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選古文淵鑒 (四庫全書本)/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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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七 御選古文淵鑒 巻十八 巻十九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目録
  漢
  竇融
  責讓隗囂書
  馬援
  與楊廣書
  朱勃
  追訟馬援書
  班彪
  請置太子諸王官屬疏
  乞優答北匈奴奏
  王命論
  桓譚
  上時政疏
  復上時政疏
  杜林
  論増科禁疏
  張純
  正昭穆疏
  鄭興
  日食疏
  陳元
  請立左氏疏
  朱浮
  日食疏
  與彭寵書
  第五倫
  論竇氏疏
  勸成風徳疏
  韋彪
  置官選職疏
  孔僖
  上章帝自訟書
  何敞
  諫用竇氏疏
  徐防
  論五經章句疏
  魯恭
  諫盛夏斷獄疏
  魯丕
  舉賢良方正對策
  論經術疏





  欽定四庫全書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
  内閣學士兼禮部侍郎教習庶吉士乾學等奉
  㫖編注
  漢
  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人章武侯廣國七世孫更始時為鉅鹿太守以累世在河西知其土俗乃將家屬而西後歸光武封安豐侯
  責讓隗囂書融上書自通光武光武報以手詔融専心内向遣弟詣闕㑹囂反叛道絶乃遺書責讓之囂不納
  伏惟將軍國富政修士兵懐附親遇戹㑹之際國家不利之時謂漢遭王莽簒奪也守節不回承事本朝後遣伯春囂子恂之字也委身於國無疑之誠於斯有效融等所以欣服高義願從役於將軍者良為此也而忿悁之間悁恚也改節易圖君臣分爭上下接兵委成功造難就去從議為横謀去從背山東也為横通西蜀也百年累之一朝毁之豈不惜乎殆執事者貪功建謀以至於此融竊痛之當今西州地勢局迫
  人兵離散易以輔人難以自建計若失路不反聞道猶迷不南合子陽則北走文伯耳子陽公孫述文伯盧芳也夫負虚交而易强禦恃逺救而輕近敵負亦恃也易輕也恃公孫述而輕光武也未見其利也融聞智者不違衆以舉事仁者不違義以要功今以小敵大於衆何如言危衆也弃子徼功於義何如言違義也且初事本朝稽首北面忠臣節也及遣伯春垂涕相送慈父恩也俄而背之謂吏士何忍而弃之謂留子何留子謂見在之子對伯春故曰留也自起兵以來轉相攻擊城郭皆為丘墟生人轉於溝壑今其存者非鋒刃之餘則流亡之孤迄今傷痍之恥未愈哭泣之聲尚聞幸賴天運少還而大將軍復重於難是使積疴不得遂瘳幼孤將復流離其為悲痛尤足愍傷言之可為酸鼻庸人且猶不忍况仁者乎融聞為忠甚易得宜實難憂人大過以徳取怨知且以言獲罪也區區所獻惟將軍省焉
  馬援字文淵扶風茂陵人世祖即位援留西州隗囂甚敬重之後歸世祖立功殊域封新息侯與楊廣書㧞詣洛陽陳滅囂之術因使援游說囂諸將離其友黨又為書與囂將楊kao廣云
  春卿無恙春卿楊廣字前别冀南寂無音驛援間還長安因留上林竊見四海已定兆民同情而季孟隗囂字閉拒背畔為天下表的表猶標也言為標準謂射的也言背叛之罪為天下所指射也常懼海内切齒思相屠裂故遺書戀戀以致惻隠之計乃聞季孟歸罪於援而納王游翁諂邪之說游翁王元字自謂函谷以西舉足可定以今而觀竟何如耶援間至河内過存伯春存猶問也時囂子恂在帝所見其奴吉從西方還説伯春小弟仲舒望見吉欲問伯春無他否竟不能言曉夕號泣婉轉塵中又說其家悲愁之狀不可言也夫怨讐可刺不可毁援聞之不自知泣下也援素知季孟孝愛曽閔不過夫孝於其親豈不慈於其子可有子抱三木而跳梁妄作自同分羮之事乎季孟平生自言所以擁兵衆者欲以保全父母之國而完墳墓也又言茍厚士大夫而已而今所欲全者將破亡之所欲完者將毁傷之所欲厚者將反薄之季孟嘗折愧子陽而不受其爵愧猶辱也今更共陸陸陸陸猶碌碌也欲往附之將難為顔乎若復責以重質當安從得子主給是哉往時子陽獨欲以王相待謂欲封為朔寧王也而春卿拒之今者歸老更欲低頭與小兒曹共槽櫪而食併肩側身於怨家之朝乎男兒欲死何傷而拘游哉游浮也今國家待春卿意深宜使牛孺卿與諸耆老大人大人謂豪傑也共說季孟若計畫不從真可引領去矣前披輿地圖見天下郡國百有六所奈何欲以區區二邦以當諸夏百有四乎春卿事季孟外有君臣之義内有朋友之道言君臣耶固當諫爭語朋友耶應有切磋豈有知其無成而但萎腇咋舌义手從俗乎萎腇耎弱也○萎於偽反腇乃罪反及今成計殊尚善也過是欲少味矣以食為喻且來君叔來歙字天下信士朝廷重之其意依依常獨為西州言援商朝廷尤欲立信於此商度也必不負約援不得久留願急賜報
  朱勃字叔陽扶風人年十二常𠉀援兄况方領矩步辭言𡢃雅援裁知書見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及援為將軍封侯勃不遇縣令援待以舊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親及援遇讒惟勃能終焉
  追訟馬援書
  臣聞王徳聖政不忘人之功採其一美不求備於衆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禮葬田横大臣曠然咸不自疑夫大將在外讒言在内㣲過輙記大功不計誠為國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章邯為秦將畏趙高讒之遂降項羽燕將據聊而不下燕將攻下聊城人或讒之於燕燕將懼誅因保守聊城不敢歸豈其甘心末規哉悼巧言之傷類也末規猶下計也竊見故伏波將軍新息侯馬援自西州欽慕聖義間關險難觸冒萬死孤立羣貴之間傍無一言之佐馳深淵入虎口豈顧計哉寧自知當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耶八年車駕西討隗囂國計狐疑衆營未集援建宜進之䇿卒破西州及吳漢下隴冀路斷隔惟獨狄道為國堅守士民饑困寄命漏刻援奉詔西使鎮慰邉衆乃招集豪傑曉誘羌戎謀如涌泉勢如轉規規員也遂救倒懸之急存幾亡之城兵全師進因糧敵人隴冀略平而獨守空郡兵動有功師進輙克誅鋤先零緣入山谷猛怒力戰飛矢貫脛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氣援與妻子生訣無悔吝之心吝猶恨也遂斬滅徵側克平一州南海蒼梧鬱林合浦交阯日南九真皆屬交州間復南討立陷臨鄉師已有業未竟而死吏士雖疫援不獨存夫戰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敗深入未必為得不進未必為非人情豈樂久屯絶地不生歸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觸冒害氣僵死軍事名滅爵絶國土不傳海内不知其過衆庶未聞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誣罔之讒韓子曰龎共與太子質於邯鄲共謂魏王曰今一人言市有虎王信乎王曰否二人言信乎王曰否三人言王信乎曰寡人信龎共曰夫市無虎明矣然三人言誠市有虎今邯鄲去魏逺於市謗臣者過三人願王熟察之家屬杜門葬不歸墓怨隙並興宗親怖慄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為之訟臣竊傷之夫明主醲於用賞約於用刑高祖嘗與陳平金四萬斤以間楚軍不問出入所為豈復疑以錢穀間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於讒此鄒陽之所悲也鄒陽言曰昔者魯聴季孫之說而逐孔子宋信子罕之計而囚墨翟夫以孔墨之辯不能自免於讒諛詩云取彼讒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小雅巷伯之篇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惡惟陛下留思豎儒之言無使功臣懐恨黄泉臣聞春秋之義罪以功除聖王之祀臣有五義禮記曰夫聖王之制祀也法施于人則祀之以死勤事則祀之以勞定國則祀之能禦大災則祀之能捍大患則祀之若援所謂以死勤事者也願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絶宜續以厭海内之望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竊感樂布哭彭越之義彭越為梁王欒布為梁大夫使於齊越以謀反梟首洛陽詔有收視者捕之布使還奏事越頭下祠而哭之冒陳悲憤戰慄闕庭書奏報歸田里
  班彪字叔皮扶風安陵人官望都長
  請置太子諸王官屬疏時東宫初建諸王國並開而官屬末備師保多闕彪上言帝納之
  孔子稱性相近習相逺也賈誼以為習與善人居不能無為善猶生長於齊不能無齊言也習與惡人居不能無惡猶生長於楚不能無楚言也是以聖人審所與居而戒慎所習昔成王之為孺子出則周公召公太史佚入則太顛閎夭南宫括散宜生左右前後禮無違者故成王一日即位天下曠然太平是以春秋愛子教以義方不納于邪驕奢淫佚所自邪也詩云貽厥孫謀以燕翼子大雅文王有聲之篇言武王之謀遺子孫也漢興太宗使鼂錯導太子以法術文帝時錯為太子家令賈誼教梁王以詩書誼為梁王太傅及至中宗亦令劉向王襃蕭望之周堪之徒以文章之學保訓東宫以下中宗宣帝也時元帝為太子宣帝使王襃劉向等之太子宫娛侍太子朝夕誦讀蕭望之為太傅周堪為少傅莫不崇簡其人就成徳器今皇太子諸王雖結髮學問修習禮樂而傅相未置賢才官屬多闕舊典宜博選名儒有威重明通政事者以為太子太傅東宫及諸王國備置官屬又舊制太子食湯沐十縣設周衛交㦸五日一朝因坐東廂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僕中允旦旦請問而已明不媟黷廣其敬也乞優答北匈奴奏建武二十八年北匈奴復遣使詣闕貢馬及裘更乞和親并請音樂又求率西域諸國胡客與俱獻見帝下三府議酬答之宜司徒掾彪奏云云帝悉從之
  臣聞孝宣皇帝勅邊守尉曰匈奴大國多變詐交接得其情則卻敵折衝應對入其數則反為輕欺今北匈奴見南單于來附懼謀其國故數乞和親又逺驅牛馬與漢合市重遣名王多所貢獻斯皆外示富强以相欺誕也臣見其獻益重知其國益虛歸親愈數為懼愈多然今既未獲助南則亦不宜絶北羈縻之義禮無不答謂可頗加賞賜略與所獻相當明加曉告以前世呼韓邪郅支行事報答之辭令必有適今立稾草并上曰單于不忘漢恩追念先祖舊約欲修和親以輔身安國計議甚高為單于嘉之往者匈奴數有乖亂呼韓郅支自相讐隙並䝉孝宣皇帝垂恩救䕶故各遣侍子稱藩保塞其後郅支忿戾自絶皇澤而呼韓附親忠孝彌著及漢滅郅支遂保國傳嗣子孫相繼今南單于攜衆南向欵塞歸命自以呼韓嫡長次第當立而侵奪失職猜疑相背數請兵將歸埽北庭䇿謀紛紜無所不至惟念斯言不可獨聴又以北單于比年貢獻欲修和親故拒而未許將以成單于忠孝之義漢秉威信總率萬國日月所照皆為臣妾殊俗百蠻義無親疎服順者襃賞畔逆者誅罸善惡之效呼韓郅支是也今單于欲修和親欵誠已達何嫌而欲率西域諸國俱來獻見西域國屬匈奴與屬漢何異單于數連兵亂國内虚耗貢物裁以通禮何必獻馬裘今齎雜繒五百匹弓鞬韥丸一矢四發遣遺單于又賜獻馬左骨都侯右谷蠡王雜繒各四百匹斬馬劒各一單于前言先帝時所賜呼韓邪竽瑟空侯皆敗願復裁賜念單于國尚未安方厲武節以戰攻為務竽瑟之用不如良弓利劒故未以齎朕不愛小物於單于便宜所欲遣驛以聞
  王命論王命帝王受命也時隗囂據隴右問彪曰往者周亡戰國並争天下分裂意者從横之事復起於今乎彪乃作此論以悟之
  昔在帝堯之禪曰咨爾舜天之厯數在爾躬舜亦以命禹暨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濟四海奕世載徳至於湯武而有天下雖其遭遇異時禪代不同至於應天順人其揆一焉是故劉氏承堯之祚氏族之世著於春秋唐據火徳而漢紹之陶唐氏既衰其後有劉累范氏其後也范氏為晉士師魯文公世奔秦後歸於晉其處者為劉氏帝系曰帝堯封于唐為火徳漢承堯故亦以火徳王始起沛澤則神母夜號以彰赤帝之符即哭白蛇事也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聖顯懿之徳豐功厚利積累之業然後精誠通於神明流澤加於生民故能為鬼神所福饗天下所歸往未見運世無本功徳不紀而得崛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見高祖興於布衣不達其故以為適遭暴亂得奮其劔遊說之士至比天下於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悲夫此世之所以多亂臣賊子者也若然者豈徒闇於天道哉又不覩之於人事矣夫餓饉流𨽻饑寒道路流𨽻謂逃流賤𨽻之人思有裋褐之襲擔石之蓄所願不過一金終於轉死溝壑何則貧窮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貴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處哉故雖遭罹厄㑹竊其權柄勇如信布强如項籍成如王莽然卒潤鑊伏鑕烹醢分裂又况么麽不及數子而欲闇干天位者乎是故駑蹇之乘不騁千里之塗燕雀之疇不奮六翮之用楶梲之材不荷棟梁之任栭謂之楶梁上楹謂之梲蓋小材也○楶音節棁之劣切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勝其任也當秦之末豪傑共推陳嬰而王之嬰母止之曰自吾為子家婦而世貧賤卒富貴不祥不如以兵屬人事成少受其利不成禍有所歸嬰從其言而陳氏以寧王陵之母亦見項氏之必亡而劉氏之將興也是時陵為漢將而母獲於楚有漢使來陵母見之謂曰願告吾子漢王長者必得天下子謹事之無有二心遂對漢使伏劔而死以固勉陵其後果定於漢陵為漢相封侯夫以匹婦之明猶能推事理之致探禍福之機全宗祀於無窮垂䇿書於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窮達有命吉凶由人嬰母知廢陵母知興審此二者帝王之分決矣蓋在高祖其興也有五一曰帝堯之苗裔二曰體貌多竒異三曰神武有徵應四曰寛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誠好謀達於聽受見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巳從諫如順流趣時如響起當食吐哺納子房之䇿拔足揮洗揖酈生之說悟戍卒之言㫁懐土之情高祖西都洛陽戍卒婁敬言不如入關據秦之固是日車駕西都長安高四皓之名割肌膚之愛因四皓而不立趙王故曰割舉韓信於行陣收陳平於亡命英雄陳力羣䇿畢舉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業也若乃靈瑞符應又可略聞矣初劉媪妊高祖而夢與神遇震電晦冥有龍蛇之怪及長而多靈有異於衆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契高祖㣲時嘗從王媪武負二人賖酒既醉臥二人見其上有怪異遂毁契不取財呂公覩形而進女秦王東游以厭其氣呂后望雲而知其處始受命則白蛇分西入關則五星聚故淮隂留侯謂之天授非人力也歴古今之得失騐行事之成敗稽帝王之世運考五者之所謂五者即前其興也有五取舍不厭斯位符瑞不同斯度而茍昧權利越次妄據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則必喪保家之主失天年之壽趙孟過鄭印段賦蟋蟀趙孟曰保家之主也遇折足之凶伏斧鉞之誅英雄誠知覺悟畏若禍戒超然逺覽淵然深識收陵嬰之明分絶信布之覬覦距逐鹿之瞽說審神器之有授無貪不可冀為二母之所笑則福祚流於子孫天禄其永終矣桓譚字君山沛國相人博學多通徧習五經皆詁訓大義不為章句世祖即位大司空宋𢎞薦譚拜議郎給事中
  上時政疏時天下初平法令未定譚初言事不合至是復上疏
  臣聞國之廢興在於政事政事得失由乎輔佐輔佐賢明則俊士充朝而理合世務輔佐不明則論失時宜而舉多過事夫有國之君俱欲興化建善然而政道未理者其所謂賢者異也昔楚莊王問孫叔敖曰寡人未得所以為國是也叔敖曰國之有是衆所惡也恐王不能定也王曰不定獨在君亦在臣乎對曰君驕士曰士非我無從富貴士驕君曰君非士無從安存人君或至失國而不悟士或至饑寒而不進君臣不合則國是無從定矣莊王曰善願相國與大夫共定國是也蓋善政者視俗而施教察失而立防威徳更興文武迭用然後政調於時而躁人可定躁猶動也謂躁撓不定之人也昔董仲舒言理國譬若琴瑟其不調者則解而更張夫更張難行而拂衆者亡是故賈誼以才逐而鼂錯以智死世雖有殊能而終莫敢談者懼於前事也且設法禁者非能盡塞天下之姦皆合衆人之所欲也大抵取便國利事多者則可矣夫張官置吏以理萬人縣賞設罰以别善惡惡人誅傷則善人䝉福矣今人相殺傷雖已伏法而私結怨讐子孫相報後忿深前至於滅戸殄業而俗稱豪健故雖有怯弱猶勉而行之此為聴人自理而無復法禁者也今宜申明舊令若已伏官誅而私相傷殺者雖一身逃亡皆徙家屬於邊其相傷者加常二等不得雇山贖罪漢書音義曰令甲女子犯徒遣歸家毎月出錢雇人於山伐木名曰雇山如此則仇怨自解盜賊息矣夫理國之道舉本業而抑末利是以先帝禁人二業錮商賈不得宦為吏高祖時令賈人不得衣絲乘車市井子孫不得宦為吏此所以抑并兼長廉恥也今富商大賈多放田貨中家子弟為之保役中家猶中等也保役猶保信也趨走與臣僕等勤收稅與封君比入中家子為之保役趨走俯伏譬若臣僕也是以衆人慕效不耕而食至乃多通侈靡以淫耳目今可令諸商賈自相糾告若非身力所得皆以臧畀告者如此則専役一已不敢以貨與人事寡力弱必歸功田畝田畝修則穀入多而地力盡矣又見法令決事輕重不齊或一事殊法同罪異論姦吏得因緣為市所欲活則出生議所欲陷則與死比是為刑開二門也今可令通義理明習法律者校定科比科謂事條比謂類例一其法度班下郡國蠲除故條如此天下知方而獄無怨濫矣書奏不省
  復上時政疏時帝方信讖多以决定嫌疑又醻賞少薄天下不時安定譚復上疏帝省奏愈不悦
  臣前獻瞽言未䝉詔報不勝憤懣冒死復陳愚夫䇿謀有益於政道者以合人心而得事理也凡人情忽於見事而貴於異聞觀先王之所記述咸以仁義正道為本非有竒怪虚誕之事葢天道性命人所難言也自子貢以下不得而聞况後世淺儒能通之乎今諸巧慧小才伎數之人増益圖書矯稱讖記圗書即讖緯符命之類也以欺惑貪邪詿誤人主焉可不抑逺之哉臣譚伏聞陛下窮折方士黄白之術甚為明矣黄白謂以藥化成金銀也而乃欲聽納讖記又何誤也其事雖有時合譬猶卜數隻偶之類言偶中也陛下宜垂明聴發聖意屏羣小之曲說述五經之正義畧靁同之俗語詳通人之雅謀又臣聞安平則尊道術之士有難則貴介胄之臣今聖朝興復祖統為人臣主而四方盜賊未盡歸伏者此權謀未得也臣譚伏覩陛下用兵諸所降下既無重賞以相恩誘或至虜掠奪其財物是以兵長渠率各生狐疑黨輩連結嵗月不解古人有言曰天下皆知取之為取而莫知與之為取言先驍與之後乃可取之陛下誠能輕爵重賞與士共之則何招而不至何說而不釋何向而不開何征而不克如此則能以狹為廣以遲為速亡者復存失者復得矣
  杜林字伯山扶風茂陵人官至大司空
  論増科禁疏光武時羣臣上言請増科禁詔下公卿議林疏奏帝從之
  夫人情挫辱則義節之風損法防繁多則茍免之行興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徳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古之明王深識逺慮動居其厚不務多辟周之五刑不過三千大漢初興詳覽失得故破矩為圓斵雕為樸蠲除苛政更立疏網海内歡欣人懐寛徳及至其後漸以滋章吹毛索疵詆欺無限詆欺謂飾非成釁非其本罪果桃菜茹之餽集以成臧臧與贓同小事無妨於義以為大戮故國無廉士家無完行至於法不能禁令不能止上下相遁為敝彌深臣愚以為宜如舊制不合翻移
  張純字伯仁京兆杜陵人安世四世孫官至大司空
  正昭穆疏建武初宗廟未定昭穆失序純乃與太僕朱浮共上疏云
  陛下興於匹庶蕩滌天下誅鋤暴亂興繼祖宗竊以經義所紀人事衆心雖實同創革而名為中興宜奉先帝恭承祭祀者也元帝以來宗廟奉祠高皇帝為受命祖孝文皇帝為太宗孝武皇帝為世宗皆如舊制又立親廟四世推南頓君以上盡於舂陵節侯南頓令欽即光武之父舂陵侯買光武高祖也禮為人後者則為之子既事大宗則降其私親大宗謂元帝也據代相承高祖至元帝八代光武即高祖九代孫以代數相推故繼體元帝今禘祫高廟陳序昭穆而舂陵四世君臣並列以卑厠尊不合禮意設不遭王莽而國嗣無寄推求宗室以陛下繼統者安得復顧私親違禮制乎昔高帝以自受命不由太上宣帝以孫後祖不敢私親故為父立廟獨羣臣侍祠臣愚謂宜除今親廟以則二帝舊典願下有司博採其議詔下公卿大司徒戴涉大司空竇融議宜以宣元成哀平五帝四世代今親廟宣元皇帝尊為祖父可親奉祀成帝以下有司行事别為南頓君立皇考廟其祭上至春陵節侯羣臣奉祠以明尊尊之敬親親之恩帝從之
  鄭興字少贛河南開封人興好古學世言左氏者多祖於興終蓮勺令
  日食疏建武七年三月晦日食興疏奏多有所納
  春秋以天反時為災地反物為妖人反徳為亂亂則妖災生往年以來謫咎連見意者執事頗有缺焉按春秋昭公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傳曰日過分而未至言過春分而未及夏至也三辰有災於是百官降物素服也君不舉不舉盛饌避移時避正寢過日食時也樂用鼓祝用幣史用辭今孟夏純乾用事隂氣未作其災尤重夫國無善政則讁見日月變咎之來不可不慎其要在因人之心擇人處位也堯知鯀不可用而用之者屈已之明因人之心也齊桓反政而相管仲晉文歸國而任郄縠者是不私其私擇人處位也今公卿大夫多舉漁陽太守郭伋可大司空者而不以時定道路流言咸曰朝廷欲用功臣功臣用則人位謬矣願陛下上師唐虞下覽齊晉以成屈已從衆之徳以濟羣臣讓善之功夫日月交㑹數應在朔而頃年日食每多在晦先時而合皆月行疾也日君象而月臣象君亢急則臣下促迫故行疾也今年正月繁霜正月夏之四月自爾以來率多寒日此亦急咎之罸書曰急恒寒若天子賢聖之君猶慈父之於孝子也丁寧申戒欲其反政故災變仍見此乃國之福也今陛下高明而羣臣惶促宜留思柔尅之政垂意洪範之法博採廣謀納羣下之䇿
  陳元字長孫蒼梧廣信人父欽習左氏春秋事黎陽賈䕶與劉歆同時而别自名家元少傳父業為之訓詁鋭精覃思至不與鄉里通以父任為郎建武初元與桓譚杜林鄭興俱為學者所宗
  請立左氏疏時議欲立左氏傳博士范升奏以為左氏淺末不宜立元聞之乃詣闕上疏
  陛下撥亂反正文武並用深愍經蓺謬雜真偽錯亂毎臨朝日輙延羣臣講論聖道知丘明至賢親受孔子而公羊穀梁傳聞於後世故詔立左氏博詢可否示不専已盡之羣下也今論者沉溺所習翫守舊聞固執虚言傳受之辭以非親見實事之道左氏孤學少與與猶黨也遂為異家之所覆冒夫至音不合衆聴故伯牙絶絃鍾子期死伯牙破琴絶絃不復鼓琴至寳不同衆好故卞和泣血卞和得寶玉獻楚武王文王皆被刖至成王時卞和抱其璞于郊泣盡以血繼之王乃使玉尹攻之果得寳玉仲尼聖徳而不容於世况乎竹帛餘文其為雷同者所排固其宜也非陛下至明孰能察之臣元竊見博士范升等所議奏左氏春秋不可立及太史公違戾凡四十五事業升等所言前後相違皆斷截小文媟黷㣲辭以年數小差掇為巨謬遺脱纎微指為大尤抉瑕摘釁掩其𢎞美所謂小辯破言小言破道者也大戴記小辯篇孔子曰小辯破言小言破義小義破道升等又曰先帝不以左氏為經故不置博士後主所宜因襲臣愚以為若先帝所行而後主必行者則盤庚不當遷於殷周公不當營洛邑陛下不當都山東也往者孝武皇帝好公羊衛太子好穀梁有詔詔太子受公羊不得受穀梁孝宣皇帝在人間時聞衛太子好榖梁於是獨學之及即位為石渠論而榖梁氏興宣帝𠂀露三年詔諸儒講論五經於石渠閣至今與公羊並行此先帝後帝各有所立不必其相因也孔子曰純儉吾從衆至於拜下則違之夫明者獨見不惑於朱紫聴者獨聞不謬於清濁故離朱不為巧眩移目離朱一號離婁師曠不為新聲易耳衛靈公將之晉宿於濮水之上夜聞新聲召師涓告之曰為我聴冩之曰臣得之矣遂之晉晉平公饗之酒酣靈公曰有新聲願奏之乃令師涓鼓琴未終師曠止之曰此亡國之聲也方今干戈少弭戎事略戢留思聖藝眷顧儒雅採孔子下拜之義卒淵聖獨見之㫖分明黒白建立左氏解釋先聖之積結洮汰學者之累惑洮汰猶洗濯也使基業垂於萬世後進無復狐疑則天下幸甚臣元愚鄙常傳師言如得以褐衣召見俯伏庭下誦孔氏之正道理丘明之宿寃若辭不合經事不稽古退就重誅雖死之日生之年也書奏下其議范升復與元相辨難凡十餘上帝卒立左氐學太常選博士四人元為第一帝以元新忿爭乃用其次司𨽻從事李封於是諸儒以左氏之立論議讙譁自公卿以下數廷争之㑹封病卒左氏復廢
  朱浮字叔元沛國蕭人官至大司空封新息侯
  日食疏時帝以二千石長吏多不勝任有纖微之過者必見斥罷交易紛擾百姓不寧㑹有日食之異浮乃上疏
  臣聞日者衆陽之所宗君上之位也凡居官治民據郡典縣皆為陽為上為尊為長若陽上不明尊長不足則干動三光垂示王者五典紀國家之政五典五經也鴻範别災異之文皆宣明天道以徵來事者也陛下哀愍海内新離禍毒保宥生人使得蘇息而今牧人之吏多未稱職小違理實輙見斥罷豈不粲然黒白分明哉然以堯舜之盛猶加三考大漢之興亦累功效吏皆積久養老於官至名子孫因為氏姓前書武帝時漢有天下已七十餘年為吏者長子孫居官者以為姓號人人自愛而重犯法音義曰時無事吏不數轉至於子孫而不轉職今倉氏庫氏因以為姓即倉庫吏之後也當時吏職何能悉理論議之徒豈不諠譁蓋以為天地之功不可倉卒艱難之業當累日也而間者守宰數見換易迎新相代疲勞道路㝷其視事日淺未足昭見其職既加嚴切人不自保各相顧望無自安之心有司或因睚眦以騁私怨茍求長短求媚上意二千石及長吏迫於舉劾懼於刺譏故争飾詐偽以希虚譽斯皆羣陽騷動日月失行之應夫物暴長者必夭折功卒成者必亟壊如摧長久之業而造速成之功非陛下之福也天下非一時之用也海内非一旦之功也願陛下遊意於經年之外望化於一世之後天下幸甚帝下其議羣臣多同於浮自是牧守易代頗簡
  與彭寵書時浮為幽州牧寵為漁陽太守浮性急寵亦負其功嫌怨轉積浮宻表寵遣吏迎妻不迎母又受貨賄多聚兵穀意計難量寵既積怨聞之怒舉兵攻浮浮書責之寵得書愈怒攻浮轉急
  蓋聞智者順時而謀愚者逆理而動常竊悲京城太叔以不知足而無賢輔卒自棄於鄭也伯通以名字典郡有佐命之功臨民親職愛惜倉庫伯通彭寵字名字謂聲譽也典郡謂太守也佐命謂輔受命者而浮秉征伐之任欲權時救急二者皆為國耳即疑浮相譖何不詣闕自陳而為族滅之計乎朝廷之於伯通恩亦厚矣委以大郡任以威武事有柱石之寄情同子孫之親匹夫媵母尚能致命一飡匹夫媵母皆卑賤無職之人言感一飡之恵尚能致死命以報豈有身帶三綬職典大邦而不顧恩義生心外叛者乎三綬者古人兼官一官一綬也伯通與吏民語何以為顔行步拜起何以為容坐臥念之何以為心引鏡窺影何以施眉目舉措建功何以為人惜乎棄休令之嘉名造梟鴟之逆謀捐傳葉之慶祚言寵已封侯可傳子孫也招破敗之重災高論堯舜之道不忍桀紂之性生為世笑死為愚鬼不亦哀乎伯通與耿俠游俱起佐命同被國恩俠游耿况字也况為上谷大守初與寵結謀共歸光武也俠游謙讓屢有降挹之言挹損也而伯通自伐以為功高天下往時遼東有豕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懐慚而還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為遼東豕也言朝廷之人如寵功者不少今乃愚妄自比六國六國之時其勢各盛廓地數千里勝兵將百萬故能據國相持多歴年所所數也今天下幾里列郡幾城幾者假設問辭言今天下非比六國時也奈何以區區漁陽而結怨天子此猶河濵之人捧土以塞孟津多見其不知量也方今天下適定海内願安士無賢不肖皆樂立名於世而伯通獨中風狂走自損盛時内聴驕婦之失計外信讒邪之諛言浮宻奏寵上徵之寵既自疑其妻勸寵無應徵寵與所親信吏計議吏皆勸寵止不應徵長為羣后惡法羣后指功臣巳封者而言惡法亦鑒戒也永為功臣鑒戒豈不誤哉定海内者無私讐勿以前事自疑定海内指光武而言前事指寵不應徵而言願留意顧老母少弟凡舉事無為親厚者所痛而為見讐者所快
  第五倫字伯魚京兆長陵人建武中舉孝廉拜㑹稽太守再遷蜀郡章帝即位代牟融為司空
  論竇氏疏竇憲章徳皇后之兄章帝世諸馬得罪歸國竇氏始貴倫上疏
  臣得以空虚之質當輔弼之任素性駑怯位尊爵重拘迫大義思自䇿厲雖遭百死不敢擇地又况親遇危言之世哉今承百王之敝人尚文巧咸趨邪路莫能守正伏見虎賁中郎將竇憲椒房之親典司禁兵出入省闈年盛志美卑謙樂善此誠其好士交結之方然諸出入貴戚者類多瑕釁禁錮之人尤少守約安貧之節士大夫無志之徒更相販賣雲集其門衆喣飄山聚蚊成雷蓋驕佚所從生也三輔論議者至云以貴戚廢錮當復以貴戚浣濯之猶解酲當以酒也病酒曰酲詖險趨勢之徒誠不可親近臣愚願陛下中宫嚴勅憲等閉門自守無妄交通士大夫防其未萌慮於無形令憲永保福禄君臣交歡無纖介之隙此臣之至所願也
  勸成風徳疏倫常疾俗吏苛刻及為三公値章帝長者屢有善政乃上疏襃稱盛美因以勸成風徳
  陛下即位躬天然之徳體宴宴之姿以寛𢎞臨下出入四年前嵗誅刺史二千石貪殘者六人斯皆明聖所鑒非羣下所及然詔書每下寛和而政急不解務存節儉而奢侈不止者咎在俗敝羣下不稱故也光武承王莽之餘頗以嚴猛為政後代因之遂成風化郡國所舉類多辦職俗吏殊未有寛博之選以應上求者也陳留令劉豫冠軍令駟協並以刻薄之姿臨人宰邑専念掠殺務為嚴苦吏民愁怨莫不疾之而今之議者反以為能違天心失經義誠不可不慎也非徒應坐豫協亦當宜譴舉者務進仁賢以任時政不過數人則風俗自化矣臣嘗讀書記知秦以酷急亡國又目見王莽亦以苛法自滅故勤勤懇懇實在於此又聞諸王主貴戚驕奢踰制京師尚然何以示逺故曰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夫隂陽和嵗乃豐君臣同心化乃成也其刺史太守以下拜除京師及道出洛陽者宜皆召見可因博問四方兼以觀察其人諸上書言事有不合者可但報歸田里不宜過加喜怒以明在寛臣愚不足採
  韋彪字孟達扶風平陵人官至大鴻臚
  置官選職疏時吏多以苛刻為能又選職不必以才因盛夏多寒乃上疏
  臣聞政化之本必順隂陽伏見立夏以來當暑而寒殆以刑罰刻急郡國不奉時令之所致也農人急於務而苛吏奪其時賦發充常調而貪吏割其財此其巨患也夫欲急人所務當先除其所患天下樞要在於尚書尚書之選豈可不重而間者多從郎官超升此位雖曉習文法長於應對然察察小慧類無大能宜簡嘗歴州宰素有名者雖進退舒遲時有不逮然端心向公奉職周宻宜鑒嗇夫捷急之對深思絳侯木訥之功也往時楚獄大起故置令史以助郎職而類多小人好為姦利今者務簡皆可停省又諫議之職應多公直之士通才謇正有補益於朝者今或從徵試輩為大夫又御史外遷動據州郡並宜清選其任責以言績其二千石視事雖久而為吏民所便安者宜増秩重賞勿妄遷徙惟留聖心
  孔僖字仲和魯國魯人自安國以下世傳古文尚書毛詩官臨晉令
  上章帝自訟書僖遊太學鄰房生梁郁隂上書告僖誹謗武帝譏刺當世事下有司僖以吏捕方至恐誅乃上書自訟帝省奏立詔勿問拜僖蘭臺令史
  臣之愚意以為凡言誹謗者謂實無此事而虚加誣之也至如孝武皇帝政之美惡顯在漢史坦如日月是為直說書傳實事非虚謗也夫帝者為善則天下之善咸歸焉其不善則天下之惡亦萃焉斯皆有以致之故不可以誅於人也誅責也且陛下即位以來政教未過而徳澤有加言政教未有過失也天下所具也言具知也臣等獨何譏刺哉假使所非實是則固應悛改儻其不當亦宜含容又何罪焉陛下不推原大數深自為計徒肆私忿以快其意臣等受戮死即死耳顧天下之人必回視易慮以此事闚陛下心自今以後茍見不可之事終莫復言者矣臣之所以不愛其死猶敢極言者誠為陛下深惜此大業陛下若不自惜則臣何賴焉齊桓公親揚其先君之惡以唱管仲國語齊桓公親迎管仲於郊而與之坐問馬昔我先君襄公築臺以為高位田狩畢弋不聴國政卑聖侮士而唯女是崇是以國家不曰引不月長恐宗廟不掃除社稷不血食敢問為此若何然後羣臣得盡其心今陛下乃欲以十世之武帝逺諱實事豈不與桓公異哉臣恐有司卒然見搆銜恨䝉枉不得自叙使後世論者擅以陛下有所方比寧可復使子孫追掩之乎謹詣闕伏待重誅
  何敞字文高扶風平陵人和帝時為尚書數切諫言諸竇罪過憲等深惡之出為濟南太傅後復徵遷五官中郎坐詐病抵罪卒於家
  諫用竇氏疏時太后兄竇憲以車騎將軍擊匈奴詔使者為憲弟衛尉篤奉車都尉景大起邸第興造勞役百姓愁苦敞上疏切諫不報敞為尚書復上封事
  夫忠臣憂世犯主嚴顔譏刺貴臣至以殺身滅家而猶為之者何邪君臣義重有不得已也臣伏見往事國之危亂家之將凶皆有所由較然易知昔鄭武姜之幸叔段衛莊公之寵州吁愛而不教終至凶戾由是觀之愛子若此猶饑而食之以毒適所以害之也伏見大將軍竇憲始遭大憂公卿比奏欲令典幹國事比頻也幹主也憲深執謙退固辭盛位懇懇勤勤言之深至天下聞之莫不悦喜今踰年無幾大禮未終卒然中改兄弟専朝憲秉三軍之重篤景總宮衛之權而虐用百姓奢侈僭偪誅戮無罪肆心自快今者論議洶洶咸謂叔段州吁復生於漢臣觀公卿懐持兩端不肯極言者以為憲等若有匪懈之志則已受吉甫襃申伯之功申伯周宣王元舅也有令徳故尹吉甫作頌以美之如憲等陷於罪辜則自取陳平周勃順呂后之權呂后欲封呂禄呂産為王陳平周勃順㫖而封之呂后崩平勃合謀卒誅産禄也終不以憲等吉凶為憂也臣敞區區誠欲計策兩安絶其綿綿塞其涓涓周金人銘曰涓涓不壅終為江河綿綿不絶或成網羅上不欲令皇太后損文母之號陛下有⿰扌⿱斤言 -- 誓泉之譏左傳鄭莊公寘姜氏於城潁誓之曰不及黄泉無相見也下使憲等長保其福祐然臧獲之謀上安主父下存主母猶不免於嚴怒臧獲奴婢賤稱也史記蘇秦謂燕王曰客有逺為吏其妻私人其夫將來妻作藥酒待之夫至妻使妾舉藥酒而進之妾欲言則恐逐其主母也欲勿言則恐殺其主父於是佯僵而棄酒主父怒笞之故妾偃而覆酒上存主父下存主母然終不免於笞臣伏惟累祖䝉恩至臣八世自膠東相成至敞凡八世復以愚陋旬年之間歴顯位備機近毎念厚徳忽然忘生雖知言必夷滅而冒死自盡者誠不忍目見其禍而懐默茍全駙馬都尉瓌雖存弱冠有不隠之忠比請退身願抑家權可與參謀聽順其意誠宗廟至計竇氏之福
  徐防字謁卿沛國銍人官至太尉安帝時以災異䇿免
  五經章句疏防以五經久逺聖意難明宜為章句以悟後學乃上疏詔從之
  臣聞詩書禮樂定自孔子發明章句始於子夏其後諸家分析各有異說漢承亂秦經典廢絶本文畧存或無章句收拾闕遺建立明經博徵儒術開置太學孔聖既逺微㫖將絶故立博士十有四家易有施孟梁丘賀京房書有歐陽和伯夏侯勝建詩有申公轅固韓嬰春秋有嚴彭祖顔安樂禮有戴徳戴勝光武時立十四博士設甲乙之科嵗課甲科四十人為郎中乙科二十人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補文學掌故以勉勸學者所以示人好惡改敝就善者也伏見太學試博士弟子皆以意說不修家法私相容隠開生姧路毎有䇿試輙興諍訟論議紛錯互相是非孔子稱述而不作又曰吾猶及史之闕文疾史有所不知而不肯闕也今不依章句妄生穿鑿以遵師為非義意說為得理輕侮道術寖以成俗誠非詔書實選本意改薄從忠三代常道専精務本儒學所先臣以為博士及甲乙䇿試宜從其家章句開五十難以試之解釋多者為上第引文明者為高說若不依先師義有相伐伐謂自相攻伐也皆正以為非五經各取上第六人論語不宜射策雖所失或久差可矯革魯恭字仲康扶風平陵人章帝時拜中牟令専以徳化為理官至司徒
  諫盛夏斷獄疏初和帝末夏令麥秋得案騐薄刑而州郡好以苛察為政因遂盛夏斷獄恭上疏諫
  臣伏見詔書敬若天時憂念萬民為崇和氣罪非殊死且勿案騐進柔良退貪殘奉時令所以助仁徳順昊天致和氣利黎民者也舊制至立秋乃行薄刑自永元十九年以來改用孟夏而刺史太守不深惟憂民息事之原進良退殘之化因以盛夏徵召農人拘對考騐連滯無已司𨽻典司京師四方是則而近於春月分行諸部託言勞來貧人而無隠惻之實煩擾郡縣亷考非急逮捕一人罪延十數上逆時氣下傷農業案易五月姤用事經曰后以施令誥四方言君以夏至之日施命令止四方行者所以助微隂也行者尚止之况於逮召考掠奪其時哉比年水旱傷稼人饑流冗冗散也今始夏百穀權輿陽氣胎養之時自三月以來隂寒不暖物當化變而不被和氣月令孟夏斷薄刑出輕繫行秋令則苦雨數來五榖不熟又曰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挺猶寛也行秋令則草木零落人傷於疫夫斷薄刑者謂其輕罪已正不欲令久繫故時斷之也臣愚以為今孟夏之制可從此令其决獄案考皆以立秋為斷以順時節育成萬物則天地以和刑罰以清矣
  魯丕字叔陵扶風平陵人恭之弟兼通五經以魯詩尚書教授為當世名儒累官侍中左中郎將再為三老
  舉賢良方正對策章帝建初元年詔舉賢良方正大司農劉寛舉丕時對䇿者百餘人惟丕在高第
  政莫先於從民之所欲除民之所惡先教後刑先近後逺君為陽臣為隂君子為陽小人為隂京師為陽諸夏為隂男為陽女為隂樂和為陽憂苦為隂各得其所則和調精誠之所發無不感浹吏多不良在於賤徳而貴功欲速莫能修長久之道古者貢士得其人者有慶不得其人者有讓是以舉者務力行選舉不實咎在刺史二千石書曰天工人其代之觀人之道幼則觀其孝順而好學長則觀其慈愛而能教說難以觀其謀煩事以觀其治窮則觀其所守達則觀其所施此所以核之也民多貧困者急急則致寒寒則萬物多不成去本就末奢所致也制度明則民用足刑罰不中則於名不正正名之道所以明上下之稱班爵禄之制定卿大夫之位也獄訟不息在爭奪之心不絶法者民之儀表也法正則民慤吏民凋敝所從久矣不求其本浸以益甚吏政多欲速又州官秩卑而任重競為小功以求進取生凋弊之俗救弊莫若忠孔子曰孝慈則忠治姦詭之道必明慎刑罰孔子曰導之以禮樂而民和睦以犯難民忘其死死且忘之况使為禮義乎
  論經術疏和帝召見諸儒丕與賈逵等相難數事帝善丕説特賜冠幘履韤衣一襲
  丕因上疏

  臣以愚頑顯備大位犬馬氣衰猥得進見論難於前無所甄明衣服之賜誠為優過臣聞說經者傳先師之言非從巳出不得相讓相讓則道不明若規矩權衡之不可枉也難者必明其據説者務立其義浮華無用之言不陳於前故精思不勞而道術愈章法異者各令自說師法博觀其義覽詩人之㫖意察雅頌之始終明舜禹臯陶之相戒顯周公箕子之所陳觀乎人文化成天下陛下既廣納謇謇以開四聰無令芻蕘以言得罪既顯巖穴以求仁賢無使幽逺獨有遺失





  御選古文淵鑒巻十八
<集部,總集類,御選古文淵鑒>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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