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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隱先生文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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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懶隱先生文集
卷四
作者:李東標
1880年
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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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李孤山惟樟○壬申[编辑]

伏承新寓石頭。料知縣里痘患近發。驚慮之忱。實不但已。然去住坐臥。尙不離山光水色。且不妨隨處作家計也。因記昔年正當此時。一陪杖屨於石頭池上。時積雨新晴。荷花正開。半日奇玩之趣。至今在夢寐。久未能忘者。今聞几榻移就。適在此時。伏想池荷階菊。皆不改舊觀而無恙否。彼時蒙示俗字詩一篇。俯囑攀和。其意甚不偶然。歸家步韻。草稿粗成。旋以中間語甚重複。不滿於意。故不敢遽塵淸聽。今於再度居住之日。陰晴節物之變。又略與昔時相似。若使池荷尙在。豈不以重經杖屨。爲君子之幸。而東標積年逋慢之責。又安得不以此時追贖耶。敢將本稿。欲稍加竄正。而一種葷血。先占肺脾。未易陶汰。故無緣生出新意。只得依舊稿寫呈。卽加斤削。一一指敎。儻新寓以來。亦有感興之作。幷乞錄示。若搬挈甫定。不及加意於此。亦當勉爲一語。爲花中君子。作一場題品。兼敍昔年逢別之懷。不宜苟然默默而已也。東標自無悰况。及此又以唐突尊嚴爲懼。而偶因舊稿謄上。重寄意於宅邊新荷。欲因此好題目。張大其事。形諸吟咏。因以告之一二同志。相與唱而酬之。作詩壇一奇話。亦自不惡。而區區之願。欲自執事者發之耳。東標亦曾在孤山時。就牕外階間植竹數莖。蒼翠可愛。每一開戶。便覺風露氣颯颯逼人。自以爲山家奇玩。而人之見之者。或以將來䕺茂。蔽遮南山松翠病之。或不以爲然。論說紛紛。遂爲七言短篇。爲竹君分疏。儕友間多有和者。此自十許年前事。今漫錄在紙尾。要以與蓮爲耦。仰希俯和。葢天下之物。不可無對故耳。雷雨行一篇。亦感事之發。幸有以辱敎之。村患未淨。何由趨造。仰承提誨。自念愚魯之質。放倒已久。而索居無徒。未有彊輔警敎之益。似此一向頹壞。不知稅駕何地。年來稍得無事閒居。或可著意而積懶成習。日無所事。憂病喪禍。又從而攪亂之。自己向裏一事。已無可言。而只此區區伎倆。掇拾於沈宋家殘瀋餘腥者。亦且如此卑下不競。不覺汗顔而繼之以投箸也。不審執事者。將何以敎之。

答李孤山[编辑]

續承下書。伏審氣體萬慶。仰慰仰喜。第憂患中。酬應甚煩。且不料石役已完。未卽仰副盛敎。致勤兩度耑使。伏切罪恨。手拙筆惡。僅僅寫就。終不滿意。幷呈草本。仰備財擇。若早知已有治石之事。豈不欲一日馳晉。臨石寫就。大小排置之間。得以惟命之從。仍得親承謦欬。可少抒離違之情。而今無及矣。爲恨益深。遠行欲得一語奉之而行。以慰鞍馬驅馳之勞。因以寓常時慕仰之忱。而發程已迫。急卒未敢請。儻蒙不遺。從或因便寄惠。

答李孤山[编辑]

前日下臨之示。深以不獲攀拜爲恨。而何敢望遠旆之入峽。今伏承下敎。始諳其時初計有意於此。又有松月老仙相邀幷轡之約。此又非意望之所曾到。事雖不偕。猶足以感發昏懦。令人添一悵仰之懷也。碣文伏蒙已得完定。幽明感幸。罪姪何可容喙於其間。但於此事。不敢不各效所懷。不厭往復。期於十分無憾而後已。從當細看。更有仰稟。今忙不敢率口妄發。想在恕諒。丁進善丈閒養高致。形於筆牘。豈不亦奇事耶。但增想慕。

答李孤山兄弟[编辑]

前日縷縷之敎。東標亦何敢不念。若勢至滅性之境。必不至勤遠慮也。憂苦窮山。與世隔絶。只與小兒輩日夕從事。不復平時勞攘之撓。可以自力於冊子之工。而只是放倒已久。頹懦成習。又無明師彊輔規警振作之益。雖欲略略收拾舊聞。以補黥劓。何可得乎。仰承前後敎戒。秖益慚汗。

上內舅箕山公如萬[编辑]

聞應世已開蒙。記性出凡。極可喜。伏望日加課督。不必貪多。惟務精熟。又從而鼓之舞之。庶幾不生厭心。而漸有開發。其所就或未易量也。豈不幸甚。但小兒輩之業。最患作止。必須謝煩就簡。期以數年。必有所得。此爲屋底大段事業。餘不足云耳。每見渠兄輩居得爲之地。不無有爲之志。而只被小小冗故所牽。浪過許多好光陰。不勝歎惜。今爲此兒。縷縷煩達。然二兄者亦豈遽過時而無可爲乎。只以經書大文。卷卷誦讀。日以爲課。則此亦不甚難事。顧人不肯爲耳。百年之計。不可歇后視之。未知如何。

上內舅箕山公[编辑]

昨承兩書及張單。幷伏審敎意。姪於下敎。何嘗有違越。而百爾思度。折衷兩難。不如膠守初志之爲小可無愧於心。旣到此境。進與退俱是逆境。何得有兩全恰好之道耶。只得審擇其稍安者而處之。秦昭王之言曰均吾悔也。寧失三城而悔。無危咸陽而悔。黜道之罰。非不知之。而亦且無愧。今一擧足。前頭不免無限羞辱。沒齒難雪。所謂豈可以己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信知言哉。軍威之說。雖曰不出於座上。然爲其日公事員者爲誰乎。在我何可强托於屋下之談乎。不論言根出處。旣已筆之書。回示於疏廳滿坐之中。則豈可諉之於浮浪之說。而靦然冒出乎。今於脅迫施罰之後。强名之曰一二人之說。當初締結謀議。至今緘憤傍伺者。果至一二人乎。當時任者雖衆議純同。尙不敢自安。安有其身在人宜不宜之中。而自以爲宜。盡歸其詆毁之說於浮浪之地而不之恤乎。本府分邊氣色。豈遽調息。目今革面之言。何遽信之。而以爲彼此翕然乎。此中僉議。皆以姪意爲當而不可回撓云。

上內舅箕山公[编辑]

新年氣體起居若何。歲運遷易。觸境生悲。况又祥期迫近。伏想近日心事。益無慰遣之勢。尤極悶慮之至。仍伏念八旬遲暮之境。如此一向疚懷。不復以理寬抑。此果何益於事。而幾何其不至於摧傷發病耶。雖不發病。其損害德性。殘敗志氣。又當如何。古之聖人賢人遭此於天者。亦何限。其至情所發。亦何以異於人。而其言猶必以節情爲善。而不以傷生爲是。所貴於學道者。爲其達於理耳。若一以情而已。則亦將何所不至哉。况天之命物。有萬齊不。人家禍變。亦無所不有。直須順而竢之。亦且柰何。非不知言之者甚易。處之者極難。而下情憂悶。縷縷至此。伏望勉爲節抑。勿過作無益之悲。胡皇太子箋文中。用幹蠱二字之故。禮部執頉。請罰金十萬兩。使臣等停捧矣。胡皇以爲偏方文字之誤。不必深罪。因命蕩滌之。太學士以此呈辭。而國家羞辱。不可言矣。

答鳳覽書院儒生[编辑]

書院移建事。承已有端緖。百年未遑之擧。適當聖世恩額之頒。規模位置。煥然一新。斯文慶幸。聳動瞻聆。豈不亦吾鄕泰運之會也。仰服盛筭。冞增頌祝。第文字之托。謬及蒙陋。東標於儷文蹊逕。實昧昧。此鄕隣流輩之所共明知。東標雖欲勉副勤敎。其塗無由。伏乞僉尊特賜原恕。速圖改求。千萬之幸。前此有數處儒士。不知東標實狀。或加煎迫。皆不得爲。如使一毫可强。東標於院事。何敢辭執役之勞哉。

答張仲溫[编辑]

昨書藍山人告去甚遽。不暇盡所欲言。亦東標求益之意淺尠。不能發病以求藥。伏承復札。痛加警策。其言有足動人。眞所謂一摑一掌血者。讀之愧汗沾背。東標生質本下。又自幼失學。至今頹塌放倒。作一癡獃。頃日談謔之失。亦一驗也。若不早自回頭。恐遂陷溺於縱肆之域而莫之救。今幸左右者。憐而敎之。旣敎之而又因以自警。若望東標交相勑厲以有爲者。非東標獲私於左右。何從而得聞此耶。左右旣竭兩端。而僕瘖無一言以獻愚。恐非相與之義。輒敢言之。左右天稟溫雅。充之以靜養之力。動容出言。一見可知其爲有學者。僕誠私心慕之。然於表裏人己之際。少似有不相合者。竊聞頃日鄕中之會。人亦有以是疑左右者。此固小人之腹。妄揣長者。然萬一有之。此病不細。不審平居自省以爲如何。仰恃厚誼。妄言及此。想樂聞之而有改無吝。不以愚僭見罪。亦冀有以辱賜之敎也。

答張仲溫[编辑]

伏蒙前後鍼砭。皆及人肌骨之間。其意娓娓。唯恐不肖者不能自拔也。僕何以得此於長者之門哉。每讀來敎。爲之竦然起敬。繼之以慚汗。只是此心不繼。起視四境。而秦兵又至矣。不審吾丈將何以爲我謀也。近復强顔西上。此計雖本只作一往還。然私心甚不自快。不敢告行。不意左右者先自聞之。而辱賜之規警也。東標區區本心之不盡牿亡者。又欲以衝冒於千尋慾浪之中。末流顚頓姑不說。卽今道上駭聽之傳。豈不亦重爲寒心耶。第以一行已晩。形跡之間。大有所不敢自安。以此不敢不犯笑譏爲行計。計止此耳。事畢卽當奉身南歸。許多波浪。亦干我甚事。下敎道字誠如此者。僕亦心以爲然。而不免隨俗用之。敢不銘改。今人與人書。未嘗拜。却用再拜字。或以爲疑。朱子以爲承用久。不妨循俗。古人於書尺用字。亦或如此者。且見朱書中用君子小人字及德字道字處不甚重。亦似有輕輕說底。恐不甚妨否。近築石假山。與之相對軒窻。以慰涔寂。凉生儻蒙遊屐一過小白山門。幸冀一經題品。因得隨下風。沿澗而行。浮世一快。不識從者其有意否乎。

答蔡仲耆彭胤[编辑]

省中小別。觸動千里。離愁南來。何日不懸懸。不意顚頓之蹤。乃蒙故人齒錄。遠惠瓊什。情意藹然。不佞何以得此於梁楚之間哉。宜有一語修和。而不敢以一字入都計。亦有以恕之。只祝爲學益力。時因北風。俯惠德音。以慰千里相思。

與柳爾能世鳴[编辑]

前者伏承辱復書。辭意甚摯。復以音信不續。自劾過深。使人讀之。還增愧懼。卽擬修謝。輒復因循至今。頃之所望於吾兄者。弟卽蹈之。極可笑也。廣寺之會。弟不果赴。甚辜諸益見招之意。殆極未安。此事本自不惡。况如弟之僻處孤陋。尤所樂聞。但恐末稍極有難收拾處。區區過慮。未敢容默。頃於僉會拜一書。略道鄙懷。如未蒙寬察。亦恐大得嗤罵。方竦仄以竢。今蒙老兄指敎。正如鄙見。深庸慰釋。餘竢秋風乍高。當往看玉淵明月。庶得穩承淸誨有日也。

答金重伯南一[编辑]

前書未及謝復。此辱翰讀之再三。怳接千里顔面。况其中前期能得幾時團合等語。令人不覺悵然者久之。追從之好。無復昔日。我輩皆非少壯。相望天涯。能不懸懸。近縛得數間茅舍。正當南溪巖石之勝。寢食言笑。不離於泉聲樹色之中。亦自不惡。恨不令左右共之。秋來儻得皁葢。乞暇南來。當作十日之遊。而繫官行止。何可必也。治聲遠及。君子所莅。固應如此。然益宜勉之。平日自期待者。豈或淺淺耶。况兩湖風習。不幷吾南。日後訾病之言。安保其不作於求全之中耶。亦宜痛自繩削。毋得藉他人指點也。弟非有所聞。區區相愛之情。不能不預陳之耳。

與權春卿斗寅[编辑]

頃入雪嶽山。逢僧言遇兄南下之行於南漢山城。細叩行李。且知棄邑宰如脫屣。浩然而東。此固昔人所難。而復見於今耶。卽想歸臥靑巖。飽看太白秋光。其視前日汩汩城塵十丈紅者。其得失有間矣。弟東來頃纔偸隙。去踏萬二千峯月。足償百年之債。堪向俗人誇也。

答權春卿[编辑]

兩度枉問。反成督過之梯。承書爲一拍手。弟旣病不可去。兄以累屈爲嫌。一別之後。便成重嶺之阻。此弟所介然於兄者。而兄反以責弟何耶。然人事之變。却是藥石之言。弟何敢自謂無是而不反觀也耶。拙語久溷淸眼。方愧赧不暇。而得以賭盛製則幸也。更望續以見寄。或能開發病滯是冀。弟病裏又困於端午之製。不能盡李台題山月歌後詩。一來見之。

與權春卿[编辑]

聲問不相及。懸懸不可言。不識騎五馬者。亦有是否。逢人輒問兄居官狀。官淸如水。與吏民有恩。聽事之暇。乘舟遊於北壁之下。命酒哦詩。聞之使人馳神。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更須益明敎化。使峽民懷惠。小試平日所學。不亦善乎。弟自取顚沛。歸侍病母。愚分粗安。只是累違恩旨。惶蹙靡容。恭竢罪譴。自外悠悠者。已付之窻前水石之響矣。

答權春卿[编辑]

阻音正甚。頃付一札於酉谷。未達而兄問至矣。急啓書從審劇寒。兄政體動靜萬相。兒子亦得免恙勤讀書。驚喜不可言。渠之天資。何遽不若人。而從前失學。至今文理不通。此爲父者之過也。今得吾兄爲師。誘掖開發得一念向學。若能因此堅立其志。做得五七年工夫。庶幾有成立之望。豈非幸之幸也。望兄與之同處。得以日宵薰炙。奬勸敎督。而使之日有觀感。則雖作數月留何害。日課之外。時把古今閒雜文字明白易曉者及關日用人事。可以啓發心竇者。或斅之。或令自解。俾得傍通。而不令汩沒於日課之文。此最開蒙之要法。想兄敎誨多術。不待煩弟言。而不能不縷縷耳。

答權春卿[编辑]

琴仲舒事。慘慘何言。斯人止於此。天道如何。上有雙親。與吾威仲。何其正相似耶。山梁之惠感荷。但食肉不飮酒。得無傷人乎。貴邑雖殘。尙能種秫。不可燒爲酒耶。二種情貺。深荷深荷。但酒因戲而得之。爲發一笑。然七首新詩隨之而至於是乎。添却太守風流。但左脚適生腫。痛勢不輕。不敢近酒。豈所謂卵生骨者耶。又可笑也。北壁之招。不能奮飛可柰何。

與權春卿[编辑]

纔聞兄解歸有日。由弟而致之。可笑亦可愧也。滄波翠壁半日之賞。豈料爲賢主人載禍之祟耶。伏想歸臥巖亭。松菊猶存。亦自不惡。又安知其不爲福耶。

答權春卿[编辑]

示意謹悉。爲母之朞。不與他朞服等。誠如所敎。爲妻者猶服禫。至十五月而除。况於母乎。雖有所壓而斷之以朞。然實具三年之體。故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古禮然也。朱子家禮齊衰三年條。只曰子爲母也。無父在則降爲朞之文。葢從時王之制而服三年也。故小祥章亦只言其爲妻猶服禫。而不及於子爲母也。然後來定論。以朞爲節。故今人皆服朞。旣服朞矣則練祥禫之節。當依古禮爲正。而或於小祥直服黲。未知何據。若曰據禫服用黲之文。則今之禫服。何不用黲冠而用白布笠。獨於母喪之朞。直用黲布冠耶。先輩於此。必有所受之。而未曾有所質聞而解其惑。故前書云云矣。今承時俗多用白笠之示。姑當依此行之矣。至於練祭則家中患故如此。無異亂離中。決不能行祀。而小祥則係是初忌日。不可闕行。欲觀勢設行於墓所。此亦姑未可必。而若得過行則兒輩變除之節。又不可都無事。未知如何。祥祭退行。亦事事多碍。而前頭時患之淨熄似未易。以是爲慮耳。大抵古禮節文甚繁。家禮亦多從簡。亦有循俗處。今何可一一如禮。只得依時俗所行。不大駭於聽視可矣。而時患如此。末由如意柰何。

答關東伯兪寧叔道一[编辑]

頃蒙惠以德音。旨意藹然。溢於言表。讀之使人感佩。聳歎。如得更承淸誨於春風之座。顧何以得此於棠陰之下哉。卽日淸和。伏惟旬宣體候。動靜萬慶。下官母病一向往復。身亦久泄不止。煎悶曷喩。道殍相望。天驚地愁。旱灾孔酷。麥農全失。景色遑遑。如在大亂中。前日縷縷面陳。猶是十分歇後語也。草草文報曾。不能形容萬一。宜其不足以動聽。設令動得。亦何得有無麪之飥。而曲爲之地耶。前日面確之敎。實所樂聞。益感眷顧之意。豈不欲一馬馳造。仰承德音。只恐往來之際。反貽飢氓一弊端。爲此趑趄而不敢遽進。儻蒙不以逋慢之罪。遂輟其顧濟之道。則闔境許大生靈之幸。下官亦與焉如何。盛制蒙許書示。深荷不遺。惟以速得奉翫爲幸。拙者不嫺於律。前日棠字詩。亦久稽拚和。殊愧窘澀。厚意不可終辜。今謾錄呈。以祈鐫誨。

與李淨源[编辑]

在家時拜一書。得不浮沈否。博老已作土中人。萬事已矣。吾輩之痛益何言。况如弟又失臨穴一哭。豈不爲千古之恨也。棘人兄弟。方住何處。聞以癘患。奔避客土。情事益何堪。弟爲時沴所逐。奉老竄逬。轉泊於禮安之元塘。初意自此轉向春陽山庄。而遽失賢主人。進退狼狽。此身栖遑。亦太甚矣。如兄擁專城者。不足以語此苦境。呵呵。

答權天章斗經[编辑]

承書驚喜披讀。頓覺目奪魂醒。五言長律高吟。無一點葷血氣。不意兄能辦此於季世雕篆之場也。如弟塵土之襟。但覺爽然自失。縮頸熟視之而已。何暇指點模索。强覓毛裏之瘢乎。藏之篋笥。時出而讀之。以爲兩地面目。未必不如握手相對。尙論千古上也。

答李啓商[编辑]

弟之於令。交情世誼。自謂不後於人。數年來屛伏窮廬。洛中諸友。聲息不相及。自聞令及鳴台來莅近境。驚喜之極。不覺起立。若是者何也。此非必有求於平原君者也。而人情自爾如此。雖弟亦不自知其所以然也。及其相視落落。邈然無復平日相與之情。則弟又羞愧。自反大失所圖。而紛紜之說。又從以往往至於前矣。自念平昔。無一毫幾微相失於座下。而只有年前一札。爲弟妄作。故遂認以爲此書之爲罪案。今承來諭。乃是釋然。若是則弟之疑於令者誠過矣。令之於故舊之道。亦不可謂不得矣。至於譏笑之說。亦因令書云云之語。而信筆言之。初非有激而發也。然弟亦豈終挾憾於令者哉。若使弟實有憾。必不肯因書發說如向者之爲也。李伯起所傳之語。果誠有之。愚者一言。尙在記錄。益見好察之誠。儻時時提掇而猛省之。又區區之祝也。抑弟之爲說。有進於此者。而無因面叩。今知盛度。不辭聽納。弟何敢有隱。令之雅望才譽。可謂當世第一。其自處之重何如。南士之想望風采亦何如。殆如九苞祥翎。爭先覩之爲快。一自文星南下。南州士友之期待者。實不淺尠。而爲政數歲。猶未有以大快人意。此慨然欲一奉規而不可得者也。令雖下視鄕曲民庶。不以槪意。然儒冠者幾千萬人。環坐而竊議之。令亦安得家置一喙而戶諭之耶。幸望益自策勵。懋爲崇深。毋終孤遠近之望。非弟之愚。令何從得此言也。

答李仲舒萬敷[编辑]

自兄承翰。闕然不謝。三年於此矣。不敏之罪。何辭可逃。只擬入城之日。躬造衡門。負荊稱謝。而汩汩趨走。暑病又從而乘之。竟不得一日之暇。以圖良覿。瞻想幽居。但有馳神。仍念江齋就閒。日有靜養之樂。顧此碌碌塵臼者。安得不景下風而懷慚也耶。只祝益加勉勵。以副遠近儕友之望。某頹懦之習。爲一生痼疾。重以憂患喪慽。心境不專。凡平常與人閒酬酢。常患於緩不及事。如此伎倆。何事可做。異日相對。恐無以爲見耳。

與柳晦夫後光[编辑]

權叔寬新自洛還。無甚異聞。洛之士子。將欲爲丁丈伸辨之疏。未知果爲否。右丈旣自以罷官爲幸。又何必紛紛爲也。此老前後樹立。卓卓如此。極可敬歎。

答柳晦夫[编辑]

黃池之示。弟非覰破慳祕者。宜乎季玉之見斥也。至於李院長從叔。其自許不甚沒沒。而其見適與弟同者又何也。兄所謂日月之明朗。局勢之和平。將非所謂瑞霞洞者耶。瑞霞洞則弟與李叔旣已見昭陵矣。不知來頭兄與季玉之來。更從何處覓得何樣別區。而刮人之俗眼也。大抵此地。非不靈異。非不幽深。而其如不能不烟火食何。到此則雖以季玉之智。其計亦窮矣。今兄若能陰谷回暖。有鄒子之術。則吾不能知。不然則不可徒恃一季玉之談龍肉也。於此有一焉。不深不淺。山川明麗。採山釣水。無適不宜。平居則烟火相望。而又有文士可相從。有事則不出門庭三五里。可以地坼而不憂。若是者雖謂之世有桃源可也。弟之拙語。不能圖大。只有意於此。而猶以食途之艱爲患。儻兄不染指。

與柳君晦後章[编辑]

弟叨此匪據。適當親政。不敢不出。而畢竟難冒之勢。參前倚後。更無他著脚之地。前頭顚沛之慮。不但爲非分之懼而已柰何。前書示意謹悉。而成朴兩臺旋卽引避。稍可慰人意。但鶴峯先生事一款。又復見漏。蓋兩臺未及詳事之顚末而然耳。然旣已昭雪無餘。彼之邪說。何敢螮蝀於太陽之下乎。斯文之幸。何可言。卞誣事足爲千古一快。聽聞所及。孰不聳動。而十行綸音。優異褒崇。尤有光於後世之觀聽。豈不益可幸耶。

答金顯于[编辑]

某拜。日者之進。有無限合叩底。只緣稠擾終日。兀然相望。未遂款晤。別來方深悵缺。意外伏荷辱賜長書。傾倒素蘊。擺落尋常存問之例。宛有昔人委曲相發之義。其意似欲因此反省。策駑補刖。非見愛之至。能有是乎。古之道不行於今久矣。不佞何以得此於吾顯于哉。豈不以吾兄志篤氣銳。自家胷中。常有激發奮勵之心。故不暇擇人而樂告之者耶。三復高論。爲之增氣。雖平日所欲面討者。不過是矣。然某於此終有所忸然不釋。瞿然自失者。不得不爲吾兄自㬥焉。某稟質本自庸下。兼之頹惰成性。玩愒成習。雖尋常記聞剽竊之業。亦且百不如人。况進於此者。尤何能有所成就耶。將至於志日頹氣日薾。自納於㬥棄荒昧之域而莫可救矣。時復念及。自不禁懔惕。而轉眄之頃。遲暮迫矣。惟幸塡補收拾之望。猶在於儕友間箴規之益。而前後相知如吾顯于者。乃無一言相警之實。反有乖當不情之語。豈顯于苟以言借人者耶。何其下語之間。猶未免欠商量也。某之愚竊以爲朋友之道。貴乎規警。唯以更相稱許。則豈補仁之謂哉。古之求益者不如是矣。故某請得先言左右之偏處。以求鐫警之益可乎。顯于才識卓出等夷。加之以堅固之志。精密之工。而乃能排却世累。回頭於頹波澒洞之中。此志不懈。何事不做。如來敎所譏一種騖外之弊。好高要譽之說。又從以寒人之膽。如無透澈見處。安得其言之痛箚如是耶。惟其竊瞷平日所存。淸秀發越之意占多。沈靜斂退之意占少。厭俗放論之念。或未消釋。而反己密察之工。猶欠著實。所以發諸言語。形於酬應者。亦少懇惻敦實之味。而未免輕重失倫之病。某何敢臆度爲說。只據來書中語。逆探其近似處耳。不審吾兄自點撿。以爲如何。而某所以盡言不避者。誠以窮村孤滯。苦無彊輔切磨之益。故欲先發其端。冀見吾兄麗澤之資耳。顯于勿以妄言見恠。時因往來人。辱惠一言。以終幸焉。則又某之至望也。

與金京伯世鎬,天與昌錫[编辑]

一落天涯。音聞隔斷。遠惟亢炎。僉兄侍餘學况萬慶。弟喪禍悲慘之中。得此便養。情事可以少伸。而親病一向彌重。憂灼度日。大旱之後。重以惡水。竹樓之下數十餘家。一時漂沒。嶺東大抵皆然。人類將盡。此何時耶。許多親舊。只隔一重嶺。酬應之煩。其勢固然。而情外之謗。又從而隨之。不識諸兄知吾心之樂否也。春盡西樓。自無吟弄之興。然頃被豐基倅寄示其與花伯唱和長律。卽去秋玉淵船上所見者也。頗索拙斲。故不免强副。何敢有隱於吾兄。漫錄呈上。望須鐫誨。因以俯和。以爲竹樓光寵。不亦善乎。閒中諸製。幷祈寄惠。

與朴文翁施采[编辑]

相望莽蒼。隔歲不相見。吾輩當分有其責。逢李兄臨訪。先問兄動靜。蘇慰良深。然終不如握手語。春水正生。共數三親友。就中間水濱佳處。半日打話而罷。未必不善。近見重叔,眞卿。相與謀之至幸。所恐各以事牽。未易擺落爾。

答朴文翁[编辑]

秋中瞥奉。長在夢想。近怯寒蟄藏。未遑人事意不到。伏承兄耑使惠翰。感慰交集。况一甁仙露。適及於雪裏凍臥之中。一酌一歎。何莫非故人情也。且帶得一詩來。尤是一層風致。只恨詩翁倦吟弄耳。弟邑底寒苦。杜門癡坐。但見盆梅一樹正開。牕外寒泉。爲冰雪所壓。往往中夜送戛玉聲。使人魂夢淸冷。聊可慰懷耳。

答李宜仲別紙己巳[编辑]

不似之薦。惶蹙罔措之中。聞薦中之人有物議。以此將有改薦之擧。姑未知末稍之如何。而吾之情事。實無遠離膝下宦遊之勢柰何。進士丈已有擬望之事。想家食不久。而吾輩所能爲者。何敢不盡心耶。但吾之西行似蹉退。想亦其前必有拔擢之典耳。時事一變。此非夢寐之所及。抑不知當世諸君子。將何以善其後也。

答張器彥萬杰[编辑]

辱惠書。辭旨勤懇感奮。有足以動人者。非左右見愛之至。僕何從得此。左右天質沈靜。求之流輩。罕有其比。僕誠私心愛之。以爲異日當必有所成就。往往稱道於人。人亦多以僕之見爲不謬。左右年尙富力尙强。苟能一日奮發興起。何爲而不成。特未有以開之耳。雖然僕見左右。重厚有餘而明睿未足。末稍恐未免膠固鈍滯之病。而於快活明透之境。亦恐大段費力也。雕篆詞章之習。又從以𮣡其性而刑其精。古所謂美質易得。至道難聞者。豈不大可懼哉。僕之誦此言。欲一進於左右者雅矣。今左右慨然發歎於年光之荏苒。而惕然有住脚回轡之意。此固僕之所望於左右者。然顧僕年日益進而業日益退。泛泛悠悠。苟度時月。每一念至。撫枕興歎。是猶將身不免於肉尸也者。而暇爲人謀忠哉。雖然儻得續續從遊。相與勅勵警發之。則又僕之幸也。僕何辭焉。抑僕之爲左右過慮者則有之。士之學也。猶農夫之耕也。農夫之耕。人豈有非之者哉。至於士稍有向學者。則羣聚而笑之。一擧手一開口而有小失焉。則人之譁然而排之也。必甚於尋常無聞之人。故初學之士。雖或有志於學。卽狼顧而不敢進焉。是豈獨末俗之不樂成人之美而已哉。亦吾之自取之者然也。幸須十分鞱晦。愼毋爲駭俗之行。而內自植立。勿令同流於頹波。及至自己主張堅定。則人亦有信而從者。誰復排擯之爲哉。科事從違。想盛筭已定。非外人所得與謀。然鄙意則恐不必爾也。僕前時亦常疑於進取。廣議諸先達。皆以爲不仕無義。故不敢堅守初志。葢旣非長往之倫。則且當從時制。隨分應去而已。胷中不可留著一毫非議朝家擧措之心也。恐左右未之深思耳。如何。

答張器彥[编辑]

書末縷縷之敎。無冊子可考。雖欲强意搜輯。其塗無繇。葢家禮一書。雖未得爲完書。千古禮家之模範。其後諸儒之說。又頗補其遺而通其變。其間固已有旁引曲證。而求多於前人者。其爲說往往出入於朱先生筆削取舍之中。瑣屑煩蔓。或無甚折衷。使人目眩而心厭者多矣。世之有意於禮者。但得謹守文公成法。其或古今異宜。節目疎略處。只依諸儒所補。量而行之。庶幾其寡過矣。今何必架屋下之屋。自納於汰哉之誅乎。瞽見如是。哀意終以爲何如也。

答柳景輝日祥[编辑]

兩度精札。辭意溢出。每得每發一笑。但望日適出闕書。定辜終夕之待耳。頃書所謂及而知者。足以想見情事。僕亦豈不謂然乎。僕亦豈不知此境界者。然男兒這間。又須有壁立千仞之氣。不當遽受其挫折耳。花庄之行。兩日而返。得其燕行錄及滄溟全秩以來。閒中縱觀。足令人耽耽視矣。但終是聱牙處。不免旋其面目。繼之以憤怒。安得一令左右爲先驅。衝其中堅耶。漆園老拳。未易著手。未始有一班之窺。今於取舍之問。憮然無以爲應。然易知者胠篋,馬蹄諸篇。且何必多乎哉。傳聞眉翁於去月卄七棄後學。驚悼驚悼。

答柳景輝[编辑]

頃承辱復大小二紙。披慰十分。前書之云報語。書在別紙。幸有以回敎之。信筆寫去。不覺其言之大蔓。徐而讀之。已自可笑。况自他人觀之。得不以爲癡耶。然左右旣發之。又從而激之。非左右吾固不出此。左右當分其過矣。

別紙論濟南文[编辑]

辱書稱濟南奇絶。元美已有斷案。謂僕妄語。不可率口發之當矣。僕亦自今其懲之矣。然僕竊嘗謂文章。在天地間。自有法度可據。如規矩一陳。方圓自形。豈掩於衆人之口。以冥冥從事哉。左右平生。不曾見濟南一句語。只就王元美脚下。俛首匍匐。屛氣不敢出聲。乍見人開一喙。輒復相顧驚駭。眴目搖手。莫敢誰何。作六國諸侯西面事秦之態。不亦悲乎。且不見元文。而懸揣其奇絶。亦何異於越人不識長安路。聽人說司馬門銅駝。論其輕重耶。甚可笑也。百川分流。準之以大海。衆峯錯列。標之以五嶽。諸子喧囂。折衝之以六經之編。故曰規矩方圓之至也。今夫天下之賤工。執規矩以準方圓。袤正立見何也。有法故也。豈必公輸子之巧然後敢言規矩哉。僕之所聞如是而已。今左右以一詩人誇詡之語爲斷案。僕誠不識其何說也。于鱗自齠齔時。奮臂齊魯間。叱咜海內。海內之士。魚鱗雜襲者。莫不辟易。披靡膝行。而向之老師宿儒。亦且狼狽失據。當時如宗徐吳殷數子。于鱗咸弟畜之。自以爲直擣千古。奴視漢唐諸儒。斯已奇矣。然見于鱗之文。有揚沙走石之勢。而少溫潤沈浸之味。有拔劒擊柱之氣。而乏雍容揖遜之態。其屬辭造意。大抵皆出一律。槎牙偃蹇以爲健。陵厲噴薄以爲快。斬關搴旂以爲壯。拉朽振落以爲豪。雖闔闢萬變。擒縱異勢。而其布置方略。不過是矣。至其有韻之文。則自是于鱗之長物。而一世論議之所不敢到。然律之唐宋諸子。猶未見其有合。况上於此者。何可以擬議。此則元美復起。不能有言矣。今亦不須多談。恐不足以入淸聽。只就元美所稱雪中峨嵋者影響。其氣像得不亦奇乎奇而過於奇乎。極其奇絶處乃如此。其未奇絶處。又竟如何。元美以大海之瀾自居。却把峨嵋之雪。以爲濟南之奇絶。其言外之意已可見。信所謂雪者果眞雪。海者果眞海耶。僕之所不敢知也。左右乃欲堅守是說。以爲千古之斷案。而逬閉人口於百代之下。濟南有忠臣哉。然易水之歌。終不可續淸廟之什。封禪之文。終不可列二典之篇。百代之下。當必有辨之者。僕鄙人也。妄欲論中州大家之倫。左右譏之是也。僕非敢放言無忌。自同於蚍蜉之撼樹。欲以廣左右之意。而求切磋之益者也。古之士有大眼目者。豈必人人皆大手哉。所見者大也。不觀於泰山之高。培塿皆山也。不觀於滄海之深。涔滴皆水也。及其大小旣倪。深淺旣形。三尺之童。皆可得以辨之矣。所貴乎尙論者。爲其恢拓胷襟。高開眼目。以求折衷於古作者之模範。有以較其同異得失之歸。而能去取焉耳。非直爲大言無當。强覓毛裏之瘢。而徒狠然務勝於人也。僕十許年來。學不日進而語日益詭。有時陳編蠧簡。意適神融。或中夜推枕。或臨餐投筯。慨然而歎。怡然而笑。徘徊顧眄。壹鬱而莫與語。見左右才識超詣。非復世上一番科臼中人。與之語。便能言下領略。僕誠私心喜之。以爲吾輩間不多得。往往吐露肝肺。雖大擊之則大應。小擊之則小應。要之自其口出者。皆世大禁。人亦有竊笑而議其後矣。僕聞失得者命也。毁譽者時也。美惡者質也。取舍者明也。僕自省事來。竊觀夫得志當時。垂名後世。功業猶有可觀者。終古何限。獨其勤一世攻一藝。垂以空言。而卒能服人意者則絶希也。僕甚病焉。而亦未嘗不繼之以懼也。丈夫縱觀千古。得與同志者。下上其論。意諭而色受之。亦足爲百年一快。安能欲言不言。畏人竊聽。作三日新婦子模樣乎。是以觸忌諱犯笑侮。語之而不惰。其意亦甚戚矣。雖然微左右。何足以發吾之狂言。不意左右者猶復云云也。向者之言。亦微發其端。正所謂小擊之者也。左右方且熟視而駭之。儻令僕之言。有進於此。左右將大驚矣。豈惟驚而已。亦不幾乎倒戈而漂杵乎。左右才分明敏。而器量未廣。精彩有餘。而氣骨太弱。故其自爲文。則工於點綴。而不能全於命意。觀人之文也。則長於漁獵而不能味於意趣。若是者無他也。不深於法律之過也。一向如此怯弱偸惰。吾恐左右不足與進取。而於道亦遠矣。豈惟文而已哉。抑僕之發病於左右。將有望於左右者也。若終以僕之言爲無所取焉。則僕且休矣。何必復爲也。存楚之云。亦只用申包胥本語。不須窮探到子胥曰我必覆楚。包胥曰我必存楚。當是時也。二人者一匹夫耳。夫以楚國之强。天下莫能當。一言覆楚。是何等氣力。一言存楚。是何等力量。僕每讀至此。未嘗不壯其言奇其氣。而想見其爲人。僕與左右論辨。纔到語夸處。左右常以身與前人爲之地。其事甚大類此。前書借用之。左右之敏也而未達焉何也。豈僕之好詭甚歟。逃匿二字。亦甘受巾幗之遺耶。臨紙偶得一絶。其言雖甚質俚。謾錄在紙尾。

七國爭雄萬骨枯。秦人按甲氣頗麁。阿誰解說尊周義。四海曾無一丈夫。

答柳景輝[编辑]

望日得書。久渴中更覺意味加長。左右之金玉其音。亦或有道。况有一枉之諾。虛指梅林者耶。田家闕人勢也。廐馬不能耕。若乘早凉。騎之以出。何難一蹴而到。又安用前卒爲也。僕幸無事。惟日夕愛吾廬耳。堂名久未能得。頃因讀朱子武夷櫂歌。人言此地無佳境。只有石堂空翠寒之句。欣然意會。遂欲以翠寒爲名。葢弊堂本無他佳景。只是四山蒼松菀然。南山一面當戶。翺翔其下。綠疇數百頃。每烟消雨散。夕陽在山。遠近蒼翠。合而爲一。而盪搖於窻櫳之間。此爲吾堂實狀。似勝於前日見山之云。而又有借重之美。故自以爲據實之稱。無過此者。昨得張器遠書。以爲不如向陽二字之美。僕誠蹶然驚歎。卽引大筆書紙。貼之壁上。移翠寒之名於楹外小軒。未知於尊意何如。昨日土墻當面立。今朝竹牖向陽開。此心若道無通塞。明暗何緣有去來。指意雖未易言者。然拈出向陽二字。語意天成。庶未有僭妄之嫌。而弊堂本亦東南向。且音響淸亮。不知古人不曾有取以爲名者乎。器遠能見得到此。已作書謝之矣。因欲以朱子詩爲元韻而求和於知友間。左右亦何得辭耶。齋名向陽而軒爲翠寒。合而扁之曰孤山草廬。軒下益樹以竹。以實翠寒之名。借得一琴於人。日夕浪撫。雖不成調。亦足以樂飢。此間但有懷人之苦耳。汝含因旱得釋。男兒百年。辦得一奇事。亦已幸矣。今明未可一枉。若小遲恐或乖違。且曉月猶在竹上。不可失也。

答柳景輝[编辑]

日來雖屢得書皆未答。左右亦遂絶然。每飯意未嘗不在左右者是僕也。左右者亦意會焉可矣。閒居無聊。俗物敗人意。加之雞狗之警。使人不安。雖賴一片蒼石。數莖盆菊。日夕相對。驅遣得七八分。然無人可語。日有馳想耳。前來數詩。時出而觀之。足以對面。頃見金天若,朴長孺諸人。輒以求和。或已諾之。若從此遂成巨編。亦一奇幸也。但此君本自無心。却被吾兩人平地起閙。遂至遠近士友間。各相左右分黨相攻。此君有知。應不樂爲此。此亦關世變耶。近有陰山二才子。來讀太史氏。與之處十數日。仍成溫理舊讀。時復快活。有一瀉千里之興耳。

與柳景輝[编辑]

別後戀懷不可言。卽惟雨中。起居萬相。僕來路歷登錦江亭,鏡浦臺,洛山寺。雪嶽以雨姑未及見。而復聞此去數百里高城地。有所謂海山亭者。東臨大海。西揖金剛。鑑湖,永郞湖,三日浦諸名勝。咸集其傍。其勝槩當爲天下第一。而岳陽樓之一君山。不足抗衡。聽之令人直欲棄百事疾走而觀之。左右者獨無意乎。幸如約。帶此伻騎一馬以來。勿以細小者。撓其行意如何。

與洪天卿相民[编辑]

丁進善丈辦得大事業。可敬可敬。其疏眞箇名言。而理氣一說。更惹無限閙端。至於貽累溪門云。極可驚歎。先生遺稿中。有禮說及丙午疏草。幸許借看。

答權景仲[编辑]

伏承情問。足慰雨中之懷。下示六臣事。諸臣各有所達。當出於朝報。今不可一一煩及。大抵大臣及諸宰。皆以爲親者諱爲重。惟兵判及副學獨立異。弟亦妄陳若是曰若使世祖朝。誅之以亂臣而奬之以忠節。豈非千古盛德事。今雖與此小異。前日聖敎以爲只欲褒其節義而已。至哉王言。今日臣子之將順。未知其不可也。自上極言方孝孺,景淸等當時自下疏請褒崇。至以爲比節夷齊。而予意亦只欲激厲後世之爲人臣者云云。大臣請問儒臣及出疆大臣而後。從容處之云耳。

與權景仲[编辑]

中秋月色枉過了。令人不樂者久之。書來同此恨懊。第數句淸論。差强人意。病裏爲之蹶然起立。水落之勝。生來今始聞耶。弟雖未曾躡危嶝。沿流下上。不知其幾。洞裏烟霞。時往來余懷。獨恨無與爲語。不圖左右者先自發之耳。歎仰高趣。猶覺兩腋習習淸風生。然似聞兄近有靑雲之志。雖欲與吾輩徜徉水石之界。可復得乎。弟心事已自超然。見猜者又復以腐鼠嚇之。不亦可笑耶。丈夫榮辱。豈嘗寄在此輩人筆頭耶。

答金元仲問目爾甲[编辑]

靜之主一。其大極之境界。

靜時寂然不動。喜怒哀樂之情未發。此所謂中者天下之大本也。及其動而喜怒哀樂無不中節。則所謂和者天下之達道也。太極本無極。卽陰陽不雜乎陰陽而言也。寂然不動之時也。卽吾心而言則所謂中者天下之大本而喜怒哀樂未發之時也。及其分陰分陽。兩儀立焉。陽變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則萬物生萬事出矣。卽吾心而言則所謂和者天下之達道而喜怒哀樂中節之謂也。如此看。中之主一。爲太極之境界者。庶幾可見。

敬譬如鏡。義便是能明底。

此只以體用言。

却學從那處去。何處是收功處。

心旣雜然昏亂。自無頭當。爲學何能知所從入。亦何有收功處乎。收功處不可只作知上工夫看。

天理人欲。同行異情。

此語以孟子好貨好色章看易見。同是好貨好色。而公劉太王與民同之則爲天理。齊王循一己之欲則爲人欲。豈非所謂同行異情者耶。行字不可作行實之行字。只與流行之行字相近。情字恐只如來喩情狀之情。辯說入于火燒中

與洪甥相晉[编辑]

前去疏草。何不還擲耶。因此疏洛下怒謗。更加一層。此固無足恠者。又聞隣近士友間。亦或有指摘造謗者。雖未知其中何語觸犯人怒。而疎謬之愧。不密之悔。何可勝言。甚者或單傳一句。不連上下文勢。而轉輾騰播。漸失本文本意。以致譊譊之談者亦多。世路之危險。一至此哉。

上從兄震標別紙[编辑]

練祭家中痛出者前後三人。故葬後亦不得設行。而今日祥祭則係是初朞日。不可闕行。家內又姑未有繼痛者。故冒危而行之。兒輩禫服則用白笠白衫。葢時俗多用白笠。禫後易以緇冠緇服。其於漸殺之節。似爲得之。故依此行之耳。古禮父在爲母及爲妻者。皆十一月而練。十三月而祥。十五月而禫。雖喪制止於十五月而畢。然異於他朞服。故實具三年之體而有此練祥禫之節也。朱子家禮從時王之制。父在母喪亦爲三年。故小祥章只有爲妻者服猶禫。盡十五月而除。而不及於子爲母也。子服三年故也。不然爲妻者猶服禫。况於母乎。然朱子後來定論。以朞爲是。故今人父在者皆服朞。旣服朞矣則自當以古禮爲正。具練祥禫之節。而今人或直於初朞用黲冠而無禫。雖心喪終三年。而其於古禮及家禮。皆無所據。未知此俗自何時而始也。先輩於此。必有所考據。而不以時俗所行爲不可。故因以成俗耶。或出於近世之謬俗。而人或未之深察耶。未可知也。今欲以古禮爲據。必行練祭。而十一月內則以葬前不可擧三獻吉祭。葬後雖有過時之嫌。禮當退行。而家中不安。不得設行。極以爲恨。若必欲如禮。則練祥皆退行。然後爲得。而初忌之退行。事甚重難。且時患去去益熾。前頭寓所安頓。又未可必。故不得已行祥祭。旣行祥祭則又不當全無變除之節。故直服素。以待十五月禫後服黲。以申三年之制。葢家禮爲妻者小祥後猶服禫。盡十五月而除。練祭則不言之。古禮爲母爲妻同。而家禮如此。豈不從簡故耶。以此推之。小祥之後。直用黲冠無禫。則是反不如爲妻者之朞也。恐無是理。故今姑臆斷而行之。未知其果如何也。雖有所壓斷之以朞。然豈可與他朞同乎。大抵古禮節文甚繁。家禮多從簡易。亦有循俗處。今何得一一如禮。只得不大悖禮大駭俗則似可以寡過矣。而癘患如此。又末由如意。柰何柰何。

與從弟敬而學標[编辑]

示意備悉。吾亦豈樂於過高立異於人。而淺見如此。不可回撓。頃與道令獻令春台諸人熟講。且隣邑如綾城兄弟皆以爲然。去意已決。今若仍且蹲坐。而曰我有所執。豈不亦苟乎。况當去已久而不能去。猶可諉之於酷熱。今不以此時去。而又復作遷就語。低回郡邑。自謂無得過於此時之人。亦非吾心之所安。此亦吾固滯之病耶。力量見識。不及韓魏公萬萬。而乃於此等處。强欲借魏公爲言。其能免於此世之唇舌耶。唇舌不足言。亦恐內顧而不能無後悔於心也。頃以君事問於春台。則初以爲與吾稍異。而及其反覆之。則決以爲不可與吾異同云。未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