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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纂朱子全書 (四庫全書本)/卷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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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欽定四庫全書
  御纂朱子全書卷六十四
  治道二
  財賦
  今欲行古制欲法三代煞隔霄壌今説為民減放㡬時放得到他元肌膚處且如轉運使毎年發十萬貫若大段輕減減至五萬貫可謂大恩然未減放那五萬貫尚是無名額外錢須一切從民正賦凡所増名色一齊除盡民方始得脫浄這裏方可以議行古制如今民生日困頭只管重更起不得為人君為人臣又不以為急又不相知如何得好這須是上之人一切掃除妄費卧薪嘗膽合天下之智力日夜圖求一起而更新之方始得某在行在不久若在彼稍久須更見得事體可畏處不知名園麗圃其費㡬何日費㡬何下面頭㑹箕斂以供上之求又有上不在天子下不在民只在中閒白乾消没者何限
  今上下匱乏勢須先正經界賦入既正總見數目量入為出罷去冗費而悉除無名之賦方能救百姓扵湯火中若不認百姓是自家百姓便不恤
  荀悦云田制湏是大亂之後方可定
  楊通老相見論納米事先生曰今日有一件事最不好州縣多取扵民監司知之當禁止却要分一分此是何義理又論廣西鹽曰其法亦不宻如立定格六斤不得過百錢不知去海逺處搬擔所費重此乃許子之道但當任其所之随其所嚮則其價自平天下之事所以可權衡者正謂輕重不同乃今一定其價安得不𡚁
  問差役雇役孰便曰互有得失而今所謂雇役便者即謂不擾税人然聚浮浪無根著之人在那裏又多害事所謂差役便者即謂稅人自顧藉愛惜然其為之者多有破家蕩産之患盖縁既教他作衙前少閒庫厨都敎他管便自備這物事以供應官員大有不便祖宗時却有坊場河渡以補之謂之優重也
  李文問保正可罷否曰這箇如何罷得但處之無擾可矣曰此自王荆公始否曰保正自古有但所管人户數有限今只論都則人數不等然亦不干人數多寡若無擾雖所管千百家亦不為勞苦若重困之雖二十家亦不勝矣以上語類六條
  漢文帝十三年六月除田租荀氏論曰古者什一而稅以為天下之中正也今漢民或百一而税可謂鮮矣然豪强富人占田逾侈此處疑有闕字輸其賦太半官收百一之税民收太半之賦官家之恵優扵三代豪强之暴酷扵亡秦是上恵不通威福分扵豪强也今不正其本而務除租稅適足以資富强夫土地者天下之大本也春秋之義諸侯不得専封大夫不得専地今豪民占田或至數百千頃富過王侯是自専封也買賣由已是自専其地也孝武時董仲舒嘗言宜限民占田至哀帝時乃限民占田不得過三十頃雖有其制卒不得施然三十頃有不平矣且夫井田之制宜扵民衆之時地廣民稀勿為可也然欲廢之扵寡立之扵衆土地既富列在豪强卒而規之並起怨心則生紛亂制度難行由是觀之若髙帝初定天下及光武中興之後民人稀少立之易矣就未悉備井田之法宜以口數占田為立科限民得耕種不得買賣以贍貧弱以防兼并且為制度張本不亦宜乎雖古今異制損益随時然綱紀大略其致一也本志曰古者建歩立畆六尺為歩歩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井方一里是為九夫八家共之一夫一婦受私田百畆公田十畝是為八百八十畝餘二十畝以為廬舍出入相交佇班志作守望相接疾病相救民受田上田夫百畝中田夫二百畝下田夫三百畝嵗更耕之換易其處何休曰司空謹别田之髙下善惡分為三品上田一嵗一墾中田二嵗一墾下田三嵗一墾肥饒不得獨樂墝埆不得獨苦而三年一換土易居其家衆男為餘夫亦以口受田如此比士工商家受田五口乃當農夫一人有賦有稅賦謂計口發財六字係班志顔注稅謂公田什一及工商衡虞之入也賦供車馬兵甲士徒之役充實府庫賜予之費稅給郊宗廟百神之祀天子奉養百官禄食庶事之費充實以下並班志文民年二十受田六十歸田種榖必雜五種以備災害中弗得有樹以妨五榖力耕數耘收穫如寇盜之至環廬種桑菜茹有畦瓜瓠果蓏殖扵疆畔雞豚狗豕無失其時女脩蠶織五十則可以衣帛七十則可以食肉五家為比五比為閭四閭為族五族為黨五黨為州五州為鄉鄉萬二千五百户比長位下士自此以上稍登一級至鄉為大夫矣扵是閭有序而鄉有庠序以明敎庠以行禮而視化焉春令民畢出扵野其詩云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冬則畢入扵邑其詩云同我婦子曰為改嵗入此室處春則出民閭胥平旦坐扵左塾比長坐扵右塾畢出而後歸夕亦如之入者必薪樵輕重相分班白不提挈何休曰晏出後時者不得出暮不持樵者不得入冬則民既入婦人同巷夜績女工一月得四十五日功必相從者所以省費燭火同工拙而合習俗也男女有不得其所者因而相與歌詠以言其情是月餘子亦在序室未征役為餘子八嵗入小學學六甲四方五行書計之事始知室家長幼之節始知以下班志文十五入大學學先王禮樂而知朝廷二字班志君臣之禮其有秀異者移扵鄉學鄉學之秀移扵國學學扵小學諸侯嵗貢小學之秀者扵天子學扵大學其有秀者命曰造士行同而能偶别之以射扵鄉學以下以何休説増損脩定然後爵命焉孟春之月羣居將散行人振木鐸以徇扵路以採詩獻之太師比其音律以聞扵天子何休曰男年六十女年五十無子者官衣食之使之民間求詩鄉移扵邑邑移扵國國以聞扵天子三年耕則餘一年之畜故三年有成成此功也故王者三載考績九年耕餘三年之食進業曰登故三考黜陟再登曰平餘六年食三登曰泰平二十七嵗餘九年食然後至徳流洽禮樂成焉故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繇此道也九年以下並以班志脩定書曰天秩有禮天罰有罪故聖人因天秩而制五禮因天罰而制五刑建司馬之官設六軍之衆因井田而制軍賦地方一里為井井十為通通十為成成方十里成十為衆衆班志並作終字十為同同方百里同十為封封十為畿畿方千里地四井為邑四邑為丘丘十六井有戎馬一匹牛三頭四丘為甸六十四井有戎馬四匹兵車一乗牛十二頭甲士三人歩卒七十二人干戈備具是謂司馬之法一同百里提封萬井除山川坑塹城池邑居園囿街路三千六百井定出賦六千四百井戎馬四百匹兵車百乗此卿大夫采地之大者是謂百乗之家一封三百一十六里提封十萬井定出賦六萬四千井戎馬四千匹兵車千乗此諸侯之大者謂之千乗之國天子畿方千里提封百萬井定出賦六十四萬井戎馬四萬匹兵車萬乗戎馬車徒干戈素具春振旅以蒐夏拔舍以苗秋治兵以獮冬大閲以狩扵農隙以講事焉五國為屬屬有長十國為連連有帥三十國有卒卒有正二百一十國為州州有牧連帥比年簡車卒正三年簡徒羣牧五年大簡輿徒此先王為國立武足兵之大略也連帥以下並依班志○井田類説
  孟子論王道以制民産為先今井田之制未能遽講而財利之柄制扵聚斂掊克之臣朝廷不恤諸道之虚實監司不恤州縣之有無而為州縣者又不復知民閒之苦樂盖不惟學道不明仕者無愛民之心亦縁上下相逼只求事辦雖或有此心而亦不能施也此由不量入以為出而反計費以取民是以末流之𡚁不可勝救愚意莫若因制國用之名而遂脩其實明降詔㫖哀憫民力之凋悴而思所以膏澤之者令逐州逐縣各具民田一畝嵗入㡬何輸稅㡬何非汎科率又㡬何一縣内逐鄉里不同者亦依實開州縣一嵗所收金榖總計㡬何諸色支費總計㡬何逐項開有餘者歸之何許不足者何所取之俟其畢集然後選忠厚通練之士數人類㑹考究而大均節之有餘者取不足者與務使州縣貧富不至甚相懸則民力之慘舒亦不至大相絶矣陸宣公論兩稅利害敷條事理極扵詳備似可采用也是則雖未能遽復古人井地之法而扵制民之産之意亦彷彿其萬一如此然後先王不忍人之政庶乎其可施也又屯田之議久廢不講比来朝廷似稍經意然四方未覩其效而任事者日被進擢不知果能無欺誕否今日財賦嵗出以千百巨萬計而養兵之費十居八九然則屯田實邉最為寛民力之大者但恐疆理不定因陋就簡則欺誕者易以為姦而隐覈者難扵得實此却須就今日邉郡官田略以古法畫為丘井溝洫之制亦不必盡如周禮古制但以孟子所言為準畫為一法使通行之邉郡之地已有民田在其閒者以内地見耕官田易之使彼此無疆場之争軍民無雜耕之擾此則非惟利扵一時又可漸為復古之緒今日養民之政恐無出扵兩者荅張敬夫○以上文集二條
  賑恤
  成周之制縣都皆有委積以待凶荒而隋唐所謂社倉者亦近古之良法也今皆廢矣獨常平義倉尚有古法之遺意然皆蔵扵州縣所恩不過市井惰㳺軰至扵深山長谷力穡逺輸之民則雖飢餓瀕死而不能及也又其為法太宻使吏之避事畏法者視民之殍而不肯𤼵往往全其封鐍遞相付授至或累數十年不一訾省一旦甚不獲已然後發之則已化為浮埃聚壌而不可食矣夫以國家愛民之深其慮豈不及此然而未之有改者豈不以里社不能皆有可任之人欲一聴其所為則懼其計私以害公欲謹其出入同扵官府則鉤校靡宻上下相遁其害又必有甚扵前所云者是以難之而有弗暇耳建寜府崇安縣五夫社倉記
  臣所居建寜府崇安縣開耀鄉有社倉一所係昨乾道四年鄉民艱食本府給到常平米六百石委臣與本鄉土居朝奉郎劉如愚同共賑貸至冬收到元米次年夏間本府復令依舊貸與人户冬閒納還臣等申府措置毎石量收息米二斗自後逐年依此斂散或遇小歉即蠲其息之半大飢即盡蠲之至今十有四年量支息米造成倉厫三閒收貯已将元米六百石納還本府其見管三千一百石並是累年人户納到息米己申本府照㑹將来依前斂散更不收息毎石只收耗米三升係臣與本鄉土居官及士人數人同共掌管遇斂散時即申府差縣官一員監視出納以此之故一鄉四五十里之閒雖遇凶年人不闕食竊謂其法可以推廣行之他處而法令無文人情難强妄意欲乞聖慈特依義役體例行下諸路州軍暁諭人户有願依此置立社倉者州縣量支常平米斛責與本鄉出等人户主執斂散毎石收息二斗仍差本鄉土居官員士人有行義者與本縣官同共出納收到息米十倍本米之數即送元米還官却將息米斂散毎石只收耗米三升其有富家情願出米作本者亦從其便息米及數亦與撥還如有鄉土風俗不同者更許随宜立約申官遵守實為久逺之利其不願置立去處官司不得抑勒則亦不至騷擾此皆今日之言雖無所濟扵目前之急然實公私儲蓄預備久逺之計及今歉嵗施行人必願從者衆社倉勅命
  有生之類莫非同體惟君子為無有我之私以害之故其愛人利物之心為無窮特窮而在下則禹稷之事有非其分之所得為者然茍其家之有餘而推之以予鄰里鄉黨則固吾聖人之所許而未有害扵不出其位之戒也抑凡世俗之所以病乎此者不過以王氏之青苗為説耳以予觀扵前賢之論而以今日之事驗之則青苗者其立法之本意固未為不善也但其給之也以金而不以榖其處之也以縣而不以鄉其職之也以官吏而不以鄉人士君子其行之也以聚斂亟疾之意而不以慘怛忠利之心是以王氏能以行扵一邑而不能以行扵天下子程子嘗極論之而卒不免扵悔其已甚而有激也婺州金華縣社倉記○以上文集三條
  學校貢舉
  古人學校教養徳行道藝選舉爵禄宿衞征伐師旅田獵皆只是一項事皆一理也
  吕與叔欲奏立四科取士曰徳行曰明經曰政事曰文學徳行則待州縣舉薦下三科却許人投牒自試明經裏面分許多項目如春秋則兼通三傳禮則通三禮樂則盡通諸經所説樂處某看来樂處説也未盡政事則如試法律等及行移決判事又定為試辟未試則以事授之一年看其如何辟則令所屬長官舉辟逺器云這也只是法曰固是法也待人而行然這却法意詳盡如今科舉直是法先不是了今来欲教吏部與二三郎官盡識得天下官之賢否定是了不得這事
  今科舉之𡚁極矣鄉舉里選之法是第一義今不能行只是就科舉法中與之區處且變著如今經義格子使天下士子各通五經大義一舉試春秋一舉試三禮一舉試易詩書禁懐挾出題目使寫出注疏與諸家之説而㫁以已意䇿論則試以時務如禮樂兵刑之屬如此亦不為無益欲革奔競之弊則均諸州觧額稍損太學之額太學則罷月書季考之法皆限之以省試獨取經明行脩之人如此亦庶㡬矣
  科舉是法𡚁大抵立法只是立箇得人之法若有奉行非其人却不干法事若只得人便可今却是法𡚁雖有良有司亦無如之何王嘉叟云朝廷只有兩般法一是排連法今銓部是也一是信采法今科舉是也
  因説科舉所取文字多是輕浮不明白著實因歎息云最可憂者不是説秀才做文字不好這事大闗世變東晉之末其文一切含胡是非都没理㑹
  坐中有説赴賢良科曰向来作時文應舉雖是角虚無實然猶是白直却不甚害事今来所作䇿論更讀不得縁世上只有許多時事已前一齊話了自無可得説既無可得話又只管要新最切害處是輕徳行毁名節崇智術尚變詐讀之使人痛心疾首隆興以来不恁地自隆興以後有恢復之説都要来説功名初不曾濟得些事今看来反把許多元氣都耗却管子孔門所不道而其言猶曰禮義亷恥是謂四維如今將禮義亷恥一切掃除了却来説事功
  因説子張學干禄曰如今時文取者不問其能應者亦不必其能只是盈紙便可得推而上之如除擢皆然禮官不識禮樂官不識樂皆是吏人做上去學官只是備員考試而已初不是有徳行道藝可為表率仁義禮智從頭不識到尾國家元初取人如此為之奈何
  因論學校曰凡事須有規模且如太學亦當用一好人使之自立繩墨遲之十年日與之磨煉方可今日學官只是計資考遷用又學識短淺學者亦不尊尚可學曰神宗未立三舍前太學亦盛曰吕氏家塾記云未立三舍前太學只是一大書㑹當時有孫明復胡安定之流人如何不趨慕
  有少年試教官先生曰公如何須要去試教官如今最没道理是教人懐牒来試討教官某嘗經歴諸州教官都是許多小兒子未生髭鬚入學底多是老大底人如何服得他某思量須是立箇定制非四十以上不得任教官又云須是罷了堂除及注授教官却請本州鄉先生為之如福州便教林少穎這般人做士子也歸心他教也必不茍以上語類九條
  古者聖王設為學校以教其民由家及國大小有序使其民無不入乎其中而受學焉而其所以敎之之具則皆因其天賦之秉彞而為之品節以開導而勸勉之使其明諸心脩諸身行扵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之閒而推之以逹乎君臣上下人民事物之際必無不盡其分焉者及其學之既成則又興其賢且能者寘之列位是以當是之時理義休明風俗淳厚而公卿大夫列士之選無不得其人焉此先王學校之官所以為政事之本道徳之歸而不可以一日廢焉者也至扵後世學校之設雖或不異乎先王之時然其師之所以教弟子之所以學則皆忘本逐末懐利去義而無復先王之意以故學校之名雖在而其實不舉其效至扵風俗日敝人材日衰雖以漢唐之盛隆而無以彷彿乎三代之叔季然猶莫有察其所以然者顧遂以學校為虛文而無所與扵道徳政理之實扵是為士者求道扵老子釋氏之門為吏者責治乎簿書期㑹之最盖學校之僅存而不至扵遂廢者亦無㡬耳静江府學記
  國家建立學校之官遍扵郡國盖所以幸敎天下之士使之知所以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而待朝廷之用也此其徳意可謂厚矣然學不素明法不素備選用乎上者以科目詞藝為足以得人受任乎下者以規繩課試為足以盡職盖在上者不知所以為人師之徳而在下者不知所以為人師之道是以學校之官雖遍天下而逰其間者不過以追時好取世資為事至扵所謂脩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則寂乎其未有聞也是豈國家所為立學敎人之本意哉送李伯諌序○以上文集二條
  論兵
  人言仁不可主兵義不可主財某謂惟仁可以主兵義可以主財
  本强則精神折衝不强則招殃致凶
  或言古人之兵當如子弟之衞父兄而孫吴之徒必曰與士卒同甘苦而後可是子弟必待父兄施恩而後報也先生曰廵而拊之三軍之士皆如挾纊此意也少不得
  問今日之軍政只有君相上下一心揀之又揀如太祖時方好曰只有揀練便用太祖時即用如揀而養數十年又老了依舊無用
  兵甲詭名不可免善兵者亦不扵此理㑹纔有一人可用便令其兼數人之料軍中若無此便不足以使人故朝廷只是擇將以其全數錢米與之只責其成功不来此屑屑計較近来刮刷得都盡朝廷方以為覈實得好
  今日民困正縁沿江屯兵費重只有屯田可減民力見説襄漢閒儘有荒地某云當用甚人耕墾曰兵民兼用各自為屯彼地沃衍收榖必多若做得成敵人亦不敢窺伺兵民得利既多且耕且戰便是金城湯池兵食既足可省漕運民力自蘇然後盡驅州郡所養歸明北軍往彼就食則州郡自寛遲之十年其效必著湏是擇帥既得其人専一委任許令辟召寮屬同心措置勿數更易庶㡬有濟
  問後世雖養長征兵然有緩急依舊徴發扵民終是離民兵不得兼長征兵終不足靠如杜子美石壕吏詩可見曰自秦漢以下至六朝皆未有長征兵都是徴發扵民及唐府衞法壊然後方有長征兵因論荆襄義勇州縣官吏反擾之當時朝廷免徴科官吏不得役使今徴科既不得免民反倍有所費又官吏役使如故曰某當初見劉共父説他制得義勇極好且是不屬官吏官不得擾之某應之曰無縁有不屬州縣之理固疑其末流如此
  因論保伍法或曰此誠急務曰固是先王比閭什伍之法便是此法都是從這裏做起所謂分數是也兵書云御衆有多寡分數是也看是統馭㡬人只是分數明所以不亂王介甫鋭意欲行保伍法以去天下坐食之兵不曽做得成范仲逹名如璋太史之弟為袁州萬載令行得保伍極好自来言保伍法無及之者此人有心力行得極整肅雖有姦細更無所容毎有疑似無行止人保伍不敢著互相傳送至縣縣驗其無他方令傳送出境訖任滿無一寇盜頃張定叟知袁州託其訊問則其法已亡偶有一縣吏略記大槩
  今州郡無兵無權先王之制内有六鄉六遂都鄙之兵外有方伯連帥之兵内外相維緩急相制
  言今兵政之𡚁曰唐制節度觀察處置等使即節鎮也使持節某州諸軍事某州刺史即支郡也支郡𨽻扵節鎮而節鎮支郡各有衙前左右押衙管軍都頭並掌兵事又皆是士人為之其久則根勢深固反視節度有客主之勢至有誅逐其上而更代為之凡陸梁跋扈之事因兹而有惟是節度得人方能率服人心歸命朝廷若論唐初兵力最盛斥地最廣乃在扵統兵者簡約而無牽制之患然自唐末大抵節鎮之患深如人之病外强中乾其勢必有以通其變而後可故太祖皇帝知其病而疏理之扵是削其支郡以㫁其臂指之勢當時至有某州某縣直𨽻京師而不屬節度者置通判以奪其政命都監監押以奪其兵立倉場庫務之官以奪其財向之所患今皆無憂矣其後又有路分鈐轄總管等員神宗時又増置三十七將亂離之後又有都統統領統制之名大抵今日之患又却在扵主兵之員多朝廷雖知其無用姑存其名目費國家之財不可勝計又刻剥士卒使士卒困怨扵下若更不變而通之則其害未艾也要之此事但可責之郡守他分明謂之郡將若使之練習士卒脩治器甲築固城壘以為一方之守豈不隐然有備而可畏
  今諸道帥臣只曽作一二任監司即以除之有警則又欲其親督戰士此最不便萬一為賊所虜為之奈何彼固不足恤然失一帥其勢豈不張大前軰謂祖宗用帥取以二路一是曽歴邉郡一是帥臣子弟曽諳兵事者此最有理或謂戎幕宜用文臣三四員此意亦好盖經歴知得此等利害向後皆可為帥然必須精選而任不可泛濫也
  趙昌父相見因論兵事先生曰兵以用而見其强弱將以用而見其能否且如本朝諸公㳺陜西者多知邉事此亦是用兵之故今日諸將坐扵屋下何以知其能縱有韓白復生亦何由辨之
  金人初起時初未立將臨發兵召集庭下問之有能言其䇿之善者即授以將使往及成功而歸又集庭下問衆人而賞之金㡬多衆人言未得又加之賞罰如此分明安得不成事
  邵宏取泗州胡昉取海州唐鄧汝三州皆官軍取之王師駸駸到南京矣而諸將虜掠婦女之類不可言吴玠更要人錢敵騎来走歸矣
  方臘起向薌林時為小官言今無䇿只有起劉元城陳了翁作相則必不戰而自平
  李楫寇廣西出榜約不收民税十年故從畔者如雲稱之為李王反謂官兵為賊以此知今日取民太重深是不便
  伊川嘗説今人都柔了盖自祖宗以来多向寛仁不曽用大刑之屬由此人皆柔軟四方無盜賊後来靖康時多盜盖金難方急朝廷無暇治之耳且如紹聖之後山東河北連年大饑而盜作也皆随即仆滅但見長上云若更遲四五年金人不来盜亦難禁止盖是饑荒極了
  先生喟然歎曰某要見復中原今老矣不及見矣或者説葛王在位専行仁政中原之人呼他為小堯舜曰他能尊行堯舜之道要做大堯舜也由他以上語類十八條
  某生長閩中又嘗試吏泉漳之閒其地宻邇江西頃嵗山寇出没之處紹興十八九年閒朝廷屢遣重兵卒不得志甚者至扵敗衂狼狽不還及後専委陳太尉招募土兵而後克之所謂左翼軍者是也盖此軰初無行陳部伍憑恃險阻跳踉山谷之閒正得用其長技而官軍乃以堂堂之陳當之地形兵勢凡彼之所長者皆我之所短是以毎戰而毎不勝也近年茶寇形勢正亦如此所以江西官兵屢為所敗而卒以摧鋒敢死之兵困之此往事之明驗也竊計今日湖廣之寇正亦類此某願太尉養威持重擇形勝之地堅壁以待之而廣募土人鄉兵厚其金帛結以恩意使之出入山林上下溪谷以與此獠從事則彼之長技正與賊同又倚太尉之威聲以順討逆彼假息逰䰟之衆亦將何所逃其命哉竊恐太尉不勝忠義奮發之心直欲以輕兵鋭進深窮巢穴草薙而禽獮之則非計之得也與皇甫帥
  聞汀寇甚熾近例帥須親到地頭督戰此甚非䇿然既有此指揮恐不得不一出但未可遽深入且到延平徐議進退可也此賊已敗官兵殺將吏決不可招只有盡力樸討然其所以致此必是官司前後非理侵擾有以致之却須詢究其由將元来官吏奏劾重作施行以謝其人仍計盜起縣分合起𤼵支遣錢物並令一切倚閣以慰人心不令别致響應即支遣不可闕者令漕司撥錢應副此兩項是第一義若能行之即一面多出印牓簡約其詞令人扵地頭散貼暁諭其次即須非時接見賔客僚吏務通下情以資計䇿其次須有將有兵乃可責效若只用見今兵官統見今兵卒此則決然敗事無疑聞辛幼安只是得所募敢死之力是馮湛説亦招得賊中徒黨作鄉𨗳方能入山破賊巢穴本路左翼軍向来便是此等人所以陳敏用之有功今已無復舊人只與諸州禁軍土軍無異却恐歸正官及牢城中有可募者但得有心膽事藝者勿問其所從来可也向見帥喚得商榮者在彼後来看得如何沙世堅者本亦只是此流欽夫㧞之徒隸之中使捕小賊輙有功至李接之亂遂收其用耳起𤼵諸州禁軍決是無用然今卒未有人其勢不可以不起但亦止可遥為聲勢切不可使入山與賊交鋒適所以長賊威而沮官軍之勢亦防賊人乗虚衝突旁近州郡或本處有嘯亂應賊之人須稍分留令足彈壓必不得已寜可申朝廷撥廣東摧鋒軍與左翼相掎角亦是一事今日向前進討勝負之外更有衝突響應二事甚可慮西南慮衝突東北慮響應○與林擇之
  近聞有㫖招填諸州禁軍寄募沿江戍卒兩事並行似難辦集且今日州郡禁軍緩急何足恃頼正當别作措置以漸消除而悉收江上諸軍子弟刺填本軍以時練習却令分下諸州就糧以省餽運防緩急嵗時更代却還本軍則其事勢自然不敢退墮而州兵之未消者亦得以激厲増進乃為長久之計今不慮此反令州郡汛行招刺若守將不得其人則適足以資其賣鬻之姦而空耗衣糧重傷民力又未論也至扵寄招之令則棄子弟素習之技而取浮浪無能之人尤為非計似聞軍中向来以不堪用嘗奏罷之數年之閒州郡得以少息勞費不知今日有何急切而忽取此已棄之繆䇿而復行也往在南康日見隆興所發之人全船遁去并與部轄掌事者皆不復還移文鄰郡捜捕甚急此等之人設使到得軍中亦豈復堪倚仗也竊謂此二事者在帥司亦合申請更以書暁諸公必不得已且罷寄招而稍遞増禁軍本等及大等第斗力必使及格方許收刺仍扵逐年奏帳本名之下各注斗力不測㸃名抽喚令赴帥司桉拍則猶庶㡬其或可用也此閒子弟投募者衆因限以必及次髙强斗力乃收而来者亦不少此亦已試之驗也與趙帥○以上文集三條
  論刑
  天下事最大而不可輕者無過扵兵刑臨陳時是胡亂錯殺了㡬人所以老子云夫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獄訟面前分暁事易看其情偽難通或旁無佐證各執兩説繫人性命處須喫緊思量猶恐有誤也
  今人説輕刑者只見所犯之人為可憫而不知被傷之人尤可念也如劫盜殺人者人多為之求生殊不念死者之為無辜是知為盜賊計而不為良民地也若如酒稅偽㑹子及饑荒竊盜之類猶可以情原其輕重大小而處之
  今之法家惑扵罪福報應之説多喜出人罪以求福報夫使無罪者不得直而有罪者得倖免是乃所以為惡爾何福報之有書曰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所謂欽恤者欲其詳審曲直令有罪者不得免而無罪者不得濫刑也今之法官惑扵欽恤之説以為當寛人之罪而出其死故凡罪之當殺者必多為可出之途以俟奏裁則率多減等當斬者配當配者徒當徒者杖當杖者笞是乃賣弄條貫舞法而受賕者耳何欽恤之有罪之疑者從輕功之疑者從重所謂疑者非法令之所能決則罪從輕而功從重惟此一條為然耳非謂凡罪皆可以從輕而凡功皆可以從重也今之律令亦有此條謂法所不能決者則俟奏裁今乃明知其罪之當死亦莫不為可生之塗以上之惟夀皇不然其情理重者皆殺之以上語類三條
  昔者帝舜以百姓不親五品不遜而使契為司徒之官敎以人倫又慮其敎之或不從也則命臯陶作士明刑以弼五敎而期扵無刑焉故聖人之治為之教以明之為之刑以弼之雖其所施或先或後或緩或急而其丁寜深切之意未嘗不在乎此也乃若三代王者之制則亦有之曰凡聽五刑之訟必原父子之親立君臣之義以權之盖必如此然後輕重之序可得而論淺深之量可得而測而所以悉其聰明致其忠愛者亦始得其所施而不悖此先王之義刑義殺所以雖或傷民之肌膚殘民之軀命然刑一人而天下之人聳然不敢肆意扵為惡則是乃所以正直輔翼而若其有常之性也後世之論刑者不知出此其䧟扵申商之刻薄者既無足論矣至扵鄙儒姑息之論異端報應之説俗吏便文自營之計則又一以輕刑為事然刑愈輕而愈不足以厚民之俗往往反以長其悖逆作亂之心而使獄訟之愈繁則不講乎先王之法之過也戊申延和奏劄一
  臣聞獄者民命之所係而君子之所盡心也今天下之獄死刑當決者皆自縣而逹之州自州而逹之使者其有疑者又自州而上之朝廷自朝廷而下之棘寺棘寺讞議而後致辟焉其維持防閑可謂周且審矣然而憲臺之所詳覆棘寺之所讞議者不過受成扵州縣之具獄使其文案粗備情節稍圓則雖顛倒是非出入生死盖不得而察也是故欲清庶獄之源者莫若遴選州縣治獄之官盖昏繆疾病之人茍且㣲禄惟知自營其扵獄事䝉成吏手漫不加省而胥史之入官者又或狃扵故習與吏為徒販鬻走弄無所不至故州郡小大之獄往往多失其平怨讟咨嗟感傷和氣上為聖政之累莫此為甚延和奏劄二
  聞之易曰君子明謹用刑而不留獄此聖人觀象立教萬世不易之法也今州縣之獄勘結圓備情法相當者並皆即随時決遣惟其刑名疑慮情理可閔者法當具案聞奏下之刑寺審閱輕重取自聖裁而州縣不敢以意決也此深得古人明謹用刑之意矣然奏案一上動渉年嵗且如本軍昨扵淳熙四年十一月内申樞宻院乞奏劫賊倪敏忠罪案其罪狀明白初無可疑而凡經二年有半至今年三月内方準勅斷行下其他似此亦且非一竊計他州繁劇去處此類尤多若使皆是行劫殺人之賊偶有疑慮使之久幽囹圄亦何足恤其聞盖有法重情輕之人本為有足憫憐冀得䝉被恩貸而反淹延禁繫不得早遂觧釋則恐非聖人所謂不留獄之意也臣愚欲望聖慈特詔大臣一員専督理官嚴立程限令將諸州奏案依先後資次排日結絶其合貸命從輕之人須當日便與行下其情理深重不該減降者即更寛與一限責令審覈然後行下庶㡬輕者早得決遣釋放重者不至倉卒枉濫是亦𨗳和弭災之一術惟聖明留意奏推廣御筆指揮二事狀○以上文集三條
  諫諍 禎異
  程正思言當今守令取民之𡚁渠能言其𡚁畢竟無䇿就使臺官果用其言而陳扵上前雖戒敕州縣不過虚文而已先生云今天下事只礙箇失人情便都做不得盖事理只有一箇是非今朝廷之上不敢辨别是非如宰相固不欲逆上意上亦不欲忤宰相意今聚天下之不敢言是非者在朝廷又擇其不敢言之甚者為臺諌習以成風如何做得事以下論諌諍
  今日言事官欲論一事一人皆先探上意如何方進文字
  先生閱報狀見臺中有論列章疏歎曰射人須射馬擒賊須擒王如何却倒了以上語類三條
  近年一種議論専務宛轉回互欲以潛回主意隂轉事機此在古人固有以此而濟事者然皆居亂世事昏主不得已而然者竊謂今日主相樂聞忠言非不切至特蔽扵隂邪不能決然信用而或者乃欲以彼術施之計慮益巧誠意益衰以上聰明亦豈不悟其為此此所以屢進而卒不效也不審髙明以為何如荅吕伯恭
  今日之事第一且是勸得人主收拾身心保惜精神常以天下事為念然後可以講磨治道漸次更張如其不然便欲破去因循茍且之弊而奮然有為決無此理既無此理則莫若且静以俟之時進陳善閉邪之説以冀其一悟此外庶事則唯其甚害扵君心政體而立致患害者不得不因事捄正若其他閒慢非安危存亡所繫者皆可置而不論然又在反之扵身以其所欲陳扵上者先責扵我使我之身心安静精神専一然後博延天下之賢人智士日夕相與切磋琢磨使扵天下之事皆有以洞見其是非得失之正而深得其所以區處更革之宜又有以識其先後緩急之序皆無豪髪之弊然後并心一力潛伺黙聴俟其閒隙有可為者然後徐起而圖之乃庶乎其有益耳與趙尚書
  奏對得以伸吐所學甚慰士友之望正學以言而不失淺深緩急之宜在賢者必已講之熟矣黄子又説頗欲多所論白此恐徒取草野倨侮之譏而匆匆晷刻之閒勢必不容詳細反復則是無故徧觸衆事之機紛冗錯雜而終無感寤之理不若略舉大體切扵上心者専指而極言之幸而開納固為莫大之幸萬一未即聴從亦足以為之兆異日猶可尋繹其端緒而終其説也他則非閒人逺書可以一二指陳者在明者熟慮而徐應之毋為匆匆以致後日之悔也荅劉子澄
  臣竊惟皇帝陛下臨御以来夙興夜寐畏天恤民誠敬寛仁格扵上下宜其天心克享民物阜安而二十年之閒水旱盜賊略無寜嵗邇者垂象差忒識者寒心饑饉連年民多流殍陛下側席興歎進賢退姦分命朝臣振廪出粟凡所以奉承天意慰悦人心者無所不至又宜若可以少回災沴召致和平矣而閒者冬氣太温雷電震激嗣嵗之計尚有可憂臣誠愚昧有不識其所以然者嘗竊推迹前事以深求之意者徳之崇者有未至扵天與業之廣者有未及扵地與政之大者有未舉而其小者無所繫與刑之逺者或不當而其近者或幸免與君子或有未用而小人或有未去與大臣或失其職而賤者或竊其柄與直諒之言罕聞而諂諛者衆與徳義之風未著而汚賤者騁與貨賂或上流而恩澤不下究與責人或已詳而反躬有未至與夫必有是數者然後足以召災而致異伏願陛下聴斷之餘虚心静慮試以前數條者反之扵身驗之扵事而深自省焉則淵然之中無㣲不照而凡此得失之端孰有孰無孰存孰改皆無所遁其情矣若猶以為未也則願濬發徳音布告中外反躬引咎以圖自新内自臣工外及甿庶有能開悟聖心指陳闕政者無閒疎賤使咸得以自通然後差擇近臣之通明正直者一二人使各引其所知有識敢言之士三數人寓直殿門凡四方之言有来上者悉令省閱舉其盡忠不隐者日以聞扵聰聴則夫天人之際譴告所由將有粲然畢陳扵前者然後兼總條貫稱制臨決畫為科品以次施行使一日之閒雲消霧散堯天舜日廓然清明則上帝SKchar神收還威怒羣黎百姓無不䝉休矣論禎異○辛丑延和奏劄一○以上文集四條










  御纂朱子全書卷六十四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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