲鄰道搆扇萬一旅拒倍難處置不若使弔祭使以其私諭承宗令其表請幸而聽命於理固順若其不聽體亦無損上又問今劉濟田季安皆病若其物故又如成德天下何時當平議者皆言宜乗此際代之不受則發兵討之何如對曰羣臣見取蜀取吳易於反掌故諂躁之徒争獻䇿畫勸開河北陛下亦以前日成功之易而信其言臣竊以爲河北之勢與二方異何則西川浙西皆非反側之地其四鄰皆國家臂指之臣劉闢李錡獨生狂謀大軍一臨則渙然離耳河北則不然其将士百姓懷其累代煦嫗之恩不知君臣逆順之理鄰道各爲子孫之謀亦慮他日及此萬一或相表裏兵連禍結戎狄乗間其爲憂患可勝道哉濟及季安物故之際若有隙可乗當臨事圖之於今用兵則恐未可太平之業非朝夕可致願陛下審處之且言吳少誠病必不起淮西四旁皆國家州縣不與賊通朝廷命帥今正其時萬一不從可議征討故臣願捨恒冀難致之䇿就申蔡易成之謀脱或恒冀連兵事未如意蔡州有釁勢可興師復以財力不贍而赦承宗則恩威兩廢不如早賜處分既而承宗以未得朝命頗懼累表自訴上遣裴武宣慰承宗受詔甚恭請獻德棣二州武復命以承宗爲成德軍節度德州刺史薛昌朝爲保信軍節度領德棣二州昌朝王氏壻故就用之田季安使謂承宗曰昌朝隂與朝廷通故受節鉞承宗襲執昌朝囚之上以裴武爲欺罔又有譛之者曰武使還先宿裴垍家明旦乃入見上怒甚欲貶之李絳曰武昔䧟李懷光軍中守節不屈豈容今日遽爲姦回蓋承宗始懼朝廷誅討故請獻二州而鄰道不欲其然計必有隂行間説使不得守其初心者非武之罪也且今抵武罪使後奉使者以武爲戒茍求便身率爲依阿兩可之言莫肯盡誠具陳利害非國家之利也况垍武乆處朝廷諳練事體豈有使未復命而先宿宰相家乎此殆䜛人中傷之言願陛下察之上遂不問范氏曰人君之患在狃於一勝而欲事所難不知敵之彊弱堅脆而輕用其武一戰不克䘮威長宼征伐不息或起内患奉天之亂是也先王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其爲之有本末圖之有先後是以無欲速輕舉之悔也集覽旅拒不從之義旅衆也拒捍也謂率衆以相拒也又如成德先是成德節度使王士眞卒仍以節度授其子承宗矣今又將如此也煦嫗注見晉康帝建元元年姦回書泰誓篇崇信姦回注回邪也姦邪之人記禮器篇禮釋回疏云回者僞之自外入者也間説間去聲用計離間之也説音税餙辯辭以誘之也今扺武罪扺當也今若當裴武以罪奉天之亂在德宗建中四年質實德棣二州名德注見陳宣帝大建八年安德棣注見宋明帝泰始三年樂陵田季安盧龍人緒之子取蜀取吳蜀謂劉闢吳謂李錡恒冀謂王承宗申蔡謂吳元濟成德軍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常山保信軍注見陳宣帝大建八年安德節鉞注見德宗興元元年中傷注見漢宣帝神爵四年
  吐蕃宼振武豐州質實吐蕃西𦍑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振武軍名注見秦王政三年鴈門豐州注見漢宣帝甘露五年五原塞
  書法前書許和此復書宼著和議之不可恃也
  ○以許孟容爲京兆尹
  左神䇿軍吏李昱貸長安富人錢不償孟容收捕械繋立期使償曰期滿不足當死中尉訴於上上遣中使宣㫖送本軍孟容曰臣不奉詔當死然臣爲陛下尹京畿非抑制豪强何以肅清輦下錢未償李昱不可得上嘉其剛直而許之京城震栗集覽貸音待從人借物也輦下輦轂之下也注見十一年輦轂師表質實長安縣名注見漢惠帝五年
  冬十月削奪王承宗官爵發兵討之以吐突承璀爲招討處置等使
  上遣中使諭王承宗使遣薛昌朝還鎭承宗不奉詔制削奪其官爵以吐突承璀爲神䇿河中等道行營兵馬使諸軍招討處置等使翰林學士白居易諫曰國家征伐當責成將帥近歲始以中使爲監軍已非令典自古及今未有徵天下之兵專令中使統領者也今神䇿不置行營節度使則承璀乃制將又充諸軍招討使則都統也臣恐四方聞之必輕朝廷四夷聞之必笑中國陛下忍令後代相傳云以中官爲制將都統自陛下始乎又恐諸道耻受指麾心既不齊功何由立且陛下念承璀勤勞貴之可也富之可也至於軍國權柄動關理亂朝廷制度出自祖宗陛下寧忍狥彼之欲而自隳法制以損聖明乎度支使李元素鹽鐡使李鄘及許孟容李夷簡諌官孟簡呂元膺穆質獨孤郁等亦極言其不可上不得已削承璀四道兵馬使改處置爲宣慰而已范氏曰憲宗以中官爲大將亂政也然其臣强諌而力争者相屬于朝此則治世之事也亦足以見其賢臣之多矣天下之禍莫大於人君之過舉而下莫敢言是以至於亡而不自知也胡氏曰人君欲富其臣非厚禄不可欲貴其臣非髙位不可加厚禄髙位於奄尹以報其勤勞先王無是也居易於是失言矣盍亦直舉太宗故事與夫中宗明皇所以隳壞先烈而甚於德祖將有弑君亡國之禍者以告其君乎憲宗方欲中興唐室心雖有蔽未至於昏安知其不遂開納邪○李絳嘗極言宦官驕横侵害政事䜛毁忠良上曰此屬安敢爲䜛就使爲之朕亦不聽絳曰此屬大抵不知仁義不分枉直惟利是嗜得賂則譽跖蹻爲廉良拂意則毁龔黄爲貪暴能用傾巧之智搆成疑似之端朝夕左右浸潤以入之陛下必有時而信之矣自古宦官敗國者備載方册陛下豈得不防其漸乎集覽奄尹注見漢靈帝光和元年譽跖蹻爲廉良跖之石反栁下惠之弟蹻居畧反楚莊王之弟二人天下之大盗也反譽之爲廉良楚辭弔屈原篇謂隨夷溷兮謂跖蹻廉文公集註云隨卞隨也讓天下而不受夷伯夷也讓國而餓死毁龔黄爲貪暴龔遂與黄霸漢昭宣時循良之吏也所居民富所去見思反毁之爲貪暴質實河中道名注見周赧王十二年蒲坂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孟簡德州人呂元膺鄆州東平人
  書法肅宗以魚朝恩爲宣慰處置使不書書爲觀軍容於是居易等諌既改處置爲宣慰矣其以處置書何病唐也帝方志平僣叛自視爲何等主而以宦官主兵謂之招討處置是都統矣綱目責備賢者其書初命所以深病之終綱目宦官書處置使二代宗魚朝恩憲宗吐突承璀
  十一月彰義節度使吳少誠卒集覽彰義即淮西藩鎭也有州三曰申光蔡
  初吳少誠寵其大將吳少陽名以從弟出入如至親少誠病少陽殺其子自攝副使知軍州事少誠死少陽遂自爲留後
  雲南王尋閤勸死考異提要死誤作卒質實雲南西南夷國名注見漢武帝元狩元年滇國
  子勸龍晟立
  田季安取堂陽
  田季安聞吐突承璀討王承宗聚其徒曰師不跨河二十五年矣今一旦越魏伐趙趙虜魏亦虜矣爲之柰何其將有超伍而言者曰願借騎五千以除君憂季安欲從之幽州牙將譚忠使魏知其謀入謂季安曰如某之計是引天下之兵也徃年王師取蜀取吳筭不一失是皆相臣之謀今王師越魏伐趙不使耆臣宿將而專付中臣不輸天下之甲而多出秦甲君知誰爲之謀此乃天子自爲之謀欲將夸服於臣下也若師未叩趙而先碎於魏是上之謀反不如下能不耻且怒乎既耻且怒必任智士畫長䇿仗猛將練精兵畢力再舉鑑前之敗必不越魏而伐趙校罪輕重必不先趙而後魏矣季安曰然則若之何忠曰王師入魏君厚犒之而悉甲壓境號曰伐趙隂遺趙書使觧陴障潰魏一城持以奏㨗則魏之霸基安矣季安曰善遂與趙隂計得其堂陽范氏曰朝廷伐叛討逆以一四方此天下之公議也必與天下之賢者共爲之克以天下不克以天下天子無私焉憲宗欲自有其功故任中人而不任將相是天子與臣下争功也何其不廣哉且天子之功在於用人而不自用未聞必用家臣然後功出於己也憲宗一將承墔而天下之人已見其情人君之舉動可不愼哉集覽壓境悉甲以迫敵國之境曰壓境一説擁兵以鎭壓疆境也陴障陴注見梁武帝天監三年障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二年堂陽縣名屬鉅鹿郡鉅鹿郡郉州也今改順德府質實幽州注見髙祖武德四年堂陽縣名按一統志漢初所置屬鉅鹿郡後漢屬安平國晉改蒲澤縣唐複爲堂陽縣宋省入南宮故城在眞定府武邑縣西六十五里
  庚寅五年春正月盧龍節度使劉濟將兵討王承宗㧞饒陽束鹿
  譚忠歸幽州欲激劉濟討趙㑹濟合諸將言曰天子知我怨趙今必命我伐之趙亦必大備我伐與不伐孰利忠曰是必皆將無之濟怒曰我與承宗反乎命繫忠獄使人視成德之境果不爲備而詔至亦止令濟䕶北邉濟乃召忠問何以知之忠曰盧從史外親燕内實忌之外絕趙内實與之此爲趙畫曰燕以趙爲障雖怨趙必不殘趙不必爲備一示趙不敢抗燕二使燕獲疑天子此忠所以知天子之不使君伐趙而趙之不備燕也濟曰今則奈何忠曰天子伐趙君坐燕之甲不濟易水使潞人得以藉口是燕貯忠義之心卒染私趙之謗不見德於趙人惡聲徒嘈嘈於天下耳惟君熟思之濟曰吾知之矣乃下令軍中曰五日畢出後者醢以狥時諸軍皆未進濟自將兵七萬獨前擊趙㧞饒陽束鹿集覽坐燕之甲坐謂按甲休兵也盧龍藩鎭在燕地故曰燕之甲易水注見秦王政二十年饒陽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質實盧龍節度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束鹿縣名注見德宗建中三年
  書法取堂陽田季安抜饒陽束鹿皆取承宗地也惟劉濟書爵書討何劉濟誠也然則取堂陽譚忠所教也忠亦教人以僞歟忠之討所以破超伍者之請也使所請得行唐兵其危哉
  吐突承璀討王承宗戰不利
  吐突承璀至行營威令不振與承宗戰屢敗大將軍酈定進戰死軍中奪氣
  發明王承宗誠有可誅之罪則當選擇良將若髙崇文之取蜀否則發諸道兵若誅李錡之舉猶或庶幾焉耳既不能然乃以宦人爲制將雖舉朝力爭皆不之聽至是果辱王師故書承璀討王承宗戰不利以罪之其爲中興之累多矣惜哉
  貶元稹爲江陵士曹
  河南尹房式有不法事東臺監察御史元稹奏攝之擅令停務朝廷以爲不可罰俸召還至敷水驛有内侍後至破驛門入擊稹傷面上復引稹前過貶之李絳崔羣言稹無罪白居易言中使陵辱朝士中使不問而稹先貶恐自今中使出外益暴橫人無敢言者又稹爲御史多所舉奏不避權勢切齒者衆恐自今無人肎爲陛下當官執法有大姦猾陛下無從得知上不聽胡氏曰良玉不燼精金不變人材如是者千萬人而一二爾禮義以維之名譽以崇之扶持成就如拱把之木至於合抱干霄者中人之資也伐之以斧斤牧之以牛羊則雖松栢亦不得遂况常木乎元稹論事忠直剴切一爲内侍所辱憲宗從而重譴之稹經折挫不克固守遂與賢人君子爲仇敵雖稹自毁亦由憲宗不能長育人材也嗚呼豈非人君之監歟集覽自毁猶言自暴自棄謂不能固守忠直也本作雖稹下喬入幽秖自毁壞質實江陵縣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河南府名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
  三月以吳少陽爲淮西留後
  上以河朔方用兵不能討少陽以爲留後時河北用兵乆無功白居易言河北本不當用兵今承璀未嘗苦戰已失大將遷延進退乆未有功師道季安元不可保察其情狀似相計㑹各收一縣遂不進軍觀此事勢速須罷兵若復遲延所費滋多河北諸將見吳少陽已受制命必引事例輕重請雪承宗章表繼來義無不許如此則是與奪皆由鄰道恩信不出朝廷此臣所爲陛下痛惜者也况今天時已熱兵氣相蒸饑渇疲勞疾疫暴露一有奔潰諸軍必搖西戎北虜承虛入宼兵連禍生何事不有萬一及此實關安危此臣所爲陛下深憂者也不聽
  吐突承璀誘盧從史執送京師以烏重𦙍爲河陽節度使
  盧從史隂與王承宗通謀上甚患之會從史遣牙將王翊元入奏事裴垍引與語爲言君臣之義㣲動其心翊元遂輸誠言從史隂謀及可取之狀垍令翊元還本軍經營遂得其都知兵馬使烏重𦙍款要垍言於上曰從史必爲亂今與承璀對營而不設備失今不取後雖興大兵未可以歲月平也上許之承璀乃召從史入營與博伏壯士擒縳之馳詣京師昭義士卒聞之皆甲以出烏重𦙍當軍門叱之曰天子有詔從者賞違者斬遂皆散上嘉重𦙍功欲即以爲昭義帥李絳以爲不可請授重𦙍河陽㑹吐突承璀奏已牒重𦙍勾當昭義留後絳上言昭義五州㨿山東要害魏博恒幽諸鎭蟠結朝廷惟恃此以制之誠國之寳地安危所繫也昨爲從史所據使朝廷旰食計不獲已誘而執之已失大體今又以承璀文牒差本軍牙將爲重鎭留後物情頓沮紀綱大紊校計利害更不若從史爲之何則從史雖蓄姦謀已是朝廷牧伯重𦙍出於列校以承璀一牒代之竊恐河南北諸侯聞之憤怒耻與爲伍且謂承璀誘重𦙍使逐從史而代其位必將人人自危萬一連表罪狀承璀不知陛下何以待之不報則衆怒益甚若爲改除則朝廷之威去矣上説乃以重𦙍鎭河陽而徙河陽節度使孟元陽鎭昭義貶從史爲驩州司馬集覽與博相與蒱博戯也蒱博注見晉明帝太寧三年質實烏重𦙍張掖人承玼之子河陽縣名注見昭宣帝天祐二年要害注見漢文帝十一年驩州注見隋煬帝大業元年
  書法誘執秦嘗三書矣至梁辛未繼書自是未有書者於是復見非所望於元和之政也從史信有罪誘而執之則非天討直書譏之終綱目書誘執五詳周顯王二十九年舍是無書者矣發明從史罪固當誅然誘而執之則非天討矣故書以譏之
  秋七月制雪王承宗復其官爵加劉濟中書令
  王承宗遣使自陳爲盧從史所離間乞輸貢賦請官吏許其自新李師道等亦數上表請雪之白居昜復奏請罷兵於是制先雪承宗復以德棣二州與之悉罷諸道行營加劉濟中書令
  書法憲宗之威令於是小挫矣承璀爲之也故寵信宦官雖英明如憲宗不免一誤綱目前書削奪後書制雪雖承宗遣使自陳不書所以爲寵信宦官者之戒也
  瀛州刺史劉總弑其父濟及其兄緄
  濟之討王承宗也以長子緄爲副大使掌留務濟軍瀛州次子總爲刺史濟有疾總與判官張圯謀使人從長安來曰朝廷以相公逗遛無功已除副大使爲節度使矣濟怒追緄詣行營總因進毒殺濟緄至又殺之遂領軍務質實瀛州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河間逗遛注見漢宣帝本始三年
  發明子弑父凡在官者殺無赦當是之時劉總有覆載不容之罪使唐室有人則當窮治其惡正其弑逆之誅然後人道可立今既不能討反乃授以爵命則是上無天子下無方伯人類變爲禽獸中國胥爲夷狄矣考之唐史謂朝廷不知其姦故詔嗣節度豈知兄緄時爲副大使次當傳襲總既矯命殺之朝廷亦當致詰庶可得賊况總爲逆之時同謀甚衆而又詐稱朝㫖舉軍驚駭其跡已甚彰彰豈得置而不問故自唐人失賊於是代領軍務詔賜節鉞等事皆不復書而總之名自末年棄官爲僧之外絶不經見其間如討王承宗誅吳元濟之時雖屢嘗出師奏㨗載於前史綱目皆削而不書亦以弑父與兄之賊儻猶復領方鎭則唐室遂爲無人而人道不可復立故特爲之諱耳書法若此其所以遏人欲存天理者爲如何哉噫
  九月罷吐突承璀爲軍器使
  裴垍言於上曰承璀首唱用兵疲弊天下卒無成功陛下縱以舊恩不加顯戮豈得全不貶黜以謝天下乎李絳奏曰陛下不責承璀他日復有敗軍之將何以處之若誅之則同罪異罰彼必不服若釋之則誰不保身而玩宼乎上即罷承璀中尉中外相賀
  以權德輿同平章事
  上問宰相爲政寛猛何先權德輿對曰秦以慘刻而亡漢以寛大而興先後可見矣上善其言
  冬十月以任迪簡爲義武節度使張茂昭爲河中節度使
  義武節度使張茂昭請除代河北諸鎭互遣人説止之不從凡四上表上乃許之以任迪簡爲義武行軍司馬茂昭悉以簿書管鑰授之遣其妻子先行曰吾不欲子孫染於汙俗茂昭既去虞候楊伯玉張佐元相繼作亂將士共殺之奉迪簡主軍務時府庫罄竭閭閻亦空迪簡無以犒士乃設糲飯與士卒共食之居㦸門下經月士卒感之共請還府然後得安上聞之命以綾絹十萬賜易定將士授迪簡節鉞徙茂昭鎭河中集覽㦸門㦸棨㦸也崔豹古今注棨㦸前驅之器以木爲之隋志三品以上門皆列㦸唐制勲至上柱國則列㦸以表門㦸通作棘禮天官掌舍爲壇壝宮棘門易定易州本上谷地今屬保定路定州今中山府是屬眞定路質實義武節度注見莊宗同光三年易定二州名易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定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
  十一月貶伊愼爲右衛將軍
  金吾將軍伊愼以錢三萬緡賂中尉第五從直求河中從直奏之上貶愼官坐死者三人初愼自安州入朝留其子宥主留事㑹宥母卒於長安宥不發䘮鄂岳觀察使郗士美遣僚屬以事過其境宥出迎因告以凶問先備籃輿即日遣之集覽籃輿籃竹也以爲車輿質實安州注見周世宗顯德五年鄂岳道名注見德宗興元元年
  以王鍔爲河東節度使
  上左右受鍔厚賂多稱譽之上命鍔兼平章事李藩固執以爲不可權德輿曰宰相非序進之官今鍔既無忠勲朝廷又非不得已何爲遽以此名假之上乃止鍔有吏才工於完聚范希朝以河東全軍出屯河北耗散甚衆鍔到鎭之初兵不滿三萬人馬不過六百匹嵗餘兵至五萬人馬有五千匹器械精利倉庫充實又進家財三十萬緡上復欲加鍔平章事李絳諌曰鍔在太原雖頗著績效今因獻家財而命之若後世何乃止質實太原府名注見齊明帝建武三年并州
  裴垍罷爲兵部尙書
  垍得風疾上甚悼惜之
  十二月以呂元膺爲鄂岳觀察使
  元膺嘗欲夜登城門已鏁守者不爲開左右曰中丞也對曰夜中誰辨眞僞雖中丞亦不可元膺乃還明日擢爲重職
  以李絳爲中書舍人
  上毎有軍國大事必與諸學士謀之嘗踰月不見學士絳等上言臣等飽食不言其自爲計則得矣如陛下何陛下詢訪理道開納直言實天下之幸非臣等之幸也上遂召對白居易因論事言陛下錯上色莊而罷宻召絳謂曰居易小臣不遜須令出院絳曰陛下容納直言故羣臣敢竭誠無隱居易言雖少思志在納忠陛下今日罪之臣恐天下各思箝口非所以廣聰明昭聖德也上悦待居易如初上嘗欲近獵苑中至蓬萊池西謂左右曰李絳必諫不如且止絳嘗面陳吐突承璀專横語極懇切上作色曰卿言太過絳泣曰陛下置臣於腹心耳目之地若臣畏避左右愛身不言是臣負陛下言之而陛下惡聞乃陛下負臣也上怒解曰卿所言皆人所不能言眞忠臣也他日盡言皆應如是遂以爲中書舍人學士如故絳嘗從容諌上聚財上曰今政令不及兩河河湟淪於左衽朕日夜思雪祖宗之恥而財力不贍故不得不蓄聚耳不然朕宫中用度極儉薄多藏何用邪胡氏曰三鎮不臣河湟淪陷誠天子憂責無乃徳有未修政有未善君子有未盡用小人有未盡去乎四者誠備非難事也汲汲聚歛適為累耳絳若用是開憲宗或可少藥其惑乎集覽上色莊而罷莊嚴也猶言作色也本作上變色罷質實蓬萊池一統志云在西安府城東南一十里唐苑中憲宗畋苑中嘗至此池左衽注見漢靈帝中平二年從容注見秦二世三年河湟二州名注見武宗㑹昌五年汲汲注見隋恭帝侑義寧二年
  辛卯六年春正月以李吉甫同平章事○二月李藩罷為太子詹事
  上嘗與宰相語及神仙李藩對曰秦始皇漢武帝學仙之效具在前史太宗服天竺僧長年藥致疾此古今之明戒也陛下春秋鼎盛勵志太平宜拒絶方士之説茍道盛徳充人安國理何憂無堯舜之夀乎胡氏曰李藩之論甚正而不足回憲宗者無以易之也傅説告髙宗曰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憲宗未嘗求賢人講經術則好浮屠黄老其勢固然也誠使學為王者事日月緝熙彼方知所不足欲罷不能異端何自而入邪質實天竺天竺西域國名注見漢明帝永平八年方士方外之士傅説告髙宗傅説商之賢臣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髙宗殷之賢君詳見通鑑前編念終始典于學厥徳修罔覺此説命下篇之文詳見商書浮屠黄老注見宋明帝泰始七年
  以李絳為户部侍郎
  宦官惡李絳在翰林以為户部侍郎判本司上問絳故事户部皆進羡餘卿獨無進何也對曰守土之官厚斂於人以市私恩天下猶共非之况户部所掌皆陛下府庫之物給納有籍安得羡餘若自左藏輸之内藏以為進奉是猶東庫移之西庫臣不敢踵此弊也上喜其直益重之質實左藏庫名注見代宗大厯十四年
  夏四月以盧坦判度支
  或告泗州刺史薛謇有異馬不以獻事下度支使巡官往驗未返上遲之使品官劉秦昕按其事盧坦曰陛下既使有司驗之又使品官繼往豈大臣不足信於品官乎臣請先就黜免上乃召泰昕還集覽品官宦官也有内侍髙品質實泗州注見昭宗景福二年
  五月以李惟簡為鳳翔節度使
  隴州地與吐蕃接舊常更入攻抄人不得息惟簡以為邊將當謹守備蓄財榖以待寇不當規小利起事益市耕牛鑄農器以給農之不能自具者増墾田數十萬畆屬嵗屢稔公私有餘販者流及他方
  六月詔有司省吏員併州縣減仕塗均俸給
  李吉甫奏中原宿兵見在八十餘萬商賈僧道不服田畆者什有五六是常以三分勞筋苦骨之人奉七分待衣坐食之輩也今内外官以税錢給俸者不下萬員天下或以一縣之地而為州一鄉之民而為縣者甚衆舊制一品月俸三十緡職田禄米不過千斛艱難以来増置使額厚給俸錢大厯中權臣月至九千緡州無大小刺史皆千緡常衮始立限約李泌稍復増加然有名存職廢或額去俸存閒劇之間厚薄頓異請敕有司詳定省吏員併州縣減入仕之塗定俸給之數於是詔段平仲韋貫之許孟容李絳同詳定省併八百八員諸色流外千七百餘人集覽宿兵宿頓也猶言屯兵常衮代宗時平章李泌徳宗時平章諸色流外色字一本作員或作司皆刋誤也諸色流外並注見𤣥宗開元十七年質實中原注見𤣥宗天寶十五載
  秋九月梁悦報仇殺人杖而流之
  富平人梁悦報父仇殺秦果自詣縣請罪敕復讐據禮經則義不同天徵法令則殺人者死宜令都省集議聞奏職方員外郎韓愈議曰律無復讐之條非闕文也蓋不許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之則人將倚法專殺而無以禁止其端故聖人丁寧其義於經而深沒其文於律其意將使法吏一斷於法而經術之士得引經而議也宜定其制曰凡復父讐者事發具事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律無失其指矣於是杖悦一百流循州集覽據禮經則義不同天記檀弓篇子夏問於孔子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夫子曰寢苫枕干不仕弗與共天下也又曲禮文注見隋文帝仁夀四年天不共戴質實富平縣名一統志云漢初所置屬北地郡治靈州迴樂縣界東漢徙寧州彭原縣界晉又徙懐徳故城西魏復徙舊治後周屬馮翊郡隋初屬雍州唐又徙治義亭城即今治五代梁屬耀州宋金元仍舊本朝因之改屬西安府韓愈南陽人循州注見晉髙祖天福七年
  書法張瑝張琇書報父讐𤣥宗開元二十三年此亦父讐也不書父何復父讐義也而瑝琇兄弟皆死則刑已重矣書復父讐所以見用刑者之過也於是杖而流之善矣無譏焉故畧發明報仇殺人前已論之詳矣梁悦免死而流固已異於瑝琇之事然亦未能研核其父見殺之由而韓愈之議亦不能及此也惜哉
  冬十一月弓箭庫使劉希光伏誅以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
  希光受羽林大將軍孫璹錢二萬緡為求方鎮事覺賜死事連知内侍省事吐突承璀出為淮南監軍上問李絳朕出承璀何如對曰外人不意陛下遽能如是上曰此家奴耳曏以其驅使之久故假以恩私若有違犯朕去之輕如一毛耳試太子通事舎人李涉知上於承璀恩顧未衰乃投匭上疏稱承璀有功希光無罪知匭使孔戣見其副章詰責不受上疏極言涉姦險欺天請加顯戮詔貶峽州司倉戣巢父之子也胡氏曰憲宗心實難於去承璀而言之何其易也誠以為易者則前此李絳白居易之言至矣何為而不聴乎今能出之姑以謝劉希光耳希光受金罪死承璀與焉縱不殺之豈不當配流而猶得監軍刑法頗矣然憲宗則既以為重典也且其言又有失者夫授以禁兵出為制將曷重如之以是為恩私可乎師出無功使叛臣益肆侮玩其罪大矣乃不能誅至此然後僅能出之夫豈不為英明之累哉集覽投匭武后置銅匭令上表者投之名曰投匭注見中宗嗣聖三年刑法頗矣注見太宗貞觀七年刑赦之頗質實峽州注見周赧王三十七年
  書法承璀坐希光事則貶也不書貶何監軍非以處罪人也故從恒辭書以若曰徒遷官云耳所以深病憲宗也
  發明上書劉希光伏誅下書以承璀為監軍則是連坐之人明矣夫承璀身為制將總大兵失律誤國謂宜誅殛以正王法今又有受賂之罪尚得從容出監方鎮則是憲宗知有承璀而不知有國法也比事觀之其失自見
  十二月封恩王等女為縣主
  十六宅諸王既不出閤其女嫁不以時選尚者皆由宦官納賂自達李吉甫為上言其弊詔封恩王等六女為縣主委中書門下宗正吏部選門地人才稱可者嫁之質實選尚注見漢文帝四年尚之書法縣主不書書此何予厚也終綱目書縣主一而已○書縣主僅見此
  以李絳同平章事
  李吉甫為相多修舊怨上頗知之故擢絳為相吉甫善逢迎上意而絳鯁直數争論於上前上多直絳而從其言由是二人有隙○上御延英吉甫言天下已太平陛下宜為樂絳曰漢文帝時兵木無刃家給人足賈誼猶以為厝火積薪之下不可謂安今法令所不能制者河南北五十餘州犬戎滋擾近接涇隴烽火屢驚加之水旱時作倉庫空虚此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時豈得謂之太平遽為樂哉上欣然曰卿言正合朕意退謂左右曰吉甫專為悦媚如李絳真宰相也上嘗問貞元中政事不理何乃至此吉甫對曰德宗自任聖智不信宰相使姦臣得乘間弄威福故也上曰然此亦未必皆徳宗之過朕幼在徳宗左右見事有得失當時宰相亦未有再三執奏者今日豈得專歸咎於徳宗邪卿輩宜用此為戒事有非是當力陳不已勿畏朕譴怒而遽止也吉甫嘗言人臣不當强諌使君悦臣安不亦美乎李絳曰人臣當犯顔苦口指陳得失若陷君於惡豈得為忠上曰絳言是也吉甫至中書卧不視事長吁而已李絳或久不諌上輒謂之曰豈朕不能容受邪將無事可諌也吉甫又嘗言於上曰賞罰人主之二柄不可偏廢今惠澤已深而威刑未振中外解惰願加嚴以振之上顧李絳曰何如對曰王者之政尚徳不尚刑豈可捨成康文景而效秦始皇父子乎上曰然後旬餘于頔入對亦勸上峻刑上謂宰相曰于頔大是姦臣勸朕峻刑卿知其意乎皆對曰不知也上曰此欲使朕失人心耳吉甫失色退而抑首不言笑竟日胡氏曰吉甫太平為樂之言所謂一言而近喪邦者也夫聖主憂其所當憂然後能樂其所可樂然無疆之恤亦未嘗敢亡也惟樂是務則樂未畢而憂及之矣抑吉甫之言屈於李絳者五六矣吉甫既不引退憲宗亦兩存之蓋隠忍恥辱重失富貴者固鄙夫容身之術而知其媚佞終不憎惡者亦人主宅心之繆哉集覽兵木無刃漢書東方朔曰兵木無刃注謂兵器如木而無刄言不大治兵也解惰解怠也惰不恭也質實延英殿名注見徳宗貞元三年涇隴二州名涇注見漢光武建武元年安定隴注同上建武六年汧烽火注見齊髙帝建元四年烽燧成康謂周成王康王文景謂漢文帝景帝
  太子寧卒○大稔
  是嵗天下大稔米斗有直二錢者
  書法綱目書大稔四詳梁武帝辛酉年舎是無書者矣
  壬辰七年春正月以元義方為鄜坊觀察使
  義方媚事吐突承璀李吉甫欲自托於承璀擢義方為京兆尹李絳惡而出之義方入謝因言絳私其同年許季同以為京兆少尹故出臣鄜坊專作威福明日上以詰絳曰人於同年固有情乎對曰同年乃四海九州之人偶同科第情於何有且陛下不以臣愚備位宰相宰相職在量才授任若其人果才雖在兄弟子姪之中猶將用之况同年乎避嫌而棄才是乃便身非狥公也上曰善遂趣義方之官質實京兆府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
  夏四月以崔羣為中書舎人
  上嘉翰林學士崔羣讜直命學士自今奏事必取羣連署然後進之羣曰翰林舉動皆為故事必如是後來萬一有阿媚之人為之長則下位直言無從而進矣遂不奉詔質實崔羣貝州武城人萬一注見髙祖武徳九年
  五月詔蠲淮浙租賦
  上謂宰相曰卿輩屢言淮浙去嵗水旱近有御史自彼還言不至為災事竟如何絳對曰臣按淮浙諸道奏狀皆云水旱人流求設法招撫其意似恐朝廷罪之者豈肯無災而妄言災邪此葢御史欲為姦諛以悦上意耳願得其主名按致其法上曰卿言是也國以人為本聞有災當亟救之豈可復疑之邪因命速蠲其租賦上嘗與宰相論治道於延英殿日旰暑甚汗透御服宰相求退上留之曰朕入禁中所以處者獨宫人宦官耳故樂與卿等且共談為理之要殊不知倦也集覽主名人主姓名正誤主名今按謂主為是説者之名質實禁中注見宋孝武大明六年
  秋七月立遂王恒為皇太子考異提要漏皇字質實遂州名注見宋文帝元嘉九年遂寧○八月魏博節度使田季安卒
  魏博牙内兵馬使田興有勇力頗讀書性恭遜季安淫虐興數規諌季安以為收衆心欲殺不果季安病軍政廢亂夫人元氏立其子懐諌為副大使知軍務時年十一召興為都知兵馬使上與宰相議魏博事李吉甫請興兵討之李絳曰魏博不必用兵自當歸朝廷上意以吉甫議為然絳曰兩河藩鎮之跋扈者恐諸將權重而謀已故常分兵以隸之不使專在一人諸將勢均力敵莫能相制雖欲為變莫敢先發跋扈者恃此以為長䇿然亦必常得嚴明主帥能制諸將之死命者以臨之然後粗能自固今懷諌乳臭子不能自聴斷軍府大權必有所歸諸將不服怨怒必起然則曏日分兵之策反為今日禍亂之階矣田氏不為屠肆則悉為俘囚何足煩天兵哉然彼自列將起代主帥鄰道之所深惡不倚朝廷之援則無以自存故臣以為不必用兵可坐代魏博之自歸也但願陛下按兵養威嚴敕諸道選練士馬以須後敕不過數月必有自效於軍中者矣至是惟在朝廷應之敏速中其機㑹不愛爵禄以賞其人使兩河藩鎮聞之恐其麾下效之以取朝廷之賞必皆恐懼争為恭順矣此所謂不戰而屈人兵者也上曰善質實藩鎮注見肅宗上元二年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田興北平盧龍人賜名𢎞正
  冬十月魏博兵馬使田興請吏奉貢詔以興為節度使田懐諫幼弱軍政皆决於家僮蔣士則數以愛憎移易諸將衆皆憤怒朝命久不至軍中不安田興晨入府士卒大譟環拜請為留後興驚仆久之起謂衆曰汝肯聴吾言乎皆曰惟命興曰勿犯副大使守朝廷法令申版籍請官吏然後可皆曰諾興乃殺蔣士則等十餘人遷懷諌於外監軍以聞上亟召絳曰卿揣魏博若符契吉甫請遣中使宣慰以觀其變絳曰今田興奉其土地兵衆坐待詔命不乘此際推心撫納必待敕使至彼持將士表來然後與之則是恩出於下而其感戴之心非今日比矣吉甫素與樞宻使梁守謙相結守謙亦為之言上竟遣中使張忠順如魏絳復上言朝廷恩威得失在此一舉時機可惜奈何棄之計忠順之行甫應過陜乞明旦即降白麻除興節度使猶可及也上欲且除留後絳曰田興恭順如此自非恩出不次無以深慰其心上從之忠順未還制命已至興感恩流涕士衆鼓舞集覽申版籍申請也版籍所以書户口輿地質實陜州名注見周顯王四十五年白麻注見徳宗貞元十一年
  十一月遣知制誥裴度宣慰魏博
  李絳言魏博五十餘年不霑皇化一旦来歸不有重賞過其所望則無以慰士卒之心使四鄰勸慕請發内庫錢百五十萬緡以賜之宦官以為太多上以語絳絳曰田興不貪專地之利不顧四鄰之患歸命聖朝陛下奈何愛小費而遺大計不以收一道人心錢用盡更來機事一失不可復追借使國家發十五萬兵以取六州期年而克之其費豈止如此而已乎上悦曰朕所以惡衣菲食蓄聚貨財正為欲平定四方不然徒貯之府庫何為十一月遣知制誥裴度宣慰魏博頒賞軍士六州百姓給復一年軍士受賜歡聲如雷成徳兖鄆使者數輩見之相顧失色歎曰倔强者果何益乎度為興陳君臣上下之義興聴之終夕不倦請度徧行所部宣布朝命又奏所部缺官請有司注擬奉法令輸税賦室屋僣侈者皆避不居鄆蔡恒遣遊客間説多方興終不聴李師道使人謂韓𢎞曰我世與田氏約相保援今興非其族又首變兩河事亦公之所惡也我與成徳合軍討之𢎞曰我不知利害知奉詔行事耳若兵北渡河我則以兵東取曹州師道懼不敢動范氏曰憲宗可謂知所取與能用善謀矣然猶不過於一傳而復失之雖穆宗御失其道亦由人心不固而王澤易竭也况不懐之以徳而臨之以兵乎集覽給復一年注見髙祖武徳四年倔强注見漢髙帝十一年屈强鄆蔡恒鄆州平盧藩鎮治焉今東平府是蔡州彰義藩鎮治焉今汝寧府是恒州成徳藩鎮治焉今真定府是鄆王問反質實兖鄆二州名兖注見漢獻帝興平二年鄆注見肅宗寶應元年蔡恒二州名蔡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汝南恒注同上建武九年常山發明前書田興請吏奉貢即書以為節度至此又書遣裴度宣慰是皆予其應機之敏捷也憲宗用人若此得非由聴李絳之忠言乎
  置振武天徳營田
  李絳奏振武天徳左右良田可萬頃請擇能吏開置營田可以省費足食上從之命度支使盧坦經度四年之間開田四千八百頃收穀四千餘萬斛歳省度支錢二十餘萬緡集覽經度經營謀度也度達各反質實度支使注見太宗貞觀十三年
  吐蕃寇涇州
  吐蕃數入寇上患之李絳言京西京北始置神策鎮兵欲以備禦吐蕃使與節度使掎角相應今則鮮衣美食坐耗縣官毎有寇至節度使邀與俱進則云申取中尉處分比及得報虜去逺矣縱有果鋭之將聞命奔赴節度使無刑戮以相制相視如平交左右前却莫肯用命請據所在之地割隸本鎮使號令齊一則軍威大振虜不敢入宼矣上曰朕不知舊事如此當亟行之既而神䇿軍驕恣日久不樂隸節度使竟為宦者所沮而止胡氏曰憲宗遏光琦遣使斥承璀撤樓何其决也至於分隸神䇿乃國計之大者反為宦官尼止由不能推其所為也茍能推之足以運量四海不能推之將其身之不自保非虚言也集覽掎角相應掎角注見漢昭烈帝章武二年尼止尼女乙反爾雅止也孟子曰止或尼之質實吐蕃西羌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八年涇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九年安定
  癸巳八年春正月以田融為相州刺史
  融興之兄也興㓜孤融長養而教之興嘗於軍中角射一軍莫及融退而抶之曰爾不能自晦禍將及矣興能自全於猜暴之時集覽角射角校也兩兩相當習射以校勝負
  權徳輿罷
  李吉甫李絳數争論於上前徳輿居中無所可否上鄙之故罷
  賜田興名𢎞正
  書法書賜名何予田興也前書請吏奉貢此書賜名𢎞正皆予之也綱目賜名不悉書甚美書甚惡書書茂昭書𢎞正甚美也書國忠書正已書全忠甚惡也終綱目書賜名五書賜姓三書賜姓名三詳𤣥宗天寶九載
  ○貶于頔為恩王傅
  頔久留長安鬰鬰不得志有梁正言者自言與梁守謙同宗頔使其子敏賂之求出鎮尋覺其詐索賂不得誘其奴支解之事覺頔素服詣闕請罪左授恩王傅絶朝謁敏流雷州事連僧鑒虚鑒虛自貞元以來以財交權悻受方鎮賂遺厚自奉養吏不敢詰至是權悻争為之言上欲釋之中丞薛存誠不可上遣中使詣臺宣㫖存誠對曰陛下必欲釋此僧請先殺臣不然臣不奉詔上嘉而從之杖殺鑒虚集覽左授猶言左遷左手足不如右强左授言貶下也質實支解注見𤣥宗天寶十五載雷州按一統志本古之粤地秦平百粤置三郡此屬象郡漢為徐聞縣屬合浦郡梁分合浦郡置合州尋改南合州隋仍為合州治海康縣大業初州廢唐武徳間復置南合州貞觀初改為東合州尋又改為雷州因郡有擎雷水故名天寳初改為海康郡至徳初復為雷州五代時屬南漢宋𨽻廣南西路元置雷州路 本朝改為雷州府𨽻廣東道薛存誠寶鼎人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
  徵西川節度使武元衡入知政事
  書法入知政事何未罷相之辭也先是崇文請代以同平章事武元衡為之未罷相也於是徵還故書曰徵西川節度使武元衡入知政事後書裴度復入知政事義同
  ○夏六月大水
  上以為隂盈之象出宫人二百車
  徙受降城於天徳軍
  先是振武河溢毁受降城節度使李光進奏請修城兼理河防李吉甫請徙於天徳故城以避河患李絳盧坦以為受降城張仁愿所築當磧口據虜要衝美水草守邊之利也欲避河患退二三里可矣天徳故城僻處确瘠烽候不相應接虜忽唐突勢無由知是無故而蹙國二百里也城使周懐義奏利害與絳坦同上卒用吉甫策以受降城騎士隸天徳軍李絳言於上曰邊兵徒有其數而無其實將帥但緣私役使聚其貨財以結權倖而已未嘗訓練以備不虞此不可不於無事之時豫留聖意也受降兵籍舊四百人及天徳交兵纔五十人器械一弓而已故絳言及之上驚曰邊兵乃如是其虗邪卿曹當加按閲㑹絳罷相而止胡氏曰吉甫在位七年言計鮮效憲宗忽從其䇿何也李絳忠鯁至此稍以取厭矣吉甫媚順至此益以取憐矣不寧惟是絳謀謨日驗君子怙焉上始疑其立黨而盧坦周懐義所見適與絳同上必曰是皆為黨者也故寧失地而不從絳彼吉甫之計無協同者上必曰是孤立無黨者也故寧違絳而用其䇿嗚呼亦可謂不明乎善者矣明年絳罷而吉甫在位終其身葢兆見於此矣集覽振武秦鳫門郡隋置代州今為振武軍東受降城隸焉受降城注見中宗景龍二年天徳故城中受降城西二百里大同川有天徳軍天寳間置乾元後徙屯永濟柵故大同城地按輿地要覽今大同路豐州秦為上郡之北境漢為五原郡地後魏置永豐鎭隋置豐州州西北八十里有西受降城天徳軍治於此确瘠确胡角反廣韻磽确山多石也瘠當作塉薄土也不寧惟是左傳昭元年文解云又不特如此質實李光進太原人烽𠉀注見齊髙帝建元四年振武軍名注見秦王政三年厲門唐突注見元和十年
  書法城未有書徙者此其書徙何非所徙也終綱目城書徙二是年受降城五代戊戌年晉澶淵城
  秋九月吐蕃作烏蘭橋
  初吐蕃欲作烏蘭橋先貯材於河側朔方常潜遣人投之於河終不能成虜知節度王泌貪先厚賂之然後併力成橋仍築月城守之自是朔方禦寇不暇質實烏蘭橋未詳處所唯陜西靖虜衛城南百二十里有烏蘭山山上有烏蘭關或疑即此處朔方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
  書法蠻夷之役不書吐蕃橋耳何以書橋成而朔方無寧日也綱目之法茍有關於天下之故雖蠻夷必書是故吐蕃築原州城書徳宗貞元三年吐蕃作烏蘭橋書是年
  發明一橋何必書一以著要害之地為虜所據一以著邊將之貪為虜所罔也
  冬十月回鶻擊吐蕃振武軍亂逐其節度使李進賢振武節度使李進賢不恤士卒使牙將楊遵憲將五百騎趣東受降城以備回鶻士卒還攻進賢進賢奔靜邊軍詔以張煦為振武節度使將夏州兵二千赴鎭誅亂者二百餘人貶進賢為通州刺史監軍駱朝寛坐縱亂者杖八十配役定陵質實東受降城注見中宗景龍二年静邊軍未詳沿革唯平凉府静寧州西七十里有静邊寨乃宋天禧中所置屬順徳軍金屬隆徳縣或疑此即其故址夏州注見漢武帝元朔元年朔方通州注見肅宗上元二年定陵中宗之墓注見景龍二年
  甲午九年春正月李絳罷為禮部尚書
  上嘗謂宰相曰卿輩當為朕惜官勿用之私親故李吉甫權徳輿皆謝不敢李絳曰崔祐甫有言非親非故不諳其才諳者尚不與官不諳者何敢復與但問其才器與官相稱否耳若避親故之嫌使聖朝虧多士之美此乃偷安之臣非至公之道也茍所用非其人則朝廷自有典刑誰敢逃之上以為然又嘗問絳人言外間朋黨太盛何也李絳對曰自古人君所甚惡者莫若朋黨故小人譛君子者必曰朋黨葢言之則可惡尋之則無跡以此目之則天下之賢人君子無能免者此東漢之所以亡也願陛下深察之夫君子固與君子合豈可必使之與小人合然後謂之非黨邪絳屢以疾辭位至是遂罷胡氏曰憲宗有意於治事功未半逸欲漸生邪説乘之遂疑君子初以朋黨疑李絳又以朋黨疑裴度而於程异皇甫鏄則不疑也所以然者絳度數諌异鏄順從是以自陷於黨比而不自知也太宗以克已納諌親致太平晚而稍怠遂疑魏徵阿黨憲宗固不能免矣所以然者不學故也太甲師伊尹成王師周公武丁師傅説所學者正心不違理故無先明後暗始勤終怠之失也質實太甲師伊尹太甲商之賢君伊尹商之聖臣注見梁武帝太清三年成王師周公成王周之賢君周公周之聖臣注見秦昭襄王五十二年武丁師傅説武丁商之賢君傅説商之聖臣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
  書法唐世宰相罷書某罷恒辭也唯賢宰相則雖罷為外官必書非是書罷而已
  以吐突承璀為神策中尉
  初上欲相絳先出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至是召還承璀復以為左神策中尉范氏曰李絳可謂大臣矣不與承璀並立於朝故言信於君行信於民可則進不可則退使其君用捨以義而不以利不如是何以為國之重哉質實淮南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
  書法繼書承璀何著私也絳與承璀不兩立者也絳在相位承璀無可入之理絳朝以出則承璀夕以入矣憲宗之拳拳於承璀如此綱目比而書之所以病憲宗也史稱上欲相絳先出承璀吾不信矣
  發明按六年十一月承璀出監淮南軍十二月李絳同平章事至今年正月甫踰再朞絳罷而承璀復入夫以李絳之賢不得久於相位承璀之惡不得久於外服憲宗自謂去承璀輕如一毛而不知其重若泰山至於絳之為相雖能勉强用之終非所樂是葢昔人所謂用賢如轉石去佞如拔山者也比事詳觀則得之矣此憲宗之所以不克終
  夏五月復置宥州
  李吉甫奏開元中置宥州以領降户寳應以來因循遂廢今請復之以備回鶻撫党項上從之先是回鶻屢請昏朝廷以費廣未許李絳言回鶻凶彊不可無備淮西窮⿱戚𠯁 = 蹙事更經營萬一北邊有警則非步騎數萬不足抗禦而淮西遺醜復延嵗月之命為國家費豈特降主之比哉上不聴胡氏曰李深之既不見庸奉身而退可也天子而議和畨雖有故典若揆以正理夫豈當賛而絳懇懇言之於是昧中外之辯失語黙之宜矣集覽降主下嫁公主也深之李絳字質實省州注見明宗長興四年回鶻匈奴種名注見太宗貞觀元年党項西羌别種注見陳後主至徳四年
  六月以張𢎞靖同平章事質實張𢎞靖蒲州人延賞之子○秋七月以岐陽公主適司議郎杜悰
  翰林學士獨孤郁權徳輿之壻也上曰徳輿得壻郁我反不及邪先是尚主皆取勲戚之家上始命宰相選公卿子弟可居清貫者諸家皆不願惟杜佑孫悰不辭遂以悰尚岐陽公主公主上長女郭妃所生也有賢行杜氏大族尊行不翅數十人公主卑委怡順一同家人禮度二十餘年人未嘗以絲髪間指為貴驕始至則與悰謀曰上所賜奴婢卒不肯窮屈奏請納之悉自市寒賤可制指者自是閨門落然不聞人聲集覽清貫史炤曰貫事也清貫猶言清職也尊行不翅數十人行戸浪反翅讀曰啻謂尊長行輩奚啻數十之多可制指者可制御而伏聴指麾之人質實杜悰京兆萬年人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岐陽周之鎮名漢為美陽縣地隋移三龍縣治此後改為岐山縣唐復析置岐陽縣後廢為鎮故址在鳳翔府城東一百里公主注見晉安帝隆安五年
  書法書下嫁多矣未有書某官者此其書何何於於帝羨權徳輿之得壻獨孤郁也命選公卿子居清貫者尚公主書司議郎帝意也自是鄭顥書起居郎于悰書校書郎韋保衡書右拾遺終唐世書下嫁皆清貫者帝啟之也
  閏月彰義節度使吳少陽卒
  少陽在蔡州陰聚亡命抄掠夀州茶山以實其軍既死其子元濟匿䘮自領軍務初少陽聞吳武陵名請為賔友武陵不答至是以書喻元濟曰人情一也足下反天子部曲亦欲反足下易地而處則情可知矣少陽判官蘇兆楊元卿大將侯惟清皆勸少陽入朝元濟殺兆囚惟清元卿先奏事在長安具以淮西虛實及取元濟之策告吉甫元濟殺其妻子而以董重質為謀主李吉甫言於上曰淮西非如河北四無黨援而國家常宿數十萬兵以備之勞費不支失今不取後難圖矣上將討之張宏靖請先為少陽輟朝贈官遣使弔贈待其有不順之迹然後加兵上從之遣工部員外郎李君何弔祭不得入而還集覽亡命注見漢文帝五年輟朝輟止朝見也猶言棄世正誤輟朝今按輟朝者大臣薨殁天子哀悼為之罷朝也質實夀州注見齊王寳卷永元二年夀陽吳武陵信州貴溪人勔之子
  以烏重𦙍為汝州刺史
  李吉甫以為汝州扞蔽東都而河陽宿兵本以制魏博今田𢎞正歸順則河陽為内鎮不應屯重兵以示猜阻以烏重𦙍兼汝州刺史使徙鎮之加𢎞正檢校右僕射賜其軍錢二十萬緡𢎞正曰吾未若移河陽軍之為喜也質實汝州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梁縣東都注見秦莊襄王元年三川河陽縣名注見昭宣帝天祐二年
  冬十月李吉甫卒○十二月以韋貫之同平章事乙未十年春正月吳元濟反制削其官爵發兵討之考異按提要制作詔
  吳元濟縱兵侵掠及東畿制削其官爵發十六道兵討之又詔鄂岳觀察使栁公綽以兵五千授安州刺史李聴討元濟公綽曰朝廷以吾書生不知兵邪即奏請自行許之至安州署聴都知兵馬使選卒六千屬之戒曰行營之事一决都將聴感恩畏威如出麾下公綽號令整肅區處軍事諸將皆服士卒在行營者厚給其家妻淫泆者沈之於江士卒皆喜故毎戰皆㨗公綽所乘馬踶殺圉人公綽命殺馬以祭之集覽馬踶殺圉人踶大計反蹋也圉人養馬者被馬蹋殺之質實柳公綽華原人安州注見周世宗顯徳五年安陸麾下注見漢獻帝建安十四年
  三月以柳宗元為柳州刺史劉禹錫為連州刺史王叔文之黨十年不量移執政有憐其才欲漸進之者悉召至京師諌官争言其不可上亦惡之皆以為逺州刺史宗元得柳州禹錫得播州宗元曰播州非人所居而夢得親在堂萬無母子俱往理欲請於朝以柳易播中丞裴度亦以禹錫母老為上言上曰為人子不自謹貽親憂此則重可責也度曰陛下方侍太后恐禹錫在所宜矜上良久乃曰朕所言以責為子者耳然不欲傷其親心退謂左右曰裴度愛我終切禹錫得改連州宗元善為文嘗作梓人傳曰梓人不執斧斤刀鋸之技專以尋引規矩繩墨度材視制指麾衆工各趨其事不勝任者退之大厦既成則獨名其功猶相天下者立綱紀整法度擇天下之士使稱其職能者進之不能者退之萬國既理而談者獨稱伊傳周召其百官執事之勤勞不得紀焉或者不知體要衒能矜名親小勞侵衆官听听於府庭而遺其大者逺者是不知相道者也又作種樹郭槖駞傳曰槖駞善種樹其言曰凡本之性其根欲舒其土欲固既植之勿動勿慮去不復顧則其天全而性得矣他人不然根拳而土易愛之太恩憂之太勤旦視而暮撫之甚者爪其膚以驗其生枯揺其本以觀其踈宻而木之性日以離矣雖曰愛之其實害之故不我若也長人者好煩其令若甚憐焉而卒以禍之亦猶是已集覽夢得禹錫字听听於府庭杜甫詩听听國多狗注听魚斤反字當作㹞犬吠聲又通作狺楚辭宋玉九辯曰猛吠狺狺而近吠兮郭槖駞傳柳宗元作此傳葢寓言以為諷也正誤听听於府庭今按听當輿齗通漢書洙泗之間齗齗如也辯争貎並魚斤切質實栁州注見中宗嗣聖元年播州注見漢武帝元光五年連州注見隋文帝開皇十四年陽山伊傅謂商之伊尹傅説周召謂周之周公召公
  田𢎞正遣其子布將兵助討淮西
  發明宏正以魏博歸命今又遣兵助討淮西尤為可嘉故特書以予之
  ○盜焚河隂轉運院
  李師道數上表請赦吳元濟上不從師道使大將將二千人趣夀春聲言助官軍實以緩元濟也師道素養刺客姦人數十人説師道曰用兵所急莫先糧儲今河隂院積江淮租賦請潜往焚之因刼東都焚宫闕亦救蔡一奇也師道從之遣攻河隂轉運院燒錢帛三十餘萬緡匹榖二萬餘斛人情恇懼多請罷兵上不許質實夀春縣名注見秦王政六年河隂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五年
  夏五月遣御史中丞裴度宣慰淮西行營
  諸軍討淮西久未有功上遣裴度詣行營宣慰察用兵形勢度還言淮西必可取之狀且曰觀諸將惟李光顔勇而知義必能立功既而光顔數敗賊軍上以度為知人知制誥韓愈亦言淮西三小州殘弊困劇之餘而當天下之全力其破敗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斷與不斷耳因言諸道發兵各二三千人勢力單弱心孤意怯難以有功環賊諸州壤地連接村落百姓悉有兵器習於戰鬬識賊深淺皆願自備衣糧保䕶鄉里若令召募立可成軍乞悉罷諸道軍募土人以代之胡氏曰漢元帝宋文帝唐文宗雖勤儉願治而以優柔不斷反召衰亂不斷之害大矣鋭然而斷如景帝殺周亞夫東京錮名士苻堅伐江左梁武納侯景隋文廢儲后太宗征髙麗徳宗和吐蕃皆確然必行莫可回沮然則斷之為害豈小乎故凡一善之目或用之而是或用之而非無不然者惟明乎實理而慕其虚名未有不失者也人君欲明乎實理惟學而已矣集覽淮西三小州申州義寧郡今信陽州是光州弋陽郡蔡州汝南郡三州皆在淮西屬彰義藩鎮心孤孤一本作狐史炤釋文曰謂心若狐之疑正誤心孤今按作孤為是質實李光顔太原人光進之弟
  六月盜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武元衡擊裴度傷首上悉以兵事委武元衡師道客曰天子所以鋭意誅蔡者元衡贊之也請宻往刺之元衡死則他相不敢主其謀争勸天子罷兵矣師道資給遣之王承宗亦遣牙將尹少卿奏事且詣中書為元濟遊説辭指不遜元衡叱出之承宗又上書詆元衡至是元衡入朝有賊自暗中射殺之取其顱骨而去又擊裴度傷首墜溝中京城大駭於是詔宰相出入加金吾騎士張弦露刃以衛之賊遺紙於金吾府縣曰毋急捕我我先殺汝故捕賊者不敢甚急兵部侍郎許孟容見上言自古未有宰相横屍路隅而盜不獲者此朝廷之辱也因涕泣又詣中書揮涕言請奏起裴中丞為相大索賊黨於是詔内外搜捕購賞甚厚王士則告承宗遣卒張晏所為捕得鞫之并出承宗表詔議其罪晏等具服張𢎞靖以為疑屢言之上不聴竟誅之而師道客潜遁去質實金吾官名注見漢武帝太初元年
  書法唐世宰相具官卒者三人重予之也於是見殺而具官焉元衡誠賢相哉
  發明宰相謀人之國當使中外尊安社稷鞏固百姓從風而嚮化四夷稽首而聴命若是則可以無負於經邦之職否則具位焉耳武元衡身為上宰而盗賊殺諸通衢不翅如獵狐兎豈不有愧於代天理物之任耶嗚呼此亦可以求其故矣自大盜遺禍諸鎮連衡更厯四世制御不得其術治之愈急則其勢愈熾必至於智力俱困而後已幸而元和臣主有志當世力以平賊為事於是遣將出師毅然有守不以成敗利鈍而沮一定之謀然而叛黨圜視而起亦可謂事變之極元衡躬任討賊之責不以浮議為之動揺觀其叱去遊説之人不顧詆毁之時與賊為仇誠足以當大臣之職故雖身死賊手而綱目大書其官葢言其無忝股肱之位不失所守足為唐之相臣此固書法子之之意也夫賢人君子以身許國及其成功則亦有幸不幸存焉要之不失其正則雖死之年猶生之日而忠肝義膽直與天地相為始終臣恐後人或以元衡死於盜賊曲加擬議故特因綱目所書詳為之説以告後之安於義命者云
  以裴度同平章事
  度病創卧二旬詔以衛兵宿其第中使問訊不絶或請罷度官以安恒鄆之心上怒曰若罷度官是姦謀得成朝廷無復綱紀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遂以度為相度言淮西心腹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業已討之兩河跋扈者將視此為髙下不可中止上以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愈急初徳宗多猜忌朝士有相過從者金吾皆伺察以聞宰相不敢私第見客度奏今寇盜未平宰相宜招延四方賢才與參謀議請於私第見客許之范氏曰徳宗禁錮宰相而使之其宰相亦塗其耳目以容身保位國之治亂民之休戚若不聞見焉自古以来未有聾瞽其大臣而可以為國者也夫疑之則勿任任之則勿疑置相者當擇之於未用之前而不當疑之於既用之後未有可托天下而不保其不欺君者也然而人君多悦人之從己其未用也輕信之既用也過防之是以上下相䝉而政愈亂也質實恒鄆二藩鎮名恒謂王承宗鄆謂李師道綱紀注見宋文帝元嘉元年禁錮注見漢章帝元和元年
  秋七月靈武節度使李光進卒
  光進與弟光顔友善光顔先娶其母委以家事母卒後光進乃娶光顔使其妻奉管鑰籍財物歸于其姒光進反之曰新婦逮事先姑先姑命主家事不可易也因相持而泣
  詔絶王承宗朝貢○八月朔日食○李師道遣兵襲東都捕得伏誅
  李師道置留後院於東都潜内兵數百人謀焚宮闕縱兵殺掠其小卒詣留守吕元膺告變元膺發兵圍之賊衆突出望山而遁都城震駭時留兵寡弱元膺坐皇城門部分指使意氣自若都人賴以安東都西南皆髙山深林民不耕種專以射獵為生人皆趫勇謂之山橺元膺設重購以捕賊數日有山棚遇賊走召其儕引官軍共圍獲之按驗得其魁乃中嶽寺僧圓浄為師道買田伊闕陸渾山間以舎山棚而衣食之捕獲伏誅黨輿死者凡數千人留守將及驛卒數人皆受其職名元膺鞫圓浄黨與始知殺武元衡者乃師道也元𭙶宻以聞上業已討王承宗不復窮治集覽趫勇注見晉穆帝升平二年伊闕注見周安王十五年陸渾注見漢帝𤣥更始二年舎山棚舎如字館也質實中嶽寺在河南府登封縣東嵩山神葢峯下
  九月以韓𢎞為淮西諸軍都統
  初上以嚴綬在河東所遣裨將多立功故使鎮襄陽且督諸軍討淮西綬無他材能但傾府庫以賚士卒賂宦官以結聲援擁衆經年無尺寸功裴度屢言其軍無政乃以韓𢎞為諸軍都統𢎞亦欲倚賊自重不願淮西速平時李光顔戰最力𢎞欲結之舉大梁城索得一美婦人容色絶世遣使遺之光顔乃大饗將士謂使者曰戰士數萬皆棄家逺來冒犯白刃光顔何忍獨以聲色自娛悦乎因流涕坐者皆泣乃即席厚贈使者并妓返之曰為光顔多謝相公光顔以身許國誓不與逆賊同戴日月死無貳矣質實襄陽府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二年大梁城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
  冬十月盜焚柏崖倉十一月焚獻陵寢宫永巷質實柏崖倉在懷慶府濟源縣柏崖城内獻陵髙祖之墓注見太宗貞觀九年永巷注見周赧王四十五年○吐蕃請互市許之○十二月河東節度使王鍔卒
  鍔家奴告鍔子稷匿所獻家財上命遣中使檢括裴度諌曰臣恐諸將帥以身後為憂上遽止使者以二奴付京兆杖殺之
  丙申十一年春正月張𢎞靖罷為河東節度使
  王承宗縱兵四掠幽滄定三鎮皆苦之爭上表請討承宗上欲許之𢎞靖以為兩役並興恐國力不支請併力平淮西乃征恒冀上不為之止𢎞靖乃求罷從之范氏曰張𢎞靖言不失職進退以禮有大臣之體矣其後卒捨恒冀併力淮西如其所慮憲宗雖得之於裴度而失之於𢎞靖豈未之思乎質實淮西謂吳元濟恒冀謂王承宗
  翰林學士錢徽知制誥蕭俛罷考異翰上漏以字
  時羣臣請罷兵者衆上患之故黜徽俛以警其餘集覽俛音免質實錢徽吳興人起之子書法學士知制誥未有書罷者此其書何予斷也於是討蔡未克徽俛各請罷兵上不聴黜之然後異辭息矣
  制削王承宗官爵發兵討之
  韋貫之屢請先取吳元濟後討承宗曰陛下不見建中之事乎始於討魏及齊而蔡燕趙皆應之卒致朱泚之亂由徳宗不能忍數年之憤欲太平之速成故也上不聴諸軍討王承宗者互相觀望獨昭義節度使郗士美引精兵壓其境大破承宗之衆於柏鄉質實柏鄉一統志云本春秋晉之鄗邑地名漢為鄗縣屬常山郡隋分置柏鄉縣遥取漢北鄉之名唐屬欒州後改屬趙州宋省柏鄉為鎮後復置縣金𨽻沃州元𨽻趙州 國朝因之改屬真定府
  盜斷建陵門㦸質實建陵肅宗之墓注見代宗廣徳元年
  書法於是凡五書盜逆黨盛也然則憲宗之斷誠不可及矣
  發明自淮西用兵盜賊竊發綱目皆一一書之者所以著憲宗力於討賊不以人情動揺之故而為之罷兵也下書髙霞寓敗其義亦然
  ○二月吐蕃贊普死
  新贊普可黎足立
  以李逢吉同平章事質實李逢吉隴西人○南詔勸龍晟為其下所殺考異當書南詔弑其王勸龍晟
  勸龍晟淫虐不道其臣王嵯巔弑之立其弟勸利
  書法凡書為所殺譏不在人也於是勸龍晟淫虐不道故書譏之綱目夷狄之君書為下所殺四太宗貞觀二十年吐迷度徳宗貞元六年忠貞可汗是年勸龍晟文宗太和六年昭禮可汗
  三月皇太后崩考異太后下漏王氏二字考證當作皇太后王氏崩○謹按凡例曰凡正統皇太后曰某后某氏崩順宗傳位時立良娣王氏為太上皇后綱目不書元和元年尊太上皇后為皇太后不書氏是年三月崩故當書王氏於崩之上或曰漢建元六年太皇太后崩何以不書竇氏曰文帝元年立竇氏為皇后故於崩雖不書氏則已知其為竇后矣○夏四月以司農卿皇甫鏄判度支
  鏄始以聚斂得幸質實皇甫鏄臨涇人
  五月李光顔烏重𦙍敗淮西兵於陵雲柵○六月唐鄧節度使髙霞寓大敗於鐵城質實唐鄧二州名唐注見齊武帝永明五年泚陽鄧注見周赧王十四年穰鐵城未詳處所唯徳安府城北五里有鐵城山其石如鐵故名或疑即此時諸將討淮西者勝則虚張殺獲敗則匿之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宰相入見將勸罷兵上口勝負兵家之常今但當論用兵方畧察將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
  秋七月貶髙霞寓以袁滋為彰義節度使○八月韋貫之罷為吏部侍郎
  貫之性髙簡好甄别流品又數請罷兵故罷胡氏曰夫討不庭復土宇是也而不度可否難易必於進取豈善為帥者哉况當用兵之時尤欲君子在朝小人勿用乃繼去二相而拜李逢吉王涯皇甫鏄亦以聚斂得幸譬如方欲决疣潰癰而已遇酒色之毒所以四體腹心幾完而頓弊歟集覽甄别流品甄别注見宣宗大中十二年流品注見𤣥宗開元十七年以討不庭注見漢獻帝興平二年
  葬莊憲皇后○九月饒州大水質實饒州注見梁武帝太清三年鄱陽漂失四千七百户
  李光顔烏重𦙍拔陵雲柵○加李師道檢校司空李師道聞拔陵雲而懼詐請輸款上以力未能討加檢校司空
  冬十一月以柳公綽為京兆尹
  公綽初赴府有神䇿小將躍馬衝其前導公綽駐馬杖殺之明日入對上怒詰之對曰京兆為輦轂師表今視事之初而小將敢爾唐突此乃輕陛下詔命非獨慢臣也臣知杖無禮之人不知其為神䇿將軍也上曰何不奏對曰臣職當杖之不當奏上退謂左右曰汝曹須作意此人朕亦畏之集覽輦轂師表車以人輓而行者曰輦車輪正行而守轍者曰轂京師為天下師表舟車之所輻輳也故以取喻唐突本作搪揬觸也搪或作摚杜甫課伐木序若恃爪牙之利必昬黒堂突漢書孔融摚突宫掖須作意猶言當著心正誤輦轂師表今按漢書註輦轂者天子之車輿也京師乃天子輦轂之下故京兆尹為輦轂之師表質實京兆府名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
  加李光顔等檢校官
  討淮西諸軍近九萬上怒諸將久無功命梁守謙宣慰因留監軍先加李光顔等檢校官而詔書切責示以無功必罰
  十二月義成節度使渾鎬與王承宗戰大敗
  渾鎬與承宗戰屢勝引全師壓其境承宗懼潜遣兵入鎬境焚掠城邑人心始内顧而揺中使又督其戰鎬進戰大敗奔還定州質實義成節度注見懿宗咸通十年中使注見𤣥宗開元十五年定州注見周威烈王二十三年中山
  以王涯同平章事○貶袁滋以李愬為唐鄧節度使袁滋至唐州元濟圍其新興柵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復以滋為意朝廷知之貶滋撫州刺史以李愬代之愬至唐州知士卒憚戰謂之曰天子知愬柔懦故使拊循爾曹至於戰攻進取非吾事也衆始信而安之愬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或以軍政不肅為言愬曰吾非不知也袁尚書專以恩惠懷賊賊易之聞吾至必增備吾故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淮西人輕愬不為備集覽李愬愬色窄反正誤李愬今按愬字元直則當如字質實撫州注見晉安帝隆安二年臨川李愬洮州臨潭人晟之子
  書法滋嘗書貶吉州刺史矣於是又貶撫州則曷為不書削之也滋再命再辱是以為不足書也故削之
  初置淮潁水運使
  楊子院米自淮隂泝淮入潁至項城入溵輸于郾城以饋淮西行營省汴運之費七萬餘緡集覽楊子院米自淮陰泝淮入潁楊一作揚誤也今眞州楊子縣南濵楊子江時此處置轉運院故曰楊子院北入小河東去楊子橋經揚州北去淮安入潁左傳哀九年吳城䢴溝通江淮注云穿溝東北通射陽湖西北至宋口入淮通糧道即此自淮東泝流西過淮隂入潁水至項城入溵由陳州項城西入溵水溵與□同音於斤反即汝南溵强縣水經云溵水出潁川陽城少室山東入潁郾城郾於建反許州縣也故城今在縣南五里與褒信縣白亭相近質實楊子按一統志本漢江都縣地名唐為揚州楊子縣地五代時楊吳為永正縣地南唐置迎鑾鎮宋初陞為建安軍中中祥符間陞軍為眞州治楊子縣政和中號郡曰儀眞元至元中改眞州路後復為眞州 本朝改為儀眞縣以楊子縣省入屬揚州府淮隂郡名注見宋孝武大明二年山陽淮河名在淮安府城北五里自泗州龜山北流入府界縈迴府城東入於海周職方氏青州其川淮泗謂此泝音蘇故反逆流而上也亦作遡潁水名在河南府登封縣潁谷東經鄭州至襄城縣為渚河又東經臨潁縣西合沙河入淮項城縣名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溵水名注見徳宗貞元二十一年郾城縣名注見漢光武建武二年郾汴州名注見周顯王二十九年太梁
  丁酉十二年春二月置淮西行縣
  淮西被兵數年竭倉廩以奉將士民多無食采菱芡魚鱉鳥獸食之亦盡多降官軍敕置行縣以撫之書法書行縣何特筆也行縣置而人知有唐淮西不足平矣故特書之
  三月淮西文城柵降
  李愬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詔以步騎二千給之愬遣大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𠉀王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衆請刳其心愬許之士良無懼色愬命釋其縳士良請盡死以報徳愬署為捉生將士良言於愬曰吳秀琳據文城柵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擒之則秀琳降矣遂擒光洽以歸秀琳果以柵降愬引兵入據其城其將李憲有才勇愬更其名曰忠義而用之於是軍氣復振人有欲戰之志賊中降者相繼愬聞其有父母者皆給粟帛而遣之衆皆感泣集覽勇而輕輕去聲不持重也左傳輕則寡謀質實蔡州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九年文城郡名注見漢獻帝建安十三年西平
  夏四月淮西郾城降
  官軍與淮西軍夾溵水而陣諸軍顧望無敢先度陳許兵馬使王沛先引兵度溵水於是諸軍相繼皆度進逼郾城李光顔敗其兵三萬殺士卒什二三李愬分兵攻下數柵元濟以董昌齡為郾城令而質其母其母謂昌齡曰順死賢於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從逆而吾生是戮吾也㑹官軍絶郾城歸路昌齡乃舉城降光顔入據之元濟聞之甚懼時董重質守洄曲元濟悉發親近及守城卒詣重質以拒官軍質實陳許二州名陳注見周赧王三十六年許注見漢後主建興十年許昌
  書法一柵一城降常事耳何以書關要也文城降而後知有李祐郾城降而後蔡兵盡萃於洄曲皆愬之所以成功者也故特書之
  五月罷河北行營
  六鎮討王承宗者兵十餘萬回環數千里既無統帥又相去逺期約難一由是厯二年無功劉總出境五里不進月費度支錢十五萬緡李逢吉及朝士多言併力先取淮西俟淮西既平乗勝取恒冀如拾芥耳上從之罷河北行營胡氏曰古之人有言武不可黷黷武無烈周頌曰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憲宗若能持其志無暴其氣用張𢎞靖韋貫之之言專意淮西裴度視師二相居内協謀共濟葢不待四年而淮蔡平矣然後先之以文誥之辭申之以福極之戒河北叛臣固將歛衽聴命其有不服然後武震以懾威之葢不止成徳可平也發之甚鋭罷之無名為賊所輕傷重亦大矣集覽既無無字一本誤作而武不可黷注見漢靈帝中平五年黷武於鑠王師遵養時晦詩酌篇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文公集傳曰於音烏嘆辭鑠盛遵循熙光介甲也所謂一戎衣也此頌武王初有於鑠之師而不用退自循養與時皆晦既純光矣然後一戎衣而天下大定文誥之辭注見髙祖武徳三年福極之戒書洪範嚮用五福威用六極五福一曰夀二曰富三曰康寧四曰攸好徳五曰考終命六極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憂四曰貧五曰惡六曰弱注言天所以嚮勸人用五福所以威沮人用六極福極者人感而天應也成徳謂成徳藩鎮王承宗
  李愬擒淮西將李祐
  愬毎得降卒必親引問委曲由是賊中險易逺近虚實盡知之厚待吳秀琳與謀取蔡秀琳曰非得李祐不可秀琳無能為也祐有勇畧守興橋柵時帥士卒割麥於張柴村愬召廂虞𠉀史用誠以三百騎伏林中誘而擒之以歸將士爭請殺之愬釋縳待以客禮時時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敢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諌愬愬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悦諸軍日牒愬稱得賊諜者言祐為賊内應愬恐誘先達於上已不及救乃持祐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衆口也乃械祐送京師先宻奏曰若殺祐則無以成功詔以還愬愬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或興同宿宻語達曙有竊聴者但聞祐感泣聲舊軍令舎賊諜者屠其家愬除其令使厚待之諜反以情告愬愬益知賊中虚實嘗遣兵攻朗中不利衆皆悵恨愬獨喜乃募敢死士三千人號曰突將朝夕自教習之使常為行備集覽署散兵馬使署除也散上聲六院兵馬使質實賊諜注見陳後主禎明元年陳諜朗中未詳其義或疑即朗山縣注見下文
  書法韋臯獲吐蕃將不書論莾熱此書李祐何特筆也得祐而蔡可得矣
  六月吳元濟請降
  元濟兵勢日蹙上表請罪願束身自歸詔許之而為董重質等所制不得出
  秋七月大水○以孔戣為嶺南節度使
  先是明州嵗貢蚶蛤水陸遞夫勞費華州刺史孔戣奏罷之至是嶺南擇帥宰相奏擬數人上皆不用曰頃有諌進蚶哈者可與也乃以戣為嶺南節度使集覽蚶蛤音憨閤蚶蚌屬横縱其理五味自充蛤似蚌而圓記月令爵入大水為蛤質實明州注見僖宗乾符四年華州注見𤣥宗開元十一年嶺南道名注見秦始皇三十三年南海孔戣冀州人先聖三十八世孫
  以裴度兼彰義節度使充淮西宣慰招討使
  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上亦病之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度獨無言上問之度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今請自往督戰且元濟勢實窘迫但諸將心不一不併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上悦從之度奏刑部侍郎馬總為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為行軍司馬將行言於上曰臣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上為之流涕御通化門送之李逢吉不欲討蔡翰林學士令狐楚與逢吉善度恐其合中外之勢以沮軍事乃請改制書數字且言其草制失辭罷之度遂行以郾城以治所先是諸道皆有中使監陳進退不由主將勝則先使獻㨗不利則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諸將始得專其軍事戰多有功質實彰義節度注見元和四年扶風人令狐楚華原人徳棻之裔孫也
  九月以崔羣同平章事李逢吉罷
  初上為廣陵王布衣張宿以辯口得幸及即位累官至比部員外郎招權受賂逢吉惡之上欲以宿為諌議大夫逢吉曰宿小人豈得竊賢者之位必欲用宿請先去臣上不悦逢吉又輿裴度異議上方倚度以平蔡乃罷逢吉而竟用宿崔羣王涯固諌不聴宿由是怨執政及當時端方之士與皇甫鎛相表裏譛去之質實廣陵郡名注見漢武帝元朔五年淮南
  李愬攻吳房入其外城
  李愬將攻吳房諸將曰今日往亡愬曰吾兵少不足戰宜出其不意彼以往亡不吾虞正可擊也遂往克其外城而還淮西將孫獻忠以驍騎五百追擊其背衆驚將走愬下馬據胡牀令曰敢退者斬返斾力戰斬獻忠或勸愬乘勝攻其子城可拔也愬不聴引還質實吳房地理志汝南有吳房縣注吳王闔廬弟夫槩奔楚楚封於此為堂谿氏本房子國以其封吳故名吳房往亡註見晉安帝義熙六年不吾虞猶言不料我也左傳成八年其孰以我為虞注虞度也返斾斾旗類也爾雅緇廣充幅長尋曰旐繼旐曰斾注旐用帛全幅長八尺又以帛續旐末為燕尾者曰斾左傳令尹南轅反斾質實吳房一統志云漢之縣名屬汝南郡本春秋時房子國後魏改遂寧縣屬襄城郡隋復為吳房縣屬汝南郡唐貞觀初縣廢尋復置屬蔡州元和末改遂平縣屬唐州長慶初還屬蔡州宋金仍舊元初省入汝陽大徳間復置屬汝寧府 本朝因之仍屬焉胡牀注見周世宗顯徳五年
  冬十月李愬夜襲蔡州擒吳元濟檻送京師
  李祐言於李愬曰蔡之精兵皆在洄曲守州城者皆羸卒可以乘虚直抵其城比賊將聞之元濟已成擒矣愬然之十月遣掌書記鄭澥白裴度度曰兵非出奇不勝常侍良圖也愬乃命祐及李忠義帥突將三千為前驅自輿監軍將三千人為中軍李進誠將三千人殿其後軍出不知所之愬曰但東行行六十里夜至張柴村盡殺其戍卒及烽子據其桐命士卒少休食乾⿰米冓整覊靮留兵鎮之以斷朗救兵又分兵以斷洄曲及諸道橋梁復夜引兵出諸將請所之愬曰入蔡州取吳元濟諸將皆失色監軍哭曰果落李祐姦計時大風雪旌旗裂人馬凍死者相望人人自以為必死然畏愬莫敢違夜半雪愈甚行七十里至州城自吳少誠拒命官軍不至蔡州城下三十餘年故蔡人不為備四鼔愬至無一人知祐忠義钁其城以先登壯士從之殺守門卒而留擊柝者使擊柝如故遂開門納衆鷄鳴雪止愬入居元濟外宅或告元濟曰官軍至矣元濟不信起聴於廷聞愬軍號令曰常侍傳語應者近萬人始怯曰何等常侍能至於此乃帥左右登牙城拒戰時董重質擁精兵萬餘人據洄曲愬曰元濟所望者重質之救耳乃訪重質家厚撫之遣其子傳道持書諭重質重質遂單騎詣愬降愬攻牙城燒其南門民爭負薪芻助之門壊執元濟檻送京師且告于裴度申光二州及諸鎮兵二萬餘人相繼來降自元濟就擒愬不戮一人自官軍帳下㕑廐之卒皆復其職使之不疑然後屯於鞠場以待裴度諸將請曰始公敗於朗山而不憂勝於吳房而不取冒大風甚雪而不止孤軍深入而不怯然卒以成功皆衆人所不諭也敢問其故愬曰朗山不利則賊輕我不為備矣取吳房則其衆奔蔡併力固守故存之以分其兵風雪陰晦則烽火不接不知吾至孤軍深入則人皆致死戰自倍矣夫視逺者不顧近慮大者不計細若矜小勝恤小敗先自撓矣何暇立功乎衆皆服愬儉於奉己而豐於待士知賢不疑見可能斷此其所以成功也集覽澥胡買反兵非出奇不勝太史公曰兵以正合以竒勝善之者出奇無窮魏武帝曰先出合戰為正後出為竒正者當敵奇兵擊其不備風后因黄帝兵法以乾坤艮巽四間地為天地風雷四正以水火金木四陣為龍虎鳥蛇四奇或以竒為正或以正為奇奇正還相生如環之無端不可終窮也唐李靖為十二將兵曰四竒曰八正以步人為正馬軍為奇四竒取廩於大將八正取廩於四竒竒常居前卒然遇敵則觸處為首因敵變化循環無窮覊約注見徳宗建中四年質實朗山縣名按一統志本春秋江國漢為安陽縣地屬汝南郡東漢末置朗山縣晉改曰安昌梁屬陳州後魏移縣治朗陵故城屬初安郡隋初復移縣治今所屬豫州仍改為朗山縣唐屬蔡州宋改為確山縣金元因之○國朝初省入汝陽後復置改屬汝寧府又縣西北四十里有朗山後避宋諱改名樂山山頂有池名皓月池中生四季蓮花可供逰賞擊柝注見陳武帝永定二年申光二州申注見梁武帝太清二年義陽光注見晉武帝太始二年弋陽
  書法襲未有書時者書夜襲何竒愬功也淮西之功惟李愬多予辭是故文城柵降書擒淮西將書入吳房外城書夜襲蔡州擒吳元濟書賜爵凉國公書
  以李鄘同平章事○裴度入蔡州
  裴度建彰義節將降卒萬餘人入城李愬具櫜鞬出迎拜於路左度將避之愬曰蔡人頑悖不識上下之分數十年矣願公因而示之使知朝廷之尊度乃受之愬還軍文城度以蔡卒為牙兵或諌曰蔡人反仄者尚多不可不備度笑曰吾為彰義節度使元惡既擒蔡人則吾人也又何疑焉蔡人聞之感泣先是吳氏父子阻兵禁人偶語然燭有以酒食相過從者罪死度除其禁蔡人始知有生民之樂詔淮西百姓給復二年近賊四州免来年夏税官軍戰亡者皆為収葬給其家范氏曰裴度伐叛柔服使百姓曉然知賊之為暴而唐之為仁故其後取淄青如反掌不惟乘勝用兵之易葢人心先服故也豈非待物以誠之效歟集覽建彰義節彰義淮西藩鎮也凡大將出則賜節以顓殺具櫜鞬出迎此軍禮也以示尊敬左傳右屬櫜鞬注杜預曰櫜韜也馬上曰鞬鞬建也言弓矢並建立其中也記樂記曰武王克殷倒載干戈包之虎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鄭𤣥曰包干戈以虎皮明能以武服兵也建讀為鞬字之誤也兵甲之衣曰櫜鞬櫜言閉藏兵甲也櫜音羔鞬音巨展巨偃二反又史記樂書曰將率之士使為諸侯名之曰建櫜注王肅曰所以能櫜弓矢而不用者將卒之士力也故建以為諸侯謂之建櫜也今李愬具櫜鞬出迎葢取此義也質實反仄注見肅宗實應二年偶語注見代宗大厯十年淄青軍名注同上大厯十四年
  十一月上御門受俘斬吳元濟考異上當作帝斬當作誅
  上御興安門受俘以吳元濟獻于廟社而斬之初淮西之人刼於李希烈吳少誠之威虐不能自拔久而老者衰幼者壯安於悖逆不復知有朝廷矣自少誠以來遣將出兵皆不束以法制聴各以便宜自戰人人得盡其才故以三州之衆舉天下之兵環而攻之四年然後克之范氏曰人君之御天下其失之甚易其取之甚難以憲宗之明斷將相之忠賢竭天子之兵力以伐三州四年而後克其難如此則人君豈可不兢兢業業愼其所以守之者哉質實受俘注見梁武帝大通元年
  賜李愬爵凉國公韓𢎞等遷官有差質實凉州名注見中宗景龍二年
  愬奏請判官大將以下官凡百五十員上不悦曰愬誠有竒功然奏請過多使如李晟渾珹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
  以宦者為館驛使
  舊制御史二人知驛至是詔以宦者為館驛使左補闕裴璘諌曰内臣外事職分各殊切在塞侵官之源絶出位之漸事有不便必戒於初令或有妨不必在大上不聴質實裴璘聞喜人
  書法寵任宦閹憲宗 大病也於是淮蔡甫平帝之病復作矣故 譏之據代宗大厯十四年本用御史為使
  以李祐為神武將軍○十二月賜裴度爵晉國公復入知政事質實晉州名注見漢獻帝建安七年河東○貶董重質為春州司戸質實春州注見髙祖武徳五年
  重質為吳元濟謀主屢破官軍上欲殺之李愬奏先許重質以不死乃貶之
  戊戌十三年春正月李師道奉表納質并獻三州
  初李師道謀逆命幕僚髙沐郭昈李公度屢諌之判官李文㑹孔目官林英譛沐殺之昈亦被囚及淮西平師道憂懼公度説之使遣子入侍并獻沂海宻三州以自贖師道從之上遣左散騎常侍李遜詣鄆州宣慰集覽昈呼古反質實沂宻海三州沂注見陳宣帝太建五年北徐宻注見漢武帝征和二年諸邑海注見秦二世二年
  二月修麟徳殿浚龍首池起承暉殿
  上命六軍修麟徳殿龍武統軍張奉國大將軍李文悦以外寇初平營繕太多白宰相冀有論諌裴度言之上怒貶奉國等於是浚龍首池起承暉殿土木浸興矣質實麟徳殿注見元和十四年宣政龍首池在西安府治東北五里唐東内苑
  書法於是憲宗驕侈之心始放矣故備書之
  發明甚矣驕侈之念未易克也元濟之誅纔閱數月而土木之工已駸駸乎不可遏獨不思夫盜殺宰相謀襲都城與夫縱兵四掠所在竊發出於李師道王承宗等所為者尚爾逋誅此正焦心勞思講求致理之時豈宜髙枕而肆宴安者哉等而上之正使諸鎮臣服河隴克清四海寧謐在聖人處此尤且兢兢業業圖惟克終况十僅一二者乎書修麟徳殿浚龍首池則中興之駕已税於此矣易曰其亡其亡繫于苞桑君子得不為憲宗惜之
  李鄘罷為户部尚書
  初吐突承璀為淮南監軍鄘為節度使性剛嚴與承璀互相敬憚故未嘗相失承璀歸引鄘為相鄘恥由宦官進至京師辭疾不入見不視事固辭相位至是罷
  書法唐世宰相罷書為某官者予辭也鄘則曷為之鄘恥以宦官進稱疾不見固辭相位可謂過人逺矣是故張𢎞靖恥諌不行而去則罷書河東節度元和十一年李鄘恥由宦官進而去則罷書戸部尚書憲宗之世何多賢相也
  以李夷簡同平章事○横海節度使程權入朝
  權自以世襲滄景與河朔三鎮無殊内不自安表請舉族入朝許之横海將士樂自擅不聴權去掌書記林藴諭以禍福權乃得出詔以藴為禮部員外郎集覽横海横海藩鎮有州四曰滄景徳棣質實横海節度注見晉穆帝永和六年滄州河朔鎮名注見𤣥宗天寳十五載
  夏四月王承宗納質請吏復獻二州詔復其官爵裴度之在淮西也布衣柏耆以䇿干韓愈曰元濟就擒承宗破膽矣願得奉丞相書往説之可不煩兵而服愈白度為書遣之承宗懼求哀於田𢎞正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徳棣二州輸租稅請官吏𢎞正為之請上許之𢎞正遣使送其二子知感知信及二州圖印至京師幽州大將譚忠亦説劉總曰自元和以来劉闢李錡田季安盧從史吳元濟阻兵馮險自以深根固蔕天下莫能危也然顧盼之間身死家覆此非人力所能及殆天誅也况今天子神聖威武苦身焦思縮衣節食以養戰士此志豈須臾忘天下哉今國兵駸駸北來趙人已獻城十二忠深為公憂之總泣曰聞先生言吾心定矣遂專意歸朝廷集覽阻兵馮險阻恃也馮讀曰憑依也國兵駸駸詩四牡篇駕彼四駱載驟駸駸注駸駸驟貎音楚金反字林音七林反馬行疾也正誤國兵駸駸今按駸有侵義謂漸進也
  賜六軍辟仗使印
  舊制以宦官為六軍辟仗使如方鎮之監軍無印及張奉國等得罪至是始賜印得糾繩軍政事任專達矣集覽辟仗使官名也辟匹亦反正誤辟仗使今按六軍辟仗使如方鎮之監軍使監視刑賞奏察違謬辟如孟子行辟人之辟當音闢
  書法辟仗使何六軍之監軍也先是李説請為監軍鑄印許之不書此其書何病唐帝也曷為病之病帝之拳拳於宦官而思重其權也故以宦官為舘驛使則書賜六軍辟仗使印則書書曰賜印非請也特書譏之
  五月以李光顔為義成節度使
  李師道暗弱軍府大事皆與妻及奴婢孔目官王再升謀之其妻不欲遣子入質乃與二婢説師道曰先司徒以來世有此土奈何無故割而獻之今若不獻不過以兵相加力戰不勝獻未晚也師道乃悔欲殺李公度幕僚賈直言謂其用事奴曰若殺公度軍府危矣乃囚之㑹李遜至師道陳兵迎之遜盛氣正色為陳禍福責其决語師道退與其黨謀之皆曰第許之他日正煩一表解紛耳師道乃謝曰曏以父子之私且迫於將士之情故遷延未遣今重煩朝使豈敢復有二三遜察師道非實誠歸言於上曰師道頑愚反覆恐必須用兵既而師道表言軍情不聴納質割地上怒决意討之賈直言冒刃諌師道者二輿櫬諌者一又畫縳載檻車妻子繫纍者以獻師道囚之五月以光顔鎮滑州謀討師道也集覽冒刃前漢李陵傳冐白刃顔師古注冐莫北反犯也妻子繫纍繫纍與係累通孟子係累其子弟注係累縶縛也累力追反質實賈直言河朔人道冲之子輿櫬注見後漢主炎興元年滑州注見隋恭帝侗皇泰二年
  六月朔日食○秋七月以李愬為武寧節度使質實武寧節度注見秦始皇二十八年彭城○詔諸道發兵討李師道○李夷
  簡罷為淮西節度使
  上方委裴度以用兵夷簡自謂才不及度求出鎮故有是命胡氏曰李夷簡可謂君子矣無是己非人之心於逐楊憑取徐晦見之宜其自屈於裴度也集覽於逐楊憑取徐晦見之貶楊憑為臨賀慰取徐晦為監察御史事在四年七月言於此時可見其無是己非人之心
  八月王涯罷○以皇甫鏄程异同平章事
  淮西既平上浸驕侈判度支皇甫鏄鹽鐵使程异曉其意數進羡餘由是有寵又以厚賂結吐突承璀上遂以為宰相制下朝野駭愕至於市道負販者亦嗤之裴度崔羣極諌其不可上不聴度恥與小人同列求退不許乃上疏曰鏄异皆錢榖俗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寘之相位中外駭笑况鏄在度支專以豐取刻與為務中外仰給之人無不思食其肉比者裁損淮西糧料幾至潰亂程异雖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處繁劇不宜為相臣若不退天下謂臣無恥臣若不言天下謂臣負恩今退既不許言又不聴臣如烈火燒心衆鏑叢體所可惜者淮西盪定河北底寧承宗斂手削地韓𢎞輿疾討賊豈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耳陛下建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思還自墮壞使四方解體乎上以度為朋黨不之省鎛自知不為衆論所與益為巧謟以自固奏滅内外官俸以助國用給事中崔植封還敕書極諭之乃止時内出積年繒帛付度支令賣鏄悉以髙價買之以給邊軍其繒帛朽敗隨手破裂邊軍聚而焚之度因奏事言之鏄於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内庫所出臣以錢二千買之堅完可久服度言不可信上以為然由是鏄益無所憚程异亦自知不合衆心能㢘謹謙遜為相月餘不敢知印秉筆故終免於過其後上語宰相曰人臣當力為善何乃好立朋黨度對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君子小人志趣同者勢必相合君子為徒謂之同徳小人為徒謂之朋黨外雖相似内實懸殊在聖主辯其所為邪正耳范氏曰人君賞一人而天下莫不勸罰一人而天下莫不懼豈其力足以勝億兆之衆哉處之中理而能服其心也苟能服其心則治天下如運之掌何征而不克何為而不成裴度可謂知言矣其所以啓告人主豈不得其要乎胡氏曰與君子而小人得間之者誠不至也誠之所以不至者邪汩之也易曰閑邪存其誠閑邪云者猶置水於器不可以火投之宿火於㸑不可以水及之也持心如此聲色貨利暴慢鄙辟無自而入則正静虚明誠無不存及其久也純亦不已而天徳全矣後之人君不知此道其初信用忠賢特以意氣相合資之興事造業既得所欲則心無常守而愛惡移焉惟迎合希意之小人乃膠固而不可解此憲宗所以斥忠賢為朋黨而不知其自陷於小人之黨也豈不為後世之大戒哉集覽時内出屬下句時謂當時也内出謂於内庫發出繒帛令貨賣質實方以類聚物以羣分易繫辭上一章文
  冬十月五坊使楊朝汶伏誅
  朝汶妄捕繫人責其息錢轉相誣引近千人中丞蕭俛劾之裴度崔羣亦以為言上曰姑與卿論用兵事此小事朕自處之度曰用兵事小所憂不過山東耳五坊使暴横恐亂輦轂上不悦退召朝汶責之曰以汝故令吾羞見宰相遂賜之死盡釋繫者
  十一月以柳泌為台州刺史
  上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宗正卿李道古因皇甫鏄薦山人柳泌云能合長生藥泌言天台多靈草誠得為彼長吏庶幾可求上以泌權知台州刺史諌官争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臨民者上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羣臣莫敢言胡氏曰憲宗信方士求長生其臣不能反復深切極論人生不可益天命不可移方士不可信之理而以自古未有方士臨民為言宜其不能開其君之惑也漢武喜方士妻之以女矣豈以古嘗有是而可為乎憲宗徒以强辯壓其羣臣而不稽其理曽未幾時全丹所作躁怒取禍豈非無窮之永鑒哉集覽柳泌姓名泌兵媚反質實天台山名注見睿宗景雲二年台州注見晉孝武太元二年臨海漢武喜方士妻之以女事在元鼎四年
  吐蕃寇夏州○十二月田𢎞正將兵度河逼鄆州先是田𢎞正請自黎陽度河討李師道裴度曰魏博軍既度河即當仰給度支或與光顔互相疑阻則必益致遷延與其度河而不進不若養威於河北宜且使之秼馬厲兵俟霜降水落自楊劉度河直指鄆州則賊衆揺心矣上從之是月𢎞正將魏博全師自楊劉度河距鄆州四十里築壘城中大震既而魏博義成軍送所獲鄆州牙將夏侯澄等四十餘人上皆釋弗誅各付行營驅使曰若有父母欲歸者優給遣之朕所誅者師道而已於是賊中聞之降者相繼集覽楊劉城名也在鄆州之北劉或作留今東平府東阿縣楊劉鎮是質實黎陽縣名注見漢成帝綏和三年魏博軍注見同上綏和二年魏郡秣馬注見漢光武建武十二年鄆州注見肅宗寶應元年義成軍注見懿宗咸通十年


  御批資治通鑑綱目卷四十八
<史部,史評類,御批資治通鑑綱目>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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