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卷18
御纂朱子全書 卷十八 |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朱子全書卷十八
論語九
子路第十三
子路問政章
問勞之恐是以言語勸勉他曰如此說不盡得為政之理若以言語勸勉他亦不甚要緊亦是淺近事聖人自不用說亦不見得無倦底意勞是勤於事勤於事時便有倦底意所以教他勞東坡下行字與事字最好或問愛之能勿勞乎有兩箇勞字曰這箇勞是使他勞
文振問注云凡民之事以身先之則雖勞不怨如何曰凡是以勞苦之事役使人自家須一面與他做方可率得他如勸課農桑等事也須是自家不憚勤勞親履𤱶畝與他勾當方得
問先之勞之諸說孰長曰橫渠云必身為之倡且不愛其勞而又益之以不倦此說好又問以身為之倡者果勞乎曰非是之謂也既以身為之倡又更不愛其勞而終之以無倦此是三節事〈以上語類三條〉
先之謂以身率之勞之謂以恩撫之二者茍無誠心久必倦矣故請益則曰無倦而已〈荅程允夫○文集〉
仲弓為季氏宰章
潘立之問先有司曰凡為政隨其大小各自有有司須先責他理㑹自家方可要其成且如錢穀之事其出入盈縮之數須是教他自逐一具來自家方可考其虚實之成且如今做太守人皆以為不可使吏人批朱某看來不批不得如詞訴反覆或經已斷或彼處未結絶或見在催追他埋頭又來下狀這若不批出自家如何與他判得只是要防其𡚁若既如此後或有人詞訴或自㸃檢一兩項有批得不實即須痛治以防其𡚁
問程子謂觀仲弓與聖人便見其用心之小大以此知樂取諸人以為善所以為舜之聖而凡事必欲出乎巳者真成小人之私矣曰於此可見聖賢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見識未極其開闊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固之極則可以喪邦矣〈以上語類二條〉
子路曰衞君待子章
亞夫問衞君待子為政章曰其初只是一箇名不正便事事都做不得禮樂不興刑罰不中便是箇大底事不成問禮樂不興疑在刑罰不中之後今何故却云禮樂不興而後刑罰不中曰禮之所去刑之所取禮樂既不興則刑罰宜其不中又曰禮是有序樂是和樂既事不成如何得有禮樂耶
或問如何是事不成後禮樂便不興禮樂不興後却如何便刑罰不中曰大凡事須要節之以禮和之以樂事若不成則禮樂無安頓處禮樂不興則無序不和如此則用刑罰者安得不顚倒錯亂諸家說各有所長可㑹而觀之
楊問注謂言不順則無以考實而事不成此句未曉曰實即事也又問言與事似乎不相渉曰如何是不相渉如一人被火急討水來救始得却教他討火來此便是言不順如何濟得事又如人捉賊走東去合從東去捉却教他走從西去如何捉得皆言不順做事不成若就衞論之輒子也蒯聵是父今也以兵拒父是以父為賊多少不順其何以為國何以臨民事既不成則顛沛乖亂禮樂如何㑹興刑罰如何㑹中明道所謂一事茍其餘皆茍正謂此也又問子路之死於衛其義如何曰子路只見得下一截道理不見上一截道理孔悝之事他知道是食焉不避其難却不
知食出公之食為不義東坡嘗論及此問如此是他當初仕衞便不是曰然
問衞君欲召孔子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為之臣復欲去出公亦豈人情曰惟孔子而後可問靈公既逐蒯聵公子郢辭不立衞人立輒以拒蒯聵論理輒合下便不當立不待拒蒯聵而後為不當立也曰固是輒既立蒯聵來争必矣
問胡氏云云使孔子得政則是出公用之也如何做得此等事曰據事理言之合當如此做耳使孔子仕衞亦必以此事告之出公若其不聽則去之耳〈以上語類五條〉
樊遲請學稼章
樊遲學稼當時須自有一種說話如有為神農之言許行君民並耕之說之類〈語類〉
誦詩三百章
亞夫問誦詩三百何以見其必逹於政曰其中所載可見如小夫賤𨽻閭黨之間至鄙俚之事君子平日耳目所不曾聞見者其情狀皆可因此而知之而聖人所以脩德於已施於事業者莫不悉備於其間所載之羙惡讀誦而諷詠之如是而為善如是而為惡吾之所以自脩於身者如是是合做底事如是是不合做底事待得施以治人如是而當賞如是而當罰莫不備見如何於政不逹若讀詩而不達於政則是不曾讀也又問如何使於四方必能專對曰於詩有得必是於應對言語之間委曲和平〈語類〉
子謂衞公子荆章
言居室則似是處家之意〈荅李守約○文集〉
子適衞章
宜久說子適衞一章先生因言古者教人有禮樂動容周旋皆要合他節奏使性急底要快也不得性寛底要慢也不得所以飬得人性情如今教人既無禮樂只得把兩冊文字教他讀然而今未論人㑹學喫緊自無人會教所以眀道欲得招致天下名儒使講眀教人之方選其德行最髙者留以為大學師却以次分布天下令教學者須是如此然後學校方成次第也〈語類〉
茍有用我章
立之說茍有用我者一章曰聖人為政一年之間想見以前不好底事都革得盡到三年便財足兵强教行民服〈語類〉
善人為邦章
安卿問集注云民化於善可以不用刑殺恐善人只是使風俗醇朴若化於善恐是聖君之事曰大槩論功效是如此其深淺在人不必恁地粘皮著骨去說不成說聖人便得如此善人便不得如此不必恁地分别善人是他做百年工夫積累到此自是能使人興善人自是不陷於刑辟如文景恁地後來海内富庶豈不是勝殘去殺如漢循吏許多人才循良也便有效如陳太邱卓茂魯恭只是縣令也能如此不成說你便不是聖人如何做得這箇只看他功效處又何必較量道聖人之效是如此善人之效是如彼聖人比善人自是不同且如綏之斯來動之斯和殺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遷善而不知為之善人定是未能到這田地但是有這般見識有這般心胷積累做將去亦須有效且如而今寛刑薄賦民亦自能興起而不䧟於刑聖人論功效亦是大槩如此只思量他所以致此效處如何便了何必較他優劣便理會得也無甚切巳處〈語類〉
如有王者章
或問三年有成必世後仁遲速不同何也曰伊川曰三年謂法度紀綱有成而化行也漸民以仁摩民以義使之浹於肌膚淪於骨髓天下變化風移俗易民歸於仁而禮樂可興所謂仁也此非積久何以能致又曰自一身之仁而言之這箇道理浸灌透徹自天下言之舉一世之人皆是這箇道理浸灌透徹〈語類〉
定公問一言興邦章
聖人說話無不子細磨稜合縫盛水不漏如說以德報怨如說一言興邦其他人便只說予無樂乎為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便可以喪邦只此一句便了聖人則須是恁地子細說方休如孟子說得便粗如今之樂猶古之樂太王公劉好色好貨之類故橫渠說孟子比聖人自是粗顔子所以未到聖人亦只是心尚粗〈語類〉
葉公問政章
曾問近者說逺者來夫子荅葉公之問政者專言其效與荅季康子子夏等不同如何曰此須有施為之次第葉公老成必能曉解也〈語類〉
樊遲問仁章
或問樊遲問仁一叚聖人以是告之不知樊遲果能盡此否曰此段須反求諸己方有工夫若去樊遲身上討則與我不相干矣必當思之曰居處恭乎執事敬乎與人忠乎不必求諸樊遲能盡此與否也又須思居處恭時如何不恭時如何執事敬時如何不敬時如何與人忠時如何不忠時如何方知須用恭敬與忠也今人處於中國飽食煖衣未至於夷狄猶且與之相㤀而不知其不可棄而况之夷狄臨之以白刃而能不自棄者乎
大凡讀書須是要自家日用躬行處著力方可且如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與那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此二事須是日日粘放心頭不可有些虧欠處此最是為人日下急切處切宜體之
或問胡氏謂樊遲問仁者三此最先先難次之愛人其最後乎何以知其然曰雖無眀證看得來是如此若未嘗告之以恭敬忠之說則所謂先難者將從何下手至於愛人則又以發於外者言之矣〈以上語類三條〉
子貢問士章
問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兩句似不連綴恐是行已有恥則足以成其身推是心以及職分則不辱君命又可以成其職分之所當為曰行己有恥則不辱其身使於四方能盡其職則不辱君命
文振舉程子曰子貢欲為皎皎之行聞於人者夫子告之皆篤實自得之事謂子貢發問節次正如此曰子貢平日雖有此意思然這一章却是他大段平實了葢渠見行己有恥使於四方不是些小事故又問其次至宗族稱孝鄉黨稱弟他亦未敢自信故又問其次凡此節次皆是他要放平實去做工夫故每問皆下到下面問今之從政者何如却是問錯了聖人便云何足算也乃是為他截斷了也此處更宜細看〈以上語類二條〉
不得中行而與之章
聖人不得中行而與之必求狂狷者以狂狷者尚可為若鄉原則無說矣今之人纔說這人不識時之類便須有些好處纔說這人圎熟識體之類便無可觀矣
問狂狷集注云善人胡為亦不及狷者曰善人只循循自守據見定不㑹勇猛精進循規蹈矩則有餘責之以任道則不足狷者雖非中道然這般人終是有筋骨其志孤介知善之可為而為之知不善之不可為而不為直是有節操狂者志氣激昻聖人本欲得中道而與之晚年磨來磨去難得這般恰好底人如狂狷尚可因其有為之資裁而歸之中道且如孔門只一箇顔子如此純粹到曾子便過於剛與孟子相似世衰道微人欲橫流若不是剛介有脚跟底人定立不住漢文帝謂之善人武帝却有狂氣象陸子静省試策世謂文帝過武帝愚謂武帝勝文帝其論雖偏容有此理〈以上語類二條〉
南人有言章
問不占而已矣曰如只是不讀書之意〈語類〉
君子和而不同章
立之問君子和而不同如溫公與范蜀公議論不相下之類不知小人同而不和却如誰之類曰如呂吉甫王荆公是也葢君子之心是大家只理㑹這一箇公當底道理故常和而不可以茍同小人是做箇私意故雖相與阿比然兩人相聚也便分箇彼已了故有些小利害便至紛爭而不和也〈語類〉
君子易事而難說章
問君子易事而難說曰君子無許多勞攘故易事小人便愛些便宜人便從那罅縫去取奉他故易說〈語類〉
君子泰而不驕章
問君子泰而不驕曰泰是從容自在底意思驕便有私意欺負他無欺負他理㑹不得是靠我這些子皆驕之謂也如漢髙祖有箇粗㡳泰而不驕他雖如此胡亂罵人之屬却無許多私意唐太宗好作聰眀與人辯便有驕底意思〈語類〉
剛毅木訥近仁章
問剛毅木訥近仁剛與毅如何分别曰剛是體質堅强如一箇硬物一般不軟不屈毅却是有奮發作興底氣象〈語類〉
近仁之說原聖人之意非是教人於此體仁乃是言如此之人於求仁為近耳雖有此質正須實下求仁工夫乃可實見近處未能如此即須矯揉到此地位然後於仁為近可下工夫若只守却剛毅木訥四字要想像思量出仁體來則恐無是理也〈荅曹晉叔○文集〉
子路問士章
問何如斯可謂之士一叚曰聖人見子路有粗暴底氣象故告之以切偲怡怡又恐子路一向和說去了又告之以朋友切切偲偲兄弟則怡怡聖人之言是恁地宻
問胡氏說切切懇到也偲偲詳勉也如何是懇到詳勉意思曰古人多下聨字去形容那事亦難大段解說想當時人必是曉得這般字今人只是想像其聲音度其意是如此耳切切偲偲胡氏說為當懇到有苦切之意然一向如此苦切而無浸灌意思亦不可又須著詳細相勉方有相親之意〈以上語類二條〉
善人教民七年章
問孔子云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晉文公自始入國至僖公二十七年教民以信以義以禮僅得四年遂能一戰而霸此豈文公加善人一等也耶曰大抵霸者尚權譎要功利此與聖人教民不同若聖人教民則須是七年
問集注先只云教民者教之孝悌忠信後又添入務農講武之法曰古人政事大率本末兼具〈以上語類二條〉憲問第十四
憲問恥章
問集注云憲之狷介其於邦無道榖之可恥固知之至於邦有道榖之可恥恐未必知何也曰邦有道之時不能有為只小廉曲謹濟得甚事且如舊日秦丞相當國有人壁立萬仞和宫觀也不請此莫是世閒第一等人及秦既死用之為臺諫則不過能論貪汚而已於國家大計亦無所建立且如子貢問士一段宗族稱孝鄉黨稱弟之人莫是至好而聖人必先之以行已有恥不辱君命為上葢孝弟之人亦只是守得那一夫之私行不能充其固有之良心然須是以孝弟為本無那孝弟也做不得人有時方得恰好須是充那固有之良心到有恥不辱君命處方是〈語類〉
克伐怨欲不行章
問克伐怨欲不行孔子不大段與原憲學者用工夫且於此不行焉亦可曰須是克己涵飬以敬於其方萌即絶之若但欲不行只是遏得住一旦決裂大可憂
問克伐怨欲不行此是禁制之未能絶去根苖也曰說也只是恁地說但要見得那絶去根苖底是如何用功這禁制㡳是如何用功分别這兩般工夫是如何
問克伐怨欲不行何以未足為仁必克己復禮乃得為仁曰克己者一似家中捉出箇賊打殺了便没事若有克伐怨欲而但禁制之使不發出來猶闗閉所謂賊者在家中只是不放出去外頭作過畢竟窩藏
安卿說克伐怨欲不行先生問曰這箇禁止不行與那非禮勿視聽言動底勿字也只一般何故那箇便是為仁這箇禁止却不得為仁必有些子異處試說看安卿對曰非禮勿視聽言動底是於天理人欲之幾既曉然判别得了便行從天理上去克伐怨欲不行底只是禁止不行這箇人欲却不知於天理上用功所以不同曰克己者是從根源上一刀兩斷便斬絶了更不復萌不行底只是禁制他不要出來他那欲為之心未嘗忘也且如怨箇人却只禁止說莫要怨他及至此心欲動又如此禁止雖禁止得住其怨之之心則未嘗㤀也如自家飢見芻豢在前心中要喫却忍得不喫雖强忍住然其欲喫之心未嘗㤀克己底則和那欲喫之心也打疊殺了〈以上語類四條〉
南宮适問於孔子章
問夫子不荅南宮适之問似有深意曰如何過謂禹稷之有天下羿奡不得其死固是如此亦有德如禹稷而不有天下者孔子終身為旅人是也亦有惡如羿奡而得其終者盗跖老死於牖下是也凡事應之必然有時而或不然惟夫子之聖所以能不荅君子之心亦為其所當為而不計其效之在彼曰此意思較好〈語類〉
君子而不仁者章
問此章曰君子譬如純白底物事雖有一㸃黑是照管不到䖏小人譬如純黑底物事雖有一㸃白處却當不得白也〈語類〉
愛之能勿勞乎章
至之問愛之能勿勞乎曰愛之而弗勞是姑息之愛也凡人之愛多失於姑息如近有學者持服而來便自合令他歸去却念他渉千里之逺難為使他徒來而徒去遂不欲却他此便是某姑息處乃非所以為愛也〈語類〉
為命章
問為命裨諶草創之曰春秋之辭命猶是說道理及戰國之談說只是說利害說到利害的當處便轉〈語類〉
或問子産章
子産心主於寛雖說道政尙嚴猛其實乃是要用以濟寛耳所以為恵人
問管仲曰人也范楊皆以為盡人道集注以為猶云此人也如何曰古本如此說猶詩所謂伊人莊子所謂之人也若作盡人道說除管仲是箇人他人便都不是人更管仲也未盡得人道在奪伯氏駢邑正謂奪為己有問集注言管仲子産之才德使二人從事於聖人之學則才德可以兼全否曰若工夫做到極處也㑹兼全〈以上語類二條〉
貧而無怨章
貧而無怨不及於貧而樂者又勝似無諂者〈語類〉
子路問成人章
或問文之以禮樂曰此一句最重上面四人所長且把做箇樸素子惟文之以禮樂始能取四子之所長而去四子之所短然此聖人方以為亦可以為成人則猶未至於踐形之域也
亞夫問子路成人章曰這一章最重在文之以禮樂一句上今之成人者以下胡氏以為是子路之言恐此說却是葢聖人不應只說向下去且見利思義至久要不㤀平生之言三句自是子路已了得底事亦不應只恁地說葢子路以其所能而自言故胡氏以為有終身誦之之固也亞夫云若如此夫子安得無言以繼之曰恐是他退後說也未可知〈以上語類二條〉
子問公叔文子章
如不言不笑不取似乎難却小若真能如此這是一偏之行然公明賈却說以告者過也時然後言樂然後笑義然後取似乎易却說得大了葢能如此則是時中之行也〈語類〉
晉文公譎而不正章
因論桓文譎正曰桓公是較本分得些子文公所為事却多有曲折處左傳所載可見葢不特天王狩河陽一事而已〈語類〉
子路曰桓公殺公子糾章
周衰王道不振管仲乃能九合諸侯不以兵車功被當時澤流後世誰得如他之仁如其仁夫子許其有仁之事功也
亞夫問管仲之心既已不仁何以有仁者之功曰如漢髙祖唐太宗未可謂之仁人然自周室之衰更春秋戰國以至暴秦其禍極矣髙祖一旦出來平定天下至文景時幾致刑措自東漢以下更六朝五胡以至於隋雖曰統一然煬帝繼之殘虐尤甚太宗一旦掃除以致正觀之治此二君者豈非是仁者之功耶若以其心言之本自做不得這箇功業然謂之非仁者之功可乎管仲之功亦猶是也
才仲問南軒解子路子貢問管仲疑其未仁非仁故舉其功以告之若二子問管仲仁乎則所以告之者異此說如何先生良久曰此說却當
問如夫子稱管仲如其仁也是從假字上說來否曰他只是言其有仁之功未說到那假字上在且如孺子入井有一人取得出來人且稱其仁亦未說到那納交要譽惡其聲而然道夫問如此說則如字如何解曰此直深許其有仁耳人多說是許其似仁而非仁以文勢觀之恐不恁地只是許其仁耳〈以上語類四條〉
子貢曰管仲非仁章
管仲不死子糾聖人無說見得不當死後又有功可稱不是後功可以償前不死之罪也伊川有此意亦恐看得不曾子細魏鄭公則是前仕建成矣不當更仕太宗後却有功温公論嵇紹王襃謂紹後有死節之功須還前不是後既䇿名委質只得死也不可以後功掩前過王魏二公謂功可以補過猶可管仲則前無過而後有功也〈語類〉
陳成子弑𥳑公章
問陳成子弑𥳑公章云三子有無君之心夫子所以警之曰須先看得聖人夲意夫子初告時真箇是欲討成子未有此意後人自流泝源知聖人之言可以警三子無君之心非是聖人託討成子以警三子聖人心術不如此枉曲〈語類〉
子路問事君章
問子路問事君范氏謂犯非子路所難而以不欺為難夫子路最勇於義者而何難於不欺哉特其燭理不盡而好强其所不知以為知是以陷於欺耳曰以使門人為臣一事觀之子路之好勇必勝恐未免於欺也〈荅吳伯豐○文集〉
君子上達章
君子上逹一日長進似一日小人下達一日沈淪似一日〈語類〉
古之學者為己章
立之問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曰此只是初閒用心分豪之差耳所謂上達下達者亦只是自此分耳下達者只因這分豪有差便一日昏蔽似一日如人入爛泥中行相似只見一歩深似一歩便渾身陷沒不能得出也君子之學既無所差則工夫日進日見髙明便一日髙似一日也
問伊川云為己欲得之於己也為人欲見知於人也後又云古之學者為己其終至於成物今之學者為人其終至於喪己兩說不同何也曰此兩段意思自别前段是低底為人後段是好底為人前為人只是欲見知於人而已後為人却是真箇要為人然不曾先去自家身己上做得工夫非惟是為那人不得末後和己也喪了〈以上語類二條〉
子貢方人章
夫我則不暇學者須思量不暇箇甚麽須於自己體察方可見〈語類〉
不逆詐章
才仲問南軒解不逆詐一段引孔注先覺人情者是能為賢乎此說如何曰不然人有詐不信吾之明足以知之是之謂先覺彼未必詐而逆以詐待之彼未必不信而先億度其不信此則不可周子曰明則不疑凡事之多疑皆生於不明如以察為明皆至暗也
問不逆詐章曰雖是不逆詐不億不信然也須要你能先覺方是賢葢逆詐億不信是才見那人便逆度之先覺却是他詐與不信底情態已露見了自家這裏便要先覺若是在自家面前詐與不信却都不覺時自家却在這裏做什麽理㑹甚事便是昏昧呆底相似此章固是要人不得先去逆度亦是要人自著些精采看方得又問楊氏誠則明矣之說曰此說大了與本文不相干如待誠而後明其為覺也後矣葢此章人於日用間便要如此〈以上語類二條〉
驥不稱其力章
問驥不稱其力一章謂有德者必有才有才者不必有德後世分才德為二者恐失之曰世固有有才而無德者亦有有德而短於才者夫子亦自以德與力分言矣〈語類〉
以德報怨章
以直報怨則無怨矣以徳報怨亦是私
問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曰聖人荅得極好以德報怨怨乃過德以怨報德豈是人情以直報怨則於彼合為則為是無怨也與孟子三反及不校同禮記云以德報怨寛身之仁也言如此亦是寛身終不是中道可學問禮記注改仁作人曰亦不必改通老問在官遇故舊有公事如何曰亦權其輕重只看此心其事小亦可周旋若事大只且依公某問蘇章夜與故人飲明日按之此莫太不是曰此是甚人只是以故人為貨
問以德報怨章注謂㫖意曲折反覆微妙無窮何也曰以德報怨夲老氏語以德報怨於怨者厚矣而無物可以報德則於德者不亦薄乎呂申公為相曾與賈種民有怨却與之郡職可謂以德報怨厚於此人矣然那裏人多少被其害賈素無行元豐中在大理為蔡確鷹犬申公亦被誣搆及公為相而賈得罪公復為請知通利軍以直報怨則不然如此人舊與吾有怨今果賢耶則引之薦之果不肖耶則棄之絶之是葢未嘗有怨矣老氏之言死定了孔子之言意思活移來移去都得設若不肖者後能改而賢則吾又引薦之矣〈以上語類三條〉
莫我知也夫章
問不怨天不尤人此二句體之於身覺見不尤人易不怨天難何以能不怨天曰此是就二句上生出意看了且未論恁地且先看孔子此叚本意理㑹得本意便了此段最難看若須要解如何是不怨天如何是不尤人如何是下學如何是上逹便粘滯了天又無心無腸如何知得孔子須是看得脫灑始得此叚只渾淪一意葢孔子當初歎無有知我者子貢因問何為莫知子夫子所荅辭只是解何為莫知子一句大凡不得乎天則怨天不得乎人則尤人我不得乎天亦不怨天不得乎人亦不尤人與世都不相干渉方其下學人事之卑與衆人所共又無竒特聳動人處及其上逹天理之妙忽然上達去人又捉摸不著如何能知得我知我者畢竟只是天理與我默契耳以此見孔子渾是天理久之又曰聖人直是如此瀟灑正如久病得汗引箭在手忽然破的也
所謂下學人事者又不異常人而無所得知至上達天理處而人又不能知以此兩頭蹉過了故人終不知獨有箇天理與聖人相契耳彼天畢竟知之
問不怨天不尤人下學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知恐是與天契合不是真有箇知覺否先生曰又似知覺又不似知覺這裏也難說不怨天不尤人聖人都不與巳相干聖人只是理㑹下學而自然上達下學是立脚只在這裏上逹是見識自然超詣到得後來上達便只是這下學元不相離下學者下學此事上達者上逹此理問聖人亦有下學如何曰聖人雖是生知亦何嘗不學如入太廟每事問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便是學也
問下學上達聖人恐不自下學中來曰不要說髙了聖人髙後學者如何企及越說得聖人低越有意思
問知我者其天乎只是孔子自知否曰固然只是這一箇道理
問莫我知也夫與予欲無言二叚子貢皆不能復問想是不曉聖人之意曰非是不曉聖人語意只是無默契合處不曾有默地省悟觸動他那意思處若有所黙契須發露出來不但巳也〈以上語類六條〉
賢者辟世章
問賢者辟世一章曰凡古之隐者非可以一律看有可以其時之所遇而觀之者有可以其才德之髙下而觀之者若長沮桀溺之徒似有長往而不返之意然設使天下有道而出計亦無甚施設只是獨善其身如老莊之徒而已大抵天下有道而見不必待其十分太平然後出來天下無道而隱亦不必待其十分大亂然後隱去天下有道譬如天之將曉雖未甚明然自此只向明去不可不出為之用天下無道譬如天之將夜雖未甚暗然自此只向暗去知其後來必不可支持故亦須見幾而作可也〈語類〉
子擊磬於衞章
問荷蕢聞磬聲如何便知夫子之心不忘天下曰他那箇人煞髙如古人於琴聲中知有殺心者耳因說泉州醫僧妙智大師後來都不切脈只見其人便知得他有甚病又後來雖不見其人只教人來說因其說便自知得此如他心通相似葢其精誠篤至所以能知又問硜硜乎是指磬聲而言否曰大約是如此〈語類〉
子路問君子章
陳仲卿問脩己以敬曰敬者非但是外面恭敬而已須是要裏面無一豪不直䖏方是所謂敬以直内者是也
或問脩己如何能安人曰且以一家言之一人不脩己看一家人安不安
惟上下一於恭敬這却是上之人有以感發興起之體信是忠達順是恕體信是無一豪之偽達順是發而皆中節無一物不得其所聰明睿智皆由此出這是自誠而明
問體信達順曰信只是實理順只是和氣體信是致中底意思達順是致和底意思
楊至之問如何程氏說到事天享帝了方說聰明睿智皆由此出曰如此問乃見公全然不用工夫聰明睿智如何不由敬出且以一國之君看之此心纔不専静則姦聲佞辭雜進而不察何以為聰亂色諛恱之容交蔽而莫辨何以為明睿智皆出於心心既無主則應事接物之間其何以思慮而得其宜所以此心常要肅然虚明然後物不能蔽〈以上語類五條〉
原壌夷俟章
問原壌登木而歌夫子為弗聞也者而過之待之自好及其夷俟則以杖叩脛近於太過曰這裏說得却差如原壌之歌乃是大惡若要理㑹不可但巳且只得休至於夷俟之時不可教誨故直責之復叩其脛自當如此若如正淳之說則是不要管他却非朋友之道矣〈語類〉
衞靈公第十五
衞靈公問陳章
周問固窮有二義不知孰長曰固守其窮古人多如此說但以上文觀之則恐聖人一時荅問之辭未遽及此葢子路方問君子亦有窮乎聖人荅之曰君子固是有窮時但不如小人窮則濫耳以固字荅上面有字文勢乃相應〈語類〉
子曰賜也章
孔子告子貢曰女以予為多學而識之者與予一以貫之葢恐子貢只以己為多學而不知一以貫之之理後人不㑹其意遂以為孔子只是一貫元不用多學若不是多學却貫箇甚底且如錢貫謂之貫須是有錢方貫得若無錢却貫箇甚孔子實是多學無一事不理㑹過若不是許大精神亦吞不得許多只是於多學中有一以貫之耳
問子貢一貫章曰聖人也不是不理㑹博學多識只是聖人之所以聖却不在博學多識而在一以貫之今人有博學多識而不能至於聖者只是無一以貫之然只是一以貫之而不博學多識則又無物可貫〈以上語類二條〉
子張問行章
問行篤敬曰篤者有重厚深沉之意敬而不篤則恐有拘廹之患
忠信篤敬立則見其參前在輿則見其倚衡如此念念不㤀伊川謂只此是學〈以上語類二條〉
敬夫云參前倚衡使之存乎忠信篤敬之理也愚意此謂言必欲其忠信行必欲其篤敬念念不㤀而有以形於心目之間耳若不責之於言行之實而徒曰存其理而不舎亦何益哉〈與張敬夫論癸巳論語說○文集〉
直哉史魚章
正淳問直哉史魚君子哉蘧伯玉諸儒以為史魚不及蘧伯玉如何曰試將兩人對換説看如何直固是好然一向直便是偏豈得如蘧伯玉之君子〈語類〉
志士仁人章
或問仁曰仁者只是吾心之正理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須知道求生害仁時雖以無道得生却是抉破了我箇心中之全理殺身成仁時吾身雖死却得此理完全也
余正叔謂殺身者只是要成這仁曰若說要成這仁却不是只是行所當行而已
問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一章思之死生是大闗節要之工夫却不全在那一節上學者須是於日用之間不問事之大小皆欲即於義理之安然後臨死生之際庶幾不差若平常應事義理合如此處都放過到臨大節未有不可奪也曰然〈以上語類三條〉
子貢問為仁章
問子貢問為仁何以荅以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曰也是箇入德之方又問事與友孰重曰友為親切賢只是統言友徑指仁上說〈語類〉
顔子子貢俱以仁為問而夫子告之有若不同者此固嘗思之而非如足下之說也為仁由己此論為仁之至要葢始終不離乎此夫其所以求師友而事之之心豈自外至哉既得師友而事之矣然不求諸己則師友者自師友耳我何有焉以此意推之則二說者初不異也〈荅柯國材○文集〉
顔淵問為邦章
亞夫問顔淵問為邦曰顔子事事了得了只欠這些子故聖人斟酌禮樂而告之近有學者欲主張司馬遷謂渠作漢髙祖賛黃屋左纛朝以十月是他惜髙祖之不能行夏之時乘殷之輅謂他見識直到這裏與孔子荅顔淵之意同某謂漢髙祖若行夏之時乗商之輅也只做得漢髙祖却如何及得顔子顔子平日是多少工夫今却道漢髙祖只欠這一節是都不論其本矣
恭父問顔淵問為邦此事甚大不知使其得邦家時與聖人如何曰終勝得孟子但不及孔子些問莫有綏之斯來動之斯和底意思否曰亦須漸有這意思又問文武之道未墜於地此是孔子自承當處否曰固是惟是孔子便做得他人無這本領當不得且如四代之禮樂惟顔子有這本領方做得若無這本領禮樂安所用哉所謂行夏時乗商輅服周冕舞韶舞亦言其大略耳
正卿問顔子涵飬之功多曾子省察之功多曰固不可如此說然顔子資禀極聰明凡事㴠養得來都易如聞一知十如於吾言無所不說如亦足以發如問為邦一時將許多大事分付與他是他大段了得看問為邦而孔子便以四代禮樂告之想是所謂夏時商輅周冕韶舞當博我以文之時都理㑹得
賜問顔淵問為邦章程子謂發此以為之兆曰兆猶言準則也非謂為邦之道盡於此四者略說四件事做一箇準則則餘事皆可依倣此而推行之耳〈以上語類四條〉
放鄭聲逺佞人敬夫云非聖人必待戒乎此也於此設戒是乃聖人之道也愚謂此是聖人立法垂世之言似不必如此說然禹以丹朱戒舜舜以予違汝弼責其臣便說聖人必戒乎此亦何害乎〈與張敬夫論癸巳論語說○文集〉
躬自厚章
問躬自厚而薄責於人自責厚莫是周備篤切意思否曰厚是自責得重責了又責積而不已之意〈語類〉
不曰如之何章
林問不曰如之何曰只是要再三反復思量若率意妄行雖聖人亦無奈何〈語類〉
君子義以為質章
問君子義以為質一章曰義以為質是制事先決其當否了其閒節文次第須要皆具此是禮以行之然徒知盡其節文而不能孫以出之則亦不可且如人知尊卑之分須當譲他然譲之之時辭氣或不能婉順便是不能孫以出之信以成之者是終始誠實做此一事却非是孫以出之後方信以成之也
至之問明道謂君子敬以直内則義以方外義以為質則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曰只是一箇義義以為質便是自義以方外處說起來若無敬以直内也不知義之所在〈以上語類二條〉
君子矜而不爭章
問矜而不爭曰矜是自把捉底意思故書曰不矜細行終累大德
或問不矜細行與矜而不爭之矜如何曰相似是箇珍惜持守之意〈以上語類二條〉
子貢問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章
恕可以終身行之是行之無窮盡問孔子言恕必兼忠如何此只言恕曰不得忠時不成恕恕時忠在裏面了〈語類〉
吾之於人也章
問吾之於人也誰毁誰譽如有所譽者其有所試矣曰毁者那人本未有十分惡自家將做十分說他便是毁若是只據他之惡而稱之則不可謂之毁譬如一物本完全自家打破了便是毁若是那物元來破了則不可謂之毁譽亦是稱奬得來過當其有所試矣那人雖未有十分善自家却遂知得他將來如此毁人則不可如此也
伯豐問三代直道而行曰此𦂳要在所以字上民是指今日之民即三代之民三代葢是以直道行之於民今亦當以直道行之於民直是無枉不特不枉毁雖稱譽亦不枉也舊嘗有此意因讀班固作景帝賛引此語起頭以明秦漢不易民而化之意曰孔子稱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其意葢謂民無古今周秦網密文峻故姦軌不勝到文景恭儉民便醇厚只是此民在所施何如耳此政得之〈以上語類二條〉
誰毁誰譽敬夫云毁者指其過譽者揚其美此說未盡愚謂毁者惡未至此而深詆之也譽者善未至此而驟稱之也非但語其已然之善惡而已○又曰誰毁誰譽謂吾於人無毁譽之意也愚謂聖人之心仁恕公平實無毁譽非但無其意而已○又曰有所譽必有所試因其有是實而稱之此亦未盡試猶騐也聖人或時有所譽者雖其人善未至此然必嘗有以騐之而知其將至是矣葢聖人善善之速惡惡之緩而於其速也亦無所茍焉○又曰可毁可譽在彼又曰不云有所毁聖人樂與人為善也必有所試而後譽則其於毁亦可知矣愚謂若如此說則是聖人固常有毁但於此著其有譽而匿其有毁以取忠厚之名也而可乎毁破壞也如器物之未敗而故破壞之聖人豈有是乎〈與張敬夫論癸巳論語說〉
誰毁誰譽一章所論得之但只說得三代直道而行意思更有斯民也之所以六字未有下落疑斯民也是指當時之人而言今世雖是習俗不美直道難行然三代盛時所以直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於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諸儒之說於此文義殊不分明却是班固景賛引得有意思注中說得亦好大抵聖人之意正是說直道可行無古今之異耳言譽而不及毁之意來論亦善但毁譽兩字更須細看譽者善未顯而亟稱之也毁者惡未著而遽詆之也試亦知其將然而未見其已然之辭聖人之心欲人之善故但有所試而知其賢則善雖未顯已進而譽之矣不欲人之惡故惡之未著者雖有以決知其不善而亦未嘗遽詆之也此所以言譽而不及毁葢非全不别白是非但有先褒之善而無豫詆之惡是則聖人之心耳〈荅吕伯恭○以上文集二條〉
巧言亂德章
問小不忍則亂大謀曰忍字有兩說只是一意有忍乃有濟王介甫解作强忍之忍前軰解作慈忍之忍某謂忍是含忍不發之意如婦人之仁是不能忍其愛匹夫之勇是不能忍其忿二者只是一意〈語類〉
人能𢎞道章
問人能𢎞道曰道不可須臾離可離非道是故君子戒謹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謹其獨又曰天下之達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古今所共底道理須是知知仁守勇決繼又曰人者天地之心没這人時天地便没人管〈語類〉
吾嘗終日不食章
問聖人真箇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否曰聖人也曾恁地來聖人說發憤㤀食却是真箇惟橫渠知得此意嘗言孔子煞喫辛苦來
吾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以思無益不如學也某注云葢勞心以必求不如遜志而自得思是硬要自去做底學是依這本子去做便要小著心隨順箇事理去做而今人都是硬去做要必得所以更做不成須是軟著心貼就他去做孟子所謂以意逆志極好逆是推迎他底意思
問注云遜志而自得如何是遜志曰遜志是畢遜其志放退一著寛廣以求之不忒恁地迫窄便要一思而必得〈以上語類三條〉
君子謀道不謀食章
問君子謀道不謀食曰上面說君子謀道不謀食葢以耕也餒在其中矣學也禄在其中矣又恐人錯認此意却將學去求禄故下面又繳一句謂君子所以為學者所憂在道耳非憂貧而學也
學固不為謀禄然未必不得禄如耕固不求餒然未必得食雖是如此然君子之心却只見道不見禄如先難後獲正義不謀利睹當不到那裏
因言近來稍信得命及孔子說君子謀道不謀食憂道不憂貧觀此一叚則窮達當付之分定所當謀者唯道耳曰此一段不專為有命葢專為學者當謀道而設只說一句則似緩而不切故又反覆推明以至憂道不憂貧而止且君子之所急當先義語義則命在其中如行一不義殺一不辜而得天下不為此只說義若不恤義惟命是恃則命可以有得雖萬鍾有不辨禮義而受之矣義有可取如為養親於義合取而有不得則當歸之命耳如澤旡水困則不可以有為只得致命遂志然後付之命可也〈以上語類三條〉
知及之章
問知及之仁能守之曰此是說講學莊以涖之以後說為政
知及之如大學知至仁守之如意誠涖不荘動不以禮如所謂不得其正與所謂敖惰而辟之類到仁處大本已好但小節略略有些未善如一箇好物只是安頓得略傾側少正之則好矣不大故費力也
問知及之一章曰莊以涖之是自家去臨民動之不以禮這動字不是感動之動是使民底意思謂如使民去做這件事亦有禮是使之以禮下梢禮字歸在民身上又問是使他做事要他做得來合節拍否曰然又問是合禮底事便以使之不合禮底事便不以使之曰然看那動之字便是指那民說使他向善便是以禮不使他向善便是不以禮如古所謂蒐苖獮狩就其中教之少長有序之事便是使之以禮葢是使他以此事此事有禮存也
或問此章曰此一章當以仁為主所謂知及之所以求吾仁涖之動之所以持飬吾仁者得之矣〈以上語類四條〉
君子不可小知章
一事之能否不足以盡君子之藴故不可小知任天下重而不懼故可大受小人一才之長亦可器而使但不可以任大事耳〈荅許順之○文集〉
當仁不譲於師章
子善問直卿云當仁只似適當為仁之事集注似以當為擔當之意曰如公說當字謂值為仁則不譲如此恐不值處煞多所以覺得做任字說是恐這仁字是指大䖏難做䖏說這般處須着擔當不可說道自家做不得是師長可做底事〈語類〉
君子貞而不諒章
亞夫問貞而不諒曰貞者正而固也葢見得道理是如此便須只恁地做所謂知斯二者弗去是也為正字說不盡故更加固字如易所謂貞固足以幹事若諒者是不擇是非必要如此故貞者是正而固守之意諒則有固必之心也〈語類〉
御纂朱子全書卷十八
<子部,儒家類,御纂朱子全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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