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文類 (四庫全書本)/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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巻十九 成都文類 巻二十 巻二十一

  欽定四庫全書
  成都文類巻二十
  宋 扈仲榮等 編
  書二
  上蜀帥張公書       范鎮
  鎮恭聞宋有天下重熈襲哲七十四年于今矣何嘗不勞于求賢而逸于任人乎藝祖勝殘殺之暴而豪英從遊者能尊顯之太宗據開大之基而方正極言者親策試之真宗在御文之以禮樂本之以仁義于是乎異人間生主上紹休濟之以經策驅之以孝弟于是乎與賢者共樂歴列辟以順考按前載而髙視得才之盛未有如我朝之隆焉爾于斯之時士有聲名弗聞于人功業不見于世者恥之伏念鎮西南後進生也家無衣纓之貴門惟蓬蓽之陋儒其業者代實濟之天聖初始以伯氏被薦于邑尹張公明年登第于宗伯手足聚而讙曰范氏之族于此興乎瘁因喜來福為禍伏未終再命而傷天倫之戚焉自是勉精勵神聚學辨問思有以大寒門起墜宗為望時其或者難其心而廣其慮乎先以困而後以亨乎不然何以方朝廷申大比之期執事當敦遣之職而鎮得預諸生之末為桑梓之儀哉伏惟執事閔其緒餘之如彼觀其悃愊之如此言提而教誨之發蹤而指示之使其謹文程慎辭律一克召試以觀上國之光庻幾承平之辰不以聲名功業之晦昧為恥干冒威重不勝惶懼之至
  上蜀帥王宻學書      前人
  竊以文者宣言之器也行者處身之基也有其器無其基身不得進有其基無其器言不得逹天下承平之日乆尚簡易崇教化發乎途巷被乎絃管無非文也稱于宗族著于金石無非行也生今之世捨文與行而欲處身宣言於公侯大人門下者難矣伏念鎮天與竒薄幼即孤露始生四歳而先人歿七年而母氏終所賴諸兄養之長之又從而誨之得于盛明時服為儒者事業歌古咏今不知壯之將至去年主上發徳音下明詔天下學士靡然嚮風始以嫌疑進故牒試他郡終以忌諱免其罷歸里中射而出正但知求已戰而失律豈敢怨天闔扉静居引咎俟命易曰困亨又曰未濟亨當未濟與困之時而云亨者此聖人教人之深也退而力于文謹于行孜孜然不捨晝夜者又有日矣時其或者遂亨之乎不然何以遇明公西來也伏惟明公受天地粹氣為朝廷正人大謀遠猷簡在扆宇豐功鉅績紀于旂常耳所著聞目所共瞻者豈可一二言焉間自江淮至坤服亷問疾苦宣布經常頒爵級以斂有餘行糜粥以拯不足貿貿然晦而明踣而行死而生者幾萬計大臣乘朝車處國事如此其重乎上方欲置天下於仁義禮樂故崇明公以轄樞之貴専明公以方面之重意且觀效于彼而圖大任乎明公始受署則布寬大諭上意而老幼遂其讙黜細苛用忠恕而善良得其性厚以處之明以裁之教化以馴之人事作于下天應見于上隂陽和風雨時原田登民俗熈異日坐廟堂宰天下仁義之化著禮樂之風格躋生靈于仁夀赫胥大庭與主上同無疆之福者由此物也然而未濟之人處方困之勢雖欲勿亨明公其捨諸昔王褒為部刺史作中和樂職宣布詩一旦其徒游長安隸太學厥聲轉而上聞漢宣以為盛徳之事鎮雖不敏能不聽聆風美㕘騐謡俗作為聲頌上講炎宋得賢之盛次揚明公坐鎮之畧以開示將來乎重念鎮初自廣漢伏車下進坐末固有望于今日矣繕寫所業二編恭贄鈴齋非敢以文行自沽庻幾備請見之儀畢餘論于左右
  上蜀帥韓宻諫書      前人
  鎮聞聖王之治以得賢為首而賢之登必本于鄉也故登于其鄉則知所以為人父知所以為人子知所以為人兄知所以為人弟而慈孝友恭恵聰質仁秀出于衆者可得而官使周之王制家有塾黨有庠遂有序國有學簡帥教者而賓興之故其詩曰濟濟多士文王以寧漢則漸焉繇芻牧而起者有之自賈䜿而奮者有之亦已小駁及其下郡國以賢良方正遜讓之詔而班固云大漢文章與三代同風有唐沿隋制専用詩賦策論而升黜爾時美談之尤尚者若同人舉然故開元元和間號稱得人之盛國家順考古道思皇多士四門允穆而畜徳積行無壅閉于上數路兼取而蔵才韜能絶沈㝠于下受大小以咸足來遠近而弗間内有伊周之徳之美謨明而告猷外有甫申之才之珍蕃宣而樹教固宜宅巖廊而髙拱造大庭而與稽恭己無為仰成左右而已尚且深詔執事求之如不及豈非首賢而為治乎逖矣西土上當井絡之次下亘坤維之隅江漢炳靈岷峩儲精自司馬相如王褒何武揚子雲之生遺風流聞不絶若綫近年移三互之法除限口之令而揚軒戺服王塗者歳聞起閭閈逰聖閫者日有方朝廷申大比之號而執事當敦遣之職其為書自干薦者以百數至如服儒學之舊屢困不更其守則楊助髙行誼之履懿誠以發于辭則章君陳楊韻李綱何褧趙衆謹子弟之帥美聞已彰于時則李南紀呉師孟李慎修其間事業美中忠信待舉懷良玉以被褐蔵穎錐而處嚢者豈可勝道哉伏惟執事春風以煦之白日以暴之定鑑以臨之誠衡以平之使其揚芬芳破暗昧定好醜審重輕而後先方物之貢利國光之觀者豈惟諸生幸甚亦西南幸甚若鎮之能薄才譾進之使與計偕可也退之以警不肖可也異日明天子再拜受書執事三適為功加地進律以舉上賞之典賜弓若矢以推蕃錫之數亦將搴裳連袵而來賀重念鎮文陳于此者直以方今濟濟以寧三代同風之辰而同人之舉或幾于息矣伏望執事憫其狂且僣虚懷而恕接之干冒台嚴伏深戰懼
  上張宻學書        張俞
  三月八日張俞再拜上書密學明公閣下俞竊讀古史得循吏事切甚慕而悅之其柔剛清明廉仁恵和之徳不唯臨其時必欲利後人各使相安生養之道父父子子傳百世至于千萬世無有失敗故天下稱歎治道不衰雖詩書所載三代得臣謀于政或綏于民或治于天或敷于土或以禮樂或脩征伐若稷卨䕫龍之臣齊魯晋鄭之國張仲韓侯之佐皆經于文辭列于學官風于天下被于四夷煌煌赫赫功與日盛向使若人能建其徳業而不遭聖賢載述之文則名不逾於當時事不克傳於後世必矣則後世惡得有若稷卨䕫龍張仲韓侯之道而取法哉故知功假言而傳言因事而宣古今昭然其可忽乎竊惟閣下治蜀二年威懷之徳著刑禮之教行若極其致用乘時濟民溥博卓偉可揚於後人者尚未若勤水土之利為利之大者也是以信臣表其事天子詔其美此不可遭之㑹誠不可墜之迹而搢紳韋布之徒未有能聲述厥庸欽播天休兹可陋矣宜合于古鑱文金石以響動西人耳目宣國澤且貽後則非自功也俞材朽行薄不識理道輙為文一篇曰益州通澤碑探作者之㫖庻髣髴焉僣用上塵惟閣下察其志無所讓
  上蜀帥任宻諫書      前人
  十月二日張俞再拜樞直諫議明公閣下俞郫之賤男子好讀古書為古今之文辭遑遑十五年恐若不及始與羣進士就開封府試無成而歸旅食褒漢明道初故興元守滎陽鄭公再舉俞進士明年詔求直言又表俞草萊遺材謂不獨有文行蓋能通知古今權變之議宜召問以時政之得失不報景祐歳茂材異等不得試以母死貧甚西歸日資於人以養存老遺孤逮半歳西陲用兵詔書切諭郡府薦謀士圖滅敵之策其在士大夫鮮有陳其策者俞自惟生治平僅四十年雖無禄于己無位于朝其載齒髪識聖賢之道與夷狄鳥獸異者賴上之徳也上有憂則天地萬物不足安其生為人臣子者其可以安乎故不量䝉鄙進退遂為書略陳天下之務願聞朝廷不希名不苟禄不貪進用區區之誠紓天子之憂而已臺府謂其言是因而薦之不期聖徳涵厚矜其僣議寬其罪戾特發宸㫖召赴京闕府縣恭命廹促上道衆人聞之喜小人聞之懼夫以蜀漢之郡五十可言而合于上者唯益有斯人焉此所以為喜也匹夫抗論陵犯上意進非其據退非其事此所以為懼也嘗聞古之人三月不仕則弔况俞之窶賤其可不仕乎然所以未暇仕者有三死者終喪匱財不克𦵏為州里所恥一也存者耄衰日乏脆暖而匄取不給二也無田可耕無室可掃僦屋不蔽風雨日有暴露之虞三也以今較古雖使曾顔原季之徒處俞之地尚不能全其生况庸庸者而有甚於彼者乎此所以徘徊齎咨欲進而不可進非可進而不進固傲天子之命慢臺府之令冀徼非常之利以為身榮也凡有耳目非憫則笑其敢自辱於困躓之地乎蓋不得已也今大敵僣盗天下震擾而梁益之地控帶秦隴政煩重倍于古昔士民縁姦爭飾詐利以圖進取黎庻憤嗟踵于行路日乆不革將有内憂幸閣下起并土之治乘馹而鎮焉竊惟閣下昔侍懿公作藩兹域究極蜀務有如家人户庭之事故能法制所立無適不斷其始禁猾責暴禮賢賑乏削重斂約煩刑弛闗梁之禁寬都鄙之令與民同其欲不越月踰時而澤流于百城風教之速近世未有信謂前作之後述之漢之二馮君其不侔矣俞既樂萬民之和又私自慰忝被召命之日遭仁人之治庻能嗟我老幼䘏我勤匱明保于賤逹于上聽俾且歡其生飬不令微物失所則異日奮犬馬之智上報君親下酬盛徳之賜未為失也哀烈之情敢私布于節下辭意不文俯伏惟命
  上韓運使書        前人
  十一月日張俞謹奉再拜投于運使學士節下俞觀古人之政莫不務先進賢退惡以為治本施于一鄉移于一國用之于天下則無有不䝉其化故治道之大者在進賢退惡而已然而所謂賢者豈徒文詞乎曰孝弟曰節義曰退讓曰才謀是謂乎賢者也漢之人下於古矣故雖内尊公侯外重方伯然猶俯僂逖聽孜孜進賢以起其功名其處閭巷盤于巖穴纁玉屢下公車亟召宰府十辟有不能易其志龍蟠鴻漸俟時而動其道益彰而名益尊所以在上之人為能舉賢在下之人為能存誠上下合徳而成其名雖出處語黙異道而能同其志矣苟不幸所進非其人輕脫險躁乘利忘義徼己之榮未得患失無所不至上負時君之用下孤萬民之望輕進易退為天下笑則所舉烏謂之賢哉昔何武為京兆尹坐舉方正所舉者召見盤辟雅拜有司以為詭衆虚偽武坐左遷夫方正以拜異其容武迺受黜况有才行真能詭偽者其可舉之乎俞謂進賢誠難矣然未若知賢之難苟知其賢而能進之又能全其行而成之則可謂能進其賢兹固天下一人耳日者藩臣僣叛為天子憂乃制詔郡府詳薦謀士執事統領方面受命累月未得其才俞在草莽恥國之患遂陳封事執事善其言而薦之吾君吾相謂執事之薦亦才也可其議而召之人皆曰韓侯之薦知賢也天子之召用賢也爾不可緩俞自惟非賢者而受執事薦賢之名徼天子聘賢之命其戾大矣雖然士之進退宜有其道不可踴躍抃呼若市道之賈急旦夕毛髮之利以矜其馳也士之進退果若市賈踴躍抃呼馳一日之利則人謂執事之舉非賢也乃市賈耳天子之召非賢也乃市賈耳一人曰然百人曰然至乎千萬人及于天子皆曰然則俞辱執事之舉雖坐享萬鍾之厚文冕雕軒被其四體不若隨馬牛飲水食芻之樂也所以内誠其志外固其節不以貧賤困躓戚戚于端門誠欲生者有養死者有歸然後伸睂吐論上希公卿之列下取士大夫之位庻為朝廷畫議以建赫赫功業當斯之時使天下之人昂首而歎曰韓侯能舉賢矣不私其身天子能用賢矣不忘其民斯人果能賢矣不失其道三者不誣則能舉能用皆在古人之際矣俞豈徒幸小利以累執事明薦哉俞觀聖上之志方謀用賢克清海内竊不畏避吐其素藴復作致理用兵書一首願上帝閽其辭直其㫖大其謀深其事實非虛言也固非䜿儒鄙生之事也謹用副本投于節下惟覧而始終成之匪唯成下士之志庻乎天子之聰聞所未聞廟堂之議行所未行定亂濟民在斯策矣亦惟執事之功伏俟所命
  上蔣宻學書        前人
  十二月郡人張俞謹詣行車再拜投書密學執事昔明公始偃節于鎮俞適有負薪之疾卧于岷山遯伏彌歳不與世人相通而世莫有不聞者今明公操節于滿出于蜀都俞聞而起願瞻風威吐幽素庻乎明公寬其罪戾止車而聽之俞聞觀滄溟者不可濡足而濟瞻崇嶽者不可疾步而登蓋夫理深者其志惑勢大者其力艱故飛鵬在天則弱羽不翔遊鯨運海則纎鱗不逝豈小不可以附大卑不可以近尊由夫類乃然矣人豈異哉故有不可進而進迷乎道也不可止而止失乎時也且理或速而有悔義或後而無咎物或爭而失事或讓而得變化紛紜豈一理可辯竊惟明公厚徳崇業非海而深非嶽而髙俞不知夫髙深之度安敢濡足而濟疾步而登乎故負顦顇之質懼臨夫皎鑑之前固有日矣今幸伏車下欲陳其愚且俞非欲異於人者徒因屯否流離無所控告遂欲獵古今羣書明萬物之理將以窮性命之學庻乎保身奉親而已非有矯激隐發以希毫利之心繇是裂冠斷帶脫棄世累逍遥雲山誦詠唐虞妄追古作者之事故謂朝廷山林其樂一也豈知人之好惡而與之等進退哉故其退也不為乎害也其進也不為乎利也其心止若是而已願明公察之伏惟明公清直在躬文質備體鳯觀虎視炳赫人倫是以鎮撫蜀國澹然成功故其動也風行其靜也嶽峙君子之用孰測其神俞幸賴察其虛名徳施甚厚是用書陳其出處伏俟明宥然後復歸于山
  上蔣宻學書        前人
  月日郡人張俞齋沐為書再拜投于密學閣下俞聞寬裕之人其詞柔驕佚之人其詞夸顦顇之人其詞苦窮戹之人其詞哀是故氣適于内者其詞舒以愉痛切其膚者其詞悲以挫此性之常也應龍得雲而神長鯨失水而病此物之常也春生者夸奢而强明秋落者幽賤而消委此理之常也轉石萬仭而童子勇其能激水尋丈而烏獲病其力此勢之常也故有遭其主而相天下則伊尹傅說不足泰也背其時而處窮阨則顔子孟子不足否也是以百里飯牛夷吾囚縛伍員丐于呉市叔敖賈于東海斯人皆能忍恥𠲒垢以待其用豈遽屑屑于不遇哉昔曽子之養其親也則樂三釡之仕而能降志于陪臣聶氏狗屠也利甘脆以奉其母則不受卿相百金之賜豈曽子止安于三釜而聶氏遂樂于屠狗哉誠不得已而顧有所就也俞先晋人入蜀三世日益衰靡徒能讀聖人之書考賢士之烈嘗欲蹈其言行以希一世之用非若時之所謂文人美才刻飾貌言苟安炳燿而已蓋其心亦若有待乎用也幸今天下承平無負販之勞唯以修志養親為事蓬茅藜藿衆人所羞而自為氣得志適雖大厦五鼎不足過也豈慊慊于彼得而此失哉天苟不欲斯人之行其道也則俞之命固不可得而知之矣天苟欲斯人之行其道而成乎名則俞豈有不遇乎天下哉前年朝廷用大臣之言累下詔命皆以疾不赴窮窶日甚大懼饑寒逼親之膚而遂不克承于詔教若無其生兹又被召詣闕伏聞閣下許謁于前憂懼不知所處伏惟閣下世用文儒居位至于閣下直清端毅明亮淵偉執堯舜周公孔子之道炳于文詞刑于政治東呉西蜀莫不綏靖兹二方皆好文之俗而藩屏之冠閣下不越歳移節而鎮之可謂得其用也俞實固陋遂後諸生求見伏俟與其進退焉
  上文宻學書        前人
  八月日郡人張俞再拜上書府主密學閣下俞觀春秋列國以來游客談士始用書歴干王侯皆因勢利而起故其文詞鉤鍵險譎變挫于事以著安危當時列國嗜利之君必售其說以圖世變故其言易合其利易動則時勢然也今天下之政皆出朝廷生民之命皆本天子有司分其職公卿守其位内外一統上下一法若天剛而平地柔而成何有于事哉假今之人有若古之謀士能通先正百家之言明治亂之變審當世之務有安生民之心欲持此安歸乎言之而孰聽乎雖强言之世不謂之狂則將被之刑矣由此而言古之士也易為功今之士也難為賢則時勢亦然也又嘗觀樂毅與燕恵王書李斯上秦王書鄒陽上梁孝王書未嘗不感慨流涕也何謂彼三人者皆以羇旅游士歴干强國觀變審慮納說時君謀行計從志樹功業兹亦遭其用矣一旦時變世易讒邪交構毅為亡臣斯為逐客陽為囚隸陻阨怨憤發于文詞名敗身辱僅能免死可不悲哉其餘鉤誣斥逐古今相望于天下矣由此觀之士不患道之不修患無其時有其時患無其主有其主患用之不盡用之盡患信之不固苟乃主信而固用才而盡功立名著保身而退兹謂為士之義盡矣雖然古亦罕聞其人焉况後之人乎凡今之所為士者則著焉謂能記誦典章采飾言語文字觀揖讓進退之士也非若古之所謂特立之士也古之曰士者志于道也今之曰士者志于利也士之名則一而有利道之殊焉若俞廼今之士也早歳善誦文史習章句之學府郡屢薦曽不得下等之名自念親老貧甚决志西歸不干薦試乃盡鋤去舊學始復窮翫古書見天地之運與人通理聖賢道徳在乎治物後之學者皆忘失原本務刻浮文欲致其用失聖賢之道甚遠由是潜心考古庻見性命變化之致雖處窮戹頓挫未嘗一日而忘也亦未嘗一日而言也故將以此樂其身而安其親豈謂求聞逹而後能為哉去年秋天子有命再召赴闕惟念貧不能行遂游三峽匄貸八月而後返伏聞閣下受命作鎮張立法度明刑布徳撫寧西土西土之人咸被其澤唯賤生流落不偶速戾乆矣閣下上惟君令之厚下䘏窮士之困顧瞻方面之表不加大罪尚能以禮尋訪欲俾萬人有所仰勸則閣下志量淵遠非俞小子所敢知也但受恩徳不知感報謹詣府門伏謁庻免乎為狂為囚不勝大幸
  上文宻學書        前人
  九月日郡人張俞再拜奉書密學閤下俞近用書言士出處之義干犯髙明庻乎撫而念之然未敢有求于知己也幸閣下明逹宏厚哀矜愚弱不誅其慢顧禮而容之羣士大夫未有若小人之幸者也宜乎畢志盡辭遂干鍳顧則雖死之日猶如生年俞實窮隸不求聞逹竊翫墳史委命待時朝廷過聽羣言不容其止遂使家拜制命讓官及親人子僥倖未有如俞者意者聖人之徳將勸天下乎不然何為至于是也然猶不忍遐棄三召赴闕淹引時序以疾未行或謂矯物則物不可欺謂之貪名則名不可苟豈今之世而有確然不為利者乎苟曰有之雖䜿子亦將揜口而走矣俞自念早嬰羸瘵長復窮窶嘗虞憂患卒夭其生所以擇地盤桓與俗髙下内適于道不圖人知豈暇驅馳于外務乎世有獲虛名而無實用者非俞而何且夫榮利者生人之所大欲也故有犯水火冒白刃蹈必死之地而求之顧有不獲者况有不求而自至安有拒而不受者邪假或有之天下之人孰信其然邪古人有言人各有能有不能可欲不可欲雖甚聖智必隨而安之俾不傷其性不枉其材然後直道可得而行也今使梓人治材能則任之不能則去之然後小大之材無失矣苟知其能而去之不能而任之必有敗材傷性之累故師曠之審音也雅則進之滛則屏之不使姦邪亂于其聽今俞之庸下猶能自知况于人乎雖欲强顔就仕固無益于世必矣豈欲之而不能哉且咸韶五音黻黼五色人莫不有好之然而聾者不願聽盲者不願觀豈遂疾而惡之耶蓋耳目有所不適也俞非天然不志于禄仕也誠謂力不足而智有所不及爾今夫臨泰山之崔嵬而不足以為髙者有其勢也故有企堂陛而不能陞者勢有所不逮也苟知勢之不可而能止而不蹶又何有於過哉蓋聞有以璧遺二人者其一人攘臂而受之其一人讓而不顧君子必以受之者為貪讓之者為廉矣小人必以讓之者為失而受之者為得矣俞豈不知璧之可受也然慮夫罪之必至矣且莊生有言鼴䑕飲河不過滿腹苟貪而不止害必及身俞雖甚愚亦願知其止矣苟知止而不悔豈不愈于不可進而進遂取窮悔者哉故有鴻鵠之羽然後可以議飛翔有騄驥之足然後可以校奔逸方今羣龍在庭庻物咸乂辨無所議謀無所施炳然文明焜燿天下而昧者尚欲策駑鈍飾朽暗于其間豈不怪矣哉今閣下職典樞機位為方伯邦國利害咸得上言小人庸常衆所聞見若䝉閣下之力聞于朝廷俾全夀命以奉其親免盗虛名不為世戮則為恵大矣敢不報徳以俟終身意切辭鄙遑遽無地不宣
  上成都知府書       前人
  二月日張俞再拜稽首投書密學閣下昔漢之政文侈而𡚁天下士類朋偽相髙于時制詔公卿諸侯務舉孝讓朴直之士敦復治本由是處士之風重于天下其後樊英之徒尊立朝廷然而卒無竒謀異業恢益時政故當時議者謂處士純盗虛聲况後世之士遠不及古安可謂之有道而欲輕薦之于天子用之于當世乎今宋之政文亦勝矣武徳不脩大刑用息戎狄遂乘而叛亂海内震憤七年于兹聖詔旁求髦雋諮詢異策凡有一藝之士悉得召詣公車縻以爵綬繇是巖穴藪澤空無其人俞不幸亦累虛名詔書三下令赴宸闕嘗自私念親老貧甚身又多病不可從五斗禄以危其生為天下笑遂甘閒放苟媮旦夕之命竊聞君侯念愚生之勤從下人之欲察實章舉令養其親小人聞命知免危矣昔李丞相為陜州不薄陽城之志其後城竟以直道斥邪佞尊主制名動天下故當時至于兹世稱李公為知人俞雖甚陋敢㤀斯義伏惟君侯風威震動功徳休赫東西南北户連百萬兵恃而休民賴而安洞然神鑑之在目驩然和樂之盈耳殆不足諭其志氣之速也不然小子何以隨俗被徳之若是哉仰惟君侯始安之終念之俾異日卒為門下之士不勝大幸輙以言謝惶恐無地
  上田宻諫書        前人
  五月十三日張俞再拜密諫明公閣下四月二十四日郫縣公人至山伏䝉台慈特賜鈞翰并示所撰故九河公真後賛墨圖一本伏讀詳味莫窮文㫖觀夫九河公之治蜀始則平暴亂雪民於湯火俾權臣姦䜿側目而不動終則立條教納民于軌物俾遺黎生齒懐徳而不㤀固乃天下之豪傑宋室之循良也惜乎不遭大用後嗣衰微而讒口囂囂陷為酷吏兹蜀人憤恨之日乆矣閣下後其治五十年復以徳業綏静蜀國用能觀其故事不掩厥懿揚其遺風乃作乖崖後序賛夫乖崖者非自譽也而世不通其㫖凡論其美必曰乖崖公為辭章者亦曰乖崖公其甚謬者則曰張乖崖繇是乖崖之號顛倒漂溺不復正之者逮五十年矣今閣下後其賛而辨之曰乖不違正崖而厲公名雖自貶有激于衷繇是乖崖之義判然而明賢者之志炳然而光衆人之言了然而不惑是閣下能盡九河公之心可謂明矣世之人則不然見人之善則忌害掩蔽生其瘢疵蹈人之事則毀壞變更掃其軌迹務成其私不顧笑僇安肯譽前人之尚可道哉閣下獨矯然不私與天下同其說可謂公矣古之人不得志于當年必遺意于後世以俟知音若乖崖者非閣下誰由明之三蜀之人既思九河之徳復愛閣下之頌其良斯文為不朽矣俞愚闇不逹亦欲張閣下之文以俟史官修九河公傳得以采焉






  成都文類巻二十
<集部,總集類,成都文類>

本作品在全世界都属于公有领域,因为作者逝世已经超过100年,并且于1929年1月1日之前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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