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製警世問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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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製警世問答

自省翁吁嗟七旬只隔一年而暮年 自强之中自顧六十八歲前事爲且 顧末世風俗自忸自慨設爲問答仍 以四字命名 人有問於予曰今講庸學其果有得 乎予默然良久愀然太息而答曰中 庸者學問之極工大學者修齊治平

之具然大學次序條理井井方方學 者雖未能盡行猶可爲階級至於中 庸存養省察之要聖神㓛化之極咸 僃於一卷之中至理含包微義該括 予於十九乃講大學晚後又講中庸 于今白首近七之年以庸學輪回以 請中庸已九次大學已五次而㓜時 固書自書我自我中年亦然暮年又

若此非徒自忸至於必得其壽必得 其位之文尤不覺面赤盖無德無能 徒壽徒位故也奚特此也追慕三講 意欲自强而其效尤漠然昔徐節孝 謂弟子曰父母欲之鄉人榮之諸君 何不爲君子㓜讀此書不覺自悚噫 父母之所望於子者若何而子不能 報答父母之恩亦不體父母之心甚

至於怠惰放肆自私妻子不顧其親 者有之而噫此猶指親在者而言親 不在而放忽者尤爲不孝也噫昔年 就私第時所。賜御詩有曰學問蔵 身用有餘又曰孜孜日益親師傅伊 後鎮日詣闕承。候暇日不多七年 侍湯長在。禁直而庚子初冬退邸 辛丑中秋承儲其間亦不過十一朔

雖然昔董生朝則耕而夜能讀書以 此觀之一月自一月一日自一日豈 無讀書之時而其所不能卽予之怠 也入銅闈之後雖不敢忽何能補前 過乎心竊悚然而顧今無古例之三 講寔由追慕噫此追慕卽因夢拜而 然尤豈敢悠泛而名𨿽三講中庸一 部卽誠也大學一部卽敬也而莫能

誠莫能敬只有三講之名其無三講 之效寔予不孝寔予不肖故自忸憮 然繼之太息也 問曰所對無乃過謙乎答曰噫於此 答其若餙外而過謙此非徒欺心實 欺彼蒼亦欺。陟降予雖不學决不 爲此誠自忸也誠自訟也 問曰果然則何不自勉自勵飲涕而

答曰今則心若冰意亦冷矣六十有 九已是料表其雖覺今是而昨非何 能及乎雖然以予經歷世念頓消故 於物慾减得七八分矣噫食色慾之 大者而非徒食色一行一事一動一 靜違於理違於禮者皆慾也欠於誠 欠於敬者亦慾也暮年憶㓜時中年 事自忸自訟者多今若猛下工夫庶

幾有助而心氣俱耗此予所以中夜 長歎者也天若假予年庶不負心而 雖然見世之人熟矣心衰氣耗之後 雖剛明之人判若二人者多予亦有 不自恃者此予所以恒切懔惕者也 問曰恒稱晚學自㓜至今所學者何 答曰於庸於學旣云無效復何他喻 雖然小有所得者卽小學六篇而於

明偷於敬身尤爲着意故自省編旣 云雖戶開亦開戶闔亦闔之類亦不 敢放忽表記所云莊敬日强安肆日 偷孫思邈所謂膽欲大而心欲小智 欲圓而行欲方雖不能踐心常爲三 字符以予晚學涼識猶不敢放忽者 寔頼此也灑掃應對卽中庸大學之 本而近世則不務其本徒事躐等是

予所以厩歎者也 問曰雖以衣食言之飢者食渴者飲 自然之理夏之葛冬之裘其亦隨時 然中節者聖人不中節者衆人果能 學聖人两中節乎抑或隨案人而不 中節乎慨然答曰衣食自奉之薄予 則自謂人莫踰予常以務鮮華任口 腹者爲恥故今已衰而衣不着毛裘

食不過數匙噫於衣則㓜時仰體愛 護之。至意所賜之衣雖不敢辭至 於暮年自奉尤薄故昔年。慈聖嘗 諭子曰㓜時所養若何而一何至此 予垂涕而對曰今臣所知其惟民國 何敢顧身乎。慈聖聞此對亦愀然 不復。諭昔之所奏如此今尤何言 於食則昔年。愛予身腴膩之物果

瓜之類多有戒飭故恒人所食不食 者多櫻杏桃李之屬年今近七亦莫 知其味此猶若此况濫乎於飢止飢 足矣於渴止渴足矣亦何放肆故夏 則㓜時所設之牀榻今也不設冬則 中年所着之毛具今也不着其雖過 矣比諸今世之自奉日侈者無愧於 心矣

問曰於衣於食已聞其答鄒聖云人 知好色則慕少艾有妻子則慕妻子 食色雖一色愈甚矣於色何笑而答 曰古人曰食色性也人豈無此心而 予則本自澹然雖不能學聖人之有 節亦㴱耻乎衆人之不節十五始知 有色而雖無工夫志則有執况自二 十一至二十七連在。禁直節與不

節非所可論近歲以來抱方寸之恙 焦民國于心若是憊薾而人謂予韶 華不减者其有得於此矣㴱笑末世 之人少年猶服補元之劑而氣日衰 者 問曰平日之節約若此而其無大布 大帛之效亦無紅腐相仍之報其故 何㦲喟然嘆而答曰傳豈不云乎壹

是皆以修身爲本董子亦云正心正 萬民以予凉徳旣無正心修身之工 一時節約其何有效㦲 問曰昔有高一尺全匹帛之譏自奉 若此而侈風日熾其故何㦲孔子謂 季康子曰子之不欲雖賞之不竊君 心若此而世之浮囂躁竸抑亦何故 答曰寔予之過寔予之過其若以實

心行實政何至于此凡事爲之際未 能擴充而方寸之中私意猶未凈盡 其何望效其何望效此予所以對經 傳而靦然者也雖然自覺自勉者多 使予若得其年不觧此心以勵晚暮 之政少捄衰末之俗則庶不負。陟 降庶不負元元矣 問曰頃年悶浮念述心鑑于今若何

答曰孔聖云甚矣吾衰不復夢見周 公以孔子之聖猶然况予乎昔之無 睡今反昏睡昔之浮念今則無焉其 所能睡豈心廣體胖而然其所無念 豈道成徳立而然乎此亦衰徴之益 現可見此心之片氷以此衰以此心 爲民國欲自强心雖苦矣其亦迃矣 掩心鑑而自嗟焉

問曰於史何如答曰予未嘗讀史略 只見之而已資治通鑑及通鑑節要 嘗欲覧之近因調攝命讀鳳洲綱鑑 又與綱鑑大全叅互兩聽之比諸曾 先之史略可謂該博而首有史略所 無之盤古氏大抵天開於子地闢於 丑人生於寅三皇之前天地尚爲混 沌有何君乎子會之時不過一天地

猶未闢豈有人㦲其說誠荒唐况堯 時十日不經甚矣後儒其雖論斷予 則曰多事其所稱雖千匂之力射不 過二三百歩云者卽所謂多事也豈 云二三百步雖射幾萬歩何能及哉 此說無異於井中觀天也鄒聖曰盡 信書不如無書曲禮云疑事母質此 等之文濶略可矣抑何費辭而論辨

哉且錬石補天鼎湖乘龍謊誕極矣 此淮南諸子傳會之說奚徒此也武 王之崩壽踰九十成王之㓜未卽位 云者固己可訝况且叔虞手其說亦 渉異也雖然綱鑑之形容堯徳最爲 詳盡予不覺欽歎曰今日乃見中庸 末篇無聲無臭之大聖矣此誠惟天 爲大惟堯則之者也顏子曰舜何人

也余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孟子言 湯武反之而畢竟同歸於聖此正生 知學知及其成㓛則一者也嗚呼衰 年敢效顏子之語曰其若自明誠明 明德卽亦堯何人予何人也而惜乎 晚學力旣不能氣又衰焉此予所以 長吁太息者也

_{此一条因下教不讀}

問曰命讀史漢范雎傳而聽之云取

其文乎取其人乎答曰少時偶見此 書而未能熟焉曾聞讀此者至於范 雎拜秦王亦拜不覺起而拜云故試 令取讀其文章雖可喜而雎戰國縱 横中一陰譎者也先見秦王佯若不 知乃曰秦獨有太后卽一也王三問 而不答卽二也先言外事以觀俯仰 卽三也大抵戰國之士掉三寸之舌

縱橫六國滅倫悖義故鄒聖以妾婦 斥之紫陽以異端比之彼范雎以拉 齒之餘喘旣不辨仁義之正道且莫 知經常之彛倫徒見一身之利怳惚 其態闔闢其說䜛人母子之間其雖 得志爲秦王師何足數哉昔管仲雖 器小而行非王道葵丘之會君臣父 子之義嚴今雎則彛倫斁矣五伯之

士猶不爲者又何足道哉惜手秦王 意在富國强兵溺范雎之術䧟不孝 之科予則曰秦止於二世非由始皇 卽由昭王也噫堯舜之道孝悌而已 雖使秦王卽日並六國豈忍爲此仍 命止讀不勝其慨也義帝不過項梁 借仁推立者而及其被弑於項羽也 三老董公以義勸漢王嗚呼周赧纘

文武之業天下之所共宗主者而頓 首獻邑之時無一人勸六國以起義 者豈不愧於董公乎漠高之慢罵儒 士予則曰其意有在焉今雖衰耗不 耐其慨以問答代斧銊

_止此不讀

間曰漢之高帝與武帝光武誰爲賢 主答曰高帝朱子旣稱漢唐中第一 盖安劉必勃之語豈非若耶之說其

知如神非乃所知之答其亦神矣後 世雖曰不學大風之歌非徒氣像自 成文章曾見古文爛編戒太子之書 自然合道乃公馬上得天下安事詩 書之言豈不以陸賈特六國縱橫之 士而然耶予則曰此乃英雄顛倒之 手叚也武帝雖以負成王圖賜霍光 得金日磾於養馬之中而叅用上官

桀是豈開國承家小人勿用之義哉 且窮兵黷武廵遊海上幾與秦皇同 歸雖然凡人於慾氣衰尤熾而其能 秋風悔萠輪㙜垂詔豈不偉㦲至於 光武馬援云豁達大度同符高祖推 赤心置人腹中命諸將偃武讀書而 曰我自樂此不爲疲豈非賢主㦲推 此則可知何問之有

問曰巢許若何答曰巢文許由可謂 㤀世之士而予則曰過矣堯之讓天 下之說何累於我若不覩不聞可也 耳何洗也犢何牽也雖然世之躁竸 者抑何心㦲噫彼巢許視萬乘猶然 今之人何區區於世慾乎噫富貴在 天雖欲之何爲曾覧野乘一内堅對 以天授其言果驗以人君之尊操爵

賞之權而猶有所不能况人臣乎非 徒迃矣獨不愧於巢許乎 問曰食色人之大慾也然二者孰甚 焉答曰色尤甚焉迷於色而終不覺 者桀紂是耳世云妹喜妲己亡夏殷 予則曰不然桀紂自亡何則若無桀 紂雖有十妹喜十妲己何以亡之楚 莊左鐘右鼓越姬蔡姬荒滛於色初

無異於桀紂而一聞大鳥之語終爲 覇王比諸齊桓内嬖六人而其國亂 不可同日而語矣予則曰楚莊可謂 五覇中英傑噫彼唐玄天寳荒亂固 不足道其賜洗兒錢尤非常性所可 爲崎嶇蜀道追悔六㪅否夢遊太真 賦予則曰非悔也以此觀之若無楚 莊勇斷之心孰能若此噫彼唐玄初

非昏暗之君猶至此極可不㴱戒也 㦲 問曰自省編引三不可欺之語抑果 體驗否笑而答曰予雖不學粗識此 義須觀本編豈不云至再三而抑慾 乎噫氣衰心耗恐負初心矣奚徒色 也自古帝王之聼䜛誤政于今世人 之汨於浮囂亦無異乎色豈不慨然

乎㦲 問曰飢食渴飲人之常情其若過戒 飢不可食而渴不可飲乎答曰此豈 然㦲只當飢而食渴而飲至於過則 慾矣噫此則其猶飢渴而然矣世之 躁競者不至飢而先求飽不至渴而 先求飲是誠何心人若以顏子之簞 食瓢飲汪氏之咬得菜根爲心則躁

竸之習必若浮雲而自消矣 問曰自省編引戶開亦開戶闔亦闔 之文無乃細乎答曰此禮記曲禮之 文中庸所謂禮儀三千威儀三百求 其本則一言而蔽之曰母不敬故曲 禮以母不敬三字冠於首程子曰未 有箕踞而心不慢者故小學灑掃應 對卽大學修齊治平之本古人自此

致工用於家國非徒戶開戶闔至於 有後入者闔而勿遂門外有二屨聲 聞則入聲不聞則不入予則曰事雖 小至理在焉靜而思之卽此一事操 捨判焉而檢束則敬存怠惰則敬兦 此又敬字存兦之樞機也許衡曰小 學敬之如神明尊之如文母今人放 肆於家居怠惰於官事全由乎不檢

束豈云細㦲非徒此也須將立教敬 身篇細究其理其若潜心於字句則 自不覺手舞足蹈惟在讀者之自得 以予蔑學抑何多諭 問曰漢之魯兩生豈不過乎答曰其 雖過矣以其答而量其人决非庸常 之士漢高以豁達大度提三尺起布 衣除秦苛法創業天下而兩生辭其

徴而不肯行噫彼六國縱橫之類惟 事富國强兵之術視禮樂乎弁髦彼 兩生去六國不逺而能知此道豈不 卓然盖周自后稷千有餘年之後至 於文王始受天命以此觀之兩生之 言豈曰迃㦲叔孫通以戰國之餘套 不先仁義之政乃欲徑行禮樂不知 本末何足道㦲

問曰四皓應吕后之召於義何如且 或謂非真四皓其果然否答曰雖是 吕后所召而四皓之應爲漢室也其 何爲累㦲况衣冠甚偉鬚眉皓白决 非假也張良王佐之才豈忍爲此此 非經常之說設或有是事予則曰非 仁者之言也 問曰言顧行行顧言其能自省否答

曰此學問上要道以予晚學何能果 此而但不欺二字心常自勉雖欲欺 人心可欺乎此一節曾有答故相之 事今猶不㤀人雖不知心自知矣六 十前已紀述編于今近七其若不踐 噫彼蒼蒼照予之心矣 問曰自省編若凂之心亦不能遽然 無云者得無違於本文中已甚則亂

之戒乎答曰初則只云亦不能遽然 無也因其時編輯之臣所請添若凂 之心四字其雖强從而意猶未解伊 後思之乃覺其請之果是不然其流 之弊典郭公無異而雖然紫陽於揚 雄綱目則稱莾大夫小學則稱揚子 雖不善之人若有一善則其不能㤀 卽予素心今人之聞人一不善訐揚

而掩衆善者心竊不取也且聞一事 或敷衍或反說恐坐席之或煖而浮 囂爲事抑何心㦲抑何心㦲予雖衰 矣若見此等之人若凂之心其可忍 乎㦲 問曰大學第八章曰人莫知其子之 惡莫知其苖之碩朱夫子註云溺愛 者不明貪得者無厭不修身之害一

何至此乎答曰聖人豈欺我㦲𨿽然 父之望子者深凡有過惡容或知之 至於色之溺愛有甚於此莊公嬖色 不知莊姜之賢乃有綠衣詩齊桓内 嬖六人伯業衰焉唐之玄宗添六更 而縱慾奔西蜀而始悔噫玄宗身經 其亂又復若此予之所謂甚者豈其 過乎述編亦云其雖不學心竊笑之

𨿽然聖狂之判在於操捨思之及此 轉笑爲悚孔聖刪詩書以周南弁於 首此卽正家之本聖賢所以深戒者 也 問曰舜命契曰百姓不親五品不遜 舜之盛時豈有不親不遜者歟愀然 答曰夫子稱舜以大孝以舜之聖在 上而視下豈無是歎嗚呼大聖之世

猶若此况否德爲其君而御下今世 之不親不遜何足恠乎何時可使君 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同臻於 堯舜之世乎中夜興思不覺太息 問曰卅載苦心今幾少弛否慨然答 曰觀今之世已治乎已安乎設或果 治果安以聖人之事言之成湯之日 新又新文王之望道未見卽聖不自

聖而然也此正成湯之爲成湯文王 之爲文王書曰克念作聖罔念作狂 噫彼聖狂之判在於一念之操捨𨿽 堯舜之聖其若罔念爲桀約不逺𨿽 桀紂之暴其若克念亦將爲堯而爲 舜禹戒舜曰無若丹朱傲古者臣之 戒君若是深切也噫今日青丘𨿽渾 然無黨廷臣同寅恊恭爲其君者猶

不敢自滿自足况外似無黨其中如 一未可知也百年痼獘𨿽或一朝彌 縫此有甚於六馬之御朽索也一有 觧弛國之存亡係焉予於建極二字 彼蒼照心予非謙語恒切愧恧國人 皆曰無黨予心不然今𨿽衰矣此心 愈固風宵戒懼唯在此耳今者小弛 之問何迃濶之甚乎此予所以慨然

者也 問曰莫曰愈固以曾母之賢其猶投 杼若百計伺釁百計恐動其將若何 笑而答曰予𨿽不學凉德卽此一事 其心如金如石𨿽於夢中人或恐動 予將瞋目而覺大聲而斥之旣有此 心𨿽或因事機欲爲伺釁何敢售計 噫昔子產之見欺校人其猶可欺以

方而以曾母曾子之賢子豈有殺人 之事母豈有投杼之理乎盡信書不 如無書予不信也設或曾母真有投 杼之事予則决不動心其若動心卅 載何能守此心一或有弛此非徒欺 心仰負。陟降也今予笑之者乃笑 其問之迃矣 問曰其於恐動𨿽曰不動自古君子

之惡小人惡其同惡而小人之譛君 子亦曰植黨盖人君所惡無過乎黨 故𨿽賢君哲辟亦不能無動於此其 亦不動乎答曰方以類聚物以羣分 以其臭味之同也爲其君者其鑑若 明豈不辨此自古帝王鑑識不明以 賢爲愚以愚爲賢故乃若此也今之 所謂賢愚同一黨心也何辨之難昔

我。聖祖有願入李珥成渾黨之 教予則以此。教遵以爲法 問曰𨿽然有臣然後可以任使君心 𨿽若此顧今朝廷肯之恊賛者幾人 愀然答曰才不借於異代昔漢武求 仙則有公孫卿之軰黷武則有衛青 之軰聚歛則有桑弘羊焉悔萌則有 田千秋焉天假我年此心不觧則世

豈無人莫曰其少予能以少禦多以 寡拒衆亦莫曰淳囂躁竸渠將自起 自消矣 問曰君心𨿽若此於衆心何答曰予 若不動彼滿腔舊習者天網高懸不 足患也其軟弱者㥘懦者中無所主 者𨿽動於浮囂百端劻勷爲其君者 凝然不動靜以鎮之則亦何患之有

浮囂躁竸者亦焉敢售其計乎嗚呼 此心彼蒼臨照可質。陟降堅守三 十年苦心而已勿復煩問〈 此五端卽 予苦心卽 予苦心于今申申意盖深 矣憊卧命讀其心切矣〉 問曰自古帝王暮政不若初政其故 何㦲愀然答曰唐玄宗之開元天寳 判若異人𨿽不足道以漢髙之雄才 大略有枕䆠之事唐太宗貞觀之治

尚有十漸之歎此豈他㦲艱難創業 之後身便而心逸故也噫大舜𨿽居 九五之位猶有耕稼陶漁之心武王 之平殷亂年已九十亦有盤盂几杖 之銘此大聖人之事可謂太上衛武 公以列國之君年過九耋而其心彌 篤作抑戒之詩得聖之稱漢唐諸君 之有始無終非徒學問之未盡逸豫

世事已作浮雲心頭物慾怳若冰消 悠悠一心只在。宗國近七自強身 許民國故氣𨿽薾而心不衰静夜不 𥧌追憶盛年覺今是而昨非者多噫 彼唐玄抑獨何心將開元而爲天寳 以山水而代無逸我。朝作明皇戒 鑑垂訓後世今𨿽自強昨憶今忘一 記九遺之中爲國用心心神頓耗噫

方講庸學而無一朝豁然貫通之效 若至益衰耄荒之境甚事可做亦將 爲何㨾人乎述編亦云予之偏處卽 一躁字而顧今心冷神耗躁亦無之 此豈克已功成而然乎可見予衰可 見予衰不能自強反爲欺心之人則 何顏必拜何顏以拜此予所以夙宵 懔惕忘𥨊忘食者也𨿽然天若假我

年奚徒戒昬君與暗主决不負是心 决不負是心矣今者編輯問答豈特 警世寔予自警者也以此爲予木鐸 焉問者唯唯側聽報漏夜已將半矣

_{此一条因下教不讀}

問曰今方衰年昨日徹宵將事今日 躬臨試製於保嗇身心之道何如答 曰夫子觀川而豈不云乎四時成嵗 十二辰成晝夜皆不息而然矣其若

息矣何以成歲亦何次成晝夜文王 之日昃不遑成湯之日新又新亦體 天之意也噫彼大聖其猶若此况中 人乎以予涼德晚學𨿽百倍其功猶 恐不能况心氣益耗者乎比𨿽一事 心則深矣噫兩朝之內少伸情禮罙 切此心且逢三百年始有之事是豈 攸料心焉耿耿不能自耐明日亦何

日卽我世孫再擇嬪之日也予則曰 此乃。宗國興替之一機會也其若 只以謂慶不知惕然則此仰負。陟 降也噫凡人之情盛暑廣厦隆冬燠 室猶未能耐暑耐寒予有恙於心腹 又焦心於方寸是豈樂爲是豈樂爲 况爲。宗國慶不謂慶何心其樂予 則樂之一字今若洪爐片冰且禮記

云慾不可縱樂不可極此則自㓜時 常爲八字符矣且有心自惕然者其 若無事而静處追慕之慟憫國之心 交切于中此亦因以寓懷之意也噫 兩朔伸禮莫覿莫聞歷臨兩廟只見 木主今日若不爲此此心何耐莫曰 好事予心則戚矣豈徒此也凡世之 人𨿽生百歲卽一大夢怠惰四肢任

其自便度日度歲不過與草木同腐 此予所以尋常慨歎者也若予者旣 晚學且無才公然過六十八年而吁 嗟七旬只隔一歲矣人生斯世豈不 恧然叅三才而立其亦何爲須觀今 日之命題自強自勵卽予暮年與建 功湯相表裏者也而服湯旣無誠亦 何望效

問曰若欲永固邦本何無教導世孫 之語乎予愀然答曰此可見予之衰 耗處也以予心氣顧今國事予則曰 自强自勵二事爲今先務祖不自强 何望其孫祖不自勵何勉其孫此予 苦心此予苦心而噫大訓一書無補 世道常訓一部無教勉後今者二事 亦安知其不若此乎雖然當修在我

之道而己何暇望效况不止於自强 自勵結之以永固邦本教導世孫之 意亦在其中嗚呼此祝庶有來效吁 嗟廷臣將比對箋輔我世孫邦國其 庶幾邦國其庶幾㦲 問曰諺云有下愛者無上愛者此言 無乃過乎飲涕而答曰言雖淺近意 賓切至夫子曰所求乎子以事父未

能也大聖人豈故爲謙辭乎於心實 有未足而然也聖人猶然况凡人乎 噫親之爲子之心於寒於暑於飽於 飢未嘗一刻忽焉爲人子者若以親 心爲己心孰不爲孝子非徒子之於 父如此弟之於兄亦然司馬温公於 其兄伯康每曰得無飢乎得無寒乎 朱子編之小學人苟皆然紫陽何取

焉負米之歎聞於仲由誰爲孝誰爲 悌見於曾訓其何逺求以予言之不 能盡孝不能盡悌者多近七暮年中 夜興思不覺心隕氣墜雖欲酬下愛 之。恩旣己孤露雖欲效上愛之誠 親不在焉每誦曾子之訓仲由之言 良欲溘然噫三日之内忍過孝章孝 純忌日嗚呼孝章孝純歸受下愛之

恩而效上愛之誠吁嗟孤露不若我 子我婦心尤耿耿彌日未㝎今問及 此一倍予心悠悠蒼蒼此何人斯悠 悠蒼蒼此何人斯

_止此不讀

問曰理欲同行異情何也答曰理與 欲果行則同而情則異於小於大於 細於巨皆然以予目下事言之漏籌 通儀一夜五㪅皆有五㸃正若一年

十二朔一朔三十日一日十二時一 時八刻也而起漏於初㪅三㸃止漏 於五㪅三㸃初三而起五三而止故 初㪅一二㸃五㪅四五㸃無報漏之 䂓噫予心憧憧一則追慕一則。宗 國謂以追慕則吁嗟近歲萬念已冷 謂以。宗國則興惟臣庶此心難耐 若癡若狂者多矣噫此心恙非六氣

之所感凝結膻中幾乎有形加以冷 痰且以衰薾一日用心元氣一鑠二 日用心元氣二鑠痰者便是治世之 能臣亂世之奸雄元氣實則聼命而 流行元氣弱則乘時而作孽以一夜 所睡言之方其宿時似若撤夜穩睡 覺則猶不過一㸃通五㪅二十一㸃 之間所曉未過數㸃覺聞報漏心猶

有倚着而更皷己撤之後欲睡而尤 不能交睫設或乍睡覺而視之窓猶 不明若是者至再至三心常自謂曰 未明之前仍加一㪅連爲報漏則輾 轉之際庶可着心唐玄之六㪅意在 縱慾今予之欲添卽一苦心此豈非 同行異情者耶昨宵未能交睫今夜 恐或復然其問及比興感而答問答

之際夜如何其漏己將半雖然此可 見氣之衰矣心之怠矣周公坐而待 朝齊詩月光爲明果能自强自勉效 古聖賢辟之事㪅何欲添卧何待明 此予衰矣此予怠矣若此而陳根爲 事豈不迃㦲豈不迃㦲 問曰頃見范雎傳而㴱斥抑何意復 尋史漢答曰此亦衰矣爲國用心貼

席氣薾於經書則不敢卧而命讀卽 予素心追慕。御詩近取盡心篇而 命讀之若鄒聖之在座不覺索笠起 坐心不敢慢自此非史漢無以寓懷 而其中子貢孔門高弟故取其傳而 命讀是果孔聖使子貢子貢亦爲此 否心竊異之心竊訝之予不信然予 不信然無乃太史公之文法乎子路

子張子石之請或止或不許獨於子 貢許之云而起頭己有文法予之疑 太史公者此也噫子貢以聖門升堂 之人既聞性與天道雖欲爲父母之 邦决不行此道此戰國縱橫之術也 子貢豈忍爲此豈忍爲此此予所以 不信者也雖然疑事母質亦聖訓也 其何費心乎仍以略之或云此說孔

子家語亦有之云故伊後取而命讀 於子貢之回夫子誨飭正若諭宰我 者以此觀之夫子使子貢之意可以 知之而家語亦非聖門所纂者猶不 能解惑焉昔漢諸葛每自比於管樂 故翌朝復取樂毅傳命讀讀未半不 覺瞿然又不覺赧然瞿然者何噫宵 小之䜛必因其君之心燕昭燕惠卽

無不逮之慮乎愀然答曰常時則卧 時恒多步亦艱矣而至於伸禮之時 身不自有莫知其不逮此豈他㦲一 心在。先志能帥氣而然矣予亦心 常異焉噫𨿽聖人血氣則有時而衰 予則七旬在明其衰尤如何而猶能 自力其不若此𨿽欲伸禮焉可得也 此予所以誦時乎時乎不再來之文

必欲及此時而少伸情禮者也問者 唯唯呼寫以畢夜如何其報漏將半 矣 問曰常謂無睡而更皷置側無睡之 際聲不苦㦲答曰此亦苦心睡覺聞 更猶可寓懷其若無此何以遣悶此 所以設更皷於寢殿之側者予豈樂 聞而然乎頃所云欲添一更者盖以

此也 問曰古人云蔘茋性偏理中卽大劑 也一服猶過其何至再至三又何至 於錫名建功乎笑而答曰予之始服 也人或有異議前後奏功以此支撑 到于今昔之異議者皆勸以當服而 其所衰耗日以益甚故始有效於一 服者間則至於再而有效今則三服

多日然後乃能脉静氣愈𨿽欲不服 其將若何然此豈爲身而然乎爲 宗國爲臣庶而然矣究其心則可謂 戚矣𨿽然濃煎陳根若飲冷水每服 之時自不覺蹙眉而內局之人不顧 其苦惟勸爲事豈不可悶且河水𨿽 清胃脉何能健也而以此爲期其亦 迃㦲知此而強服予亦豈不迃㦲以

此觀之勸者服者其皆迃矣此予所 以笑答也夫 問曰聽讀麗史抑何意乎答曰經書 則方在憊卧恐或褻慢故取此等書 而命讀東國通鑑麗史提綱已見之 矣欲知前朝之先系而聽讀比亦鑑 于殷之意也凡史記豈有儀註而唯 於麗史遍錄諸儀與我。朝儀節相

符者多聽此非徒有益於消遣一則 有覺一則追慕有覺者何海東之侔 擬中華卽箕聖之遺烈而三韓三國 以來政令紊亂風俗駭異此等之時 於禮於樂其何言㦲初意則𨿽前朝 文獻想必不備豈料有此以此觀之 儀文𨿽開於前朝亦無乃有徴於三 韓耶追慕者何爲國焦心静夜尤難

故命讀目錄而聼之有不覺隕涕者 嗚呼吾。皇開剏始於麗末卽戊申 也我。聖祖龍飛九五亦。洪武壬 申地嗚呼戊申今己六回嗚呼。皇 朝運訖在於甲申而若過今年其將 三回追惟四百年之事只誦風泉之 章忠耶孝耶豈意白首暮年憊卧之 中於前朝之史見此拜表迎使之儀

子遥望中州又瞻驪江予心一倍此 予所以徹宵追慕者也 問曰小學敬身篇少儀云數噍母爲 口容敬身之名何其大也而此等之 目一何細乎答曰豈徒此也灑掃應 對卽修齊治平之本也曰灑曰掃至 細至微而推以至於治國平天下程 子曰未有箕踞而心不慢者口容止

亦在於九容之中小者放忽何能推 大此正於小於細不敢少忽之意也 禮記所載者皆類此內則自在父母 舅姑之所止至於不敢唾洟尤細尤 微其中欠伸跛倚睇視不敢唾猶可 忍也至於噦噫嚏咳與洟是豈可忍 者而不敢二字意亦存焉雖不能忍 亦不敢放肆此乃不敢之意噫古人

八歲入小學侍長者之時雖於細於 微不敢或忽若是拘束故心志旣正 筋骸亦固若此而豈不能正心若此 而亦何難修身大學云自天子以至 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爲本齊治平 其可舉以措之也禮儀三百威儀三 千一言以蔽之曰母不敬若徒細而 無所補於大學之工則紫陽何必編

輯於小學噫世降道衰灑掃應對之 節擔閣一邊故此等之文其亦駭眼 可勝歎㦲細看一部小學一動一静 一言一黙至理存焉其若㴱得乎此 自可至於手舞足蹈之境莫云煩細 其須沉潜焉 問曰冬寒春暖節氣之常也而今年 暮春將盡其寒尚未快觧木葉花蘂

近日始見節候之乖常一何若比答 曰古人云願察其影人事修於下天 道應於上莫云有閏而節序自晚何 時無閏而今年若此此正人君所可 戒懼者也奚待青㙜之報而懔愓乎 述編旣云一風一雨其猶警惕况此 等氣候暮年初見是誰之愆三講三 對便作文具自勉自强百度猶觧此

亦第二件事顧今國事中夜㤀𥨊若 此而無一事之挽回唯黙黙而度日 寔負。陟降寔負彼蒼今於其問將 何顏以答乎不覺撫心而自歎也𨿽 然日候若比不知秋牟若何春耕若 何今問三道農民之來亰者秋牟雪 消後能靑而長春耕旣盡而其亦向 長云比非攸料是豈他㦲高高彼蒼

爱恤元元之致噫予雖否徳無能爲 民祝有年於蒼蒼 問曰麗史儀節其何可觀而每令讀 之答曰三國之時大朴未散前朝圃 隱闡明道學之前禮儀不備心常謂 曰儀文度數其何徴信頃者静攝之 時命讀麗史其於志卷有凡諸儀節 此諸史之所無者可見纂輯之深意

其中赭黄袍乘輅警蹕制曰可等文 僣禮莫甚節註太繁而其他儀節恰 如五禮儀正若孔聖所云行夏時乘 殷輅服周冕也國初製五禮儀時祛 其僣除其繁其餘多遵勝國以此觀 之禮儀之本在此此予所以命讀者 也猗歟五禮儀成一王之羙制𨤲前 朝之未遑亦若孔子所謂文質彬彬

吾從周者也命讀至再即欽歎我朝 儀文大備之意也雖然子曰禮云禮 云玉帛云乎㦲樂云樂云鍾皷云手 於金科玉条其雖燦然苟無誠也其 何以祖考來格亦何以王假有廟予 以一誠字結之於下叚仍以自勉而 警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