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子法言 (四部叢刊本)/卷第十

揚子法言　卷第十

漢 揚雄 撰 晉 李軌 注 宋 闕名 撰音義 景上海涵芬樓藏景宋刊本

子法言重黎卷第十〈眞僞美惡成敗存亡人君之所以御乎其下人臣之所以〉

〈事乎其上不可以不察也明此以南面堯之爲君也明此以北面舜之爲臣地〉

　　　　　　　　　　李軌注

或問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今何僚也〈司主也僚〉

〈官也少皥氏衰九黎亂德帝顓頊命重黎主天地也〉曰近羲近和〈堯有羲和之官王莽時亦復立焉聖王之〉

〈立重黎羲和考其所以重黎羲和耳非莽所立也〉孰重孰黎曰羲近重和近黎

〈羲主陽和主隂故云耳〉或問黃帝終始〈丗有黃帝之書論終始之運當孝文之時三千五百歳天〉

〈地一周也〉曰託也〈假黄帝也〉昔者姒氏治水土而巫歩多禹〈姒氏〉

〈禹也治水土渉山川病足故行跛也禹自聖人是以神猛獸蜂蠆蛇虺莫之螫耳而俗巫多效禹歩〉扁鵲盧

人也而醫多盧〈太山盧人〉夫欲讎僞者必假眞〈讎𩔖〉禹

乎盧乎終始乎〈言皆非也於是捨書而歎曰深矣揚子之談也王莽置羲和之官故上章𭔃微言以〉

〈發重黎之問而此句明言眞僞之分也〉或問渾天曰落下閎營之鮮于

妄人度之耿中丞象之幾乎幾乎莫之能違也

〈幾近也落下閎爲武帝經營之鮮于妄人又爲武帝筭度之耿中丞名壽昌爲宣帝考象之言近近其理矣談天者無能違逺也〉

請問蓋〈天欲知蓋天　圖也〉曰蓋哉蓋哉應難未幾也〈再言蓋哉者應〉

〈難以事未有近其理者〉或問趙丗多神何也〈如簡子之事非一故問之〉曰神怪

茫茫若存若亡聖人曼云〈子不語怪力亂神〉或問子胥種

蠡孰賢曰胥也俾吴作亂破楚入郢〈郢楚都也〉鞭尸

〈掘平王墓而鞭其尸〉藉館〈君舎君之室大夫舎大夫之室〉皆不由德〈報父兄之恥於斯則無禮〉謀

越諫齊不式〈式用〉不能去〈三諫不從於禮可去〉卒眼之〈夫差伐越越棲㑹稽請委國爲臣子胥諌曰吴不取〉

〈越越必取吴又曰有吴無越有越無吴不改是矣吴將伐齊又諌日兵疲於外越必襲吴不聽遂伐齊反役夫差殺之將死曰吴其〉

〈亡矣乎以吾眼置吴東門以𮗚越之滅吴〉種蠡不強諫而山棲俾其君詘

社稷之靈而童僕又終弊吴賢皆不足邵也〈邵美〉至

蠡䇿種而遁肥矣哉〈美蠡功成身退於此一舉最爲善〉或問陳勝

吴廣曰亂〈此𭧂亂之人也〉曰不若是則秦不亡曰亡秦乎

恐秦未亡而先亡矣〈夫有干越之劒者匣而藏之不敢用是寳之之至也況乃輕用其身而要乎非〉

〈命之運不足爲福先適足以爲禍始〉或問六國並其巳乆矣一病一瘳

迄始皇三載而咸〈皆屬秦也〉時激地保人事乎曰具

請問事曰孝公以下強兵力農以食六國事

也〈是人事也〉保〈問保何等〉曰東溝大河南阻髙山西采雍梁

北鹵涇垠便則申否則蟠保也〈采食稅也涇涇水也〉激〈問激者何〉

曰始皇方斧將相方刀六國方木將相方肉激

也〈方比〉或問秦伯列爲侯衞〈在外候望羅衞天子〉卒吞天下

而𧹞曽無以制乎曰天子制公侯伯子男也庸

節〈庸用也節節度也〉節莫差於莫重於𥙊𥙊莫重

於地地莫重於天〈旣盜土地又盜𥙊天〉則襄文宣靈其兆也

〈始於四公以來者言周之衰非一朝一夕矣〉昔者襄公始西畤以祭白

帝文宣靈宗興鄜密上下用事四帝而天王不

匡反致文武胙〈宗尊也文公起鄜畤宣公起密畤靈公起上下畤〉是以四疆之

内各以其力來侵攘肌及骨而𧹞獨何以制秦

乎〈人之迷也其日固巳乆矣數丗之壞非一人之所支也〉或問嬴政二十六載

天下擅秦〈嬴秦姓政始皇名〉秦十五載而楚〈楚項羽〉楚五載

而漢五十載之際而天下三擅天邪人邪曰具〈備有之也〉

周建子弟列名城班五爵流之十二當時雖欲

漢得乎六國爲嬴弱卒之屏營嬴擅其

政故天下擅秦〈卒終也之至也〉秦失其猷罷侯置守守失

其微天下睽〈睽猶乖離也〉項氏暴強改宰侯王故天

下擅楚擅楚之月有漢創業山南發迹三秦追

項山東故天下擅漢天也〈山南漢中也三秦雍翟塞也〉人〈問人事者何也〉

曰兼才尚㩲右計左數動謹於時人也天不人

不因人不天不成〈天人合應功業乃隆〉或問楚敗垓下方死

曰天也〈項羽爲髙祖所敗於垓下臨死歎曰非我用兵之罪乃天亡我〉諒乎〈信如羽之言否邪〉曰

漢屈羣䇿羣䇿屈羣力〈屈盡〉楚憞羣䇿而自屈其

力〈憞惡〉屈人者克〈克勝〉自屈者負〈負敗〉天故焉〈言無私親惟應〉

〈善人〉或問秦楚旣爲天典命矣秦縊灞上楚分江

西興廢何速乎〈典主〉曰天胙光德而隕明忒〈天之所福光顯〉

〈有德而今隕之者明乎秦楚忒惡之所致〉昔在有熊髙陽髙辛唐虞三代

咸有顯懿故天胙之爲神明主且著在天庭是

生民之願也厥饗國乆長〈神明主主郊祀〉若秦楚強䦧震

撲胎藉三正播其虐於黎苗子弟且欲喪之況

於民乎況於神乎廢未速也〈不道早亡〉或問仲尼

大聖則天不胙〈胙主〉曰無土〈言無土地可因〉然則舜禹有

土乎曰舜以堯作土禹以舜作土〈道貴順理動無常因也因土以行化〉

〈湯文也因聖以登禪舜禹也上無舜禹之時下無湯文之土故不胙耳若秦楚之胙非所以爲胙也〉或問聖人

表裏〈表裏内外〉曰威儀文辭表也德行忠信裏也〈明乎得一〉

〈而巳〉或問義帝初矯〈矯立〉劉龕南陽〈劉髙祖龕取也〉項救河北

〈項羽〉二方分崩一離一合設秦得人如何〈設假〉曰人無

爲秦也喪其靈乆矣〈非一朝一夕也〉韓信黥布皆劒立南

面稱卒窮時戮無乃勿乎〈窮極〉或曰勿則無名如

何曰名者謂令名也忠不終而躬逆焉攸令或

問淳于越曰伎曲請問曰始皇方虎挒而梟磔

噬士猶腊肉也越與亢眉終無橈辭可謂伎矣

〈有才伎也〉仕无妄之國〈易有无妄卦此亦依義取譬〉食无妄之粟分无

妄之橈自令之閒而不違可謂曲矣〈橈橈時䇿也自令與始皇〉

〈併心爲無道〉或問茅焦厯井幹之死使始皇奉虚左

之乗〈始皇以嫪毒事幽母咸陽宫諫者輙殺於井幹闕下茅焦厯井幹之死而諌始皇即駕輿執轡虚左親迎其母〉

蔡生欲安項咸陽不能移又亨之其者未辯與

〈項羽欲東還下邳蔡生使都咸陽旣不能移又爲所亨案漢書云韓生子云蔡生未詳韓蔡孰爲是〉曰生捨

其木侯而謂人木侯亨不亦冝乎〈語在漢書〉焦逆訐

而順守之雖辯劘虎牙矣〈逆意而諌順義而守可謂辯矣然劘近虎牙言其殆也〉

或問甘羅之悟吕不韋張辟強之覺平勃皆以

十二齡戊良乎〈甘羅戊之孫也以張唐之相燕割趙事發悟吕不韋也辟強張良之子也以孝惠崩〉

〈吕太后哭不哀事𮗜悟陳平周勃也言此之時各年十二欲知自出其意爲復戊良敎之乎〉曰才也戊良

不必父祖〈天才自然發其神心無假其父祖也〉或問酈食其陳留下

敖倉齊罷厯下軍何辯也韓信襲齊以身脂鼎

何訥也曰夫辯也者自辯也如辯人幾矣〈幾危也小有才〉

〈未聞君子之大道也斯足以殺其軀　而巳非長生乆視之道〉或問蒯通抵韓信不能下

又狂之〈蒯通韓信令左漢右楚鼎足而立不能下之佯狂弃走〉曰方遭信閉如其抵

〈信盡忠髙祖若門戸之閉無有巇𨻶也〉曰巇可抵乎曰賢者司禮小人司

巇況拊鍵乎或問李斯盡忠胡亥極刑忠乎曰

斯以留客〈秦甞欲逐諸侯之客斯上書以爲不可秦聽之是一事忠也〉至作相用狂

人之言從浮大海立趙髙之邪廢沙丘之正

阿意督責焉用忠〈始皇信妖言東浮滄海斯爲宰相不能諌止而從行及始皇崩於沙丘斯納趙〉

〈髙之計矯廢扶蘇而立胡亥胡亥旣立縱暴斯諫之而見怒恐誅作督責之書以阿二丗之意此諸事皆非忠直也〉霍〈漢大〉

〈將軍霍光〉曰始六之詔擁少帝之微摧燕上官之鋒

處廢興之分堂堂乎忠難矣哉至顯不終矣〈顯光〉

〈之夫人名也毒殺許皇后後光心知之而不討賊〉或問馮唐面文帝得廉頗

李牧不能用也諒乎曰彼將有激也親屈帝尊

信亞夫之軍至頗牧不用哉〈馮唐所知魏尚者爲雲中守擊匈奴有坐〉

〈欲諌之故激文帝耳非平談也〉德〈用士則聞之矣於德又何如〉曰罪不孥〈止罪其身不收入妻孥〉

宫不女〈出宫人嫁之令無怨曠〉館不新〈仍舊制也〉陵不墳〈葬於霸陽因山不起〉

〈墳〉或問交曰仁問餘耳〈陣餘張耳〉曰光初〈有始無終〉竇灌曰

凶終〈竇嬰灌夫甚相親友不勝相助犯觸田蚡並皆罹禍〉或問信曰不食其言〈食僞〉

請人曰𣈆荀息趙程嬰公孫杵臼秦大夫鑿穆

公之側〈此章全論不食言之德〉問義〈旣聞諸賢之信又問於義誰得〉曰事得其

冝之謂義〈義者得死生之冝也不得死生之冝者非義也若程嬰杵臼兼乎信義也秦𣈆大夫可謂重食言之〉

〈信蹈義則未也〉或問季布忍焉可爲也〈季布爲項羽將甞困髙祖髙祖旣立購之千金〉

〈困迫乃爲奴賣與魯朱家〉曰能者爲之明哲不爲也〈言能忍辱貪生者乃爲之〉或

曰當布之急雖明哲如之何曰明哲不終項仕如

終項仕焉攸避〈苟患失之無所不至〉或問賢曰爲人所不能

請人曰顔淵黔婁四皓韋𤣥〈顔淵簞瓢不改其操黔婁守正不邪死而益彰〉

〈四皓白首髙尚其事韋𤣥漢丞相賢之少子也賢薨𤣥當襲封髪佯狂欲以讓兄或曰擬人必於其倫顔子至賢其殆庶幾黔婁〉

〈四皓旣非其儔況以韋𤣥不亦甚哉釋曰顔淵之賢備體之賢韋𤣥之賢一至之賢王莾篡天下而韋𤣥讓一家於是乎賢耳亦猶〉

〈論德行稱顔淵閔子騫冉伯牛仲弓凡此數子豈必皆與顔淵俱盡至賢之道哉〉問長者曰藺相如

申秦而屈廉頗欒布之不塗朱家之不德直不

疑之不校韓安國之通使〈相如申理於秦王屈意於廉頗義在史記欒布爲梁〉

〈大夫奉使行髙祖誅梁王彭越布使還報命首下哭而祠歛之也朱家以季布有阨見滕公得解其急也而不使布知又終身不復〉

〈見布　直不疑常　爲郎三人同室一人有金一人急歸誤持金去主意不疑不疑買金償之其後歸者持金還乃明之又人謗其淫嫂而乃〉

〈無兄亦不自明也韓安國梁孝王内史時景帝疑梁王梁王大懼安國稱病去官隂往長安因長公主以解王事〉或問

臣自得曰石太僕之對金將軍之謹張衞將軍

之愼丙大夫之不伐善〈丞相石慶甞爲太僕時御上問輿中馬幾匹太僕以䇿數之畢〉

〈對曰六匹金將軍名日磾爲人謹愼目不忤視數十年張衞將軍名安丗爲人周密重愼丞相丙吉宣帝少時以巫蠱事甞在獄中〉

〈吉常救護又養視有恩紀而終不言官至御史大夫乳母述之然後乃知封博陽侯〉請問臣自失曰李

貳師之執貳田祁連之濫帥韓馮翊之愬蕭趙

京兆之犯魏〈貳師將軍李廣利劉屈𣯛立昌邑王爲太子二心不端武帝疑之遂降匈奴祁連將軍〉

〈田廣明爲宣帝擊匈奴不到質淫婦人也韓馮翊名延壽愬御史大夫蕭望之與廩犠爲姦而焚其廩也趙京兆名廣漢疑魏丞相〉

〈夫人殺傅婢圍捕之而皆無實反獲其罪也〉或問持滿曰扼〈扼欹器在魯桓公廟者欲人推心當如此〉

〈器戒之〉揚王孫倮葬以矯丗〈悼厚葬也事見漢書〉曰矯丗以禮倮

乎如矯世則葛溝尚矣〈古者未知葬送之禮死則裹之以投諸溝壑若王孫之矯丗〉

〈此事復尚爲之矣言不可行也孝子仁人必有道以掩其親賢人君子必率禮以正其俗也〉或問周官曰

立事左氏曰品藻太史遷曰實録〈不虚美不隱惡〉

揚子法言卷第十